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堂之恋
我记得他写下的那封信。
那封在飘着冷冷的冰雨的夜晚，他伏在小桌上，流着泪写下的那封信。
他说，如果有来生，希望能比简帆更早和我相遇。他说，如果我一定要去见帆，那么，他替我去死……我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这样的承诺，这样连生命都交付的承诺。
即使这个孩子，算是害到帆的凶手，可是……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哭……这么想把他推开……想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曦……我们今生无缘……”我摇头，泪水在空中飞洒，“我知道你不会故意去害帆……但，我真的已经没有力气面对这一切了……放手吧，不要再想救我……我只想到天堂去，我只想去见他……”
我流着泪祈求他，流着泪希望他能就此放开我。
让这一切都快点结束吧，我，他，帆，我们三个是解不开的死结，就让我跳下这重重黑暗，到达到那洁白的天堂吧……
“不……恩瑜……不……”他低声地哭泣，纤长的手指死死地握住我。
我觉得他的指尖已经开始僵硬了，我的手指也开始麻木。
忽然间，有一片白白的“花瓣”飘过我的颊边。
我怔住，蓦然回头。
一片一片，一朵一朵，满天都飘起了那么美丽的白色花瓣。
好像还有着那样淡金色的花边，就仿佛是小天使正在努力扇动的翅膀一般。
“曦，你看……”我伸出手，捧出一片白色的“花瓣”。“是天堂之恋啊……是帆……帆要来接我了……放开我……快放手吧！”
我开始在他的掌心里挣扎，只想挣脱他的手指。
“不！恩瑜！那不是天堂之恋……是在下雪！下雪了！”他死死地握着我，“恩瑜，你快点醒过来，快点爬上来，不要动，不要再动了，我……我快要抓住不住了你……”
他的声音哽咽，他的哭泣声，仿佛离我越来越远。
是下雪了吗？
我捧着那白色的花瓣，看着它在我的掌心里，缓缓地融化。
就算是下雪也好……当帆离去的那个傍晚，也是下了那么白，那么美丽的雪……也许今天……也是帆来接我的吧……
“帆……”我对着天空猛然伸出自己的手掌。
接着用力地挣扎了一下，蓦地就挣脱了小曦已经僵直的手掌！
“再见了……宇文曦……你要……好好活下去……”我微笑起来，朝着那个半探出身子的孩子，轻轻地挥了挥手。
帆来接我了，我……要和他一起走了。
“恩瑜——”
一声尖锐的咆哮，划破整个沉沉的夜空！
朦胧中，我依稀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跟着我的身影，就从顶楼上一冲而下！
呼——
瞬时间，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我死了。
我到了天堂了吗？
天堂真的很温暖，比起那个冷冰冰的尘世间，真的温暖了很多很多倍。这里是不是真的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天堂之恋”？那一定很美丽，很迷人吧。啊，对了，我还要见到帆，我要跟他说发生的一切，我要请他原谅那个纤细的孩子……请他原谅我……
我好像已经嗅到淡淡的花香了，也听到小天使在我的耳边轻声的呼唤——
“鱼姐姐……鱼姐姐……”
那声音那么轻，那么温柔，那么清脆，那么甜蜜。
“鱼姐姐……醒过来呀！快点醒过来……”一只小手爬上了我的脸颊，轻轻地捏捏我的脸蛋。
小手指那么软，那么小，好像还有些那么熟悉的感觉……
是小天使在呼唤我吗？
我已经到了天堂了？
我缓缓地张开眼睛，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粉白。原来天堂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也像人间的医院一样，永远都只泛着同样白色。甚至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鱼姐姐！”
一个脆生生又惊喜的尖叫声响在我的耳边，一张漂亮的像苹果一样可爱的小脸蛋立刻就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双乌溜溜的眸子好奇地瞠大，笑眯眯地看着躺着的我。
“小小？！”我的视线终于找到焦点，忍不住就惊叫一声！
小小……面前的这张小脸，真的是小小！那个不幸被我注射了过期药水，听说一直在昏迷的孩子！她……居然就趴在我的身边，还对着我笑嘻嘻的，一张可爱的小脸蛋上，满是那样可爱的笑容。
天啊……我竟然看到小小了？她不是一直在昏迷吗？难道……是我真的进了天堂，所以才能看到变成小天使的小小了？她穿着那么洁白的白纱裙，真的像是变成了可爱小天使的模样……
“鱼姐姐，你终于醒了！我都等了你三天了！”她朝着我伸出三根可爱的小手指，笑眯眯的小脸蛋上满是那样幸福的微笑。
“小小……”我握住她肉嘟嘟的小手，心里微微地一酸，“上帝派你来接我吗？接我来这个地方……我以为会是帆……不过没关系，见到你我也很开心。那一次是姐姐不好，那么粗心的都忘记看药水的生产日期，这辈子害得你受了这样的苦，下辈子姐姐一定偿还……”
我握着小小的手急切地说着，只希望来生我还能再和她相遇。
可是小小用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一脸的听不懂似的表情：“姐姐，你在说什么啊？这辈子？下辈子？姐姐，你要去哪里呀？小小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你可不能不要小小了呀！”
呃？！
小小的话令我错愕，她听不懂我的话？她不是上帝派来接我的小天使吗？可是她说她好不容易醒过来了……
我吃惊地抬起头来，却蓦然发现，原来我没有到了什么天堂，竟然是躺在一间好像非常熟悉的病房里！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台，淡绿色的氧气罐口，淡粉色的按扭叫铃！一切熟悉得仿佛如昨日……这里……是庆东附院的病房！
“恩瑜，你醒了。”
半开的病房门口，传来一声低低地呼唤。
“亚霖叔叔！”
小小转身看到那个身影，立刻欢呼一声，跳到他的怀里。
罗亚霖伸手抱起胖嘟嘟的小小，半倚着房门，站在门口望着我。
我的睫毛抖动，有些不相信似地望着他。
颀长的身材，英俊的脸庞，带着些微温柔和优雅的气质，他的目光如星子，炯炯发亮地望着我。罗亚霖，庆东附院的罗亚霖医师。
仿若梦回。
原来，我并没有死吗？
这里，不是天堂。
小小不是挥动着金色翅膀的小天使，当然也不是上帝派来接我的人。我还活着，在绕了一个巨大的圈子之后，我……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你高烧了好几天了，刚刚才退下去。”亚霖抱着小小，慢慢地从门口走进来，“我还以为我做验血员做的医术退步了呢，竟然一直给你褪不掉温度。”
他好像说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我怔了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他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我，看到我犹豫地愣在那里，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才低声对我说道：“是宇文曦送你来的。”
啊！
我的心猛然一缩，又是这个名字！
“恩瑜，你怎么那么傻？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亚霖望着我，口气中带着责备，“幸好教堂里的楼顶不是太高，神父和陶倩又打电话给消防站，匆忙地准备了气垫，你和小曦才没有摔伤。不过为了保护你，我看那孩子的双手都鲜血淋漓了，但是连让我帮忙处理一下都不肯……”
