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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胜

  这段日子京城的时局千变万化,连空气都是紧张的。各种明争暗斗接连不断,朝中的臣子、皇子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凌悠扬手下暗探传来的消息说:方子晗纠缠方丞相,让他爹一定把凌悠扬给救出来,“女儿说过,非君不嫁。他若死了,女儿陪他一起死。”这句话,愣是让方老丞相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结果太后知道此事后,直接传话给方丞相,“子晗若一定要嫁给他,方家就当没这个女儿。”

  另一方面,就在昨日,有人在京城荒郊发现四具被掩埋的尸体。据说,是有几个小偷想去荒僻点儿的地方埋藏自己偷来的财宝,想等风头过了再挖出来,结果却发现了四具尸体。这件案子经过层层审查,发现那四具尸体居然是凌启明的属下,偏偏这些死尸身上没有凌启明的令牌,于是这案子一下子就和七王妃被刺杀的那事联系起来,马上有人提出凌启明是被冤枉的,意在为他申冤。

  弦歌坐在院中的凉亭里,皇甫容站在她面前。发丝随风轻扬,她手里拿着皇甫容带来的各种信息,仔细翻阅,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情形相当不错,虽然有些事情出乎意料,但大体走向还是在计划之中。

  皇甫容静静地望着弦歌,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表情,开口问道:“王妃,您这几日一直都没有采取行动,没关系吗?”

  弦歌浅笑,“皇甫,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何必我出手?看别人对峙就行了。”顿了顿,她举起眼前茶杯轻抿,笑意在眼中泛滥,“况且,现在太后还没出手,我无事可做。”

  皇甫容思忖道:“那皇太后若不出手,王妃就按兵不动?现在的局势利于轩王府,一旦时间过去了,等到时局逆转,那就迟了。”

  弦歌的声音轻柔似水:“我说过,我一直都在逼她出手。那一次我不过给她一封密函,甚至还是为了和她合作……她却连这样都容不下。皇甫,太后的忍耐力没那么好,她的控制欲太强,看看她一直以来的作为就是了,她绝对容不下有人脱离在她控制之外的。”

  皇甫容迟疑半晌,终不再言语,微微颔首。

  “而且,凌启明他们都开始采取行动了,我何必画蛇添足?”弦歌巧笑嫣然,“你看看那四具尸体,你以为真有这么巧的事?你以为凌启明被关起来后,他的下属和谋士会什么也不做?那你未免太小看他们了。”

  皇甫容道:“他们的确替我们省了不少力气。”话音一落,他才发现自己说的是“我们”二字,以为大不敬,急忙想道歉,却见弦歌根本没啥反应。皇甫容一顿,复杂地垂下眼。

  弦歌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继续翻阅手上的资料,忽然,她眼神一滞,连带着身体也是一僵。

  “连冷立的消息也有了?”

  皇甫容颔首,低声道:“冷立似乎没有回头投靠太子的意思,他一直向着远离京城的方向逃亡,似乎想离开极东国。”

  弦歌的眼睛盯在资料上,轻轻一叹,“他向的是东北方向逃跑,那是越觅国的方向。”她半合双眼,细嫩的双手还放在那册子上,“冷立遭到悠扬的设计,一开始还想申冤,结果反而被太后利用……或者说,从他发现太后和太子对自己的态度后就已经寒心了。这样乱的时局,他只是当权者手中的棋子罢了。他敢对我出手,就已经没想继续效忠这个国家了。若我没有料错,他投靠的地方应该是越觅国。”

  皇甫容沉默片刻,“冷立心高气傲,会离开也是意料之中。”

  弦歌的目光投向远方,望着那青葱欲滴的枝枝蔓蔓,悠悠道:“他的这种举动也算是为自己申冤了,别人都道他和陆务惜串通,即使真在极东国失势也会逃向雀南国,他却偏不。”像是联想到了其他人,弦歌的眉目间添上忧愁,“皇甫,武将只是当权者手中的利刃,狡兔死,狗肉烹,一旦边疆平息,他们的命也不会长久,除非此时他们愿意搅和到朝中的勾心斗角里去。可是,真正胸怀壮志的英雄,又有哪个会喜欢漆黑的政治斗争呢?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被朝中同僚的阴谋诡计害死。”

  皇甫容望着她的眼眸,柔声道:“王妃,符雪迟背后有整个符家在,不会像冷立这样的。”

  弦歌轻笑,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吗?都到这种境地了还在担心符家。或许,等悠扬出来以后,自己该抽个时间和他好好谈谈。

  “皇甫,如果悠扬无法登上皇位,如果他无法帮助游牧族自治,你还会效忠于他吗?”

