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十四

 chapter.40

 
    沈浅一直不知道,尤然有事后后遗症,他每天都会对人笑,那么温和淡然,可任谁又知道他常常在吃止痛药?就连常常与他呆在一起的沈浅都不知道,他有吃药。
 
    他是在什么时候去吃药?沈浅多长了个心眼。她如平常一般,若无其事。她终于知道自已与尤然的空挡死角。她虽然也发生过车祸,可她并没有留下后遗症,这值得庆幸,唯一的变化就是她身体没有以前壮实,嗜睡。也就是这嗜睡,让她错过了尤然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晚,她一直没睡,佯装躺在他旁边。半夜三点多,身边有了动静,她早就做好准备把头对着他那一面。只见他微微蹙着眉,捏了捏额角,然后幽幽睁开眼睛,看了眼沈浅。见沈浅睡着,便站起来走出卧室。
 
    沈浅蓦然睁开眼,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看得出神。她噌地坐起来,轻手轻脚碎步跟了上去。沈浅把头伸向外厅,只见尤然那颀长的背影略显单薄地站在吧台旁倒水,从吧台右侧的第三个抽屉里拿出药罐子,倒了几粒药放在手上,一口放进嘴里,渗着水喝了下去。
 
    沈浅立即转身窜进被窝里,背对着他,继续佯装睡觉。
 
    尤然进了卧室,上了床,身子靠了过来,从背后抱着她睡下。沈浅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
 
    她观察了很多天,几乎每天定点丑时左右他会因疼痛起身吃药,然后回到房间抱着她睡觉。沈浅一直忍着,终于有一天晚上,在他回来卧室的时候,沈浅是正对着他侧躺,眼睛睁着。
 
    尤然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轻笑:“怎么醒了?”怎么感觉是明知故问?
 
    沈浅慢悠悠坐了起来,苦着脸很不满地说:“你老实交代,你这后遗症严重不严重?为什么你每天吃药?而且还背着我吃药?”
 
    “那不是药,是止痛药。”尤然摸了摸她的小脸,亲昵地轻轻掐了一下,“这也是最近的事,不会有事的。”
 
    “看医生了吗?”沈浅固执地看着他。
 
    尤然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看了,没事。”
 
    “医生怎么说的?”沈浅把他立正起来,继续盘问,脸上看起来是不依不饶。尤然很喜欢沈浅这个时候的固执,嬉笑:“我告诉你了,你怎么奖励我?”
 
    “岂有此理,这个时候还跟我讲条件?”沈浅这个时候又炸毛了,瞪着一双牛眼看着尤然。尤然反而笑得更欢,他一直以为沈浅失忆以后性子变了很多,如今看来,不过是藏了起来,现在开始露了出来而已。
 
    他依旧保持谦谦君子的模样,点头。
 
    沈浅吧唧着嘴,很不满地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快说。”
 
    “哎。”尤然悔恨地摇了摇头,“要是知道因为这事能让我对你为所欲为,我早告诉你就好了。”尤然做出一副颇为可惜的样子。
 
    沈浅不禁地眉毛抖了下,怎么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果不其然,尤然坏笑地靠近她,用那饱满的指腹点在她的嘴唇上,借着外面的光,她能清楚地看到尤然那高深莫测地笑容,尤然说:“我就是偏头痛而已。”
 
    “……”沈浅忽而感觉自己的天塌下来了。
 
    尤然别有深意地抚摸沈浅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眼里含着能掐出水来的柔情,他幽幽地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嗯?”
 
    沈浅不敢示弱地咬住他的手指。尤然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沈浅心满意足地松开嘴,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你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我也可以想怎么抗拒就怎么抗拒。”
 
    “哦?”尤然微微眯起眼,那双漂亮细长的丹凤眼从头到脚的打量起沈浅,看得沈浅毛骨悚然,她感觉自己这只炸毛鸡把眼前这只披着羊皮的狼炸毛了。难道他要霸王硬上弓?
 