原来，我真的跳下来了。
只不过因为神父和陶陶早有准备，所以才没有把我给摔死。难怪神父那么早就拉着陶陶走了，因为他是知道我心里的痛楚的，那种痛，根本只靠劝慰，是根本没有办法劝住的。
可是曦呢？
那个孩子……竟然也跟着我一起跳下来了？！
我皱起眉，依稀回忆起那个伤感沸腾的夜。
沉沉的夜色中，我挣脱了他的手，但就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我仿佛也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就跟着我从楼顶上纵身一跃！
从不曾奢望，便也不曾失望。
如果可以，我情愿和他交换，因为假如死去的那个人是我，那样虽然看不到你，不能守在你的身边，但能得到你每日的想念，就算是死了，也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我仿佛又听到那孩子低低的哼唱，哼唱着那曲他还未写完的《天堂之恋》。
他竟然真的跟我跳下来了？他竟然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如果我要去死，他必定会跟在我的身后；假如可能的话，他情愿代替我！
眼泪，酸酸地泛了上来，模糊了我的眼睛。
“鱼姐姐……”小小从亚霖的怀里爬下来，趴在我的床边，轻轻地伸手拍拍我，“姐姐你别哭，小小都很乖，小小以后打针再也不哭了。姐姐也不可以哭……”
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帮我抹泪，可是她越擦，我的泪就掉的越凶。
这一路走来，我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故事，又经历了多少人……每一个似乎都是用眼泪堆积起来的，每一个都让我的心碎裂成千片万片……
现在，小小醒了，亚霖的生活也恢复正常了，静依离去了，曦他们红了，可是我呢？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再面对这一切？
曦，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为什么要跟我跳下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只想闭上眼睛，把这一切都好好的结束吗？只想结束……
“鱼姐姐，你别哭。我偷偷告诉你，”小小趴在我的耳边，“我见到你的王子了！他好高好帅，穿着好漂亮的白衣服，还长着一对很大很美丽的翅膀！他跟我说，从今以后，他不会再站在天堂之外了……他要去做天使了……最漂亮、最迷人、最善良的那种天使哦……”
小小软软而清脆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却让我的眼泪都蓦然一停。
“你……你在说什么？小小？”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小小。
小小却用她那双乌溜溜的眸子，很认真地看着我，“真的，鱼姐姐。小小睡了很久很久的时候，就是梦到那位王子哥哥了！他长得好帅，好温柔，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好像天使哦！他跟小小说，要鱼姐姐从今以后快乐幸福，不要再想念他，因为他已经看到姐姐的幸福了。所以他要去做天使了，去美丽的天堂哦！所以姐姐都不可以再哭了哦……小小给你秀秀。”
小小伸着小手，很体贴地帮我擦着眼泪。
可是我却被小小的话弄得完全怔住，难道……难道小小在梦里看到的那个人……会是帆吗？不……不会的，这只是小孩子来哄我的话吧，又怎么可能……
“姐姐，是真的哦。他还让我告诉你，他是海上的一湾白帆船哦……”小小拼命地回忆，最后却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个瞬间猛然停伫！
白帆……白帆……那是帆……那真的是帆吗？！难道他在天上真的听到了我的呼唤，竟然……竟然真的托小小来告诉我了吗？他要进去天堂了？他要去做天使了？他真的不再徘徊在天堂之外，他真的要去那个美丽的天堂了吗？
帆……帆……
我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地滚落下来。
“恩瑜，听到了吧？”亚霖走过来，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他已经放下你，去天堂里做他的天使了，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听他的话，在这个世界上，努力和幸福的生活下去吗？我想简帆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你，才会让小小来告诉你……孩子是不会骗人的，所以你更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你要坚强起来，要好好地活下去！”
“亚霖……”
他温热的掌心，像是在努力地温暖着我那颗已经快要冻僵的心。
真的是这样吗？帆真的要去做天使了吗？他真的不再看着我，不再徘徊，不再流浪了吗？帆……你真的，要进去天堂了吗？
哐当！
正在这个时候，病房的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了，一个披散着头发，脸上带着那样伤愁的老阿姨，就这样硬生生地闯了进来。
老阿姨？
小小被吓得钻进亚霖的怀里，有些害怕地看着这位披头散发的老婆婆。我也怔住了，泪珠还挂在脸上，却吃惊地看着闯进来的人。
真的是我工作的乐天疗养院里的那位老阿姨，虽然她换下了白色的病患服，穿着浅灰色的外套，但我还是能清楚地认出她。
因为她那双非常特别的眼睛，那双些微带着冰绿色的眼睛，让我过目难忘。
“阿姨，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惊奇地开口。
她的精神状态和正常人不一样，怎么能独自从疗养院里跑出来？
老阿姨听到我的话，没有再像往日一样，对着我笑嘻嘻，却有些急切地扑到我的病床前，还伸手从口袋里扯出一张皱成一团的报纸，那么焦急地就捧到我的面前：
“不要！不要……不要怪宝宝……不要！”
她口齿不清，但一张老迈的脸孔上，却是那么焦急和害怕的表情。
她在说什么？
我低下头，望向她手里的那张报纸。
那是一张今早的晨报，报纸的大标题上，用着最显著的黑色字体大大地写着：
奇迹组合成员遭遇黑帮丑闻，宇文曦以退团作为谢罪。
我的心头猛然一跳，捏着床单的手指也猛地颤抖一下。
黑帮丑闻？宇文曦……要退出奇迹组合？
报纸上印着宇文曦含泪的画面，旁边的记者用着无比煽情的文字描述着：
最近当红团体“奇迹”，爆出黑帮丑闻。以声音清亮，长相俊美而吸引了无数粉丝的宇文曦，被有关人物爆出曾出身某黑帮团体。并且其父便在黑道的一次火拼中丧生，其母受到惊吓，而患了精神类疾病。宇文曦为了替母亲缴纳医药费，曾做过各种“见不得人”的工作。有人更曾经提供了其当年偷窃、卖血时的证据照片。
据这位知情人士称，宇文曦从小便在黑帮中长大，成年后身上也沾染了很多黑帮习气，像这样有污点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留在娱乐圈，更无法成为当红团体中，为所有未成年的孩子们做偶像榜样的资格。
对于此事，奇迹组合的大东家天世娱乐公司特别招开新闻发布会，声称考虑请宇文曦退出奇迹，以向广大支持奇迹组合的粉丝们谢罪。本报记者试图采访宇文曦，但天世娱乐的陶小姐拒绝了记者的要求。记者会继续关注此事，请各位期待本报的后续报道……