  皇甫容骤然沉默下来,不发一言。

  “你答不出来吗?”弦歌笑吟吟地望着他,黑眸灿若星辰。

  “我会帮助殿下,虽然胜败尚且不知,不过,我对殿下有信心。”皇甫容微垂双眸,望着地面,“所以,属下希望王妃也能尽力扶持殿下。”

  弦歌没有回答他,随意搭在纸张上的手渐渐用力,将那纸角握在手心。她的唇角掠过一丝笑容,缥缈如风中纸鸢,在漆黑夜幕中苍茫漂泊,无人可挽留。闭了闭眼,她换了话题,“皇甫,和陆务惜私通密函的那官员是叫韦跃吧?”

  “是。”

  “韦跃的家属都已经藏好了?”

  “是。”

  “我让你传给韦跃的话你都传了?”

  “请王妃放心,一切都照着您的吩咐办了。”

  “嗯。”弦歌微笑,“现在,就等着太后出手了。”如今冷立不在,一旦凌启明被放出来,那军权十有八九又会交到凌启明手上,再加上凌悠扬的事情,方家和太子的麻烦,这样的不利局面,太后想不出手那是不可能的。可惜,即使现在为冷立翻案,那个男人也不会回来了。

  果然,多日后,在玄崆帝下令释放凌启明后,皇太后出示密函,一时间又是风起云涌。此时,弦歌正在自家院子里赏花品茗,接到圣旨宣她入宫时,她不慌不忙地跟着使者离开,礼数周全地找不出一丝破绽。

  王者威严,令人不敢逼视。玄崆帝的身体虽然不好,可病态并不能掩盖住他的霸气,望着桌前一身白色锦衣的女子,衣袂飘飘。果然好气势,果然好相貌,他眯起了眼,可惜,这样的女人却偏偏姓符,最重要的是,他那个原本万事不上心的儿子却对这个危险的女人动了心。唉,想不到他活到这把年纪还要做棒打鸳鸯的事情,但若等他去了,这朝中又有何人可以压制凌悠扬?难不成真要由符家的人在这极东国中搅起惊涛骇浪?

  玄崆帝对这个儿子一直心怀歉疚,从凌悠扬的才华显露于世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利用这个儿子牵制方家,害得凌悠扬处处被人迫害,甚至在他最需要母爱的时候将宁贵妃打入冷宫。不过,凌悠扬的能干出乎他的意料,真的,他曾经真的想过要将皇位传给悠扬,但后来渐渐发现,从某方面来说,凌悠扬并不适合皇位,他不是一个可以安定的人。

  “符弦歌,今日传你入宫,是想让你看看案子的审判。”玄崆帝朗朗道,“悠扬的案子,朕亲自来审。”

  周围站满了各位皇子,以及朝廷重臣,方丞相自然也在列,皇子中唯独缺了凌悠扬。太后坐在垂帘之后,透过帘幔看着眼前这一幕。

  弦歌笑答:“多谢。”

  “哼,不用急着谢。”玄崆帝盯着她,“也许今日最后的结果会对轩王府不利,你和悠扬都会有牢狱之灾。”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盯在弦歌身上,弦歌只是一笑,不卑不亢,抬头挺胸,“儿臣静待父皇还轩王府一个公道。”

  玄崆帝看她一眼,喊道:“宣韦跃进来。”

  韦跃在朝中的职位是太史令,说起来,这个官职只是负责记载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国家典籍、天文历法、祭祀等工作,和朝中的争斗根本牵不上关系。韦跃向来是个低调的人,一直保持着中立立场。所幸,他的官职并不惹人注意,没有被哪个党派邀请过,他为人小心也没有得罪过谁。

  韦跃已过而立之年,面颊清瘦,颇有文人墨客的气质。

  “参见陛下。”

  玄崆帝直接把密函扔在韦跃面前,“韦跃,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哼,枉费朕这么信任你,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韦跃面目平静,那封密函看也不看,直接下跪道:“罪臣辜负圣恩,不仅通敌叛国,而且陷害冷立,罪该万死,但凭皇上处置。”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罪,还认得这么平静,在场之人俱是一愣。

  玄崆帝打量着他,一时间接不下话。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做这事有什么好处?背后有人指使吗?”

  韦跃不动声色,坦然回答:“是七皇子的命令。”

  玄崆帝怔了怔,眉心微微一皱,转眼望向弦歌,“这话你怎么说?”