    尤然忽而打个哈哈,淡定自若地一脸困倦,“困了,睡觉吧。”
 
    这突然的“性冷淡”倒是把沈浅弄唬了,她呆头呆脑地“哦”了一声,就见尤然倒在床上背对着她睡去。沈浅盯着发傻,看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不想干什么事了。
 
    为什么她反而发虚呢?沈浅缩头缩脑地也跟着躺下来,可头却对着尤然的背,而且是一直盯着看……
 
    忽然,尤然一个翻身,把脸朝向她这边,他睁着眼睛看她,“怎么还不睡?”
 
    “我……我现在就睡。”沈浅声音有些不稳,她急忙闭上眼睛。只是她眼睛闭了好一会儿,还是毫无睡意,只好偷偷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没差点把沈浅吓死,尤然还在看她,那眼里藏着颇有深意的韵味。他歪嘴一笑:“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浅干咳起来,“话说……你今天很反常。”这就是悲哀,她已经惯性地让尤然扑倒了,这次没扑倒,她反而觉得反常,这是何等的悲剧。
 
    “你想我正常?”尤然眉毛一挑,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沈浅不答,闷闷的。其实她也很矛盾,到底要他正常还是反常?现在她也没睡意,这样硬逼着自己睡觉,起码要磨叽到很久。要是让他正常的话,可能会累到自己。如此反复,沈浅很纠结。她似乎在挣扎,而尤然却很惬意地等她挣扎完,一点也不主动禽兽一把。WWw.xiaosHuotxt.net
 
    就好比,他把衣服脱了,然后上了床,很惬意地说:“我脱了,你随意。”
 
    万恶的男人……
 
    沈浅的牙齿开始咯咯作响,她突然强势地靠向尤然,捧着他的脸说,“来吧。”
 
    尤然稍有一愣,就被沈浅轻薄去了。尤然是什么人,怎会仍由一女子站主位,他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反扑,把她压倒在床,低声轻笑:“你个小妖精。”
 
    “唔……”某女很享受地发出呻吟声。
 
    尤然压沈浅——一个愿攻,一个愿受。
 
    ***
 
    沈浅觉得自己被滋润了,早上起来神清气爽,她穿着一件棉质白T恤,蹦蹦哒哒地出了卧室,果然尤然在外厅,正双腿交叉,翘着脚看报纸,见门厅走出来的沈浅,不轻不重地说:“来,吃早餐。”
 
    沈浅笑了笑,拉出椅子,开始吃起来,眼睛也睹了一眼那报纸,问:“有什么新鲜事吗?”
 
    “无非是一些造作新闻罢了。”尤然把报纸扔在一边,“刚才李美丽的老公高长丰来了一趟,叫你去第三区甲板那儿。”
 
    “干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
 
    “那你呢?”
 
    “我知道你想我跟你一起去,嗯?”
 
    “……”沈浅其实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不要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表露出她的心意,她会难为情的。
 
    至于间歇性抽风的李美丽,沈浅不置可否,想必她又是哪根筋抽了。果不其然,沈浅和尤然到达第三区甲板时候,见到很让人抽筋的一幕。
 
    第三区甲板是在船头那块甲板。而间歇性抽风的李美丽和终极体妻管严高长丰两位,正在表演泰坦尼克号肉丝与杰克的唯美展翅那一幕,只是这两人……
 
    李美丽插着腰,一脸爽快的样子迎着日出不久的海平面,高长丰则是抱着她的腰,小心翼翼怕她掉下去。
 
    “杰克,这真是太美了。”李美丽高昂起来。
 
    高长丰哭丧着脸,“肉丝,你是最美的。”
 
    李美丽立即嘟起嘴来,示意表演最后那段经典的接吻。高长丰一脸小心翼翼,极其艰难地完成这幕。
 
    沈浅看得是一脸黑线,就连其他的乘客也在偷笑他们的恶搞。沈浅捏了捏额角,“我不认识他们。”尤然在一旁微笑,“可他们认识你。”
 
    果然,李美丽跳下围栏便朝沈浅跑过来,一脸兴奋地说:“浅浅,那上面好好玩,让人有种想放屁的感觉。”
 
    放屁的感觉……李美丽用词总是那么新颖。沈浅呵呵地笑,“你是不是又把铃声改为震动了?”
 