我一目十行地扫完这些字，顿时觉得心如刀绞。
还记得那个孩子那么兴奋地跑来跟我说，他被天世录取了，从此以后，他可以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可以养得起母亲了……可是……可是现在……他们竟然逼他，退出奇迹？
“鱼！鱼！”老阿姨用力地拍我的手，让我抬起头来看她，“不要……宝宝……不要！宝宝好辛苦……鱼……你原谅宝宝！”
老阿姨混乱地说着，深遂的冰绿色眼睛里，荡漾着那样晶莹的泪花。
可是她在说什么，我真的不懂啊。
宝宝？宝宝是谁？她又让我原谅谁？
我不解地摇头，“阿姨，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老阿姨不停地用手指指着那皱成一团的报纸，心急地一连串地对我说：“宝宝……宝宝……原谅宝宝……原谅宝宝……”
宝宝？到底谁是宝宝？
“她在要你原谅宇文曦。”
忽然间，有人站在门口，轻声地帮我解开疑惑。
我吃惊，抬起头来看向病房门口。
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外套，剪着短短的黑色短发，林欣悦抱着胳膊，站在我的病房门口。
“欣悦？”我吃惊地瞪大眼睛，没有想到，竟然连她都从乐天赶来了吗？
欣悦对着我挑挑眉，干净清爽的脸孔上，带着讳莫如深的表情。
“宝宝是宇文曦的乳名，她是宇文曦的母亲。”欣悦轻声但却有力地对我吐出这行字，“你……难道现在还不知道吗？”
什么？！
欣悦的这句话，让我更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罗亚霖，他抱着小小，也有些吃惊地对我摇摇头。
这位老阿姨……这位头发蓬乱，眼光涣散，但却执着地握着那张皱成一团的报纸，还拼命地想让我原谅他，她竟然是宇文曦的母亲吗？竟然是那位……让小曦逼不得已去卖血，去偷……也一定要孝顺的阿姨吗？
“阿姨是亚英混血，所以有一双东方人没有的冰绿色的眼睛。曦……不就是遗传到了她吗？”欣悦走进来，向我解释着，“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没想到你这么迟钝，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我看着神志不清的老阿姨，微微地摇头：“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没想到曦的母亲就在乐天……”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欣悦走到我的床边，她低头看着我，表情好像非常的不高兴。“恩瑜，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知道小曦为你安排了多少事情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到乐天来吗？你知道他曾经对我们说过什么吗？”
我有些迷茫，不知道欣悦到底想说什么。
我去乐天，和小曦有什么关系吗？而且欣悦……怎么会这么亲热的叫着他的名字？她不只是他的……粉丝吗？
“是小曦把你安排到乐天去的。”欣悦的语气有些沉重，“他知道你在庆东附院不开心，所以才特别把你安排到乐天疗养院去的。那里有我，有阿姨，还有谢院长。他一直拜托我们要照顾你，要让你开心起来，要让你把那些烦恼的事情都忘记。他几乎每天都会给我打一个电话，就只是问问你今天开不开心，今天过得如何。他甚至连你中午吃了什么都要关心好久，还每次都叮嘱我，一定要让你好好地快乐起来。”
“什么？！”我吃惊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欣悦。
欣悦在说，曦每天都打电话给她？连我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在关心着？
“怎么可能？你不是……你怎么会认识他？”我被欣悦说得有些混乱，有些心急地回问。
“因为小曦曾经救过我。”欣悦微抿嘴唇，淡淡地回答，“小时候我有一次差点被车撞死了，是他拼命救了我。我想报答他，便在念了医科之后，一直留在乐天帮他照顾阿姨。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留在乐天吗？就是因为他。”
啊？欣悦……是曾经被曦救过的人？
我一点也不知道，一点也没有察觉。
“恩瑜，说真的，有时候我很嫉妒你，小曦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欣悦的口气有些酸酸的，“可是这些天我和你相处，我也知道你是个很善良的女生。你念念不忘去世的男朋友，我也很为你感动。可是，你不能一辈子抱着他的名字，还用这个来责备小曦……曦也不知道会是那样的结果，对吗？你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了……你比我更清楚，他多喜欢这份工作，现在他居然为了你都要放弃了……恩瑜，你忍心吗？！”
“我……”
我被欣悦说得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一直以为欣悦根本不认识小曦，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安排欣悦在身边照顾我！想起那些在乐天的日子，欣悦总是拉着我看小曦的表演，看他们的节目，还关心我的生活，陪着我在乐天里工作。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个孩子的安排……即使我们离得那么遥远了，他的心……却依然留在我的身边……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感动，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力气面对他，没有力气面对这一切啊！我不是想折磨他，我只是想不开，想不开该怎么再继续下去……
欣悦看着我摇头，忍不住叹气，“难道我说了这么多，还不管用吗？”
老阿姨也用力地拍我的手，“宝宝……原谅宝宝吧！宝宝很乖的……”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那张揉皱了的报纸上。
宇文曦大幅的彩印照片，那么清晰的美丽脸孔，他漂亮的冰绿色的眸子淡淡地泛红，他花瓣一样的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他黑亮的碎发微微地滑下额际，我仿佛听到他轻轻的声音——
“如果可以……我替你去见他……”
“好了！”欣悦被我的模样弄得有些不耐烦，她伸手扯住我的胳膊，就把我从病床上拉了下来！“我看还是不要在这里发呆了，今天有他们参加的跨年演唱会，你跟我一起过去！也许这是小曦最后一次表演，奇迹最后一次组合了……你一定要去看！”
“什么？跨年演唱会？！”
我被欣悦从病床上生生地扯下来，拉着就往病房外面走。
最后一次表演？最后一次组合？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欣悦的这句话，突然觉得心脏闷闷的生疼。
曦……你真的……要离开奇迹了吗？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夜。
枯黄的树枝在呼啸的冷风中摇曳着，噼啪作响；商家的店招在夜风中摇摆，呼啦啦地飞舞。路上的人脚步匆匆，呼吸中带着化成白雾的热气；街上的行人都拉紧了衣领，唯恐那清冷的夜风倒灌进脖子里。