  弦歌落落大方道:“父皇那信是如何得来的?”一步一步按着计划走,她一定要把太后从那帘子后面拖出来。千般安排,万般计划,都是为了今天这最后一招。

  玄崆帝不语,气氛有些诡异。弦歌面带微笑,耐心地等待回答。不多时,太后在帘子后面缓缓开口:“是哀家给皇上的。那日你在哀家宫里看见冷立,其实他是将这密函交付给哀家,希望为自己申冤。可惜,哀家当时并不怎么相信,想等查明再说,却不想时局变化如此之快。”

  弦歌当时传出去的流言是在太后宫中看到冷立,太后想杀人灭口,结果凌悠扬带人闯进宫殿。那时候是为了向旁人解释御花园一事,也为了败坏太子和太后的名声,想说他们收留叛徒,意图不轨。这样的做法效果不错,当时民间也好,朝廷也好,风评都是一边倒。

  可今天,太后索性利用这个谣言,当众承认,并倒打一耙。

  弦歌很冷静,淡淡道:“父皇,韦跃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吗?儿臣发誓,轩王府绝对没人做过这种事,悠扬没做过,我也没做过。”

  “七王妃否认得好快。”太后在帘子后面冷笑,“无论如何,皇上应该先把韦跃和符弦歌押下去,细细审问才是。”

  屋内一片沉默,玄崆帝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见弦歌直直盯住韦跃,开口道:“为什么要诬陷轩王府。”

  “罪臣绝无半句谎言。”

  “父皇,儿臣有话要禀告。”凌启明跨前一步,“儿臣因遭受冤屈,所以一直在查探各边的情况,本是希望能为自己申冤,结果却发现了一些事情跟本案有关。”

  玄崆帝挑眉,“说来听听。”

  “韦跃府中并无家眷,他的家眷似乎被某个人抓起来囚禁了。”凌启明声音响亮,说话时,眼睛直射帘后的太后,“所以,儿臣以为,迫于家眷的安危,韦跃所说的并非实话。”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弦外之音大家都听得懂,太后也有些坐不住了。

  弦歌微微勾起唇角,静待事情发展。

  凌启明走到韦跃面前,“韦大人,发现这事以后,我已经派人保护你的家眷了,不会有问题。所以,再问一遍,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吗?”

  韦跃身体一颤,神情中有了松动,“我……我……”他突然转了身子,对着弦歌连连叩头,“七王妃,对不起,罪臣诬陷了你。若能保得我亲人安全,韦跃愿以死谢罪。”

  弦歌面色庄重,将他扶起,“韦大人不必行此大礼。”

  玄崆帝看着眼前这出戏,心情复杂。朕该怎么说呢?他们在朕眼前说的做的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虽然朕也想扳倒太后,虽然儿女出色聪明朕很高兴,不过,太出色太聪明了也是一种麻烦。若在这里顺了他们的意思,以后他们还不无法无天?可是,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朕也不想就此放过太后。

  凌启明面着玄崆帝,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帘子,“父皇,这件事情您打算如何处理?还有,儿臣前些日子被陷害的事情也请父皇给个交代。”他目光如炬,几乎要刺穿那层帘子,“或者该说,请皇祖母给孙儿一个交代!”

  唉,这些孩子也不容易。玄崆帝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他们辛辛苦苦地布局,说起来,也是太后先对他们下手。有些事情也不能追究得太厉害,真把每件事情都大白于天下,恐怕谁都下不了台。这个世间,本来就有黑又有白,朕也算不得什么好人,朕的职责是治理国家,而不是在这里审案子。这次的审判,就当给这群孩子一个奖励吧。

  “太后,您不说几句话?”

  太后冷笑,心底一片冰凉,大局已定,到头来,她还是掉到别人挖好的坑里。

  “皇上做主就行了,哀家能说什么?”

  玄崆帝点头,“这样吧,这些日子事情多了些,朕会查清楚的。在此之前,就请太后到皇家寺院去修身养性。”

  太后闭上眼,心中突然袭上一股岁月不饶人的感觉,老了,毕竟还是老了。脑中浮现的画面,居然是三十多年前,桃花马,石榴裙,她英姿飒爽地骑在马背上。

  她斗了三十多年,争了三十多年,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她历经三朝,曾经以为,做妃子不够安全,所以她争皇后的位子,结果发现,皇后废与不废也是由皇帝做主,所以她争太后的位子,好不容易争到了,好不容易坐稳了,却落到了今天这地步。

  是因为她的野心吗?不,皇宫这个地方,从来不看你有没有野心,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能力。她能说什么?她不是早就应该明白了吗?