    “你怎么知道?”李美丽亲昵地挽着沈浅,“浅浅,今天陪我游泳。”
 
    “耶?你个懒鬼怎么会有一天主动邀请我运动?”沈浅确实很错愕,李美丽情愿坐在一个地方发呆,也不愿意她动一下就给她钱。
 
    李美丽一脸害羞地说,“我想自然产子,不想破腹产。”
 
    “产子?你怀孕了?”沈浅错愕不已,而李美丽更是错愕,“你不知道我怀孕了?”
 
    沈浅摇头。李美丽一脸委屈,“你以为我向你那么好命,秦老爷子发话给院长放你假,我是提前产假才能出来旅游的。工资也只有一半呢。”
 
    李美丽的话,无疑让沈浅和尤然吃惊了,秦老爷子发话给院长放沈浅的假?尤然细想,不禁苦笑,“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沈浅也不懂尤然的话,也不细想这其中到底为什么,把话转到李美丽那儿,“几个月了?”
 
    “四个月。”
 
    “一点也看不出来啊。真怀了还是假怀了?”沈浅很没常识,她以为四个月就会很大很大。李美丽把衣服收紧,肚子也只是微微隆起一点,跟发福没什么区别。
 
    李美丽白了她一眼,“你以后怀孕了,难不成这么大?”李美丽在自己肚子上画了个很大的弧形。
 
    “我……我才不会怀呢。”沈浅立即耳根子红了起来,不时朝尤然瞟了瞟,只见他正朝她暧昧一笑,貌似昨天某女很YD来着……
 
    而且……貌似是直接播种了……
 
    沈浅心里很虚,昨天让他直接播种,她掐算好了是安全期,希望不要一不小心,搞出人命的好。
 
   
chapter.41
 
    沈浅一向自诩游泳不错。不过跟孕妇游泳则是另一码事。本来打算是室外游泳,但高长丰嫌太晒,怕晒坏了李美丽,于是只能去市内。
 
    尤然把游泳池包了下来,整个大游泳池厅里就他们四人。李美丽很利索地换好泳衣,屁颠颠地下水去了。自然,一直跟在屁股后面护驾的高长丰也跟着下水了。
 
    沈浅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正好尤然也从更衣室出来,两人正好互相碰面。沈浅不禁地把目光向上扬,虽然说她把尤然的身体看透了,可如今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去看,另有一番滋味。
 
    沈浅走过去,戳了戳尤然的胸肌,贼笑说:“硬啊。”
 
    尤然睨了一眼,“你还摸过更硬的吧?”
 
    “……”沈浅把嘴抽了抽,斜睨他一眼,“下流。”
 
    尤然把手上的毛巾圈在沈浅的脖子上,两手一拉,便把沈浅拉入自己的怀里,他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昨天也不知是谁……”
 
    沈浅立即捂住尤然的嘴,脸也跟着烧得不行,她抿了抿嘴,一脸懊恼的样子。她那个后悔啊,这男人主动一把很正常,这女人主动啊,男人就喜欢拿这事嘲笑一番,女人又脸皮薄,懊丧得很。
 
    就像沈浅这样,这已经成了她的致命伤了。
 
    两人走近游泳池的时候,从门口处,走来两只狗,款款又优雅地走来。自然,除了浅浅和杂毛还有谁?浅浅脚踏淑女步,扭着小屁股,跑到尤然的脚下蹭啊蹭。
 
    那只没出息的杂毛则是跟在浅浅身后,朝着浅浅卖乖求欢,在浅浅蹭尤然的时候,跑去求一点施舍,死命蹭浅浅。
 
    可惜,浅浅无动于衷,扭动身子,继续朝尤然蹭,不理会几乎跳在她身上,求关爱的杂毛。
 
    沈浅见到自己那没出息的白眼狗,恨铁不成钢,“你就这点出息。”
 
    尤然轻轻弯下腰,抚摸了下浅浅,走到沈浅身边,“你的杂毛貌似不怎么爱你。来这里都不愿意看你。”沈浅一听,心中顿时怆然,她叹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嗯,还好有我收留你。”尤然揉了揉她的发,笑了笑。
 
    沈浅本想把他的手拍掉,但是尤然已经把手放下,把目光转向李美丽,轻笑:“李美丽的仰泳姿势很漂亮。”
 
    沈浅也顺着目光看去,确实不错,李美丽游泳的时候,溅得水花很少。哪像她,溅得水花四溅。她不禁虚了虚,虽然她游得快……
 
    “你会那种姿势?”尤然问沈浅。沈浅细想,当初她的游泳是谁教她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下水,就会游泳了,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姿势。
 
    游泳不就蛙泳、蝶泳、仰泳或者自由泳。她细想自己的动作,不像蛙泳也不像蝶泳更不像仰泳,那么综上所述,她应该是自由泳吧?
 