就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万人体育馆里却正上演着由LBS电视台组办的大型跨年演唱会。
灯光闪烁，明星闪耀。
不顾凄冷夜风的各家公司的超级明星们，都衣着光鲜，星光熠熠。超大型的舞台被装点成繁荣红火的模样，红色火焰背景，红色的星星灯，红色的超长丝绸，红色的大朵焰火。红色的强光灯像太阳一样地打下来，把站在台中央正穿着红色衣衫舞动着的明星们，都涂成了火红的颜色。
我坐在台下，不停地裹了裹自己的厚外套。
这舞台弄得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着的红灯笼，真的一点也不好看。
难道跨年就要这么热闹？难道跨年就要把每个人都弄得这么红来红去？我看不下去，真的看不下去了。
“欣悦，我……”我第十次的向身边的欣悦开口。
“坐下！再等一会，他们马上就要出来了！”欣悦伸手就按住我。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并不只是因为讨厌这红火的舞台，更是因为我根本还没有准备好要去面对他。虽然他会站在那高高的舞台上，并不能看到台下这个小小的我，可是……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怎么去聆听他的演唱。
我有些害怕，我真的有些害怕。我怕看到他那双冰绿色的眼睛，我只想逃走，远远的逃走。
可是欣悦却用力地按着我，怎么都不让我逃开。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把我一路从医院里拉来，还一路顺利地把我按到这离舞台并不远的VIP席上。
我心里清楚，她手中的票子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给的，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没有……
“欣悦，”我第十一次地站起来，“我很不舒服，还是让我先回去吧！我明白你的心，可是现在我……”
我真的想要离去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安安静静的万人体育馆里，突然暴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叫！
“啊——啊——奇迹！奇迹！”
“奇迹奇迹，我们永远都爱你！宇文曦，宇文曦，我们永远力挺你！”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像海浪一般突然涌来，刚刚还安安静静的体育馆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了成千上万的奇迹的粉丝！
她们尖锐地叫喊着，手里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荧光棒、发光的手牌，我看到大幅的奇迹海报，那四个像是精致帅气的SD娃娃一样的男生的照片，在那些女孩子们的手中摇晃。刚刚在上一个歌星演唱时还没有什么反应的大体育馆，竟然在瞬间变成了闪亮的“奇迹”海洋！
是他们……要登场了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突然听到巨大的音箱里，传来一阵我熟悉的乐曲。
刚刚还火红得像是一颗大红灯笼的舞台，竟然瞬间就变了一种颜色。火红的背景像是夜风一样刹那间隐去，深厚的，如同大海一般蔚蓝的蓝色丝绒，就从舞台中央流泄而下……火红的灯光、火红的丝绸、火红的伴舞女生全部都消失不见，蓝色丝绒背景上，突然亮起了一串串晶莹的小灯。就仿佛偷偷摘下了夜幕上的星星，一颗颗都点缀到了这片沉暗的舞台。
四盏追身的灯光，像是淡然的月光一般，静静地投射到蓝色的丝绒背景上。
几乎在任何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刻，四个同样高大、帅气、纤瘦却又英俊的白色身影，突然间就出现在了那追身的明亮灯光下！
“啊——奇迹！奇迹！”
“奇迹奇迹，我们永远都爱你！”
“奇迹奇迹，我们永远力挺你！”
小女生们的尖叫，快要冲破整座体育馆的夜空。
四个俊秀的男孩子一起转过身来，纯白如雪一样的衣角在夜风中摇曳起舞。闪亮的灯光落在他们帅气的身上，就仿佛给他们身上打上了一层天使般的润白光影！
他们轻跳舞步，轻哼歌曲，整齐划一的动作就像是点燃了整座舞台上最明亮的星光，闪亮的表情，仿佛照亮了整个沉寂的舞台和体育馆。
“奇迹——奇迹——奇迹——”
呼喊声，像是浪潮一般，层层叠叠，起伏不停。
小女生们尖锐地啸叫，像是要把整个体育馆都掀翻一样。刚刚在别人演出时还那样的沉寂，但瞬间，他们把这里变成了奇迹海洋。
“你难道忘记了吗？我和你在路边相遇。那天天空还飘着雨，淋湿了我和你。”跟着轻快婉转的音乐，洛枫轻声地唱。
“好像没有经我允许，你偷走了我的心。我知道你等的人不是我，却还盼望着你的背影。”修齐温柔的低音，把握的那么动听。
“就算是一个微笑也好，就算你从此忘记。你是照亮天空的星星，是我最终的希翼。”以哲握着MIC，唱得无比的深情。
一头乌亮的碎发在花朵一般的脸孔边滑开，他低头，修长的睫毛像蝴蝶一般抖动：“你就是我的奇迹，我的世界只有你；你就是我的奇迹，有你一切都会变得那样美丽……”
高音清丽地飙上夜空，清澈、婉转，流泄而不嘶哑。
就像是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迷人的彩虹，那么绚烂，那么美丽。
我站在台下，呆呆地望着他们。
他们在哼唱的这首歌我非常熟悉，那是我当时跟着他们一起去别山温泉拍摄的一支MV。恍惚还记得在那池清澈、温暖的池水旁，那个小孩子取笑我的脚指头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笑得那么自然，笑得那么开心，真的像是一个纯真的孩子，那么的纯净，那么的澄澈。
可是今夜我站在这里，仰望着台上舞动的他。
真的，仿然如梦。
梦里我和他隔了那么千山万水，隔了那么多伤感悲痛。再也不会有当时的那种纯真了吧？再也不会回到那样温馨的时刻。他再也不会指着我的脚指头笑我“姐姐的脚真可爱”；我也再不会摸着他的头，叫他“臭小子”了。
经过了那么多，经过了那么久，我们……都已经陷入了时空的泥沼，再也回不到当初。
我捂住嘴巴，眼圈泛红。
他们的歌唱到一半，间奏响起。
四个帅气的男孩子突然停住了舞步，静静地站在了台中央。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洛枫慢慢地开口了，非常有着队长的大家风范，“自从奇迹出道以来，得到了很多人的关心、帮助和爱护，更得到了你们大家的应援和支持。对此，我们四个人都从心底里真诚的感激。”
“可是，也许今天，是我们奇迹四个人，最后一次在这里为大家表演了。”修齐开口，声音已经哽咽。
“不，不是最后一次，奇迹永远没有最后一次……”以哲拿着MIC，却倔强地咬着嘴唇。
可是站在最后的那个孩子，却轻轻地拍了拍以哲的肩膀。
“奇迹不会是最后一次表演，我相信就算我走了，你们三个也一定能够很好很好的把奇迹继续组合下去。”宇文曦微笑，花瓣一样的唇边，带着那样浅浅却失落的弧度。
台下的粉丝听到这样的话，早已经尖叫成一团。
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震破天空：“曦！不要！不要！奇迹不要解散！奇迹不要！”
站在台上的四个人，表情各异。可是最后的宇文曦，却一直努力地对大家笑着。当听到台下的小姑娘们的叫喊时，他突然红了眼眶。
