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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岁月静好,安如平日

  婚前,梁思成问林徽因:“有一句话,我只问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林徽因答:“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准备好听我了吗?”

  朱小北当时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只觉得好,远远没有看到林徽因那句话里的腾腾杀气。就好像她也问过这样的话,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喜欢我?

  而言若海当初的那句不受控制,是否也如林徽因那句话一样暗藏着杀气呢?不受控制,不过就是她是在他控制之外的故事。而她跟他,会不会把这个故事演绎成一个事故呢?

  她不知道。

  她很想大吵一架,很想洒脱地一个转身,她很想问清楚,在他心目中,她到底是什么?爱人?棋子?

  可是,她怕。

  这么患得患失,绝望到不敢去质疑,不敢去求证,她怕,她怕结果真的是这样,更怕他会像两年前那样,毫不留情地离去。

  她隐约是知道的。倘若真的有度量衡,她的那点卑微的爱情总是经不起测量的。

  他会为了她放弃DH吗?即使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她在妥协,她在放弃而已。他的目光永远在前方,而她,只能从背后默默注视着他,如果她真的不小心挡住了他往前的视线,她不敢去想,他会不会真的把她推开。

  朱小北觉得悲哀。所有的美好都像是一个太过华而不实的梦。他领她去见他的家人,他在酒庄跟她求婚,而与此同时,他却在背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一切。

  她质问过他,可是他不解释。

  她恳求过他,如果骗,就请骗个彻底。但是他不承认。

  那么现在呢?她该怎么办?

  她问不出谁比谁更重要的傻话,她只觉得可怕,这么处心积虑,这么运筹帷幄,像是一个细心编织而成的蜘蛛网,铺天盖地地漫了下来。她只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卒子,逃不开,也避不过。

  等到言若海找到朱小北的时候,她已经在自己的公寓里喝得烂醉如泥。

  酒精可以麻痹神经,可以让自己不清醒,可以产生幻觉,以为他一直在这里。有温热的唇,有宽阔的胸膛,她靠在他的身上,像无依的衰草。

  她只觉得浑身都在燃烧,内心的愤懑与哀伤急需找到一个出口,她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一阵清凉,迫使她睁开眼睛,可是她不要。她一把甩开额头上的那块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只有眼泪是温热的,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就是知道,那是他。

  她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传来一阵眩晕,以为要摔倒的时候,结果却倒在了他的怀里。她睁开眼睛,想看清楚他的脸,她的手抚过他脸部的曲线,一点一点,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她的指尖颤抖着,像是要把这一切都刻进心里,看清楚,这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是怎样的一张脸。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指尖,停止了她的动作,她听见有个声音在喊她,“小北,小北……”

  可是却听得不真切,她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声音清除出脑海。结果却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新的大陆,她的双手摸上去,从衬衣的缝隙里穿过,切切实实感受到那片体温,“你的心,在想什么呢?告诉我,在想什么呢?”她呢喃着,把耳朵听进他的胸膛,像是要听他的心说话。

  她咯咯地笑着,眼泪也迸了出来,“你在笑我吗?”她问他的心。

  言若海从来不知道原来喝醉酒的女人会这么难缠,而且这么,撩人。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因为之前的挣扎拉扯得七七八八,肩带垮在了一边,露出锁骨和一大片肤如凝脂的胸脯,她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声音魅惑,甚至连眼角的眼泪也成为一种致命的勾引。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身体的曲线跟她的情绪一样起伏,他想安慰她,抱她到了床上,给她垫了块毛巾,想让她清醒,可是她却变本加厉地缠了上来,手指不安分地在他的脸上,胸口上游荡,他甩开她,她又缠上来。她的大腿垮在他的腰上,身体滚烫,烫得他下腹一紧,他想叫醒她,“小北,小北……”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最后,一直努力克制的理智终于在朱小北的手指伸向他下腹的时候,离他而去。

  这是一次言若海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激烈的性爱。

  她无意识地呻吟,像是来自海边女巫的吟唱,勾魂噬骨;她的手指在他的背上狠狠地划出血棱子,更加勾起了他冲刺的欲望;她的头抬起,狠狠地咬住他的脖子,他猛地一痛,太阳穴上的青筋猛跳,只能用更加凶猛的力道还诸彼身。在这方面,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而此刻,他更加嗜血,更加残暴。她狠狠地扇他耳光,他把她的手反剪在头顶上,牙齿噬咬着她的耳垂,脖子,胸前的蓓蕾还有嘴唇。他吻去她的眼泪,又舔舐着她唇角的血腥,让彼此的舌尖上的味道变得腥浓而又带着淡淡的咸味。

