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181章

　　南烨的手紧紧地握着那块衣角，拳头重重地捶在了地上，那一刻他甚至想一起跳下深渊，可是他无法和路一起离去，他还有大统的江山，还有一双孩儿，他将悲痛地活在世上，活在没有路儿的日子里。

　　人生被可怕的就是孤独，它将人的灵魂吞噬，只剩下躯壳飘逸，南烨目光呆滞，失魂落魄。

　　他绝望地看着断崖下，下面都是迷乱的白雾，他似乎看见了路儿直坠而下，等待死亡的空洞眼神，那是他的最爱，他没有保护好她，他的心也随着路儿的落下，片片破碎……

　　刘铭的脸再度被抓，脚下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也掉了下去，白光过后，苗颜羽化身为人，再寻找路儿的时候，哪里还有路儿的影子，他这才知道，自己又犯了错误。

　　“小可爱呢？”他恍然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要出现！”

　　南烨痛苦地一拳挥了出去，打在了苗颜羽的脸上，那一拳很重，苗颜羽踉跄地摔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挣扎不起，他捂着面颊，哭丧着脸，他心里也难过啊，路儿是不是又被他害了？

　　“小母猫……”

　　“以后不准你这样叫，滚蛋！”

　　南烨已经没有心情理会这只笨猫了，他只是懊悔当初，不该将这只公猫带入大统皇宫，他善恶多变，兽性难控，施舍却又自私，若不是他收了路儿的记忆，路儿此时早已和他回到了大统，夫妻恩爱，怎么会阴阳两隔。

　　苗颜羽坐在了地上，傻呆呆地望着断崖，难以想象是自己亲手断送了赵路儿的性命。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想救她……”

　　说完苗颜羽捶胸大叫着，化身为了一只白猫，转身消失在了断崖远处的森林，绝尘而去。

　　此时范逸等人已经到了，当听说贵妃娘娘已经掉下断崖时，都大惊失色，突发的变故让每个人都沉默了，只等皇上发话了。

　　南烨落寞地站了起来，他觉得眼前发黑，浑身无力，此时此刻，谁也帮不了他。

　　“找到她，就算是尸体……”

　　“是，皇上！”

　　范逸带着手下离开了。

　　只有南烨站在断崖久久不肯离去，他知道自己抱有的那线希望是渺茫的，茫茫的烟云覆盖了路儿的身躯，她已经随着那飘散的烟雾离去了。

　　断魂崖之所以叫断魂崖，是因为它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崖低，它三面是崖壁，犹如刀削，一面是奔流而下的激流，没有人可以迎着流水而上，掉下去的人，基本连尸体也找不到，就被水底的食人鱼吃光了，偶尔从下游漂出来的都是白花花的尸骨。

　　曾经有人试图逆流而上，均被湍急的激流送回，有的直接被食人鱼吃掉了。

　　南烨带人在断魂崖寻找了数月无果，只能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返回了大统。

　　怀着一颗热忱的心去，却带着一颗冰冷的心归来，当南烨的脚刚踏进皇宫的大门时，麟儿和轩儿就迎了上来，他们扑入了南烨的怀中，询问他们母亲的下落，他们只知道父皇去找母亲了，却不知道那个生育了他们的女人，终究还是无缘和孩子团聚。

　　没有爱和希望的日子，南烨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终日忙于国事，滞留在朝堂和养心殿中，甚至御花园都很少看见皇上的身影，连两个孩子也很少见了，只要见到两个孩子，他就疯狂的思念路儿，难以遏制自己悲伤的心。

　　身边与路儿相关的物品都被清除了，甚至皇宫的猫也都被太监抱走了，皇宫里沉静一片，偶尔能听到的，也是两个孩子的嬉闹声。

　　没到入夜的时候，小顺子都会到养心殿来询问，因为皇太后定然要询问皇上的情况，他若是不知，肯定会被皇太后训斥。

　　“皇上在里面忙什么？”

　　小顺子轻声地询问小川子，小川子低声地说：“好像在喝酒，每天的这个时候，皇上都会叫奴才送烈酒进去……”

　　“这样喝下去，龙体岂能承受得了啊……”小顺子虽然奸诈，可是没有了皇上，他就什么也不是啊，当然担忧皇上的安危了。

　　“谁也不敢违抗皇命啊，皇太后也管不了。”小川子万般无奈，只能摇着头，他心里也很着急，但是奴才就是奴才，能做的，也只是叹息而已。

　　小顺子知道是这个结果，每夜都没有例外，今夜亦是如此，他退了出去，给皇太后禀报去了。

　　慈宁宫内，皇太后面色蜡黄，哀声叹气地看着小顺子。

　　“皇上最近怎么样啊？”

　　“启禀太后，皇上除了忙于国事，其他的事儿很少做……”

　　小顺子几乎天天被叫来问话，他都提前想好了要说什么，因为每天太后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皇上的情绪、身体怎样了，都做些什么？

　　说实话，皇上的生活很规律，早朝、用膳、处理公文，休息，远远地看一眼一双孩儿，然而就是练剑，夜里喝酒，周而复始，沉默寡言。

　　“他夜里还喝酒吗？”

　　“没有间断过……”

　　皇太后使劲地捶了一下脑袋，她觉得头痛，为什么皇儿这么不爱惜身体，不就是个女人吗？难道天下的女人都死光光了吗？就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取代赵路儿的位置吗？

　　“关于选秀的事儿，皇上什么态度？”

　　提到这个小顺子皱起了眉头，低着头说：“皇太后，这个……如果小奴才再提及，就要掉脑袋了！”

　　“这可怎么办啊？”

　　皇太后知道皇儿对已故贵妃的感情，可是也不能让那个女人永远占据皇儿的心啊，原本寄希望于选秀，让皇上看中一个两个的，宠幸久了也就忘了赵路儿了，可是皇上偏偏固执不肯。

　　“我实在是不明白，他父皇是这样，他还是这样，我生命里两个男人，是不是都要对不起我啊！”

　　皇太后悲伤地垂下了头，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小顺子可以离开了，没有人可以劝阻了皇上，除非赵路儿活过来，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小顺子离开了慈宁宫，看着夜色，叹了口气，觉得这夜死气沉沉的，还真不如贵妃娘娘在的时候了。

　　月圆之夜，养心殿内，南烨凝望着天空中的皎月，举起了手中烈酒，眼前都是路儿偷喝他的酒的情形，喝了之后，醉眼迷离，她抑或人，抑或猫，让他的心痴迷不已，而今，天上只剩下了皎月一轮，他的身边却已经没有了那个女人。

　　他讨厌黑夜，那种孤单会让他只想借酒消愁，他更讨厌天上的月亮，那会勾起他太多回忆。

　　南烨现在就是一块冰，对人冷漠无情，可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难以压抑心中的悲伤，越是悲伤，他就越容易暴怒，假如没有理智控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暴君。

　　他心中积郁了太多的悲伤，烈酒下肚后，如火般的燃烧着他，他需要麻木不二的感觉，这样可以让他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