“奇迹不会解散。”他用着低低的，却那么有磁性的声音，向着大家解释，“奇迹还有洛枫、修齐、以哲，他们会把奇迹永远永远的唱下去……只是……我想大家都看到了那些报道，那些都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把奇迹所有的人都给抹黑……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宇文曦，宣布退出奇迹组合。”
哗——
体育馆里，顿时就响起惊天的尖叫！
“不要！不要！宇文曦！不要！”
“曦……不要走！不要走！”
女孩子们的哭声，此起彼伏。
也许她们都曾经看过那些报道，也听说了公司逼他退出奇迹的传闻，但是突然在这样大型的跨年晚会上，听到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令所有的粉丝的心都跟着爆棚了。
潮水一般的叫喊声，把台上的四个男孩子包围。
以哲已经难过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身边的宇文曦了。修齐的眼泪随着曦的话，瞬间就迸发出来。只有洛枫一个人故作坚强地挺直着，可是他明明已经憋得红肿的眼眶，却同样泄露了他的悲伤。
那些日日夜夜的拼命练习，出道之后的疯狂赶场，他们努力、努力、再努力，一心向着四个人的目标共同努力。可是……终于拿了那么多大奖，终于成功了，终于得到了最多的掌声和认可，可是……有个人却要悄悄地离开了……
本来那么坚定的四个人，如今就要被打破了。
我默默地站着，看着站上那个纤瘦的男孩。他白色的衣角在夜风中静静地飞舞，他乌亮的碎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静静地站着，身上像是披满了那么灿烂的星光。
“谢谢大家，谢谢你们还这样支持我，可是对于那些指控，我不能逃避。”他认真地对着所有人说着，“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十几年前，我是出生在黑帮的家庭里，十几年前，我爸爸也是因为黑帮的火拼而去世。只不过……那时候的我只有六岁。可是别人都说过，父母是无法自己选择的，不是吗？既然爸爸做错了事，那么责任，我自己来付。而且，虽然为了养活妈妈，我做过很多很多错事，可是我知道，活下去并不是能做这些事的理由，所以我在这里……向所有喜欢我，支持我，甚至恨我的那些人道歉。对不起……我让大家……失望了。”
曦静静地站在那里，眼圈泛红了。
清冷的夜风穿过他乌亮的黑发，他像水晶一样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那样晶莹而透明的泪花。他抿住嘴唇，拼命隐忍着泪水。
舞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哽咽之声。
喜欢他的那些小女孩，都跟着他一起痛哭起来。还有人大声地朝他喊着：“曦，不要哭！不要哭，曦，我们原谅你！我们支持你！”
一开始只是偶尔有一两个人在这样喊，渐渐的，这样的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更多的人加入到喊叫的人群中，叫声渐渐像是海浪一样，响彻整个万人体育场的上空。
“曦！不要哭！曦，我们原谅你！我们支持你！”
体育馆里，哭声叫声，响成一片。
可是那个倔强的孩子，却依然静静地站在舞台上。他红肿着那双像是冰绿水晶一样美丽的眼眸，半咬着嘴唇说道：“大家都不要哭，就算我离开了这个舞台，我也会依然把大家放在心里。今天，我还要给大家唱一首歌。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本来想要送给一个朋友，可是……因为我的错误，使得她也要离开我了……”
我的心顿时紧紧地一抽。
灯光刹那间暗了下来。
只剩下蓝色丝绒背景上，那成串的星光点点，在夜空中静静的闪耀。这个舞台，仿佛真的变成了那么寂静，那么黑暗的天空。
“叮咚咚……”
恍然间，一排流泄般的清脆钢琴声，就像是淙淙的山泉般，清澈地扑面而来。
所有人的呼吸都摒住了，所有人的心跳都快要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那个暗沉的舞台，所有人脸上的泪珠都停伫。
一束如月光般幽静而淡然的光，柔柔地打下来。
一架闪着珍珠般锃亮光芒的白色钢琴，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摆在舞台中央。
那个像是天使般的男孩子，直直地挺着脊背，像是王子一般地坐在琴凳上。乌亮的碎发在夜风中静静地飞舞，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一般轻轻地扇动。他抿着花瓣一般的嘴唇，他收敛着像水晶一样的目光，他迭着秀气而忧伤的眉尖，他精致动人的脸孔，像是开在这个凄冷夜晚里，最美丽的一朵“天堂之恋”。
黑白色的琴键轻轻地跳跃，那双晶莹润白的手指，在那琴键上像精灵一样的跳跃。
“叮叮咚……”
琴声流泄，清澈婉转。
他微微地开口，彩虹一般的声音静静地飘出来——
“记得那一天，天空飘着雨，我看到你站在花丛边；
因为有了你，我的心不再没有方向，只想守在你身边，看彩虹盛开……
等着未来，等着永远，等到天堂梦回，与你共谱一曲天堂之恋……”
所有人的心，都被扼住了，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已经被歌唱的那个男孩子吸走了灵魂，仿佛已经被舞台正中央的那个男孩偷走了心。
他的歌声那么动听，他的琴声那么流畅，他的表情那么美丽，他的眼睛那么清澈。
可是……可是我的眼睛却刹那间朦胧了。
那是曦……那是那个肯跟我跳下楼的男孩子……那是那个肯为我承诺生死的男孩……那是那个我再怎么努力，却也不敢再面对的男生……
他在唱的，是那曲《天堂之恋》。
那曲他要送给我当作生日礼物，却没有来得及完成的《天堂之恋》。
歌声幽幽，涤荡着满场为他倾倒的心灵；琴声清澈，迷醉了满场伤感而忧伤的呼吸。
当他轻唱“天堂梦回”，我的心，重重地一痛。
当他低吟“天堂之恋”，我的心，已经要碎裂成千片万片。
歌声低哑，琴音绕梁。
他静静地唱着，用心地唱着，动情地唱着，迷人地唱着。
“如果有一天，你终究要离开，请不要用眼泪送别我……因为没有了你，我的心已经失去了方向……只愿陪着你，宁愿流着泪……就算未来，只能朝向天堂……”
他轻轻地把那天没有写完的那个部分唱了出来，可是完全不似前半段的温暖，竟然会变得那么忧伤，那么悲凉！
我呆坐在台上，怔怔地望着正在吟唱的他。
他唱得那么深情，唱得那么痴迷。依稀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就算是双臂鲜血淋漓，却也要用力地拖住我……一任那鲜血和着泪水，不停地洒落……
曦……纤细如发的曦……精致动人的曦……忧伤迷人的曦……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我知道他在唱什么，我知道他的辛苦，我也知道他的难过。因为……因为我和他一样的痛楚，我和他一样的悲伤……可是，这还有什么办法吗？
也许我们之间，只有相遇的缘份，却没有相守的命运……
他深情地唱着，彩虹般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暗哑，越来越哽咽……被放大的荧屏上，清晰地映出他伤感的表情。
他明亮的眸子里已经盛满了雾气，晶莹如钻石般的泪珠，颤抖地润湿了他纤长而浓密的睫毛。
他半咬着嘴唇，最后一次低唱：
“天堂梦回……那是永远到不了的……天堂之恋……”
泪珠，突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滴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泛起像是钻石一般晶亮的光芒。
台下的小粉丝们顿时都为他这个表情哭得断了气，整个体育馆里，就像是被浓浓的伤感情绪所笼罩。
