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晴妃被废

　　听闻张院使的话南晴的眼睛猛然睁大，她快速走到孙嬷嬷的身边，看到她死不瞑目的眼睛大睁着，面目表情定格地有些狰狞，让她那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更加沟壑纵横了。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聂岚萱，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真不知道聂岚萱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了，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了孙嬷嬷，可不恰恰是在帮她洗脱嫌疑么？

　　聂岚萱看到晴妃正看向自己，不动声色地抚摸了几下腕上的白蛇儿，脸上并无半分异色。看到她这样淡定的样子，南晴心中突然生出几分疑惑，难道聂岚萱这样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究竟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肆意行凶？来人，给朕查！”慕容炜宸隐含着怒气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更是觉得冰冷。

　　宫九歌见此看了一眼聂岚萱和南晴，这两个女子都不是泛泛之辈，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的那样简单，难道这里面还存着什么阴谋不成？他缓步上前查探孙嬷嬷身上那根致命的银针，按着方位判断，银针是从南晴的方向发过来的，让人一看就会直接怀疑到南晴的身上，但是……宫九歌又侧头看了一眼聂岚萱，她是蝴蝶谷的谷主彼岸花主，武功深不可测，发一根会转弯的银针对她来说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者此时若是南晴动手杀人的话也是极有可能的，兵行险招这一点对于一个鸳鸯楼的黑暗使者来说也是小菜一碟，难保他不是在为自己摆脱嫌疑呢！

　　“皇上，此针上淬有剧毒，是孙嬷嬷死亡的直接原因，从银针的尾端方向来看应是晴妃发出的暗器！据我所知，晴妃时懂武功暗器的”。宫九歌对着慕容炜宸说道，然他的话并未说完，南晴作为鸳鸯楼的黑暗使者，除了会隐影功之后便是那如天女散花般的银针暗器了，这一点慕容炜宸和聂岚萱也是知晓的……

　　“没错，本宫是懂些武功暗器之类的东西，不过这是本宫未进宫前就会的了，再者，银针尾端是指着本宫的方向就是本宫发的暗器么？就不会是有人蓄意陷害本宫么？况且孙嬷嬷是锦妃点名指出的证人，本宫若是在这个时候杀了她岂不是太愚蠢了么？”晴妃说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看向聂岚萱，她要仔细观察着聂岚萱，必须及时知道聂岚萱的想法，不然今夜就真的要栽在她手上了，进宫七年她何曾遇到过对手，云贵妃死了、喻妃死了、静妃死了、安婕妤死了、吴才人死了、李昭媛死了、周昭仪死了、皇后也快死了、这个后宫里她怕过谁？即便锦妃和副后再有能耐，即便这次她会输，她也会复出的！她也会站在他的身边，只有她配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傲视天下！慕容炜宸只能是她的！

　　聂岚萱漫不经心地走到椅子上坐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副后白羽茜，又看了一眼端站在慕容炜宸身旁的皇后，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个极为阴邪的男子宫九歌身上，这个男子是镜月风氏皇族后裔，曾经的镜月九皇子，他想杀她……呵呵，风祭夜的弟弟么？她忙将自己的思绪强行拉回，风祭夜不过离开还未一天的时间，怎就开始想他了呢！她轻咳了一下，缓缓道：“兵行险招对于晴妃你来说还是敢赌的，孙嬷嬷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可不止冷宫里李昭媛被害这一点，以前的喻妃呢？虽是被皇上下令处死的，但当时皇上为何会下令处死喻妃呢，这一点晴妃你再知晓不过了，宸妃也是知晓的吧，据孙嬷嬷说，当年的双生子落地时喻妃正在她的甘霖殿小睡，怎么会是她将当时还是宸妃的副后诞下双生子的事情第一时间告知太后的呢？”

　　听闻说道当年的双生子，慕容炜宸和白羽茜的脸色都瞬间变了变，白羽茜更是脸色瞬间煞白，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晴妃，双生子……她的儿子已经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了却没能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她这个母亲便葬身蛇腹了……“是你——？！”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的，她的身体同时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颤抖着……就好像随时会支撑不住而倒到地上去。

　　晴妃看了看震怒中的副后，并未理她，而是看了一眼慕容炜宸，见他脸色也不好，心里突然便没了底儿，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他真真正正地孩子，她没想到会被宁太后的毒蛇吃掉的，他的孩子她怎么会忍心伤害呢，她杀的那些孩子都不是他的，所以她才下得了杀手的，可是那个刚出生的二皇子……还有大皇子，她也没想过真的要对他怎么样的，可他竟是真的被周昭仪那个笨蛋给弄丢了，眼下又被聂岚萱劫走了……

