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老师的电话

　　“阿生……”有睡意惺忪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穿着小恐龙连体睡衣的蒋睿希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下楼，他半夜醒来闻到了楼下传来的香味，流着口水就下来了。

　　“好吃的……”哼哼唧唧的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却还不忘记走到许浮生怀里卖个萌，看的蒋绍霆脸色一阵阴郁，喝粥的动作就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加快，随后又盛了一碗给自己，一小锅海鲜粥，就剩下一碗不到。

　　见到爸爸连点让自己的意思都没有，蒋睿希扁着小嘴委屈的看向许浮生，眼馋极了，他们两个人偷偷背着自己吃东西，都不叫他。

　　许浮生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蒋绍霆，他刚才的动作是在跟个孩子抢食？

　　“我给你做个鸡蛋饼。”站起身重新点火，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出来，时间有限，只能简单的做点，她都没想到蒋睿希会半夜起来。

　　蒋睿希趴在桌上，遗传自父母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又困又饿。

　　“把你的口水擦一擦。”蒋绍霆冷冷声音传来，周身依旧是那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冷意，不过……对于蒋睿希来说，刚才他护食的动作已经让严父的形象荡然无存。

　　“爸爸，你别老跟我抢阿生，阿生喜欢的人是我！”蒋睿希扁扁嘴，多少有点清醒了，许浮生听了哑然失笑，多切了块三文鱼想要给他煎一下。

　　餐桌前，一大一小两个人死守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丝毫没有任何向对方妥协的意思，一大一小两双眼睛互相看着彼此，大的冷着脸，小的吹着口水泡泡。

　　很快，鸡蛋卷和煎三文鱼被端到了蒋睿希的面前，因为晚上吃东西不太好，所以分量上许浮生刻意做的少了些。

　　鸡蛋卷上还淋上了蒋睿希喜欢的沙拉与番茄的混合酱，酸甜可口。

　　当着蒋绍霆的面，蒋睿希拿叉子插了一大个塞进嘴里，许浮生还来不及提醒，就见他被烫的一个劲儿往外哈气，咦咦哦哦的。

　　蒋绍霆冷哼一声，饱含着浓浓的讽刺，蒋睿希听得刺耳极了。

　　“睿希，慢点吃。”话说着，许浮生帮他倒了杯温水，目光浅浅而又温柔。

　　鸡蛋卷是真的好吃，更不要说煎三文鱼有多香了，许浮生火候掌握的很好，软嫩的鱼肉搭配着酸甜酱料，蒋睿希恨不得将舌头都给咬下来。

　　突然，面前有一个小碗被推了过来，里面盛着不多了的海鲜粥。

　　蒋睿希很有骨气的哼了一声，随后看着面无表情的爸爸，两双黑漆漆的眼睛互相看着彼此，谁也不肯先败下阵来。

　　“你要跟我换嘛？”刚才明明连一口都不肯分给自己。

　　蒋绍霆不说话，沉默看着他，脸部线条绷着。

　　“你以为一碗海鲜粥能够收买的了我？”

　　就算只有五岁，可自己也还是有骨气的！

　　蒋绍霆依旧不说话，沉默看着他，脸部线条绷着。

　　“那个……只给你一个！”蒋睿希被他盯的心里多少有点怕怕的，忍痛将鸡蛋卷分了一个放到蒋绍霆面前的碗内，直到此时，蒋绍霆的表情多少松了些，只是目光又缓缓移到那块煎三文鱼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真的不能给你，这是我的……”

　　蒋睿希都快要哭了，这分明就叫贪得无厌。

　　许浮生正整理着流理台，转身见到这对父子如此微妙的互动，忍不住勾起唇角来，不愧是亲生父子，就连表情都这么一致。

　　蒋绍霆原本的注意力放在蒋睿希身上，只是听到笑声，两父子一起抬起头来，看着声音的来处，自然也同时看到了许浮生丝毫没有防备的笑容。

　　两父子都不抢了，也不说话了，许浮生的笑容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能够让人移不开眼球，更何况……平日里的她永远都只是一副寡淡的表情，冷冷的跟所有人都拉开距离，又哪里能够轻易露出这样的笑容来？

　　就如同是永远都死水一般的湖面，突然吹起了波澜，带来的悸动，可想而知！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笑了，许浮生沉默的低下头去，继续整理着手里的东西。

　　蒋睿希有些失望，坐在一旁的蒋绍霆无声的用手指点了点他面前，随后又看了眼许浮生的后背，眼神里带着只有儿子才能懂的意思。

　　“阿生，给你吃！”蒋睿希蹬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手里端着鸡蛋卷，小碎步的跑到许浮生面前，黑玛瑙似的大眼睛，看的人心里阵阵温暖。

