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怎么睡也睡不着，心中想着刚才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要我死？我不知道。还有月老的预言会是真的吗……开灯下楼在厨房弄了杯茶，却发现该隐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可以看到桌上还有几瓶酒，这家伙估计有病，半夜喝什么酒？

　　“怎么了？睡不着了。半夜喝茶你一晚都别想睡了。”该隐今天的脸色很憔悴，口气很沉重，不像以前那个整天看似漫不经心的他。现在的他让人感觉怪怪的。我问，“你怎么了？还好吧。是不是刚让我吓到了，再说了人家是杀我，又没你的事。”

　　“快八月十五了……”该隐叹了口气。我看着他莫名其妙，八月十五好日子啊，大团圆。他顿了顿，复又低低声道，“当年我和她认识也在八月十五。可惜，是我亲手毁了她。”

　　该隐经历过不好的事吧。估计挺痛苦的，那个她是谁？我安慰他，“如果你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好过点，闷在心里只会闷坏了自己。”

　　“我本名不叫该隐，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名吗？”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根据圣经记载，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之後来到荒野，并且生了许多孩子。其中该隐是老大，同时也是世上第三位人类。他是个农夫，和牧羊人弟弟共同生活。有次两人照例向上帝献祭，由於弟弟畜牧之便，奉上的是丰盛的肉食，该隐的青菜萝卜便招来上帝不满。该隐愤而谋杀了弟弟。”

　　“你的名字和圣经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是假故事罢了。”

　　“该隐杀弟后向上帝求饶，但是上帝说：不，我不会杀你，而且我知道你以後一定会被人唾弃。所以我给你一个与众不同的记号，这样你就会让别人知道你不该被杀——只是尽量折磨你罢了。在千年潜藏的吸血鬼传说中，该隐所受的天谴便是终生必需靠吸食活人鲜血，并且永生不死，世世代代受此诅咒的折磨。”

　　“…………”我忧伤了，怎么又是僵尸的故事，他忽然之间神色痛苦，眼里满满的绝望在抖动，“而我的遭遇不会比他好，我是由一个妾室所生，所以在家里大家都看不起我，尤其是我大哥从小的折磨，把我当玩乐的工具，这些我都可以忍。或许你无法想像一个人在家里经常遭受大家的白眼，而我和娘便是如此。或许一直如此也就罢了，直到我二十岁时，那天是八月十五，我遇到了她，她真的很善良，也很温柔。在她眼里我没有看到丝毫瞧不起，于是我们相爱了，那是我一生中也难以忘记的日子。”该隐说着说着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笑容，比平常的冷漠更美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或许那真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相爱半年后，我们过得很幸福，可是，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大哥，我们还可以这样幸福下去，为什么？老天爷这样的不公平。在我想要娶她的时候，她竟然成了我的大嫂，不是她的错，是我大哥强娶她。那时的我真的疯了，而所有人却都在责备我？我错了吗？我们是相爱的……为什么他是我大哥，为什么那种人渣是我大哥，只是因为是大哥他就可以夺走我的一切吗？我真的不服，最后我亲手杀了我大哥，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她会为了这件事自杀。她临死只是告诉我，不是我的错，全是她。她没错。她真的没错，是我错了……”该隐说完咬着牙，双手握得紧紧的，然后痛苦的把头埋到腿间。

　　他狠吸了口气，全身都在发抖，“最后我爹亲手杀了我。一个人最悲不过如此，我爹却可以狠下心来杀我。而我又可以说什么？也在那时，竟然遇到了风。是风救了我。可是你知道吗？如果她不遇到我，她就不会这么惨，如果不是遇到我，她可以幸福的过一生，她为什么要遇到我……所以从此以后我便改名叫该隐，我宁愿被诅咒，也不愿她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个注定被诅咒的人……”

　　他的伤心欲绝让我伤悲。

　　该隐抬起头，看着我苦笑道：“知道风为什么要救我吗？”

　　我摇头，该隐眉头皱的更深，“那时候我的事在我们地方传的很大，杀兄这种事，早就传遍了，而风刚好路过，或许是缘份吧，自从他救我之后，我便跟着他，无论他到哪里，我就去哪里，所以现在你看到了，他在哪，我该隐便在哪。”

　　“难怪你们感情这么好。”

　　“是啊，很好。”他重复这四个字，喃喃，“风不是救我，是要我承受不老不死的痛苦，他为什么要发善心将血喂给我喝……他根本就是多事，这样的活着，其实比死更加痛苦。”

　　喂血？

　　上官风的血能救人？这两个人都是在说僵尸，莫不成，都在逗我玩？可恶的两个家伙。

　　第二天一早，看着日历，竟然快到八月十五，我要不要按照月老说的去改变我的命运？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哭声，“呜呜……呜……”那声音凄凉，我转身，看到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她赤着脚，披着长发，清秀的脸上很是苍白，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娃娃，模样看上去才十三四岁”