　　“还有许多事情本宫就不一一列举了，皇家么，本来就是生了皇子公主的嫔妃们没有她们生出来的那些皇子公主重要，但是牵扯到皇子的事情，本宫想皇上是不会想被蒙在鼓里的，二皇子的死显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喻妃的，既除了一个皇子，又害了一个嫔妃，最重要的是还能彻底打击当时位分尊贵的宸妃！还有大皇子走失那日，本宫的确派人去皇子院了，不过本宫的人根本没见着大皇子，周昭仪眼下也已经死了，但她死之前说的话本宫可还是记得的，想必皇上也还记着的，是谁告诉周昭仪说本宫要对大皇子不利的，又是谁怂恿并协助周昭仪把大皇子弄到宫外去的，然后又嫁祸到本宫身上的，晴妃你是再知晓不过的，本宫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先犯了我后果是什么本宫自己可也是不知道的！”

　　“本宫不知道！那些事情本宫都没做过！锦妃你休要往本宫身上泼脏水！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来皇宫的目的，你不就是为了斗垮后宫、斗垮轩辕而来的么？大皇子是未来的皇储，劫走大皇子不正是最直接便捷的方式么？况且大皇子现在在哪里锦妃你不也是最清楚的么？”

　　慕容炜宸和副后闻言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聂岚萱，大皇子在聂岚萱手里？慕容炜宸从主座上瞬间掠到聂岚萱的身边，他双眼紧锁聂岚萱，“宇儿在哪？”

　　这一幕晴妃看了果真是极受用的，她以为她很成功地把矛头引到了聂岚萱身上，可是她错了，她太低估了聂岚萱了，聂岚萱岂是那种随意让人在自己身上颠倒是非的人！“大皇子在哪儿本宫怎么知道？晴妃说在本宫那里莫非是她亲眼看见了？皇上，据本宫所闻大皇子可是在南宫炎洛那里呢……大皇子迟早是会找到的，但现在要处理的事情是晴妃怂恿并帮助周昭仪将大皇子送到宫外是存了什么心思？她残害那么多的嫔妃皇嗣究竟意欲何为？皇上还是先审理这些事情，不然难免会再受其乱的！”

　　她这样说，慕容炜宸突然就相信了，她说宇儿迟早会找到的，那宇儿肯定会找到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就像看着墨儿，是那么的安心，墨儿……“晴妃！”他突然转身对着南晴喝道。

　　这突如其来的喝声让南晴着实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炜宸，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这样大声地跟他说话，也是第一次对她生气……聂岚萱！都是聂岚萱害的！就像那日在景阳宫她被聂岚萱召唤来的蛇咬了之后，皇上当时是那样紧张地跑到她身边抱起她就走，当时她真的好幸福啊，她觉得如果是这样就算她不能把慕容锦墨从他的心里搬出来她也愿意，可是当过了拐角、当出了聂岚萱的视线范围后一切就都变了，他把她放到地上，冰冷的脸上没有半点方才的忧色，那所谓的担心所谓的紧张不过是做给聂岚萱看的，或者说是做给慕容锦墨看的！他的心里何曾有过她？！她好恨！恨那些不停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恨慕容锦墨这么多年来一直霸占着他的心！恨聂岚萱凭借那张酷似慕容锦墨的脸被破例册封为锦妃！恨薄凉的慕容炜宸！

　　“晴妃，究竟是谁指使你做这一切的？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对朕！你太让朕失望了！”慕容炜宸杏目圆睁，里面散发着冷冽的寒意，似要立刻冲过去撕碎那个害他孩子的女人一样。

　　他疾声厉色、他的恼怒斥责让南晴脸上的淡然渐渐地破裂，渐渐地染上了悲戚和不可置信，她看着慕容炜宸，看着这个爱了七年的男子：“皇上就凭着锦妃的片面之词就要给臣妾定罪了么？她说的你就相信，臣妾说的你就不相信么？”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你这张脸朕现在看着就觉得厌恶恶心！”

　　1.这句话无疑戳到了南晴的痛处，她愣怔了好一会儿突然惨笑了一下，“呵呵……是啊，七年了，皇上也该看厌了，后宫妃嫔之间的斗争，是非是最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皇上愿意信谁，显然皇上是不愿相信臣妾了……后宫之中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眼里看的是这些，学的也是这些，你是皇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权势地位对于后宫女人的重要性，后宫女人荣辱与否都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你高高在上看不到我们这些卑微之人的难处，自然也见不得我们这些寄生之人手段的卑鄙！我原以为我的一生就像一粒尘埃，飘落了就算了，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就想好好的活着，即便不被你宠幸，不被你喜欢，只要看到你好好的就好，可是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嫉妒的，你说我恶心归根结底还是你不了解女人！我多想做你心里的那个女人啊，可后宫里的女人太多了，费尽心思除掉一个还会再来一群！要说我恶心，难道你就不让人觉得恶心么？后宫里的女人你究竟喜欢谁？一个个被送进来一个个被摆在那里，你喜欢上自己的亲妹妹就不恶心么？！……”