　　“我不饿，你吃吧。”许浮生声音温柔，酥酥软软的。

　　“阿生，你笑起来真好看。”蒋睿希憨憨的说着，一口将好吃的吞进肚子里，转头一看，煎三文鱼已经进了蒋绍霆的肚子里！

　　哇的一声，蒋睿希痛哭出声，他又被骗了！

　　“永远不要轻信别人。”优雅的擦着嘴角油渍，蒋绍霆看也不看蒋睿希。

　　楼梯口，老威廉看着宛如三口之家的三个人，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只是很快的，他又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转身朝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伦敦，文森家族府邸。

　　“我就知道老爷子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慕天，你放心好了。”伊丽莎白吹着刚涂好的指甲，与曲云曦的素淡相比，她更像是朵娇艳的花。

　　“但是这次老头子说到什么龙帮，还说我花钱雇佣龙帮的人对蒋绍霆赶尽杀绝，我根本就没做过，难道……妈，是你？”蒋慕天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龙帮？什么龙帮？放心啦儿子，想要蒋绍霆命的，可不只是咱们，或许……是有人看不惯他出手了呢！”伊丽莎白笑着说，妩媚而又风尘。月色皎洁，夜深沉。

　　蒋睿希吃饱了又回去睡觉了，蒋绍霆也上了楼，许浮生一个人收拾残局。

　　直到将碗盘都洗干净放回原处，许浮生这才洗了手将灯关上，朝着楼上客房的方向走去，她毕竟是在这里工作的，对每个房间的安排都很熟悉。

　　推开客房的门，连灯都没开就倒在了床上。

　　尽管没有人住，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薄被都是清爽的味道，心里这样想着，许浮生昏昏欲睡。

　　咔哒……伴随着细微声响，有红光自阳台窜出，很快就有烟味蔓延过来，本已经想要睡了的许浮生一下子惊醒，坐起身看着烟味来处。

　　“蒋绍霆？”将薄纱窗帘拉开，果然见到了蒋绍霆倚靠在阳台围栏上的样子。

　　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干净的不染尘埃，蒋绍霆沉默抽烟注视远方，其实算起来，蒋绍霆抽的烟，在市面上是很少见的，所以光闻味道，许浮生都能确定是他。

　　尽管有些累了，许浮生想了想还是下了床，将通向阳台的门给拉开，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朝远方眺望着。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除却按照规律点亮的路灯之外，别墅区宁静而又安逸。

　　“上次我跟你说过……我是个私生子。”蒋绍霆深吸了口烟，修长手指弹烟灰的动作优雅迷人，少不更事的少女最容易被这样的男人所蛊惑。

　　“但我没有说给你听的事，是我没去伦敦之前，就住在A市。”

　　许浮生微怔，蒋绍霆刚才说他在没去伦敦之前，就住在A市？所以他是A市人？

　　尽管心里有所疑问，但许浮生聪明的没有开口，只是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那里，曾经是我的家。”蒋绍霆的眼神眺望着远方，许浮生也跟着他看去，A市东西市区贫富差距很明显，东区为富人区，西区的低矮民宅比比皆是。

　　蒋绍霆的眼神，是眺望着西区的！

　　硬冷的侧脸，在浓重的夜色里，显得尤为模糊，竟叫许浮生打从心眼里生出了些怜悯，尽管这种怜悯她深知是不必要的。

　　“你……”许浮生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除却这个你字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你想问我什么？”蒋绍霆的视线扫过来，手里的烟仅剩下烟蒂，他抽烟的速度很快，像是为了压制住情绪上的起伏。

　　“蒋先生，不论你曾经是什么人，至少现在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你是成功者。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

　　夜色里，许浮生的声音柔软，竟比平时多了分细腻。

　　“那你呢？五年前让你入狱的肇事案，让你声名狼藉的肇事案……也不重要？”说这话时，蒋绍霆注意到许浮生的眉骨不自觉跳了下，那是逃避回忆的瞬间反应。

　　“我没什么好说的，人是我撞死的，我已经坐过牢反省过了……”

　　许浮生避开他漆黑眼瞳，那双眼睛像是能够看穿一切，看穿……她隐藏在心里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则是她一辈子都不想要再碰触的……

　　“浮生，你说这话，会让我误以为……你并不觉得撞死人有什么所谓的。”他声音轻喃，像是呓语，许浮生并未听清楚，却也不再打算让他重复。

　　蒋绍霆的手伸向她脸侧，他的手很大，大的能够轻易笼住她的脸，指腹处的薄茧来回摩挲着细嫩的皮肤，像是要仔细将许浮生看穿看透。

　　许浮生的心跳正在逐渐加速，她眼睁睁的看着蒋绍霆俯下身来，甚至已经清楚的看到专属于男人的薄唇快要蹭到自己唇边……

　　“晚安。”就在她以为他会吻自己的时候，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从他口中溢出。

　　“晚……晚安……”直到此时，许浮生才注意到，自己竟是一直都屏着呼吸的，他将脸移开，她才慢慢恢复……

　　一夜无眠。

　　蒋绍霆走后，许浮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算是浅眠了一小会儿，也总是会被梦境里的血腥场面给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