我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也跟着他一起滚落下来。
再也听不下去了，这首像是要把我的心都生生撕成两半的天堂之恋……就像他吟唱的一样，那是永远也到不了的……天堂之恋。
“欣悦，我要走了！”
我蓦然站起身来，什么也不想再听地转身就跑。
可是我的步子才迈开两三步，舞台上的那个孩子，却哭得倒在了琴键上。键盘发出很大很大一声的巨响，顿时就打断了这首无比深情和动听的歌。
巨大的音箱里，低低地传出他哽咽的哭泣声——
“恩瑜……对不起。对不起……恩瑜！”
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蓦转转身！
刹那间，刚刚还追着舞台上的宇文曦的灯光，突然白花花地朝着我闪了过来！
亮如白昼的灯光，像是太阳一般地把舞台下的我，照得无处躲藏！
那个坐在琴凳前的孩子，突然转过身来，就在几万粉丝的面前，就在所有媒体的闪光灯下，就在电视台的直播镜头中，就在那华丽得像是星空一般的舞台上，突然朝着我的方向，硬生生地一跪！
啊——
哇——
哗——
尖叫声四起，倒抽冷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地朝着我涌过来。
我怔怔地站在白花花的灯光下，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跪在舞台上的男孩！
他这一跪，跪得我全身魂飞魄散！
“恩瑜姐……原谅我吧……三年前，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简大哥……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偿还，但我求你……求求你……原谅我……”他跪在星光灿烂的舞台上，哽咽着泪流满面。“姐姐……我从不曾奢望过什么，但只求你原谅我……原谅我……不然就算我死了……也无颜去见简大哥……求你……求求你……原谅……原谅我……”
他哭泣着，祈求着，挣扎着。
我几乎被他吓到了，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样的舞台上，做出这样的事来。几千几万人面前啊，那些媒体的闪光灯在拼命地闪，那些粉丝们都已经惊异地变了脸色，那些舞台总监之类的已经被吓得瞪直了眼睛，那些演员们都惊愕万分地看着他。
只有我，我一个人站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
心里，却突然像是镜子一样明亮。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啊……这个为了证明自己的诚心，竟然把一切都舍弃的孩子啊……为了帆，在几千几万人面前，向我下跪道歉的孩子啊……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心细如发，为什么要这样……为了我，把一切都抛弃吗？
曦啊……曦啊……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舞台上，关以哲、洛枫、修齐，都像疯了一样地冲上去，拿着MIC，在凄冷的夜风中，大声地叫喊：“恩瑜姐！原谅曦吧！原谅曦吧！”
“恩瑜姐……曦错了……我们替他认错！”
“恩瑜姐，你要惩罚，就罚我们吧，不要就这样走掉，不要就这样抛弃曦！恩瑜姐……原谅曦吧！原谅他……”
扑嗵一声，这三个男孩子竟然跟着宇文曦一起跪了下来！
天啊！
我的眼前，顿时觉得被那亮闪闪的灯光照得白光闪烁！
这群孩子……他们……疯了！
亮如白昼的灯光洒落下来。
照在我苍白如雪花一样的脸孔上，泛着那样清冷和惨淡的白光。
我安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舞台上跪成一排，哭成一团的男孩子。
体育馆里的尖叫声像海浪一样的传来，但渐渐的，那声音一层一层地退去，叫喊声缓缓地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淡，只剩下一片呜咽的哽咽声。
我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整个世界仿佛跟我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我看得到，却听不到。他们似乎就在我的面前，却又隔得那么那么远……
夜风默默地呼啸着。
“姐姐！原谅曦吧！”
不知道从哪个看台上，突然传来这样的一声尖叫。
“姐姐……原谅曦！原谅曦！曦不要走！不要离开！姐姐……”
她们的尖叫声再一次响起，高高的看台上，突然铺开一张巨型的宇文曦的海报，上面用着最醒目的字体写着：
恩瑜姐，曦错了，请你原谅他！
我的眼泪瞬间就迸了出来。
我知道这些女孩子们有多么多么的爱他，有多么多么的希望我能原谅他，希望他能留下……可是……可是……帆呢？他真的要我原谅这个孩子吗？小小的梦里，那真的是他吗？
帆……我该怎么办？我该……
巨大的荧屏上，映出我纠结的表情。
整个体育馆里的气氛像是僵住了。除了哭泣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很痛，痛得我想要蜷起身子，痛得我直想弯下腰去……
可就在这个刹那间！
“施恩瑜！我要杀了你！”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嚣划破了一切的寂静！
一个披头散发，高高瘦瘦的身影突然朝着我就扑了过来！
白花花的灯光下，我只看到一把锋利的刀刃，在亮如白昼的闪光灯下，闪出一抹冰冷的寒光！
几乎下意识地，我抬起胳膊就去遮挡。
嘶——
一声衣料被划破的声音，刹那间我就觉得自己的胳膊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好像有什么热热的东西，马上就涌了出来……
“恩瑜姐！”
怒吼声从星光点点的舞台上传来。
我捂住自己的胳膊，痛得双腿一软，立刻就跌倒在地板上。
身边的女孩子们立刻尖叫成一团。
保安们像疯了一样的冲过来，我这才看清那个扑过来的人是谁……她披散着一头乱发，冷冷的冬日里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雪纺衫。她的嘴唇冻得青紫，但她的脸颊却涨红，目光燃烧着如炽热的火焰！她凶狠地瞪着我，手里高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疯了一样地扑向我！
“叶采蕊！”我惊叫一声。
竟然会是叶采蕊！
那个被关进了狱所，却听说患了精神疾病的叶采蕊！
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演唱会的现场，也不知道她的病情如何，但我却清楚的知道，她现在要杀了我！她手中闪着冷光的刀子，瞬间就会要了我的命！
“哈哈！施恩瑜，终于被我找到你了！我要你死！要你去死！”
叶采蕊的精神状态真的很疯狂，她的脸部肌肉扭曲，双眼血红，高擎着捏着刀子的手，像是一只凶狠的狼一样地朝着我扑过来。
我愣愣地坐在地板上，竟然忘记了闪躲。
只因为我看着她那张曾经秀气、漂亮的脸庞，想起了当时她在医院里，被称作“公主医师”时的模样。
爱一个人，原来可以变成这样吗？不是跟随他去死，就是恨着别人生？美丽的叶采蕊，高傲的公主医师啊，如今，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爱，真的是一把亮闪闪的双刃剑，它能令人变得无比幸福，也能把人变得无比痛楚。
唰！
夜空中，她手中的匕首寒光闪闪。
耀眼的灯光下，那锋利的刀刃朝着我凶狠地劈下来。