　　“晴妃，你住口！你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给本宫张嘴！”皇后听到了这不该听的话猛然喝住晴妃，同时看了一眼皇上又扫视了一眼殿中众人，然主子们脸上倒是并无异色，可那些奴才们脸上个个都满是震惊和惶恐，看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给本宫张嘴！”晴妃说着迅速掠到皇后身边，在皇后还未反应过来时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晴妃的一巴掌，身体踉踉跄跄连退了几步才稳住，那被打的右半边脸顿时显现了五个红红的指痕，皇后震惊地看着晴妃，似乎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晴妃刚刚……打了她？

　　“你——！”

　　“你什么你？你以为你是什么，皇后么？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不过是皇上用来稳定朝纲的牺牲品！你不过是宁太后维持宁氏家族荣耀的棋子！你还真拿自己当皇后了！”此时的南晴哪里还有半点往日淡然的样子，她现在狰狞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街头泼妇一般，用她那看似简单实则狠毒的言语猛戳着皇后的心！有些事情大家其实心里都是知晓的，可是一旦被说出来事情就会被无限地放大，放大到足够摧毁一颗柔弱的心！

　　只见皇后原本已经稳住的脚步又开始踉跄起来，芷蕾见此慌忙去搀扶，可还是晚了，皇后被她身后的椅子腿绊住了，先是跌到椅子上，又从椅子上跌到地上，接着便听到她压抑地叫了一声，芷蕾也因为紧张叫了一下。皇后慌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然并未有丝毫的不适，她急忙抓着芷蕾的手站起身来，脸上已爬满了泪水，她转身对着慕容炜宸福了福身，哽咽着说道：“皇上，臣妾突然觉得身子不大舒服，想先回寝殿休息，还请皇上恩准！”

　　慕容炜宸看了看皇后，看到她那煞白的脸上的恐慌，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这么多年是他对不起她，便点了点头以示恩准。

　　皇后见皇上准许了，便由芷蕾扶着向寝殿内走去，光看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单凄凉，肩膀甚至还因为哽咽而微微颤抖着，聂岚萱看着皇后的背影，突然有些不忍心，这个宫里的女人斗来斗去得到的都是什么呢？除了悲哀除了相互残杀除了被厌弃她们什么也没得到！方才若不是她在皇后跌到的那一瞬间施以援手保护着她的肚子，恐怕她现在连肚子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的孩子也失去了……她回身看着近乎疯狂的晴妃正恶狠狠地看着落寞离去的皇后，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不甘和怨恨……宫里的人连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和皇后都那么可怜了，谁还会不可怜呢！

　　“传朕口谕：南氏晴妃，为众妃之首，然残害皇嗣、杀戮嫔妃、纵私欲、弄权后宫、不能为天下女子典范，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欺瞒于朕，实属十恶不赦，从即日起废去晴妃身份贬为末等采女，然念其伺候朕多年的功劳上，特恩准其仍旧住在鸳鸾宫，未得朕喻不得踏出鸳鸾宫半步！钦此！”慕容炜宸说罢看了一眼聂岚萱便走了，和来时一样带着凉风，甚至都没有看晴妃一眼。

　　南晴看着他离去的明黄背影，伫立良久，终是笑了，她就知道他不会杀了她，他又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杀了她呢？她的背后还有鸳鸯楼，她自己也不禁怀疑，鸳鸯楼还是她的依靠么？绵意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看了一眼晴妃，又看了一眼副后，淡笑着离去了，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聂岚萱清楚地看到了从她眼角滴落的那颗泪珠，不由地在心底长叹一声，为女子者无论再聪明美丽能力有佳，一旦沾上了****便活的沉重了！

　　“就这么让她死了，着实便宜她了！”副后白羽茜看了一眼地上的孙嬷嬷，咬牙恨道。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老婆子害了她皇儿的性命她恨不得吃其肉啖其血、剥其皮抽其筋！

　　聂岚萱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转身离去了，折腾了大半夜了，她也着实累了。然她回到景阳宫时，那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有些松散，他沉默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着谁，可聂岚萱一眼便知此刻的风祭夜正在生气，因为她从空气中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是这半年多来她从未感到到过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