  “哀家先走一步,后面的,皇上自己看着办。”

  太后缓缓向自己的宫殿走去,看着枝头翠绿,看着蓝天白云。每个人看到她都是毕恭毕敬的,都得尊称她一声太后,可是,人心难测,世道无常。

  那个叫符弦歌的女人今日胜了自己,或许,将来有一天就是她的败局。

  三十多年前,她也不过是个刚入宫的女人。她在这里生活了太久,久到都快忘了自己是谁。太后停下脚步,遥望远方,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身后跟随的侍女也止步不前。

  “茴香,哀家的名讳是叫什么来着?”是啊,从没人敢叫她的名字,连这个都忘了。

  侍女茴香赶紧下跪,“奴婢怎敢直呼太后名讳?”

  身份尊贵的太后微微一笑,只是唇边的笑容有些苦涩和自嘲。也罢也罢,反正,她只是这皇宫里历朝下来的一任太后而已,记住的事情就交给史官吧。不知道,后世会怎样说她这个太后呢?

  或许,能记住的,也只有名字而已。

  凌悠扬被关的宫殿在皇宫深处,弦歌走了好一段路才到达。宫殿内外空无一人,宫外的角落甚至有杂草丛生。天色还很亮,只是阳光已经被遮住了,白云一大团一大团的。

  弦歌轻移脚步,推开门,依旧是空荡荡的。她怔忡地皱起眉头,没人?那厮不待在这里还会在哪里?她巡视一圈,看到床上的被褥鼓鼓的,于是了然地走去,站定在床边,“我在外面不停地忙,你倒好,还在这里睡觉?”

  凌悠扬的半个脑袋都塞在被褥里,眼睛迷迷糊糊地半睁着,呢喃了一声:“嗯?”

  “禁闭成你这样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弦歌一把掀开他的被子,挑眉道,“或者你觉得这里住得很舒畅,不打算回府了?”

  “弦歌……”凌悠扬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鼻音,嘴角弯了弯,神情和声音中都明显含有撒娇的意味。凌悠扬撑起身子,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想不想我?晚上睡觉没有我抱着很不习惯吧?”

  弦歌由他抱着,正想趁势用力将他拽起,忽然觉得这人的身体有点儿热。弦歌狐疑地探了探他的额头,诧异道:“你发烧了?”

  凌悠扬笑眯眯地,嘴唇凑上去,轻轻一吻,手上倒真没什么力气,“看到你,就浑身都热了。”

  弦歌不去理会他的油嘴滑舌,拉开他,仔细观察,确定道:“你发烧了。”顿了顿,“怎么不请御医?”

  “发烧了吗?”凌悠扬笑道,“大概被关在这里很难受的缘故吧,或者那天杖则的伤还没好吧。”

  弦歌皱眉,压下那隐隐的愧疚,只是盯着他看。

  凌悠扬笑得贼兮兮的,“你是不是很内疚?你是不是很感激?我因你而受伤,我因你而囚禁,是不是觉得欠我良多?”

  弦歌嘴硬,“那我想方设法把你救出来了,你不是更感激?”

  凌悠扬扬唇,放在她胸口的手开始不规矩,“我很感激,所以决定以身相许。”说罢,他一把揽住弦歌,直接往床上倒去,将她压在身下。热情如火的吻,像要焚尽所有的一切,铺天盖地,仿佛在水波里蔓延的水草,无声无息就占据心头。

  好一会儿,凌悠扬才放开满脸红晕的弦歌,意犹未尽地调笑,“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关在这里这么久,简直会把人逼疯。”他拉起弦歌的手,放在他身上最火热的地方,暧昧地咬住她的耳垂,“我想你想得都心疼了。”

  弦歌咬住即将逸出口的呻吟,“即使要做什么也得等回府再做……啊……”她身子一颤,瞪了眼凌悠扬伸进她衣内的那只手,“被人看到怎么办,而且你还在发烧。”

  凌悠扬眨眼,“没事,只有我在看。”他缓缓拉下她的衣袍……

  在床上疯狂之后,等到两人从情欲中清醒过来,弦歌瞪着那一地被凌悠扬撕破的衣服,眼珠子一转,伸手指着,“你要我怎么回去?”

  凌悠扬满足地长叹一口气,“穿我的外衣回去就是了。”

  弦歌眯眼,没有说话。

  凌悠扬坐在她身后,亲密地抱住她,“要不我帮你穿衣服?”

  弦歌闭了闭眼,直接站起来,捡起他的外衣就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露出她白嫩的颈项和锁骨,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如果这样走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刚才做了什么。弦歌懊悔,她怎么那么容易就依从了这浑蛋呢?这家伙向来是没什么好名声的,可她呢?

