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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十)错位的爱情

 
  “我要做干妈了?”沈乔几乎从床上一弹而起,激动的追问:“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男孩女孩?”
  “姑娘,咱们能不能稍微淡定一些,我被他折腾的头晕恶心,你再祸害我的耳朵。”电话彼端的小秋略微不满。
  沈乔激动的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我激动啊!孩子都有了,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等莫易坤出差回来再说吧。”
  沈乔听着小秋蔫蔫的声音,有些纳闷:“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
  小秋无奈轻笑:“给你怀个孩子试试?太能折腾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躺一会儿,拜。”
  沈乔收了线,直接冲到楼下,找到正在书房看闲书的母亲,完全开启机关枪模式,说话根本不带喘气的说:“小秋怀孕了我要做干妈我是不是得准备点儿什么应该有所表示的吧?”
  顾华兰摘了眼镜,偏头打量她:“你一个没结婚的老闺女,当什么干妈?”
  沈乔听闻皱眉:“怎么?不结婚不能做干妈?”
  顾华兰沉下脸:“连婚都不结,凭白多出个儿子给你,这像话吗?”
  “可那是干的呀!”
  “就算他是湿的,也不成。想做干妈可以,把婚结了。”
  沈乔:“……”
  顾华兰再度戴上眼镜,端看着手里的书。沈乔碰了一鼻子灰,耷拉着肩膀走出卧室。她不能为了做干妈就着急火燎的结婚,更不能让已经一个多月的胚胎再倒退回去,眼下就是要防止已婚妇女和她争抢,所以打今天起,防火防盗防秦念!
  原本只有一周行程的沈瑜,因为突来的工作,拖了两周才回国。连续高强度工作,且有些水土不服,一回国沈瑜便倒下了。但是仍然强撑着开完一场会议才到医院检查。
  沈乔刚踏进输液室,一眼便看到沈瑜,倒不是他长得多么帅气逼人鹤立鸡群,而是大夏天而他却裹着深色外套。他的头微低着,额前碎发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颀长的右手背上贴着白色胶带和纱布。
  沈乔赶紧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手抚上他额头的瞬间,他就醒了。偏着头,脸色有些憔悴,眼睛有些茫然无神,看了一会儿,他才哑声道:“来了。”
  “好点儿了吗?”
  沈瑜说:“没事,有点儿困。”
  沈乔轻拍着沈瑜的脑袋说:“睡吧,我陪着你。”这么温顺的沈瑜,只有在他生病的时候才能看到,会让沈乔油然而起一股子保护他的伟大使命感。
  盛夏拿了药回来,看见沈乔已经到了,便把医嘱交代给她。沈乔一一记下,将药收好,微笑着说:“今天麻烦你了。”
  盛夏笑着摇头:“太客气了,沈总是我的上司,又是杨乾的好朋友,于公于私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沈乔抬眸看了一眼吊瓶中的液体,“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盛夏看了看时间说:“杨乾说要过来看一下沈总,应该快到了,我等他一起走。”
  沈乔点头:“那好吧。”
  沈乔和盛夏没什么话题可聊,眼睛几乎直勾勾的盯着静静滴落的液体,而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的流逝。
  杨乾来的时候,沈瑜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外套也早已经被他脱下扔在一边,病好了大半的他开始让盛夏改合约细节。看着盛夏抱着电脑认真而小心的样子,沈乔都忍不住的暗骂沈瑜是奸商。
  杨乾从沈乔前面大步经过,直接坐在盛夏旁边,一手直接阖上电脑,这一举动吓了盛夏一跳。
  “沈总,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你又是病号,这样似乎不太好吧?”说话时,杨乾隔着盛夏,手臂自然的搭在她的肩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沈瑜没有理会,直接回头,推着沈乔的肩膀道:“去喊护士拔针。”
  沈乔从手机屏幕上抬眸,看到马上就要见底的瓶子,便听话的起身离开。沈瑜这才看着杨乾说:“杨处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有功夫来医院晃一晃?”
  杨乾理了理衣服坐好:“听说你身体抱恙,来探望一下。”
  沈瑜微微眯眼:“看病号什么都不带,不合适吧?”
  杨乾说:“盛夏照顾你一下午,还不够?”
  沈瑜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么说,我得请盛夏吃顿饭才行。”
  护士拔了针,沈瑜唇角微微勾起,跟护士说了声谢谢。他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低沉的在护士耳边响起,几乎是瞬间,小护士的耳朵就红了起来。
  沈瑜说要请盛夏吃饭,自然不能不带杨乾,而说了要照顾他的沈乔一同前往。临阵脱逃的行为实在是太low了,她不屑去做,更没有必要那样。
  因为沈瑜必须吃的清淡,于是沈乔做主去吃砂锅粥。粤菜以精致味美着称,做起来工序也相当繁杂,没有好手艺,连最简单的小菜和点心也做不出来,即便是做出来也是糟蹋食材。
