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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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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醇考了两天试,已经复习了很久,除了最后的论述题外,其他自我感觉还不错。星期天下午考完,英姿就驾着结束罢工的小起亚载杜醇去吃饭。英姿是典型的肉食动物,无肉不欢,这回又带着杜醇上了烤肉馆,兴起时用筷子敲着桌子,嚷嚷着让老板娘拿两瓶啤酒来。

  “我说,你的小起亚可吃不消你酒后飙车。”杜醇似笑非笑的托腮侧看英姿。烤肉店里肉香四溢,飘香左右,勾起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也冲淡了些她一天的疲累。

  “怕什么,在老娘的淫威下它敢吃不消吗?”英姿半滴酒未下肚,却已经有了两分酒后的豪气冲天。

  “恩,不错,在老佛爷身边呆久了,霸气也沾上了几分。”

  “喂喂,杜小姐,今天老娘开心,少给我提煞风景的人啊。”英姿用筷子指着杜醇,开始吹胡子瞪眼起来。

  杜醇耸耸肩,“好吧,不提就不提,毕竟当太监久了,没几个做的开心的。”

  话音刚落,英姿跳起用筷子狠狠敲了敲小仙女的头顶,“嗷。”杜醇手摸着头顶,眯着眼叫唤起来,“怕了你了。”

  初夏的血红残阳徐徐落下,五彩缓缓沉淀,另一种炫烂上演。大街上有些闷热,陆陆续续得有年轻男女相携经过窗外,呼应着室内的热闹气氛,摩登城市里夜的狂欢即将开始,空气也染上了几分醉意。

  杜醇和英姿嚼着烤肉,碰着酒杯,黄汤下肚,似醉非醉的开始了一些沉重的话题。

  “醇醇……姓顾的结婚了……上个星期天……”英姿停下口中动作,丹凤眼看着杜醇,已经没有刚才的轻狂,外敛的她很少有这般认真的神情。

  杜醇夹肉的动作滞了一下,清亮大眼有痛苦一闪而逝,泛出一丝苦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英姿,“是嘛,动作还挺快。”微低头把肉轻轻放进嘴中,嚼着,却觉得口中有些黄莲般的苦味。

  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一切,可是,那么浓的过去又怎是马上能遗忘的呢?五年,她最青春的年华被他填满,全是甜的,教她如何瞬间全部抹去。可是现在这般黄莲似的苦,只有她在尝,她心里的不平遏制不住得升腾起来。杜醇发现,比起唐穆森对她的轻视不屑,顾天朗才是最残忍的。

  她身边的男人,原来都辜负了她的信任。

  “醇醇,你没事吧?”英姿亮晶晶的黑瞳直直得盯住杜醇的表情,希望能看进她的心底,一解自己内心的焦灼,却是惘然。有些东西,藏得太深,当事人自己都未知,又何况旁观者。

  “我没事,英姿,都已经过去了。他选择了他的路,这种结果是必然的,我又有什么好伤心介怀的。”杜醇望着英姿,最初的激涌已经过去。室内已经有人轻轻得划起拳来,酒杯的碰撞声“叮叮”作响,她却平静了下来。当爱已经成为往事,当她对那份旧爱只剩下愤愤不平,而无其他,那么,她还是走了出来,即使过程多么撕心裂碎。

  “英姿,我只是有些害怕。”杜醇轻柔的嗓音在一片喧嚣中,有些落寞。她希望自己醉了,可以抛却一切纷扰,可是麻醉从来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有些感觉仍会苦苦纠缠。

  “怕什么?”

