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无聊的时候，一个人走在花园乱哼，“啪——啪”身后传来响亮震耳的掌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让我一看到就会不安的上官玉，我还是笑着行礼，“四少爷。”

　　“我先前听说怜心姑娘以猜谜红透半天边，姑娘怎会喜欢唐伯虎的诗？”上官玉轻笑的注视着我，眼里却含有莫名的迷惑。

　　“唐伯虎不好吗？唐伯虎16岁时秀才考试得第一名，轰动了整个苏州城。因才华出众，唐伯虎与祝枝山、文徵明、徐祯卿被并称为江南四才子。”

　　随而皱眉叹息道：“怜心姑娘只道是他幸运之时，可他倒霉牵涉进考试舞弊案后一蹶不起，成了落魄文人。”

　　“唐伯虎续娶患难中的红颜知己沈九娘为妻，随后在苏州金阊门外桃花坞筑屋，取名桃花庵。继而卖书画为生，这也算是一美谈吧。”我笑吟吟的回他。他点头，“哈哈，姑娘说得极是，人生的大喜大悲，可不是能预料的”，单看此时的他，并不像什么凤流成性的男人，可是，心里的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果然，第二日，我跟上官玉谈笑风生的事，传遍了整庄，大少爷便派人叫我过去他那……

　　还是那样的书房，只是守卫都在门口。手心不知何故在发紧，我推门而进，只见上官邪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前，他的视线盯着手中的书，几乎从未移开。我轻步走进，站到他身边，他这才放下书本，眼底却冰凉，“四弟昨儿来我这，说想娶你，”“啊……”我失声叫了出来，想娶我？只不过和上官玉聊聊诗罢了。不会吧，怎么这么惨，我的直觉告诉我，整件事不简单。

　　“我想知道你的意思？”他的声音冰冷的，毫无感情。

　　“我？”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的意思不是很清楚吗？他怎么会这么问。

　　“庄内最近有流言，说你和四弟。”他声音冷漠，我勉强微笑，回他，“大少爷，怜心想，这只是一个误会。”

　　“怜心，每次看到你和五弟在一起嬉戏，看着你和别人有说有笑，我就在想，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一个五弟，一个四弟，如果不是你故意引诱，他们怎么可能都想娶你。尤其是五弟——这次回庄，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转变。”

　　他声音沉了再沉。那样的冷漠，如同冰山拒人千里。

　　“你想知道答案是吗？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冷冷的问着他，他亦拉长了脸，却不吭声。眼里赫然一热，我咬牙，告诉他。“那么我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你，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就是我的心！”

　　他震惊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告白。

　　而我，转身就走。

　　身后的人，没有叫住我，只是沉默。走在长廊，一路神思恍惚，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毫无思绪的乱走。谁知，却在长廊的水谢撞上了不想见到的人——上官玉。

　　他身边，上官风和紫云都坐在石亭。

　　看到上官玉气不打一处来，我脚步急快的走上前，走到亭前，而上官风看着亭子下的池子，有气无力的声音还在叫，“我说，这看的什么风景，累死我了，所以说，世人都是闲着没事找罪受，风景有什么好看的？”我一步一步接近上官玉，而紫云笑的极其诡异，嘴角微扯了，眼神很冷，跟平素的温柔相差十万八千里。

　　上官风转过身，大叫了声，“怜心。”问我，“你又跑哪里瞎逛了。”

　　我不理他，只是盯着对面的上官玉！他笑的冷冷，“怜心小姐……”我急步拿起石桌上的茶壶把上官玉从头淋起。

　　“怜心……”上官风呆呆的望着我，此时让我吓呆的应该不止他吧，还有紫云，那些丫环，淋完我便把茶壶一摔，掉头就走。

　　所有人都没出声，而我脚步急快，只知道奔跑才能发泄心里的不痛快，突然，腰上多了双手，身体顿时腾空而起，我吓得声也叫不出来，只能闭上眼。耳边有风在微啸，而脸上冰冷刺骨。可是，头依在温暖胸膛，温暖的让人留恋，不想睁开眼。