    “我会自由泳。”沈浅如此说。
 
    尤然挑了下眉,显然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学自由泳了?”
 
    “要你管。”沈浅嘟囔一句,走到游泳池旁,扑通下了水。她先闷在水里,做个热身准备,再把头露了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嬉笑地说:“看着,我游得很快的。顺便帮我计时。”
 
    然后沈浅就像一条鱼一样,沉在水里,噼里啪啦地游到另一头,再噼里啪啦水花地游了回来。但她终于把头露了出来,李美丽拍着手鼓掌,“浅浅很快啊。”
 
    尤然看了下手表,眉毛挑了挑,嘴角浮出一丝腻歪的笑容,“确实很快,真是狗爬式游泳第一大奇迹。”
 
    “……”沈浅和李美丽都默了。什么叫狗爬式游泳?
 
    拖着李美丽屁股的高长丰扑哧笑了起来,“人长游得快?”
 
    “浅浅这不是自由泳吗?”李美丽懵懵懂懂问了一句。沈浅干咳一声,脸已经臊红不已,她狼狈地爬出来。尤然倒很体贴,用毛巾帮她身上的水。
 
    杂毛则在一旁溜达,用一双圆不溜丢的眼睛,歪着脑袋看沈浅。沈浅大受打击,她的游泳姿势是狗爬?太打击人了,她盯着杂毛看了几下。
 
    她忽而说:“狗爬是什么样的?”
 
    尤然一脚把杂毛揣进水里,淡然地说:“你仔细看看吧。”
 
    “汪汪……”杂毛掉进水里,惊慌地叫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摆好姿势,噼里啪啦地快速游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湿毛,张着嘴吐舌头。然后马上对着尤然大吼起来,“汪汪。”
 
    浅浅哪能依?窜在杂毛面前,对着他吼,“汪汪。”浅浅一发威,杂毛就蔫了,他立马住嘴,往浅浅身上蹭。
 
    沈浅一脸黑线,觉得她这狗太没出息了。
 
    尤然一边帮沈浅擦头发,一边说:“你这游泳姿势还没摆正啊。还是跟以前一样。”Www.XiaosHuotxt.net
 
    “话说,我这游泳谁教的?”听尤然这么说,想想应该是她很早的时候就是狗爬式游泳了,而且从尤然这语气的无奈,貌似是她屡教不改,固守狗爬式。
 
    果然,尤然顿了顿,吐出两个字,“南南。”
 
    “我以前跟她关系很好吗?”沈浅抬起头,好奇宝宝地看着尤然。
 
    “她就你一个朋友,而你是那种,谁与你真心相对,你就同样真心以对。”尤然失声地笑了起来。显然,沈浅是看错了人。
 
    李美丽这时从水里爬了出来,揽住沈浅,大大咧咧地说:“浅浅现在有我就行了。”
 
    沈浅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感动地靠在李美丽的肩膀上,“美丽,我知道你爱我。”
 
    “美丽爱我最多。”高长丰一边伺候着帮她擦水,一边不禁嘀咕起来。李美丽一手搂着沈浅,一手搂住她自家的老公,享天伦之乐般美滋滋地笑了起来,“男女通吃。”
 
    尤然却在这时,把沈浅从李美丽怀里拽了出去,带她去更衣室换衣服,顺便还丢下一句话,“够痴心妄想的。”
 
    尤然泼冷水,从来都是面不改色,淡定自若。显然他没那个功夫陪着不属于自己的孕妇。他得保护好自己的领地。两人告别李美丽夫妇,便准备回房。
 
    在路上,沈浅忍不住打了哈哈,流露出很困倦的表情。尤然侧目看去,问道:“怎么?困了?”
 