  杜醇端起酒杯轻轻摇动,黄色的液体在透明中流动,忽左忽右,犹如她忐忑的心情,她游走在这世上,却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她一生没有喊过任何男人“爸爸”,她与很多孩子分享一个家,三个妈妈。当她长大飞翔,却不知道天空的哪一方才是目的地,她最最害怕的,就是还未飞到那里,自己就已经在天空中断了翅膀。

  回忆起那一夜,唐穆森的一字一句,她哭得不能自己。杜醇渐渐明白,她终究是不够勇敢的。可是又能怎样呢,她没有办法回到母亲的怀抱,祈求一生一世的护庇。她只能硬着头皮得迎着风浪,生活不会给她第二个选择。

  “英姿,我花了整整五年,等来了这样一个结局,你知道我曾经多么自信吗?可是我终究还是错了……我很害怕,英姿,你能理解吗,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再花又一个五年十年,让自己再受一次伤……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

  杜醇吐出内心所有的忧虑,断断续续的,说到最后,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她是离群的孤羊,被草原一边的绿意盎然所诱惑,走着走着,夜幕来临,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得太远太远,凄冷的月光下只留它无助的身影徘徊,咩咩叫声响彻天空一角。

  她已经找不到来时,梦开始的地方。

  “醇醇,不要这样”,英姿温热的手心覆在杜醇的掌上,丹凤眼里担忧鼓舞交汇其中,有浓浓的暖意。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能给自己这个命运多舛的伙伴一些力量。“往好的地方想,睁大眼睛,其实生活没有那么糟。给你一生一世的男人说不定已经出现了。”

  杜醇的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苦笑,她知道英姿在安慰她,可是内心却暖流涌动不止。她从来不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却清楚的明白,对面的女孩,会拉着手陪她到海角天涯。她们两是小河上的两朵双生花瓣,随着流水东去入海,海浪即便冲刷走它们的芬芳,却不能让她们分离。

  “嗯。”杜醇坚定得点点头,清澈大眼闪闪烁烁,有力量从掌心传来,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英姿的。“英姿,我相信你,我们会幸福的。”

  英姿严肃的脸庞突然听到杜醇一番话,又阳光灿烂起来。咧着嘴点头,“咳,我谢英姿说的,准没错,我家猪头多听我啊,我让跑就跑,我让撒尿,人家即使不想撒,也得老老实实得给我挤出个一滴来。来来来,今天喝个痛快。老板娘,再拿两瓶啤酒来。”

  “英姿,改个名吧,叫老巫婆得了。”杜醇已经笑得拍起桌子,她也是少有的这般豪放,毕竟小仙女也有当累打瞌睡的时候。

  “行啊,老巫婆和小傻狗,天生的绝配。”英姿也是哈哈大笑。

  “哎,谢记者,今天喝那么多,可要悠着点哦。还要开车呢。”一身干练的老板娘拿着酒过来,她与英姿一回生两回熟,都是性情中人。

  “呵呵,不怕不怕,大不了叫出租车回去。”英姿一脸绯红的应着话,利落的为杜醇和自己倒满酒,“来,醇醇,咱们今天不醉不归,所有臭男人都给我滚一边去。”

  那个夜晚,杜醇和英姿把自己放逐在酒精中,她们都是被俗世所累的女孩,从未轻松无视生活周遭。可这个繁星点点的夏夜,她们短暂卸去肩头的压抑,如久困笼中的小鸟,在放飞天空的那一刻,对着天空哼唱起珍贵的自由来。

  杜醇和英姿在大街上抱着彼此,都不胜酒力,轻飘飘得走着,有些东倒西歪,像是夜空下两株软软的水草。两人哼着小曲,最后吟起试来。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哈哈”两人齐声吟颂,引得路人连连看过来,两个女孩相视一眼,大笑起来。欢笑中,杜醇眼角有泪滴滑下,转头快速抹去,即使她是迷途的羔羊,至少夜空的一端,她的影子并不孤单。

  请允许让她们落寂的人生里,多一刻现在的洒脱。

  英姿最后还是没敢开小起亚,拉着杜醇上了一辆出租车,朝唐家开去。

  两个女孩在车中胡言乱语,激动时手足并用,英姿更是从头到尾奚落猪头总编,指天指地得发誓有朝一日,必定要让他跪下来叫自己“谢姑奶奶”,杜醇在车座上笑得肚子都痛了,甚至连司机也回头看了一眼英姿,笑着附和道,“小姑娘很有胆气嘛。”

  杜醇歪歪扭扭得下了车,英姿在车中探出头来,“醇醇,没问题吧?”