  凌悠扬斜倚在床头,黑眸如水潭中的波光,“我的王妃,本来就该穿成这样。”他挑眉,“这样穿才够诱人,弦歌,要不要再做一次?”

  弦歌皮笑肉不笑,“你不觉得应该先考虑我们该怎么走出这皇宫吗?真打算穿成这样就出门?”

  凌悠扬撩起她垂落的一缕黑发,缠绕在指尖,“有何不可?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这对夫妻情深似海,他们羡慕都来不及 ,我们不妨出去走走,让他们羡慕羡慕。”

  “羡慕?”弦歌挑眉反问,语气讽刺。

  凌悠扬不再多说,轻笑一声,站起身,微微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迎上弦歌惊诧的视线,他勾唇,“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可以这样抱你出去,你把脑袋埋在我胸前,这样就看不到别人了……你说呢?”

  弦歌骤然睁大了眼,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忽然眯起眼,伸出手在他脸颊重重捏一下,她浅浅一笑,“你愿意抱当然最好,也省得我走路。不过,悠扬,我先提醒一句,从这里走到宫门口有很长一段路,你确定你不会中途没力气?”

  凌悠扬似笑非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说罢,他提气一掠,向外飞奔而去。弦歌只感到两边的景物不停地向后移动,她耳中只听到呼呼的风声,眼前看到的,仿佛是明湖前青黛色的影子,涓涓溪水望不到尽头。她闭上眼,这是第一次被人横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等到她站定在宫门前的时候,皇甫容已经把马车停放好了。凌悠扬拉住她的手,就往车里跨去。密封的空间,又只剩下两个人,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凌悠扬懒洋洋的姿态,却用眼神一直诱惑弦歌,盯着她看,盯着她笑。

  弦歌无动于衷,单手托着下巴,像是想什么,“养尊处优的皇子原来体力也不错,居然真能把我抱到门口。”

  凌悠扬道:“多谢王妃的夸奖,那么,有奖赏吗?”

  弦歌微笑,“我很欣慰,看来你的身体真的是没什么事了。”她凑过身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连发烧也好了。”说完,笑得更甜。

  凌悠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把握住弦歌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并且一寸一寸往下移,“我从没说我在发烧,不过是在你来之前用热水擦了身,所以身体有点儿热。”

  弦歌嘴角一抽,视线向下望去,看见他握住自己的手放在那个又开始蠢蠢欲动的部位。弦歌面颊微红,撇开脑袋,“在车上还是规矩点儿吧。”

  “呵呵,”凌悠扬笑得像偷腥的猫,张嘴含住她的手指,目光暧昧,“刚才就问你了,没有我的日子想不想我?”

  弦歌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拽住,于是咬唇不语。

  凌悠扬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子,吻她的面颊,最后才落在唇上,双手又开始不规矩。弦歌身上只套了一件男式外衫,凌悠扬轻轻松松地就把手伸了进去,挑逗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他咬着她的耳朵,“想我吗?嗯?想我的吻吗?……”

  弦歌的脸庞绯红绯红的,听他越说越不像样,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轻声道:“别说了。”

  “好,我不说。”凌悠扬笑眯眯,“我不说,我用做的。”

  弦歌呼吸急促,全身都软了,衣衫半掩半露,车内春色撩人,眼睛像是浸在水里一样水汪汪的,布满氤氲之气,“不要,这里是车上……”

  马车还在滚滚行进,车内的情欲却在不断燃烧。直到停在轩王府门前,凌悠扬抱着自己的王妃,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回到卧房。

  弦歌回府以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结果愣是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来,她刚睁开眼,就看见凌悠扬半撑在床上,低头着看她,漆黑如墨的眼珠子一瞬不瞬。

  弦歌揉了揉眼睛,“我最近做的一些事,应该没有拖你后腿的地方吧?”

  凌悠扬笑道:“我的王妃聪明绝顶,做的事情当然都是对我有好处的。”

  弦歌望着他,平静道:“现在,你总该承认你的野心了吧?”

  凌悠扬但笑不语。

  “这算是默认吗?”弦歌轻笑,伸手抚上他的脸庞,“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不肯说真心话呢?”

  “天大的冤枉,我对你说的话句句出自肺腑。”凌悠扬覆上她的手,温言道,“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

  弦歌敛住笑,沉默地望着他,眼中波光流转,“你怎么知道我不相信你?”她笑了,“不要血口喷人啊,这些日子为了救你,我简直是废寝忘食。”

  凌悠扬的笑容云淡风轻,“我相信你,我把自己所有的权力都摆在你眼前,你选择救我,弦歌,我不怀疑你对我的感情。”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把自己的所有都摆在你眼前,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问我的野心?”

