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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谁是你的朱锁锁

  陷入爱情的女人,很容易忽略身边与之无关的一些事情。

  在朱小北沉浸在感情里的同时,DH集团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个就是江寻与舒弭正式离婚。

  据说提出离婚的是江寻,而非一直处心积虑想要离婚的舒弭。朱小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狠是吃了一惊。她原以为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离婚的,可是没想到会离得那么坚决而又快速。

  随着江寻与舒弭的离婚,江寻的公司也跟DH切断了所有的联系,舒弭手上的股票分了一半给江寻,而江寻也并没有看在DH集团资金链紧张的情况下对舒弭有所心软。

  “该我的,我一分不少。不该我的,送给我我也不要。”听说在律师事务所,江寻当着双方律师的面撂下的一句话。

  朱小北是不知道舒弭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同意离婚,更想不到他也没有在财产分割上寸步不让,整场官司打下来,居然和谐圆满得不像是一次离婚。

  伴随着舒弭的离婚,姜敏娜也在DH集团有了新的身份。倘若说在此之前,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她与舒弭的关系,那么照片门事件之后,姜敏娜与舒弭的关系就算大白于天下,而随着舒弭的离婚,大家顺理成章地认为接下来DH集团的女主人会姓姜了。

  也难怪人们不会这样猜测,照片门之后,姜敏娜非但没有消失,反而继续出现在DH集团,随之就是舒弭与江寻的离婚,而姜敏娜也默认了大家对她新身份的认知。姜敏娜要转正了,这是DH集团上上下下心知肚明的事情。

  只是,除了舒允文。

  舒允文拉朱小北出去喝过一次酒。

  是在他的父母拿到离婚判决的那一天。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他讲他的父母,语带嘲讽。

  “我早就知道他们是貌合神离的一对。我妈小时候常在我耳边念叨,男人有钱就变坏。我也不知道他们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妈是厂里的工会主席,能唱能跳,人又长得漂亮,我爸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工程师,当时追我妈的人那么多,可是她偏偏选了我爸,她说做技术的人老实,不会花心。结果呢?结果就是有了DH,先是一个公司,接着成了集团,后来还上市了,我爸的女人也就越来越多。他们早就该离婚了,既然一开始没离,何必现在又搞这么一出呢?”

  “呵呵,姜敏娜,我真是低估了那婊子。小北,你知道吗?那女的对自己有多狠吗?我妈只是叫人去提醒她,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呵,没想到,她不仅打掉了孩子,还叫人把自己打了一顿,她怕那些皮外伤好得太快,等到我老爸回来就没了戏剧效果,竟然买通医院的医生给自己腿上打了石膏,要不是我太了解我妈,要不是我去医院查了底,我都不知道这世上真的会有女人为了上位,对自己可以下这么狠的手。你想知道照片是谁发的吗?就是她自己!一个连尊严都不要的女人,疯狂起来可怕吧?”

  “可是,我还是错了。我告诉我爸,这些都是那女人一个人搞出来的破事儿,可是你猜我爸怎么说,他居然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叫我滚!他居然叫我滚,小北,他居然为了一个婊子打我?”

  朱小北听得浑身冒冷汗。她后悔跟舒允文出来喝酒,她更后悔听到舒允文说的话。姜敏娜,敏娜,天啊!朱小北震惊得无以复加。她第一反应是掏出手机,她想问清楚,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姜敏娜吗,她的手心里全是汗,手机被她狠狠地抓在手里,攥得死疼。她以为这些只有TVB八点档才会有的剧情,她以为只有电视里才会上演的小三横刀夺爱的戏码,居然就是在她身边活生生地发生了,而故事的主角竟然还是她认识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姜敏娜。

  这样一个女人,可以为了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蛰伏在暗处那么多年,就连最亲密的好友也无法知晓。这样一个女人,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名声和尊严都置之事外,卧薪尝胆,用自己的青春,事业,名誉,身体做赌,赌她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多么强烈的野心,多么偏执的信念,才可以做到?

  这还是她知道的,那么在阳光的背面,她所不知道的那一些,又是些什么呢?

  朱小北不寒而栗。

  等到再在集团看到姜敏娜的时候,她默默注视着她。虽然还是一样精致的面孔,可是嘴角眉梢都是掩藏不住的得意。朱小北有些反胃,是什么让这段原本可以天长地久的友谊走到了末路的?又是什么让曾经年少满脸天真的彼此终于面目全非?又是什么让眼前这个女人明明那么美,可是笑容却刺得朱小北眼角酸胀,所谓的一身红尘,宛如天真,说得便是眼前这位吧?

  “小北,你刚才开会的时候怎么老走神呢?”姜敏娜拦住她,亲热地打着招呼。

  “我有些不舒服。”

  “中午留在集团,一起吃个饭吧。咱们也是好久没在一起了。”

  “我下午还有会,这会要赶回去,空了我再跟你约时间。”

  她一点也不想停留,她自问自己没有那么杰出的演技可以跟姜敏娜媲美,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冲上去扇她两耳光,她更怕自己会失控到尖叫,然后狠狠地对她说,“姜敏娜,我宁愿我从来都不认识你。”她怕,所以匆匆地离开。

  “若海,你说的对,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

  言若海听她讲着姜敏娜的故事,一言不发。她终于还是被伤害到了,那么多年的友情像是一把利刃,颠覆了朱小北对于朋友的定义。

  “读书的时候,我们都喜欢看亦舒。我跟她说,读遍亦舒,独爱蒋南孙。敏娜那时说,那好啊,我就做那个朱锁锁。朱锁锁,是妖精,是狐,我以为她是笑言,结果她真的那么做了。她有很多次机会出国,但是她说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她跟家里断了联系,毕业的时候跟着我一起投了DH的简历。回到租的小屋的时候,敏娜跟我说,小北,我现在只有你了。现在想来,好像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如果她没有跟我一起进DH,我想她现在应该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葡萄牙,西班牙,总之不是在这里。她或许早就已经嫁人生子,跟她家乡的朋友们一样,那个男人肯定会很爱她,她那么漂亮,那么能干,怎么会没有人爱呢,他们就在异国他乡落地生根,若海,这难道不好么?”