  “没事,你放心吧……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杜醇只觉得酒精涌入大脑,迷迷糊糊得回应着。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杜醇进了客厅看到刚走出的张妈,怕她发现自己喝了酒,就急急得打了招呼跑着上了楼。软着腿跑上了三楼的楼梯,有些暗,她喘着气,还差最后几步楼梯时,脚跟不稳,重重得跌倒在阶梯上。

  “啊”得轻叫一声,大脑晕眩着,酒精让她有些分不清状况。揉着有些疼痛的膝盖,她欲起身时,耳畔却响起男声,让她楞在当场。

  “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懂得要小心?”唐穆森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腔调。

  走到杜醇旁边,俯身拉起呆楞的杜醇。杜醇的大脑还是混沌一片,迷蒙的大眼盯了唐穆森片刻,才终于想起什么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间吐出的酒气,让面前的男人双眉紧拢起来,“你喝酒了?”

  酒后胆气冲天的杜醇火气瞬间上涌,她已经是头被酒精麻痹的小山羊,也学会了朝大灰狼呲牙咧嘴起来。“有规定家庭教师不能喝酒吗?你如果想辞退我,明天我就走,不用守在门口等着抓我把柄。”

  昂着头,甩着包,她不等身旁男人的反应,就气势汹汹得抬脚向上走。怎知脚底如踩了棉花,她又软软得倒了下来,只不过腰间多了双铁臂,让她的膝盖不与地板再次亲密接触。

  唐穆森哭笑不得得看着眼前脸颊通红的女孩,好像回到了十二岁,开始学会与父母顶嘴,言语间的可爱倔强一览无余,也深深柔软了他的心。每见她一次,他就觉得喜欢多了一分,更加不可自拔。

  “觉得我是来抓你的把柄……总有本事让我吃惊。你什么时候才能聪明些?嗯?”如恋人般的在杜醇耳边低语,口气轻轻的,双手环住杜醇的细腰。这些天她刻意得躲着自己,他总算明白她是个意志坚定的女人,说躲就躲,不给他任何机会解释,让他有些沮丧。

  杜醇愣愣得望着眼前的唐穆森,他的温热气息环绕她四周,让她的醉意更深了几分。昏暗的楼梯上他们的眼神却出奇的清亮,各自沉沦在彼此的眼眸中。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唐穆森已经向眼前的女孩低头,再次轻声求饶。

  杜醇想起被眼泪淹没的那夜,猛地酒醒过来,挣脱开唐穆森的钳制,让两人之间有了些距离。“你……你走开。”舌头打架,她有些语无伦次,懊恼酒喝得太多,竟与这男人牵扯不清。酒其实真不是好东西,竟让她短暂忘记了之前的芥蒂,傻乎乎得与他在这里两两相看,她怎能这般没有骨气?

  眼神再度冷却下来,“晚安。唐先生。”一声冷淡的“唐先生”,又把他们二人拉回各自的世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但愿永生都不要再往来。

  不再理会身边的男人,她转身上楼。夜的幽灵辗转在她四周,驱散了些她脑中的酒意,她的认知透彻起来。

  她杜醇绝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记得他的好,那些好她都心如明镜。可是他的坏却已渗入她的骨髓,让她冷得心寒。她开始明白,他对她的好,只是一个极有教养的男人对于员工的体恤,他对谁都可以这般好。可是内心深处,他其实鄙夷她,怀疑她,就像其他人一样,他其实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来尊重她。她几乎已经被他骗了,被那些好蒙蔽了眼睛。就好似曾经的顾天朗,她花了整整五年才明白,他终究不是个坚定执着的男人。

  可是她又能责备他什么呢,每个人自有他的选择,她更是没有权利干涉他。想起顾天朗已经牵起另一个女人的手,走进礼堂,交换彼此一生的誓言。杜醇绽出一丝冷艳的笑,媚惑了夜的幽灵。他已走向光明的未来大道,她又何须苦陷泥沼。她傻过一次又一次,真是够了。

  杜醇踱步到窗前,任皎洁月光温柔笼罩自己,轻轻吟着,“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淡淡的笑着,苏轼曾经多么想逃避一切,她曾经也是如此。可是现实啊,现实是逼人成长的狂狼,她不能乘风离去,却觉得身体已经长出一双坚硬的翅膀,她已经不再惧怕那些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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