  弦歌怔怔地望着他,忽然眉头一皱,听出一些不对味的东西。她又琢磨了一遍他说的话,斟酌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次试探?”

  凌悠扬装傻,“你说什么?”

  弦歌抬眸盯住他,笑容仿佛晨露初曦。她将脑袋搁在凌悠扬的肩膀上,声音像棉花一样软软的,主动伸手抱住他,“你在试探我的感情?”

  凌悠扬的身子僵了僵,安抚地摸摸她的头顶,“别乱想,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弦歌眯起眼,将头搁在他肩膀上,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过,他身体上的任何些微动作都可以感觉到。她笑了,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一口,感觉到他身体的退缩,弦歌紧紧抱住他,恶狠狠地笑,凑近他的耳垂,“还想骗我?”

  凌悠扬吃痛地坐起身子,该死,肩膀上都快流血了,偏偏他的下身还会起反应。他局促地挪了挪位子,抬起她的下巴,“那么,你回答我,你爱我吗?”

  弦歌眨眼,装迷糊,“你体会不到我的感情?”

  凌悠扬笑了,这女人,学得倒快。

  “我不知道自己的体会正不正确,所以,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弦歌笑道:“说什么?”

  凌悠扬摸到她心脏的位置,凑近脑袋,眼神纠缠住她的视线,单薄得像层纱,一口气就能吹破,“说你这地方究竟在想什么。”

  弦歌直直地回视,沉默许久,她徐徐开口道:“我在想,你究竟对雀南国在打什么主意。”

  凌悠扬的神情一僵,只是瞬间,他又恢复如常。

  “那么你回答我,在你心里,雀南国又是什么?那样一个风中残烛的国家,你究竟保护它什么?我就直说了吧,雀南朝中若是没有符家和白家,早就衰败了,结果必定是被其他国家瓜分。”

  弦歌的双唇紧抿成一条线,的确,长久以来,历代帝王都对符家和白家太过依靠,符家守的边境从来没被人破过,白家守的朝廷也很少会混乱。惠临帝的确有诸多不是之处,他或许怀疑符家,他或许心中有不满,可毕竟还是没做出太过失德之事。因为这两个世家的权力过大,其他朝臣就索性懒得竭心尽力,更多的是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利益上。弦歌知道,雀南国有着太多的缺陷,制度上的缺陷。哪一天出现一个明君,或许能把这个朝廷整治一新,可是,弦歌心里很清楚,若要整治,第一个也必须从符家开始下手。

  呵呵,弦歌在心中苦笑,她守护的,究竟是国家还是歧阳城呢?

  “我只是,不想让城里的百姓变成亡国奴。”那样的话,就太悲哀了。

  凌悠扬吻了吻她认真的眼睛,双唇柔软,语调温柔,“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国家,你可以亲手把它治理好。”

  弦歌一惊,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凌悠扬轻轻执起她的手,笑道:“我把那个国家拿下来,然后送给你。你坐那个女皇的位子,如何?喜欢吗?”

  弦歌仿佛被雷击一样,半晌不得言语。她嘴唇嚅动,“你……你……”你了半天,才继续道,“你是认真的?”

  凌悠扬不可一世,“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全给你。”

  弦歌盯住他,无意识地重复,“都给我?”

  凌悠扬捏了捏她的脸蛋,“傻了?”

  弦歌疼得皱眉,撇开脑袋,“我不要。”顿了顿,迟疑道,“只要你肯放雀南国一马,我就感激不尽了。”

  凌悠扬眯起眼,不做声。他双手枕在脑后,躺下身子,闭上眼。

  “不要把你的野心加注到我身上。”

  凌悠扬皱眉,豁然睁眼,盯着弦歌不悦的脸色,似笑非笑,“你还真敢说。”

  弦歌微笑,勾唇,“莫非你希望我对你说假话?”