  朱小北喃喃地说着,眼泪控制不住,无声地滴落。女子的朋友最终还是女子。是谁同你在雨中同打一把伞?在夜里同读一本小说?一起看男孩子的字条?互相安慰支撑?

  谁是你的蒋南孙,谁又是你的朱锁锁?

  可是没有了,青春总会逝去,那段属于蒋南孙和朱锁锁的流金岁月已然过去。岁月是个残忍的侩子手,朱小北在镜子里看见姜敏娜,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敏娜了。

  “小北,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得到她想要的,你不该怪她。”言若海觉得心疼。他知道最深的伤害,不是所谓的背叛,也不是所谓的欺瞒,而是把你一直坚信的东西连根摧毁。我们忍受陌生人做这样的事情,我们甚至可以笑谈谁谁谁如何如何,就像明星八卦一样引人入胜,可是却不能接受身边最亲的人变成那样的人。当初她目睹姜敏娜伤得有多重,那么知晓真相的她,痛得就有多重。我们总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可是越是亲近,要求越是严苛。因为把对方视作朋友,亲人,所以眼里更是容不下一粒沙子。

  言若海对于朱小北的愧疚,就这么铺天盖地漫了上来。他开始觉得怕。他怕有一天,朱小北也会用那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他怕她眼里的火光最终熄灭,他更怕她在信念倒塌之后,那种心如死灰的表情。

  朱小北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己病了。言若海说她半夜开始发烧,说了一夜的胡话,醒过来发现已经在医院了,打着点滴。喉咙痛得不行,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好好休息,想吃点什么?”言若海拿沾了盐水的棉签润着她干裂的嘴唇。

  朱小北摇了摇头,难怪人说意志才是身体的主宰,那么多年加班加点开夜车坐红眼航班东奔西顾都没有倒下,居然意志一旦脆弱,病魔就入体,只觉得虚弱,虚弱到连话都不想说。

  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过来看她。言若海这几天好像特别忙,即使在医院,也在一直打电话,她催了好几次,让他自己忙自己的,他满脸的歉意,恋恋不舍地离开,不过倒是每个晚上都会到医院来。

  其实病并不严重,不过潜意识里不愿意好,就这么病怏怏的,她不喜欢闻医院的味道,闹着要回家,言若海不放心,非要让她做了全身检查,拿到报告之后才能决定。

  有些人会来看她,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何维彬来的时候言若海刚刚走,他手里提着水果篮和鲜花,一个劲地叫她多注意身体。

  “又没多大的事,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朱小北不想躺在病床上还要跟他斗智斗勇,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小北,那天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当真。那天说完我也后悔了。你看你瘦成这样,我想起那年你生病,也是这样病怏怏地躺在宿舍的床上,我爬窗户进去瞧你,你裹着被子躺在那,像只生病的小猫一样,那天我背着你去校医院,从宿舍大门出来的时候,还被楼管阿姨在背后追着撵……”何维彬絮絮叨叨地说着。

  朱小北打断他,“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是啊,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想来你也忘得差不多了。我是真的后悔了,明明你就在这,可是却远得跟天涯一样,你是真的只把我当上司当同事了,可是我还老想着以前那些有的没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怔,明明知道你不会是那样的人,却非要把你当敌人那样提防着,跟你玩那些虚招。小北,我真的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朱小北有刹那的怔忪,敢情何维彬以为自己生病是因为他的那席话?

  “有时候想想也可笑,那些事本来就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我干嘛非要把你扯进来?把你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你说我傻不傻?知道你跟言若海在一起,我就觉得他会利用你,你怎么能上当呢?小北,我有时候也挺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小心翼翼,痛恨自己的小人之心,咱们就把那天说的那些都忘了好不好?我不想以后对着你,都是针锋相对的场面。你还愿不愿把我当你的朋友,那是你的事儿,至少在公司,我们还能好好相处,成不成?”

  朱小北完全被何维彬这一席话震得有些麻了。这种360°的转弯,简直没让她回过神来。他那天一心挑拨,不是为了试探她到底是不是言若海的棋子?他只是在吃醋?朱小北一时间完全不明白何维彬今天到医院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茫然地点了点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其实对于何维彬来说,这席话倒是半真半假。他那天把话捎给了朱小北,本身就有些冒失,可是按照他的推论,言若海那边无论如何都应该有点反应才对,倘若朱小北在言若海心目中真的有点分量的话。可是,平静了这么多天,言若海一直没有跟他联系,他隐约觉得自己猜错了些什么。既然投石问了路,而言若海没有反应,证明他根本就不该拉朱小北下水,完全没有意义。既然是这样,他心里多多少少也燃起了些希望,至少他可不能让朱小北觉得他真是做事下作的卑鄙小人。挽回形象和斡旋两个人之间有些闹僵的关系是他到医院的主要目的,至于见着朱小北躺在病床的时候,有些话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的。

  所以说,演戏,总是要半真半假,朱小北闹不明白,其实连何维彬自己都没闹明白。

  等检查报告出来之后,除了有些亚健康,其实也没多大毛病,烧也是早就退了。言若海这才放她回家。原本朱小北还是想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公司的人给她打电话,说是DH国际APC的资格被取消了。

  朱小北这才觉得事态严重了。她再清楚不过APC对于DH来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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