　　“好了，怜心，睁开眼吧！”耳边有低低的声音。

　　我睁开眼，四周是树，这是在森林，落叶在纷纷落下，而树间野地野花开的轰然，灿烂的灼伤人眼。

　　上官风抱着我坐在树上，不作声。我问，“少爷，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放我下去，我有恐高症。”

　　“听鸟叫声。”上官风将我抱的死紧，处之泰然，“你听听鸟叫。”

　　我闭上眼，静静的听着四周，果然，鸟叫声十分悦耳，微风吹过，真是神清气爽，原来在树上的感觉这么好。 我望着上官风，从未如此仔细的观察过他，这家伙还不是普通的好看，奇怪怎么会喜欢我？

　　我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听着四周的鸟叫……

　　他叫了声，“怜心。”顿了好一会，复又低低响起，“我不想看到你伤心流泪，在我心里，你应该是天塌了都微笑的女人，那个敢跟任何人大吼大叫的女人。”

　　四周的花，堆堆挤挤，开的轰然。

　　可眼里还是难受。

　　“今天出了什么事？庄里的流言我也听了些，你不必放在心上，下人闲来无事乱起哄罢了。他们嘴里尽是些不干不净的事，你怎么会勾引四哥。”

　　“那你相信我吗？我跟上官玉什么事也没有，我被他陷害了。”我看着他，手心捏紧，沁沁在冒冷汗，竟然紧张，紧张他的看法。

　　“怜心，夜晚的时候，会有北斗星，就算其他星星都换了方位，它依然会在原地，永远不会改变方位。当别人不了解你，不原谅你，甚至离开你，只要我守在原地，你就不会迷路。我永远都会守护着你，同样我不会对你说任何话，因为你拿走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你拿走了我的心，心都在你身上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会重要，任何男人，是不是围在你身边，也不再重要……”他停了停，一字一句咬的极重告诉我，“怜心，我喜欢你。”

　　空中还有风在拂动碎发。

　　我震惊着坐着，全身僵硬，动都不敢动，因为害怕微微一动就会落泪。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个人，我不顾一切告白的人。

　　“怜心，这块玉佩给你。”上官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塞到我手上，他格外不安，仿佛初恋懵懂的小男生，害羞的红着脸，紧张的看着我。这是那个不可一世，对女人极度讨厌的上官风吗？

　　眼泪轰然落下。

　　而他笑的傻傻：“这是上官家的祖传玉，几兄弟都有一块，母亲说，交给我们喜欢的人。”

　　第二天，我和上官风彻夜未归的事便传遍了整庄。当然那些人都把我当成了庄里的重点谈论对像。无聊的走在庄里，什么美景我都无心欣赏。不远处紫云和上官玉走了来。“怜心姑娘。”紫云热情的叫住我，我望了望在紫云身旁的上官玉。看来昨天淋他一身，他仿佛并未生气，只是淡然的望住我。

　　我忽然发现上官玉看紫云时那种深情的目光，跟上官风望着我的眼神一模一样，莫非？倘若上官玉真心喜欢紫云，那他说要娶我又是何意？难不成这一切是个阴谋？

　　“怜心姑娘，你昨天真是吓了紫云一跳。是否肯到紫云处所，紫云想和姑娘谈谈心。顺便帮玉弟说说话。不知是否介意？”我看着紫云，心里莫名的复杂，她真的很温柔，也很善解人意，邪有她这种未婚妻，怎么可能喜欢我，可能他对我只是一时迷惑了。

　　我强颜欢笑，“小姐你言重了。”

　　“那姑娘请，玉你有事先去忙吧。”紫云支开了上官玉，我跟在紫云身后，进入了上官邪的别宛。是啊，他都把紫云放自己身边，而我只是一个想看他一眼都难的人。难怪他会这么不相信我，看来我和他之间真是咫尺天涯，很远很迷茫。

　　二楼的楼阁，放眼望去，便可望到窗外美丽的景色。

　　楼阁里的丫头伫在一旁，看着我的眼神却是不怀好意。

　　我站在窗口，问的冷漠，“小姐有什么话要对怜心说吗？”紫云瞥了我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记得初次我迷失山林，是义父救了我，对了你知道吗，邪的师傅便是我义父，很多人以为是我亲生的父亲……不幸中幻影毒，义父临终时便把我托附给邪，之后便随邪回到山庄，他对我很好，这处别宛也是他精心叫人准备的。”在我面前大秀恩爱？