  “不。”凌悠扬笑得怪怪的,“这至少是你信任我的表现。”

  太后被移送到皇家寺庙,说是修身养性,其实大家都知道,她永远都没办法干预朝政了。方家的势力一下就去了大半,方丞相在玄崆帝面前顿时客气了许多,很少会再提出相反意见。朝中格局出现一些变化,太子凌靳朔的行动比之以前急躁了许多,似乎觉得自己这个位子有了危险,所以更加急切地招揽官员。

  玄崆帝为了安抚凌启明,将冷立的官位移交给他,一时间,凌启明在朝中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另一方面,凌悠扬表面上并无动作,不过私底下的动作却在处处牵制太子,意在让他更不耐烦更焦急。

  玄崆帝的意思凌悠扬很明白,这老头并不打算把皇位传给他。哼哼,你不传我就得不到?凌悠扬在心里冷笑,当然他也不会硬抢,凭空背个不孝不忠的骂名在,这样就太没意思了。所以,凌悠扬一直在逼太子犯错,只要凌靳朔的错误大到没人可以原谅,那他就真的做不了太子了。

  什么错误是最不能让人容忍的呢?凌悠扬舒适地闭上眼,嘴角微微勾起,作为皇帝,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被人窥视那皇位吧?父皇,倘若皇兄最后忍不住逼宫了,你又当如何?

  就在凌悠扬详细计划的时候,极东国的边境却发生了战事,越觅国率兵踏入极东国的国境,连赢三场,边境告急,八百里急报上京,轰动整个京城。

  这一回,越觅国的主将是老将龚游,军师则是名满天下的才子温闲。这两人的搭档一直都令诸国惊慌。不过,以极东国的国力而言,越觅国本来是不会轻易进犯的,这次连赢三场的最大功臣并非是这两人,而是越觅国刚刚受封的一位副将,冷立。

  得闻此事,凌启明亲自请命到边关退敌,玄崆帝大喜,特为他出征前举办盛宴,预祝他旗开得胜。

  宫殿中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席上每一位官员都是笑容满面,举杯恭祝凌启明,醇酒美人,载歌载舞,更像是一场庆功宴。极东国的国力一直是数一数二的,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国家满怀信心,从没想过输的问题。

  弦歌坐在凌悠扬身旁,并未饮酒,只是喝着清水。战前的宴会她从没参加过,以前雪迟每次出征前,符家不会像现在这样劳师动众的。凌悠扬的眼睛毫不客气地欣赏着眼前的美女表演歌舞,也不和其他的大臣交谈。

  正在大家兴致都很高的时候,凌靳朔忽然走到凌启明身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说起来,你不觉得现在自己府里还缺点儿什么吗?”

  凌启明对这位太子二哥并没有什么好感,可自从他任上将军一职,就明显感觉到凌靳朔明示暗示在招揽他。

  “有吗?我过得很舒坦,并没觉得缺什么东西。”

  凌靳朔暧昧一笑,“三王府应该还缺一个王妃,不是吗?”

  此话一出口,周围安静了片刻,大家都是聪明人,太子的言下之意也都明白,于是开始起哄,“三皇子的确该娶个王妃了,看看,连最花心的七殿下都收心了,三殿下府中就那么几个侍妾,也的确该娶个女主人。”

  凌启明皱了皱眉头,摆手道:“不急,不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和越觅国的战事。”

  凌靳朔笑道:“婚礼可以放一放,不过,可以先定个婚。”顿了顿,他的视线向方丞相一家瞟去,“你和子晗也算是一起长大,感情不错,不觉得你们很适合吗?”

  赤裸裸地招揽,要把方家和他捆绑在一起,凌启明摇头,“这不太好……”

  “我不要!”凌启明的话才说到一半,方子晗先跳了起来。从入场开始,她就一直板着张脸,听到这话的时候,终于忍耐不住。她异常有气魄地伸手指向凌悠扬,“要嫁我只嫁给七哥!”

  凌悠扬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连眼睫毛都没动一动。

  倒是弦歌微微皱起了眉头。

  凌靳朔有些尴尬,连凌启明都有些不自在。方大丞相赶紧拉下他这个小女儿,“子晗,皇上都在这里,你闹什么?”

  方子晗委屈道:“明明是他们先说我的,如果我不说话,你真把我许给三哥怎么办?”

  玄崆帝一开始装作没看见,直到装不下去,他只好笑呵呵地开口:“方丞相,他们小孩子爱胡闹,我们大人就别掺合进去了。”

  “皇上说的是。”

  凌悠扬勾起唇角,二哥积极招揽三哥,可惜都被拒绝了,现在二哥手里没有任何兵力,恐怕急得要死吧。呵呵,趁着这次凌启明出征,他倒可以抓紧时间在朝中夺权,直到把凌靳朔逼到无从选择的地步。

  玄崆帝一直注意着凌悠扬的动作,观察到他的神情,对他心里所想的也不免猜到几分。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本就不稳定的时候拿谁开刀,况且凌悠扬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他若找这个儿子谈话,估计凌悠扬反而会很无辜地耍赖,说他什么也没做,现在有动作的全是太子。