  到最后爆发的时候,他在她的耳边留下了一句话,“小北,我爱你。”

  他长久地伏在她的身上,高潮的来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大脑先是一片黑暗,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白光,让他无法动弹,快感像是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劈中了他,他就这么紧紧地抱着身下的女人,静静地等待这毁天灭地的感觉过去。

  他不是一个沉迷于性爱的男人,可是朱小北再一次让他失控。

  他轻柔地吻着她,内心被一种激烈的情感塞得满满当当,是的,他爱这个女人。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朱小北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她浑身酸痛,头皮像是要炸开,太阳穴一阵一阵地跳痛。她甩了甩头,记忆才像渐渐涨潮的海水涌入她的脑海。

  她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然后她喝了很多酒,她知道有人在叫她,接下来的记忆就变得支离破碎,她的撕咬,还有强烈的高潮和快感,她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场春梦。

  然后她就在浴室里看见了自己脖子,胸口,肩膀,还有大腿内侧的青紫,“天啊!”她冲出浴室,看见言若海正在厨房,心里终于放下一块大石,接着才醒悟过来,“言若海,你这个混蛋!”

  言若海只是比朱小北早醒了一会,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牛奶,走出来就看见朱小北那脸上变幻了几次的表情。

  他有些想笑,“让我猜猜你刚才想了一些什么。你以为你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春梦,结果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其实是真的。你又惧又怕,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后来看到我在这里,又松了一口气。最后反应过来,我就是昨晚趁虚而入的那个人,然后你开口骂我,对不对?”

  朱小北被他猜中,脸一下就红了,“除了你还会有谁,我这是在自己家!”

  “如果我说我是早上才过来的呢?”他走过去,抱着朱小北,轻轻亲了一口。

  “起开,我不想看到你。”朱小北又羞又怒,想到自己昨天明明是因为他才喝了那么多酒,结果哀伤都还没消化,两个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小北,你太不负责了。”

  “走开啦,我要去洗澡。”

  “我昨晚帮你洗过了。”

  “那我要去刷牙。”

  “你刚才不是已经刷过了吗?”

  “你到底放不放开?”朱小北恼羞成怒,一把把言若海推开,可是他躲了一下,手掌就扇到了他的脖子,他吃痛了一下,放开了她。

  朱小北这才看见他脖子上一圈红肿的牙印,冒起老高,好些地方还破了皮,还带着点血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他,“我咬的?”

  言若海转过身,给她展示自己伤痕累累的背部和手臂,“你就这么对待伤员的?”

  朱小北有些心疼,有些内疚,后来转念想到昨天白日的种种,脸色就冷了下来。

  “活该!”

  转身就进了卧室。

  进了卧室,她才懊恼地蹲坐在地上。她终于清醒地明白了一个事实,即使她知道了一切,但是没有用。她还是离不开他。这真是一个让人沮丧的事实。

  一场朱小北内心的风暴就这样被一场宿醉,一场误打误撞的性爱消弭于无形。

  现实是残酷的,勇气是危险的,人都是自私的,闭嘴是最聪明的。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而她也渐渐想明白:爱情有千百种样子。互不猜忌,互不称誉,纵然是最完美的一种,可是她与他的感情,倘若真的经不起推敲。那么她就放弃推敲。至少,她在他身边,而他不离不弃。

  这样,也就够了吧。

  日子又回归了平静。她绝口不提DH的任何事情。每天依旧上班下班,他有时候会很忙,离开几天,可是不管多忙,她都会接到他的电话。如果他在成都,那么每天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吃饭。朱小北感觉得到言若海对她日复一日的迷恋与宠溺,他好像再也不会像以前在她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会在电话里对她说,“今天你有没有想我?”他还会推辞掉很多晚上的应酬和晚宴,然后在电话里直言不讳地跟对方说,“非常不好意思,我要在家陪老婆。”

  还有的时候,他会装作不经意地问起舒允文,在以往这是他决口不提的话题。“小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吃他的醋。”这么示弱,这么直白,哪里还是那个隐忍的言若海?

  “只希望你和我好,互不猜忌,也互不称誉,安如平日,你和我说话像对自己说话一样,我和你说话也像对自己说话一样。”在高潮过后,他喜欢长久地伏在她的身上,不肯退出去,他抱着她,一边亲吻,一边喃喃自语。朱小北觉得,真的不能要求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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