第22章 §021当年

　　第 21 章 §021当年

　　快要栽向地板之际，双臂一紧，身体朝前，不知落入谁的怀抱，唇边多了一个物体，一个深呼吸后，胸口的堵闷渐渐消散，几次下来，氧气重新回到体内，眼前也清晰了不少，景甜抬头，微微一怔：“沐浩青？”

　　沐浩青点点头，扶她进旁边的咖啡店坐下，将手中的哮喘喷吸剂递过去，“要不要再吸几口？”

　　景甜摇头笑笑，“就那个坎儿，过了没事了。”

　　沐浩青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哪有？”景甜要了杯咖啡，旋着杯身暖手，“正因我实行当年医生说的跑步治哮喘的提议，这几年我坚持天天跑篮球场，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会跑，哪像你啊，还天天带着这药罐子以防万一。”

　　“跑步治疗那是循序渐进，而且我比你严重好多好不好？”沐浩青斜眼，“而且要不是有我刚好路过，你刚才直接升天了，还能坐在这儿啊？”

　　“多谢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沐浩青见景甜双手合十的笑脸，但觉得熟悉的紧，心里莫名其妙难受起来：“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吧……”

　　“嗯。”景甜点点头。

　　“筱符的事……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景甜摇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你和她……真的分手了？”

　　沐浩青默然半晌：“你知道原因的。”

　　景甜垂眸，小勺子朝咖啡里放了点糖，捣鼓半天才道：“小沐，我对你真的没有过那种意思。”

　　沐浩青双眸一凝，“我知道，那是你的事，我要喜欢谁，也是我的事，有的时候，我也只是希望，我们能像以前玩的那么好就行了。”

　　咖啡的香气袅袅升起，景甜开始沉默，以前么……以前，的确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七岁的时候，老爸拖着自己到一个医生老朋友家的时候，认识的沐浩青，也是同去看病的孩子，和自己患有一样的病。

　　他长得真漂亮真安静，比洋娃娃还漂亮，那时候景甜是这么想的。

　　因为患了哮喘，其他医院总是开些类似激素的药物，老爸不希望女儿从小就泡在药灌子里头，就和大夫商量着怎么把病根治，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除了饮食调节控制得当，一些中药调剂，最重要的就是有氧锻炼。

　　于是每天清晨，景甜的老爸就会带着她去附近的森林公园慢跑，时常会遇见沐浩青父子。

　　沐浩青和景甜，算是同病相联的跑友。

　　这种交集维持了好几年。

　　景甜一直觉得很神奇，除了开头的风雨无阻，之后的几年里，她的病症近乎痊愈，人也松懈了，只是周末有空会去跑跑，可仍是次次碰见沐浩青。

　　景甜那时的姐妹帮常说这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她却觉得不是。

　　沐浩青很安静，这种安静在长大之后愈加明显，跑步的时候也不太说话，只是偶尔歇息得时候聊上几句近况。

　　景甜有时候觉得，都和人家跑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感觉一点也不熟？领悟到这点，她经常主动和沐浩青说话，发生在自己学校的事、自己的事、八卦新闻、冷笑话，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和人家熟捻起来。

　　偶尔会通通电话发发电邮、见到面还会主动请客，景甜觉得，这算是沐浩青的极限了吧。

　　有一次，市三中运动会，景甜的好友邀请她去她们学校玩，结果看到沐浩青了。

　　距离有些远，但是一眼就能认出，他穿着洁白一身的运动服，在跑道上嘻皮笑脸的和女生们聊天，那种神情景甜从未见过。她问旁边那朋友：“这人在你们学校很受欢迎？”

　　她的好友点头：“是啊是啊，沐浩青嘛，篮球健将啊，很多女生喜欢，而且一般的圣诞晚会，男主持人都是他呢，很有风度，很幽默风趣的一个人。”

　　篮球？主持？幽默风趣？

　　景甜那时候彻底被雷到了。

　　该不会是双胞胎吧？不过双胞胎也不必取一样的名字吧？

　　看来沐浩青很不喜欢自己，和自己在一起玩，话都不愿意多说，她还私下以为他有孤僻症，私下里还查了不少治疗孤僻症的心理医书，搞得半天最白痴的是她自己啊。

　　这之后，景甜不再主动联络沐浩青，面临高考毕业班，也不再去森林公园跑步锻炼，紧张的复习让他把沐浩青这人忘到九霄云外。

　　然后，沐浩青找上门来了。

　　他到了她家楼下的公园，打了通电话让她下来。

　　景甜有些意外，套了件毛衣就匆匆跑下去了，见沐浩青搓着手等她，愣道：“你怎么跑来了？”

　　沐浩青含糊的说了个理由，然后问：“你最近很忙么？”

　　“嗯，是啊，考大学嘛，难道你很闲？”

　　沐浩青沉默了一下，“所以都不去森林公园了？”

　　“难道你都有去？”景甜佩服他的毅力，“你爹一定很欣慰的。”

　　“我每次去都没看到你，”沐浩青勉强笑了一下，“后来就不去了。”

　　景甜怔了一下，“反正我有去没去都没差啊，你都是一声不吭的跑嘛。”

　　“景甜，我其实不喜欢跑步的。”沐浩青说，“我那时候只答应我爸跑三个月，我从没想过坚持了这么多年。”

　　“诶？那你……”

　　沐浩青的脸微微一红，不知是不是让这鬼天气给冻的，“因为有你陪我，我才觉得不那么无聊。”

　　景甜喔了一声，“其实你可以找其他人陪你跑啊，我们共同语言也不是很多。”

　　沐浩青不解，“什么意思？”

　　景甜如实说出那次在他学校看到他的样子，诚恳地道：“所以啊，那么多女孩都喜欢你，你完全可以找她们啊。”