完了。
今天，也许我就真的要命尽于此了。
可是刹那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一下子就握住了那疯狂地甩过来的刀锋！
嘶——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突然溅出一片血红！
我的瞳孔蓦然放大，竟然看到一只纤细而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那寒光凛冽的刀锋！
啊——
惊叫声四起！
“曦！”我大叫一声。
曦……竟然是宇文曦！他从舞台上飞身而下，就在叶采蕊的刀子要劈到我的面前时，他竟然生生地用他的手掌，就握住了那尖利的刀刃！
刺目的鲜血，顺着他握紧的指缝间，小溪一般地涌了出来。一颗一颗地滴落在地板上，啪嗒作响。
我被这场面吓住了，呆呆地坐在地板上，望着眼前的那只润白的手。
鲜血淋漓着，仿若记忆中，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画面！
“恩瑜姐，你没事吧？”他回头，望着被挡在身后的我。
脸上的泪迹还没有干，长长睫毛上的泪珠依然那样晶莹地挂着。可是他却紧紧地握着那把刀，像是拼了命一样地为我挡住她。可是我看不到他皱眉，看不到他喊疼痛，他像水晶一般的眸子里，只牵挂着跌坐在身后的我……
我的心都被拧痛了。
胳膊上的伤口，血水像泪水一样地滚落下来。
滴嗒滴嗒，滴落在地板上，和他的混合在一起……
“叶采蕊，我早就敬告过你了，不要再来伤害恩瑜！”曦突然把手一扬，带着血迹的刀子像是蝴蝶一般在空中飞舞！“你怎么还敢做出这样的事？！”
叶采蕊已经疯了，可是她还能认出面前的这个男生：“宇文曦！你少在这里护着这个贱女人了！她该死！她该去死一千一万次！她男朋友都死了，居然还跑去勾引别人，她不要脸，她神经病！不过听说是你把她男朋友害死的，是不是？哈哈！真是报应啊！报应！”
叶采蕊真的已经疯狂了，她口吐狂言，惊天动地。
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已经被吓呆了，媒体的镜头还在闪个不停。我看到小曦那双冰绿色的眸子陡然变色，那种冰绿色瞬间消失，而变成了幽深的深绿！
他生气了，他要发火了！
“叶采蕊！”小曦猛然就朝着她伸过手去，准确的想要再掐住她的喉咙！
我突然从地上弹起身来，一下子就拦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曦！不要！叶采蕊没有错……她没有说错！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弟弟……这一切本不该发生，是我的错……我的错……她只不过也是个可怜人……她只不过因为太爱亚霖……”我的眼泪猛然滚了出来，伤口的疼痛让我差点昏倒。
曦一下子就扶住了我，“恩瑜姐……”
“放过她……她的脑筋已经不清楚了……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为爱而伤痛的女人……”我抓住曦的胳膊，阻止他再一次对叶采蕊动手。
这个场合，这个地方，虽然曦已经宣布要退出奇迹，可是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我不希望他做出别的什么事情。他是那么多人喜欢的曦，即使要离开，我也希望他清清爽爽的离开，要让那些爱他的人，看着他纯净的离开……不要再为了我，把他的名气都抹上不应该的污点……
洛枫、修齐、关以哲趁着这个机会都从舞台上跳了下来，一大群保安也终于从不远的地方突围过来。本来好好的一场跨年演唱会，被我们搅得混乱成一团。
奇迹的粉丝们惊叫、感叹、哭泣、伤悲，大家紧张万分，惊叫连连。
“曦，没事吧？”
“恩瑜姐，你们还好吗？”
“怎么又是这个女人，快把她拉走！”
三个男孩子大声地叫着保安员们，我却站在宇文曦的面前，和他怔怔地对视着。
在那个伤心至极的夜晚之后，我们，这是第一次这样直直地面对面。
他依然那样的俊美，乌亮的黑发在闪亮的灯光下泛着水一样的光泽。只是美丽得像花朵一样的脸孔，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憔悴。他皱着淡淡的眉，水晶一样的眸子里，泪光点点。肌肤如白瓷，嘴唇似花瓣。他依然清澈得像是来外太空的一枚晶亮的水晶，依然纯净得像是当年，我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孩子。
恍然如梦。
仿若梦回。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份吗？我们逃不开，避不过，没有结局，没有未来的缘份。帆，曾经是隔在我们之间永远不能跨跃的一条横线，如今，却像是牵起我和曦之间的一条线……一条扯不断，隔不开的线……
帆……你是不是也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看着我们相对的泪眼，看着我们交汇在一起的鲜血……这个让我爱也痛，恨也痛，忘也痛，面也痛的孩子啊……
宇文曦……曦啊，小曦……
泪水，夺眶而出。
他晶亮的眼眸里，大颗大颗的泪珠，也像钻石一样地滚下来。
“恩瑜姐……”他低低地开口。
可就在瞬间，我看到他那双冰绿色的眸子突然光芒一闪！
“恩瑜姐，小心！”
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臂，突然揽住我的腰部，猛然旋转！
我看到乌亮的碎发像是蝴蝶般在夜空中迷人的飞舞！
扑！
一声很轻很轻，很闷很闷，很沉很沉，很重很沉，很痛很痛的声音……就这样刺入宇文曦的胸膛！
“啊！”
尖叫声，震耳欲聋。
不……不……不！
我的双腿一软，顿时觉得那个孩子就摔倒在我的怀中。
曦……宇文曦……那个纤瘦的孩子，竟然被挣脱了保安员的叶采蕊，生生地刺进了胸膛！
赤红的血，从他的胸口上，缓缓地浸了出来。浸湿了他粉白的外套，就像是静依离世时，那朵绽放的美丽百合一般，竟然也开始缓缓、缓缓地把他染成了淡淡的血红色……
“不……不……不！不！曦……不！”我失声，声音像哽住了喉咙里。
我用力地撑住他，可是他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滑。我被他拖拉地摔倒在地板上，他纤瘦的身躯，整个都躺进了我的怀里。
“哈哈哈！你们该死！都该死！”叶采蕊突然暴笑起来。
洛枫像疯了一样地朝着叶采蕊扑过去：“混蛋！为什么要伤害曦！”
“这个女人是疯子！疯子！”以哲也气得红了眼睛。
修齐急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别再骂她了，快……叫救护车，叫人！快点救救曦！快来人救救曦！”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体育馆里沸腾了，尖叫的、哭泣的、匆忙向着这边奔来的，记者、媒体、电视台、保安员、警察、工作人员、公司老板……
跨年晚会，已经变得混乱成一团。
可是瞬间，这一切，都已经离我远去了。
我坐在地板上，抱着怀里重伤的曦。
他喘息地躺着，血水一股一股地从他的胸口处冒出来。可是这个孩子，竟然没有皱一下眉头，没有流一滴泪。
他抬着头，仰望着我。
我也低着头，凝望着他。
忽然间，我竟然发现他苍白的脸颊上，微微地浮起一个淡然的笑。
“姐姐……以后……我不能保护你了……我要去见简大哥了，这一次不是在做梦，我是真的要去见他了……”
“不……不……曦，不！”我抱着他，整个人都已经僵硬住了。
“姐……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没关系，我会自己去求简大哥的……我会求他原谅我，原谅三年前的我，做错了那样的一件事……”曦没有哭，可是那淡然的微笑，却让我的心都跟着他碎裂。“可是……我真的好难过……如果我也去见了简大哥，以后……谁再来保护你……”