    “你知道,我比较嗜睡。”
 
    尤然忽然驻足。沈浅有点奇怪,也跟着停下来,抬头看他。尤然说:“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沈浅静下心,慢慢地去凝听。果然,在她左耳那道长廊边上,有人在说话,声音不算小,似乎在吵架。而且这声音怎么耳熟?
 
    尤然搂住沈浅,继续走,“这事我们当没听见。”
 
    沈浅明明听见一个女人囔囔,“什么老毛病,你以为我没看到那张报告吗?你就那么想死吗?”
 
    “你到底有完没完?”一个男人很不耐烦的声音。
 
    沈浅怎会听不出来这个男人的声音呢?那个没有名义确实属实的爸爸?而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胡女士。两人显然是吵架,但至于吵什么,沈浅模凌两可能猜出来是什么。
 
    聪明如尤然,他更是知道了。不过,他说得对,这不是他们该管该插足的。
 
    直到……
 
    “天啊,天阳,天阳,你醒醒。”胡女士在尖叫呐喊。
 
    这下可不能心无旁骛地继续走了。尤然还是跑了过去,然后一边安慰胡女士一边掐昏倒在地的于天阳。沈浅就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紧闭双眼,嘴唇泛白的男人。
 
    她心里很平静,就像看个陌生男人一样看着。她对这个所谓的爸爸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胡女士立即站了起来,打算去找医护人员,见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的沈浅,愣了一愣,眼里带着很多复杂的感情,沈浅看不出那复杂的眼神中包含着什么感情。
 
    胡女士也就顿了一会儿,拔腿去找医护人员了。过了会儿,医护人员招来,把于天阳架走了,胡女士的表情似乎要哭了一般,看起来很柔弱,跟刚才那泼妇骂街判若两人。
 
    沈浅忽然想起了她妈妈,沈母。要是她知道这个男人昏倒了,会不会跟这个女人一样,着急得想哭?把原本冰冷的外表撕下来,露出柔弱的一面?
 
    想必是不会,因为她妈妈哪有资格这么大大方方地去哭
 
    尤然顺着沈浅那幽深地目光看向渐行渐远的于天阳,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索,他在探索沈浅到底为何用那种认真的表情看于天阳?
 
    沈浅说:“我想回家一趟,不旅游了。”
 
    这便是她沉思许久的话。尤然先是一愣,也就停顿几秒,给出答复,“嗯,船的下一站靠岸,我们就走。”
 
    沈浅露出一丝恍惚地笑,“你可以继续旅游的。”
 
    “不了,我也想去看看咱妈,还有藏了我浅浅那么多年的地方。”尤然对她微微一笑,那张漂亮的脸加上温和的笑容,总是能把沈浅的心捂得热热的。
 
    “好吧。”
chapter.42
    与沈浅一道下船的还有于天阳一家。
 
    小道消息说,于天阳病得蛮严重的。这不管沈浅的事,可她的心就是无法平静,七上八下,坐立不安。就连第一次做飞机,她都没有“乡下人进城”那种稀奇。
 
    她也是好命,这国际航班的头等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着,座椅由电子控制可变成一张床。还配有平躺式座椅的私人包间、迷你小酒吧还有大屏幕液晶电视。这跟电视上的那种经济舱差别可真大。
 
    沈浅不禁嘀咕,“有钱人真是命好,果然钱是个好东西。”
 
    坐在一旁的尤然斜睨一眼,忍俊不禁,“那你我该庆幸,不为钱愁。”
 
    “我?你?”沈浅对于尤然这句话颇为奇怪,正用一双好奇的目光询问他。尤然抿着嘴笑了笑,“我从小锦衣玉食,我想要什么,只要是钱能买到的东西,我都能得到。长大了,依然如此,别人都说空军待遇优越,但是对于我而言,不过尔尔。”
 
    “那是你的庆幸,有这样的家庭,关我什么事?”沈浅忍不住又翻白眼了。
 
    尤然把手放在额头上,一副很慵懒的样子,他说:“你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沈浅沉思一番,觉得这话中听,她肯定地点头,“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个我喜欢。嘻嘻。”沈浅也开始喜欢霸道了。尤然显然不在意她的霸道,反而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开始吃她的嘴……
 