　　沐浩青涨红着脸：“她们和你不一样。”

　　“我知道啊，她们比我有趣得多，我比较闷啦。”

　　“不是……”沐浩青低头看着鞋子，“和她们说话我没什么感觉，可是一和你说话我就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喜欢听你和我说话……”

　　“我喜欢你。”

　　这就是沐浩青的第一次表白，这表白从七岁憋到十七岁，终于说出口了。

　　景甜至今忘不了她当时的反应——冷静到不能再冷静了，一个字回答，“喔。”

　　沐浩青见她反应那么平淡，有些局促：“那你……你……”

　　“你想问我喜不喜欢你？”

　　沐浩青点点头。

　　景甜摇摇头。

　　先不要说沐浩青本人吧，安静沉默是他的本性也好，活泼开朗是他的本性也好，总之她从来就没对他有过那种感觉，他是她的朋友，共患同病的朋友。

　　和他在一起玩也好说话也好，总是在想方设法的说话调节气氛，趣事乐事说了一堆，交心的话一次也没说。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尽管她没能和他说上半句话，可她却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

　　所以，快刀斩乱麻的拒绝了沐浩青。

　　沐浩青当时的表情吧，她也没有很注意，好像客套的说了几句话，就这么各自回家了。

　　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大学入学那天，他留了点刘海，换了身俊气的衣服，比之前更为容光焕发了。

　　“没想到考一起来了。”景甜笑笑。

　　他认真的看了她一眼，“不是凑巧，我问过你的朋友，知道你报这所学校。”

　　景甜怔然：“沐浩青……”

　　“我想追你看看，”沐浩青垂眸看她，“如果你还是不喜欢我，我不会勉强，可是，你不能拒绝和我做朋友。”

　　景甜笑笑答应了。

　　沐浩青渐渐的会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健谈开朗，能言善辩，喜好憎恶，有时有些敏感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孩。他有着卓越的领导才能，宽广的眼界，深得不少同学的喜爱，才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就被内定为下届学生会主席了。

　　可是景甜仍是不喜欢他，爱情这东西，无关才能、无关家世、无关对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她再次拒绝了，而沐浩青还是契而不舍，乐此不疲。

　　因此这种事发展到后来，景甜私以为他们是在过家家。

　　直到玩过了火。

　　那天的围棋教室只剩她一人，她一面洗棋，一面回想棋谱，然后沐浩青就这么冲进来了。

　　他显得很急噪，一身酒味，这让景甜着实惊得不小，沐浩青可是滴酒不沾的。

　　她赶忙放下棋子，把他扶到旁边椅子坐下，又拧开矿泉水让他饮下，沐浩青静静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冷，一丝淡淡的轻蔑和火苗，突然说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在开玩笑？”

　　景甜琢磨着掏手机打给他的舍友把他领走，“嗖”的一声，手机被打在地板上。

　　“沐浩青！”景甜心疼着看着滑行了一断距离的机身，这可是新买的耶。

　　下一刻，身子莫名其妙的一轻一重，被人按压在地板上。

　　景甜心中立刻警铃大作，这厮喝醉失去理智了，连忙一掌劈过去，可沐浩青哪是省油的灯，一手便擒住她双臂，按在头顶上方。

　　这才记起来，由于天生的疾病，沐浩青比普通男生更注意加强自我锻炼，力气骇人岂是女孩能抵挡得过？

　　“喂！沐浩青！清醒清醒清醒……我是景……”

　　来不及了，被封口了。

　　沐浩青的另一只手，在她的腰际停顿下来，渐渐伸入她的衬衣中，缓慢上移。

　　感受到那双略带薄茧的手，滑过肌肤，景甜吓得浑身战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开始吻她的脖子，顺着锁骨迁到领口，一刻不停。

　　“住手！沐浩青！你再敢碰我……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恐惧顺着对方看似轻柔的抚摸蔓至四肢百骸，沁凉彻骨。

　　Go on

　　沐浩青就在这一瞬停了下来，看着她那副愤恨的模样，他迷蒙着醉气的眼睛渐渐湿润起来，直至完全通红，他才慢慢退到一边。

　　“对不起。”

　　良久，他慢慢地道。

　　景甜整好了衣裳，她没有心情在这里和沐浩青玩苦情戏，只是摇摇头，站起身来，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没有醉，沐浩青，我们不再是朋友。”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后来，沐浩青在宿舍等了她一夜请求原谅也好，发短讯发到爆也好，甚至病得哮喘发作抬到医院也好，也仅仅是把景甜的心态调节到看到他能微笑而已。

　　或许，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喝茶，对沐浩青而言，真是奢求不到的。

　　景甜喝完咖啡，心思很快的飘到别处，她看着咖啡厅前的钢琴，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像极的当年的咖啡厅。

　　等等，钢琴？

　　沐浩青见她又处在发呆状态，蹙蹙眉：“景甜？”

　　“嗯？喔……”景甜呵呵两声，“我在想，你们男生比较喜欢什么礼物？”

　　“喜欢？”沐浩青说，“喜欢的人送的都是喜欢的吧。”

　　“话虽这么说……”景甜指尖敲了两下，“还是有偏好的吧。”

　　沐浩青见她若有所思，与其说她放下了对他的芥蒂，倒不如说是完全不在乎了，心情猛然一沉，“给唐六轩的？”

　　“诶？”景甜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也对，大神搅得满城风雨，谁不知道啊，“是啊。”

　　沐浩青的眼神完全黯了下来，看着她的表情不带一丝温度：“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景甜怔了一下，“啊？”

　　沐浩青冷冷道：“这个人的心思你猜得透么？”

　　“什么心思？”景甜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我说，唐六轩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沐浩青认真地道，“你信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