我的泪，瞬间就大颗大颗地涌出来，滴在他像花朵一样美丽的脸孔上。
“姐……别哭……别哭……我很高兴，可以遇到你……即使是走了，我也不会觉得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不过你要答应我，别哭……别为我哭……别像简大哥离去一样，哭得那么伤心……”他抬起手来，想要抚一下我流泪的脸，“因为我不想看你哭……我想要你幸福……恩瑜姐，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记得……幸福……幸福……”
“不！曦！你不会死的……你不会……你不会！”我用力地抱住他，声音喑哑。
他微凉的手指擦过我湿润的脸颊，一抹和着鲜血的泪珠，就这样滚了下来。
这真的是血泪，他的血，我的泪。
可是那凉凉的指尖只不过才刚刚抹过我的泪珠，却突然软软的，无力地垂了下来……
“不！曦……曦！”我惊叫，伸手抓握住他的手指。
他却已经再也没有了力气。
苍白的脸孔像是雪花一样的惨白，长长的睫毛在夜风中轻轻地颤动。他低低地开口，却只能再叫出一声：“姐……”
天空中，有凉凉的白色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
那样纯净的，那样透明的。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那些白色的雪花柔柔软软地落在了他的身边。他仿佛就像是一朵正在灿烂绽放的天堂之恋，那么的纯净，那么的透明。
只是胸前的血红，一滴一滴地涌出他的胸膛，像是要为他这朵美丽的天堂之花，涂上最灿烂的红色。
我握住他的手，泪流满面：“曦……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去天堂，我不要你去见他！失去一次还不够吗？曦……我已经原谅你了，我早就原谅你了！不要离开我……求你……求求你！曦……曦……”
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握着他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可是他却只是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冷冷的夜风吹过他纤密的睫毛，一片淡白的雪花落在他的眉间，软软地融化成一颗晶莹而湿润的泪珠……
超大的体育馆里，一片沉静。
三年后。
春光明媚。
别山温泉风景区里，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旅游高峰期。
不过今天的别山风景区里，挤满的却全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她们兴致勃勃地挤在一起，手里举着各种各样的手牌、海报，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今天将要来这里拍摄单曲MV的奇迹组合。
三年前，在那个下着雪的跨年演唱会上，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惹得整个娱乐圈，都为这件事议论纷纷一整年。可是正是因为这件事，几乎大受打击的奇迹组合，却神奇般的在几十万粉丝的强力力挺下，竟然众心合一地度过了那最艰难的一年。
他们的名气，随着那件事情的议论而名声大振，当年只能拿新人奖的帅气组合，人气扶摇直上，没出第二年，竟然就真的“奇迹”般地跨到了娱乐圈最顶峰的位置。
有音乐声，突然远远地响了起来。
“MV开拍了！”
小粉丝们顿时就尖叫成一团，拼命地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有一个娇小的身影，远远地站在所有女生的后面。
她穿着一袭淡粉的连身裙，腰间系着一条闪闪发亮的银色细腰带。柔顺的长发被春风抚得略略散开，映衬着她小巧的脸庞。下巴略有些尖尖的，皮肤白皙得像是玉瓷雕成的娃娃。她的眸光闪烁，长长的睫毛微微地向上弯起，露出一双像是剪水秋瞳一样的美丽眼睛。
她抿着嘴唇，遥望着那些疯狂的人群，那些为他们尖叫的粉丝，脸上，浮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时光如水，眨眼流逝。
又是一个三年了。
别山温泉的美丽依然没有什么改变，在这明媚而耀眼的春光里，更有着一种温暖的光芒。温泉旁边的胡杨树抖动着密密的枝叶，金灿灿的阳光，从叶片的缝隙里洒落下来。那光影淡然地落在草地上，晕成一片片柔软而温暖的光圈。
她微笑，慢慢地走到温泉池边。
草坪青葱郁郁，比起那年萧瑟的秋天，不知道要美丽了多少。
池水的热气依然袅袅，像极了当年她眼睛里笼起的氲氤水雾。
她还记得那个纤细的少年，那个曾经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悄悄地唱着动人的歌曲，还淘气地对她说着：“姐的脚指头真可爱！”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高大的胡杨树，枝叶沙啦啦地作响。
“请问……”有个小女生发现了她，怯生生地站在她的身后，“请问……你是传说中的……宇文曦的女朋友吗？可不可以……签个名给我？”
她回过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小女生。
她微笑，轻轻地摇头。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是吗？可是……真的很像啊！”小女生不解地看她。
她抿起嘴巴微笑，笑意在那双大眼睛里淡淡地闪耀。
托他的福气，她居然也要变成名人了！不过……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事情。三年前的一切，曾经让所有人都伤了心，好不容易把那个伤心的冬季过去，她只想平淡地这样度过下去……
小女生摇着头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温泉边。
远处的一株挂满了许愿板的大胡杨树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走过去，默默地翻找了一下，从上面取下来一块牌子。
牌子已经非常陈旧了，但还能依稀看到她曾经的字迹：
愿天堂之外，幸福永远。
她拿着这块许愿牌，微微地低头。
那个人……一定早就变成天使了吧？也许看到现在的她，是不是也正站在天上微笑？希望，真的能永远幸福，无论是天堂之外，还是漠漠尘世。
纤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偶然间，她却突然发现牌子的背后好像还有什么字。
她惊奇地翻过，瞳仁却突然间放大——
无论天堂，无论人间，有我，陪你永远。
长长的睫毛瞬间就濡湿了。
“恩瑜！”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
她拿着那块牌子，蓦然转身。
一束握在手中的天堂之恋，淡黄色的丝绒般的花瓣，一抹闪着金色光芒的花边。
她闪动美丽的眼睛，乌黑锃亮的眸子里，倒映出那个纤细而美丽的少年，那双像是来自外太空的水晶一般的眸子里，闪出令人炫目的晶亮光芒。
温泉池水氲氤袅袅，她美丽的眸中，雾气如织。
千回百转，天堂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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