    沈浅也不脸红了,直接迎上去,还为了自己更舒服些,把双手挂在尤然的脖子上。尤然啃了几口,回味一番,忍不住调侃,“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沈浅这样子,跟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浅说出自己变化的理由,“其实吧,我觉得,跟自己喜欢的人亲嘴或者亲热挺爽的,既然爽吧,就让自己爽个够,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而且……”沈浅贼兮兮地笑了起来,“经过科学研究,接吻可以大量消耗卡路里,一天接吻20次,可以达到减肥的效果。”
 
    “那做|爱呢?”尤然挑了下眉毛。
 
    “……”沈浅默了,这个问题,她其实也知道……只是她在找个很合适的阙词来阐述这个比较敏感的话题。她想啊想,最后把它浓缩出一句话,“那是一种运动,你懂的。”
 
    尤然眯起他细长的丹凤眼,“运动是越锻炼越猛?难怪我最近越来越猛了。”
 
    “……”好吧,沈浅觉得她可以保持沉默了。
 
    俗话说,舒服的环境,让人产生一种慵懒惬意的窝心。在舒服的环境耗时间那就更不用说了,一眨眼的功夫,还没缓过神,这飞机便到了。
 
    沈浅觉得自己命挺好的,第一次坐飞机上的是头等舱,还是国际的长途航班。不枉此生!
 
    只是……
 
    沈浅有些怨念。两只狗狗一下飞机,找主人,都是飞奔到尤然的脚下。其实也就是浅浅飞奔到尤然脚下,没出息的杂毛追着浅浅跑。沈浅那兴奋张开的双手僵硬地展翅在空中,这个空扑得很没面子。
 
    终于,在杂毛无视沈浅N+1回以后,沈浅指着杂毛发威,“我告诉,白眼狗,你要么跟着这个母狗,”指浅浅,然后再指自己,“要么跟我,你二选一。”
 
    杂毛抖了抖自己竖尖的耳朵,瞪着一双圆圆又黑得发亮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沈浅,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张着嘴吐舌头。瞧,它一直盯着沈浅看也……
 
    沈浅突然安慰了,哎,还是娘最重要。
 
    她这话说得早了,杂毛只是稍微一睹一旁同样摇着尾巴的浅浅,然后身子不动,最后……一个跳跃,整个狗身都飞跃起来,蹦到浅浅身边去了。
 
    沈浅看到如此心凉的画面,泪流满面,“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狗。”
 
    尤然很同情沈浅,拍拍她的肩膀,“改天我把他媳妇改嫁了。”
 
    “不要吧,杂毛会哭的。”
 
    “它不哭就是你哭。”尤然很无奈。
 
    沈浅扁下嘴,“没事,浅浅抢走我的杂毛,我抢她的最爱的主人,扯平了。”说着拽着尤然的胳膊,甜腻地朝尤然笑。
 
    尤然报以同样的微笑,“这样吧,浅浅带球了,你也带个球?”
 
    沈浅眼睛顿时亮晶晶,“问我妈。”
 
    “这个主意好。”尤然露出一个颇为君子的笑容。
 
    尤然是开车带沈浅去那座古城镇,没有带浅浅和杂毛去。进了城镇,尤然把车速开得很慢,他细细地观察这个不是很大的小城镇,车道窄,车辆也少。他这辆劳斯莱斯幻影确实有些扎眼。
 
    当停在她家的时候,沈浅率先出来。老宅子的邻居就如打地鼠的那些偶尔窜出来的地鼠一样,露出个脑袋,好奇地看。
 
    跟沈浅玩得比较好的菁菁窜到沈浅旁边,小声盘问:“浅浅姐,你去趟邻市,傍大款了啊。”
 
    “不是傍大款。”沈浅有些尴尬。
 
    这是一座古城,没什么有钱人,一般有好车来的,都是菁菁口里所说的,女人在外傍大款衣锦还乡。说也奇怪,这古城的漂亮女孩出去以后回来,都是带有钱男人回来的,至于是否是正室,那就无从考据了。
 
    沈浅的妈妈一直是做个体户,卖点婴儿用的奶粉。簿销多利那种。
 
    尤然迟一步出来,当他出来以后,菁菁便瞪大眼,囔囔自语,“好帅的哥哥啊。”
 