  而对于凌靳朔,这个孩子的成长有点儿依赖方家,做事情不够坚决。比如说,他明明知道太后是他的后盾,可因为自己的傲气,却会和太后时不时地闹矛盾。玄崆帝叹气,他承认,这其中有凌悠扬挑拨的缘故,可凌靳朔的忍性不够却是事实,真让他登上皇位,犯大错倒不会,应该会是个中庸的帝王,差强人意。至于凌悠扬,唉,这么完美的谋略智慧,偏偏性格不够稳重,这个世界啊,总是有这么多不完美的事情。

  只要凌悠扬一直待在京城,最近的朝局恐怕就不会稳定。玄崆帝盯着他,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摸着胡子微笑。

  凌悠扬的眼睛又盯在歌姬身上,忽然身上一阵发毛。

  “悠扬啊,”玄崆帝一脸慈父状,“你最近一直闲在府里,是不是该找点儿事做做?”

  凌悠扬痞痞地一笑,“ 父皇,儿臣一直都是这么闲着的,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玄崆帝痛心道:“朕一直以来都太娇惯你了,悠扬,这次启明出征,你就跟着他一起去学点儿东西,多少建立点儿功勋,这样对你也有好处。”

  咦?原来我还可以建立功勋,你想让我以后夺位时更加名正言顺吗?凌悠扬邪笑,虽然这样很容易成为靶子,不过,在太后那老太婆的提醒下,恐怕二哥早就把他当敌人了。

  这儿子现在啥都不缺,就缺名声了。不过,两害相较取其轻,与其让他在这里混乱朝廷,谋害靳朔,不如先把他放到战场上去。何况,悠扬虽有才华,也不见得有军事才能,这功劳建不建得起来也难说。

  “父皇的意思,儿臣自当遵守。”凌悠扬装出一副孝顺样,又添上一句,“不过,儿臣有一个请求。”

  玄崆帝颔首,“说吧。”

  “儿臣希望,能让我的王妃一同前往。”

  玄崆帝一怔,沉默了一会儿,斟酌道:“这倒不是不可以。不过,悠扬,你不觉得你府中只有一个王妃太少了吗?”

  弦歌拿着杯子的手忽然一僵,她垂下睫毛,身体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凌悠扬坐在她身边,席下的手紧紧握住弦歌,眼睛却望着玄崆帝,朗声笑道:“父皇,当初儿臣在雀南国亲自许下承诺,这一生只有一个妻子,莫非父皇想让儿臣失信?”

  玄崆帝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对着弦歌笑道:“弦歌,女子重在贤德,符家的家教不错,悠扬不愿娶,你可要主动帮他纳妾啊,这样也就不算违背誓言了。”

  弦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凌悠扬紧张地握住她的手,害怕她会当场生气,不好收拾。可是,更害怕的却是她会同意父皇的提议。那样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摸到他手心的汗水,弦歌莫名地勾起唇角,“父皇,能够得到悠扬的专宠,是弦歌的荣幸。所以,我很珍惜这份幸福。”四两拨千斤,挡掉了玄崆帝的提议。

  玄崆帝的笑容都快挂不住,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娶什么样的妻子。所幸,他的脾气早被自己这十一个儿子锻炼得无比强大。他笑道:“呵呵,看来是朕多管闲事。悠扬,你就带着你的王妃一起去吧。”

  宴会散场,弦歌和凌悠扬静静地坐在马车上,静静地回府。凌悠扬难得没有贫嘴调戏,那漆黑如夜的瞳孔异常认真地盯在她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光彩。回到府里后,凌悠扬拉着弦歌往卧房走去,他从枕头里掏出两张纸,在弦歌眼前展开,一字一顿,“当初你嫁给我,其实是为了这个吧。”

  皇宫地形图和军事布阵图!弦歌一惊,她睁大眼睛,看着凌悠扬笑眯眯地将那两张图放在油灯上烧成灰烬,“看,没了,现在你嫁给我的目的已经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弦歌抿唇,眼眶有点儿热,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拙,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弦歌,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那我就不会对雀南国动手。”凌悠扬抚上她的脸,语调温柔如水,“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都记得,你也要记得才好。”

  弦歌的眼角有泪水,却固执地没有流下。

  凌悠扬看着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又痞痞地笑道:“所以,这次陪我上战场吧。”

  “……嗯。”弦歌心底的某些角落开始崩塌,或者说,在她选择从太后手里救这个男人时,心底就已经开始崩塌了。

  有些言语,我们选择相信,因为它是真的。而有些谎言,我们选择相信,是因为它太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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