　　“怜心，你相信吗，不管我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相信我。”紫云冷笑问我，那双水色铺成的眼突地微眯，“我本以为我可以一直享受着他的温柔，他的好，他的一切的一切，可是直到你的出现？怜心，倘若你不出现应该有多好，”我诧异的看着紫云，她竟然知道我喜欢上官邪。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疑惑不解的盯着紫云，心中有千万个疑问。紫云的眸光越来越阴毒，心里开始不安，她神情冰冷，“那天我去书房，发现门前连随从都没有，便很奇怪，待我听到声音。从小洞看到屋里的一切，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那种痛苦的感觉吗？”

　　那天说的话？什么也没发生。

　　“我感觉到他看你的眼神不正常，那种不正常让我不安。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心里想过无数次，如果你不存在，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你不存在，哈哈哈……怜心，你说吧，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此时的我胆颤心惊，紫云忽然之间变得好恐怖，好像忽然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望着我的目光像要吃人一样恐怖，让人不由的寒战。

　　可是，我更是明白了七八分。

　　“上官玉喜欢你吧，紫云。”

　　“哈哈，上官玉，便是我让他去接近你，婚事也是我让他去跟邪说。”紫云点头，而我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彻底懵住，她怎么这样？逼喜欢自己的人去娶别的女人。

　　“他喜欢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

　　“喜欢？我心里一直来只有邪，为了他，我什么也可以放弃，上官玉只不过是我一颗棋子罢了。而你，怜心，你将从为我另一颗棋子。另外一颗棋子……”紫云的眼神越来越寒冷，那嘴角的笑容，凄艳如同嗜血的玫瑰，棋子？她想干嘛？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好像很怕哦，怜心。这是那个胆大的敢顶撞风，敢把水淋在玉头上的怜心吗？这是上官邪喜欢的女人吗？怜心你什么时候胆变得这么小了？”紫云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然后慢慢的靠进我，我的背脊抵在冰凉栏杆上，睁大眼盯着她，完全失了分寸。紫云猛地的抓住我的双肩，我伸手想要掰开她的双手，可是我发现紫云力气很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很虚弱的吗？

　　刹那间紫云的身体飞出了楼阁，我惊呆了望着这一幕。“不。”我想抓可惜抓不住她，老天爷，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自己跳下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为了惩罚我也不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可是更大的玩笑还在后头，在紫云将要摔在地上的时候，一抹身影接住了她。那身影的主人抬头，恨恨盯着我。

　　竟然是上官邪。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明白，紫云为何说我是她另一颗棋子，她一定看到了上官邪在附近，然后故意这样，紫云，歹毒的紫云，如此有心计的紫云，我要如何才斗得过。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就像紫云说的，不论发生什么事，他也会相信她，而他亦会如从前，始终不愿相信我。

　　他抱着怀里的人上了楼阁。

　　始终站在一旁旁观的丫环这时指着我大声骂了起来。“大少爷，是她推小姐下楼的，是她，我看到她推小姐下楼，可怜的小姐还以为她心地善良。我们家小姐真可怜，大少爷，你一定要主持公道。”我呆呆的望着他，他眼里愤怒的目光似乎说出了他内心的话。望着怀里的紫云，他声音温柔：“怎么样，没吓着吧，”

　　“我没事，真的，你不要怪怜心，我想她一定不是故意的，都怪我，都怨我。”紫云可怜楚楚，那双眼垂泪。

　　“怜心，你一会去我书房，我有事要问你。”上官邪的额头青筋在狂跳，是的，他不信我，亦如从前。

　　“我都说我没事了，你就别怪怜心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紫云说完便凄怆的哭了出来。而上官邪盯着我的眼，火焰在沸腾，在燃烧。他在咬牙，“现在，立刻去书房。”

　　不解释，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我抬脚，脑里一片空白的走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