　　我走近，问，“小妹妹，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了？”她说，“我一直在这，我知道你是刚来的，你别呆这里，这里有危险，你快走，你不能跟我们一样，你得逃出去。”

　　我们？逃出去？危险？她在说什么啊，什么乱七八遭的。是不是脑子不正常。我声音温柔，“小妹妹，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得逃？我在这里好好的啊。”

　　“来到这里的人都没好下场，而且全都投不了胎。不过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没让关起来……”

　　关起来？这里难道有地方关人？

　　“关？如果关起来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你也没见让关啊？你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什么投胎？”我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她的眼神很迷茫，“对……让关在地下室，她们好可怜，现在还关着人……她们真的好可怜……”

　　小女孩忽然哭了起来，原来这间房有地下室，关人？难不成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顿时急了，“你先别伤心，你逃出来了对吗？你告诉我地下室在哪，我去救你们。”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忽然间瞪大双眼，很恐惧的望着我，“地下室在……在……坏人来了，我得走了，要不让他瞧见我就会连魂魄都保不住了……”

　　她突然就在我眼前消失，我目瞠口呆，手在发抖——女鬼？

　　我竟然见鬼了！她说坏人？地下室？关人？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屋外，上官风走近，叫了声，“怜心。”

　　上官风就是她说的坏人？

　　我震惊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难道说，他害过人？我脱口而出，“上官风，你是不是害过什么人？”

　　他错愕，眼里却有淡淡的哀伤，“如果让人活着，面对万世孤寂也算害人的话，我做过。”狗屁，什么活着，什么万世孤寂，他杀了人，杀了一个小女孩。我突然就吼，“上官风，你到底是哪种人。你凭什么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没有任何借口，你害了人，你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看着我，无力地狡辩，“怜心，我没有杀过人。”

　　连鬼都怕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转身上楼，他却跟了过来，是不是怕我找到什么，劈如说地下室，或是女鬼？所以要牢牢看住我？

　　我躺到床上，他站在床头，只是忧伤，“相信我，我没有杀人。”他甚是无力，“所有人误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求你相信我。”

　　闭紧眼，不想理他，不想看到他。

　　床微微一陷，他仿佛躺了上来，把我抱到了怀里，我睁开眼，瞪着他，怒道，“放开我，杀人凶手。”他语气凄凉，“我不放会放手，我怕放手，以后就永生寻不回你。”我不想听，他一字一字泣然在重复，“明知道你不爱我，上辈子不爱，这辈子更加不会爱，可是怜心，我固执的把你留在身边，不肯离婚，只是因为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反正，我会永世爱你，就算你想骂我，想杀我，那都不要紧，让我守着你就好。”

　　卑微的语气，让心脏狠狠一震。

　　我根本不知道月老在梦里说些什么，更不知道我爱的人会是谁，倘若上辈子我真欠他的。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他是谁？倘若按月老所说这世还有纠缠，那么我还可以见到我命中注定为他而死的那个他了吧……他会是谁呢？——上官风？猛的被自己的心吓了一跳，为什么我会希望是他？难道我已经……

　　“怜心……”他抱紧我，紧紧搂着，只是在重复，“就算死，我也不想放手。”

　　“你——”

　　竟然不忍再喝斥他，因为他心碎的眼神让我心软。他力气很大搂住我，那样的胸怀让我慢慢放松，让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全，最后，竟然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又是漫天白雾，雾里，有人在叫，“丫头。”我抬头，那月老在半空中笑眯眯地盯着我，我叫了声，“月老。”问他，“你怎么过几天就来人家梦里逛下……”月老无耐的看着我，“你以为我想啊？我是来提醒你，八月十五那天，你呆房间里别出去。到时候如果你想清了我就送你回到过去。”

　　“我……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去……其实我很矛盾。”

　　“丫头，我知道你矛盾在哪，你的心我都看得明白。我只能告诉你，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那都不一定是事实。有时候有些小人在背后搞小动作，虽然是天机我不能跟你说。可是……你最好别把那女鬼的话当真。”月老脸色沉重，原来他也知道女鬼的事，我焦灼问，“你也知道她，那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那天跟我说风是坏人，说风害死她……我真的弄不明白，风怎么这样。我真的越来越不懂他了……”

　　月老慈祥的看着我，叹了口气：“唉，我只能告诉你，上官风是一个好人，他没做错事，而他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而你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什么时候都要记着我的话……”

　　“是吗？一个这么单纯的女孩，她会骗我？再说了她为什么要骗我？我不明白。”

　　“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反正八月十五你呆在房间别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事，看到什么。到时候我会来找你。我得走了，还有，你别和那女鬼太接近了，她也是个可怜的人，被人利用而已。”

　　说完，月老在空在消失，被人利用？还有谁会利用鬼？上官风没错？看来只是月老安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