    沈浅不禁脸上挂起几道黑线,尤然不该开这么扎眼的车,更不该……在午休的时候,带她来家。这城镇本来就不到,会引起话题。
 
    尤然按了下车钥匙,劳斯莱斯幻影发出警铃“嘟”了一声。尤然走到沈浅面前,把她搂在怀里,看了看眼前这间很久的宅院。
 
    大概一个院子,左右邻居加起来也有七八户,这些地鼠一样从窗台或者门口看他们的邻居年龄都是老一辈,也许沈浅的母亲是这里最年轻的住户吧。
 
    菁菁一直盯着眼前这位帅哥哥看。菁菁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挺爱八卦的小女生。她越看尤然越熟悉,想起前不久在家收拾堆积如山的旧报纸变卖的时候,一则交通事故头条,那上面有钱家的少爷头像跟眼前这位帅哥哥九成相像。
 
    “浅浅,你确定你妈这个时候在家?”他观察了整个院子,独独只有正西边那户门和窗都是关着的。
 
    沈浅点头,“嗯,我去敲门。”沈浅其实有钥匙,但她选择了敲门。
 
    她敲了一阵子,门还是没动静的。她微微一愣,觉得奇怪。沈母中餐都喜欢回来做,然后睡个半个小时的午觉,再继续开店。这种经营方式虽然赚不了钱,但沈母开这个店也就图个温饱而已。
 
    “浅浅,你妈妈在屋里,可能睡着了,你再瞧瞧。”隔壁的阿婆,好心提醒有些动摇的沈浅。沈浅点了点头,继续敲。
 
    果不其然,里面有了动静,然后一个头发有些凌乱蓬松,穿着碎花棉布睡衣的中年女子开了门。
 
    沈母对于眼前还在旅游却突然到访的沈浅表示惊讶。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沈浅身后她久违许多的曾经少年,尤然。
 
    沈母第一次见到尤然,也是这样的情况。只是那年天气很热,正是暑日,梧桐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天气又干燥。她习惯了中午小咪半个小时,开着电风扇消消热。
 
    也是同样,沈浅在外敲着门,她开门,见到了本来在校的沈浅还有她身后的瘦高少年。沈母不喜欢长得标志的男孩子,觉得不可靠,会花心。尤然不仅标志,还可以说漂亮。
 
    有一双深邃乌黑发亮的眼睛,笑起来,似乎眼睛都能说话了。这样的少年,哪个少女不迷恋?而且那年沈浅不过18岁,上高二,她刚回来,就迫不及待把男孩子带回来,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她当年的重蹈覆辙吗?沈母是个极其专一的女人,她那个时候也早恋,有个同样长着标志的男朋友,那人便是于天阳。那个时候感情很纯很干净,拉拉小手都不敢。Www.xiaosHuotxt.net
 
    往往初恋总会不成功,却那么铭记在心,深深刻在心底最深处。他考上大学,去上大学,她考上不伦不类的大学,便没去上了,到针织坊做了女工,从此南辕北辙,偶尔的几封信也在不知不觉中断了,就这样一段感情不了了之。后来机缘巧合,她和他重复,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她以为可以重来,早就认定了于天阳会是她的真命天子,只是……等到她万劫不复的时候,她遭遇了曾经她最嗤之以鼻的“捉奸在床”。她光着身子被他的妻子扯下床,拳打脚踢。她多无辜,那个男人从来没告诉过她,他已经结婚了。
 
    她会恨他,一定会的。可是那天,那个男人情愿在他妻子的朋友面前同样光着身子,死死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嘴里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不要我。”
 
    是的,要是告诉她,他结婚了,有了老婆,她是断然不会接受重来,她的自尊心怎么能允许?那次以后,她彻底消失在那个男人的世界,背着他,生了沈浅,背负着一生的负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沈母非常忌讳早恋,早恋是懵懵懂懂,最初的情动,有些人也许会是一生,但这一生要是是单方面,那就是灾难。只是到了后来,她扼杀了他们的早恋,她才明白,这两个孩子,都是把最初的情动作为一生来对待。
 
    一辈子,只要一个她,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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