  这家深藏在胡同里的粤菜做的着实地道,堪称色香味俱全,只是地方有些难找,沈乔开着车差点儿在胡同里迷路。沈瑜已经没有力气说她什么,半躺在副驾驶上,一副就算你拉我去地狱我也会甘之如饴前往的姿态。杨乾的车跟在他们后面,其实有几次,沈乔走错路时她想杨乾一定是知道的,而他却连提醒一下都不愿意,像是专程来看她笑话似的。
  一顿饭即将尾声时,沈乔接了一通电话,把原本平静的氛围全毁了,毁成渣渣。
  几天前沈乔还在为马上就可以晋升为干妈而兴奋激动,甚至为了阻止秦念,她想了一宿的法子,而如今这一切全都没了。
  莫易坤的声音听起来沧桑又无助,沙哑的仿佛嗓子中咯着沙砾,似乎要咯出血一般。他低声的哀求道:“沈乔,你能不能来看看她。拜托。”
  沈乔强迫自己镇定,双手交握才能抑制住颤抖,“你做了什么?前几天,不,昨天她还好好的。”
  良久,对方都没有说话,沉默之中似乎夹着几声微不可闻的抽噎,他像是在极力抑制着已经崩溃的情绪。
  莫易坤和小秋吵吵闹闹不是一两天,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也清楚明白他们谁也离不开谁,大约是觉得彼此永不会离去,所以才那样肆无忌惮的挥霍着。他们吵架,从不会告诉大家,这是他们的内部矛盾,不会假他人之手来平息,而这次莫易坤却主动告诉沈乔,央求她帮忙。T.xt.小..说...天.堂
  再坐的三位早已经不约而同的望着她,像是希望她给一个答案。沈乔有些恍惚的收了线,对沈瑜说:“帮我安排,我要飞纽约,越快越好。”
  沈瑜皱眉问:“是谁的电话?莫易坤?”
  “别管。”说完,沈乔就拿起皮包转身离开。
  而这时,杨乾忽然站了起来,拦着她问:“出什么事了?”
  沈乔紧握着拳头,眼睛通红,哪里已经蓄起了雾气,却看着杨乾冷笑道:“问我?不如去问你的好兄弟,看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
  没有给杨乾再问的机会,沈乔就夺门而出。而杨乾也拿起电话追了出去,可是莫易坤的电话却一直不通。
  盛夏想喊着杨乾,但是心下明白是出了什么事,又不想影响他,于是欲言又止的坐下。沈瑜倒了杯水给她,笑着说:“他们俩最好的朋友是一对儿,也许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肯定会很紧张,不过你不用担心,喝了这杯水我送你回去。”
  盛夏勉强笑着点头,拿起杯子浅抿着,神色有些恍惚。
  当夜,沈乔就踏上了飞往纽约的飞机,通行的还有杨乾和张启。他们三个在这时依然是一肚子疑惑,只知道小秋意外流产,而起因和莫易坤有关。
  当地时间傍晚,三人抵达医院。小秋一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几乎和床被同一颜色,她看着窗外西落的夕阳,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娃娃。沈乔不敢相信此时小秋的样子,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得骄傲鲜活,即使是生气吵架,受尽委屈,她也从不曾想现在这样被抽干了灵魂一般。
  沈乔蹲在病床边,一手握着小秋冰凉的手。小秋回头看见了沈乔,不哭也不笑,干涩起皮的唇缓缓翕动:“我感觉到他在我肚子里,一天一天长大,我幻想着他的样子,算着还有多久可以见到他,发疯的想早一点和他见面。你知道吗?我终于提前和他见面了,可是,他只是一滩血。”
  沈乔捂着嘴,眼泪顺着手指落下,强迫着自己不能哭出来。
  小秋不愿意见莫易坤,他躲在隔壁,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进来看她,一遍又一遍的忏悔道歉,虽然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他犯了弥天大错,不仅害了他们的孩子,还断了他们之间那栋坚固的桥。
  小秋睡睡醒醒,沈乔一直守在身边照顾她。小秋不许他们把消息透露给她的家人,她一个人强吞下这些绝望的苦果,一个人在破碎梦境里,哭到喘不过气。
  张启告诉沈乔,他和杨乾联手,痛揍了莫易坤一顿,果然在之后,她看到了莫易坤满脸的淤青和止住血的伤口。可是,那又能如何?
  莫易坤不眠不休的守在隔壁,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原本英俊的脸,如今两颊凹陷,黑眼圈浓重,一双眼中满是血丝。挨了一顿揍,他仿佛是终于明白他得振作,于是他将一张纸交给杨乾,只简短的说了几个字:“把这个人处理掉。”
  杨乾将纸叠好收起。走在在医院安静的走廊,却意外遇到了简余墨。
  多年之前,在美好的年纪,杨乾喜欢沈乔,而沈乔钟意的却是他,温润的简余墨。明明是他先遇见认识她,而她却爱上别人,正如那句话所说:不是先遇见你,就一定会爱上你。
  简余墨看到杨乾,非常惊讶,这一点从他发直的眼光和微张的嘴巴就能看出来。大概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吧,在有沈乔的地方。
  杨乾没有打招呼便径直走过去,后知后觉的张启走出医院大楼时,才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可是碍于杨乾,他最终选择闭嘴。
  再回来,已是深夜,车子缓缓驶入停车场,却忽然加了速。杨乾发狠的将油门踩到最底,这架势把坐在副驾驶的张启都给吓到了,更别说车子正前方不远处的简余墨。
  他迎着刺眼的车灯,惊慌失措中已经来不及躲闪。                    
  
  
 
 
☆、(十一)大混蛋杨乾
 
    在电光石火间,张启拉下手刹,性能好的跑车一个甩尾停在简余墨身边,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沉睡的夜色,地上留下黑色短小的刹车带。只差一点点,车子就会把简余墨撞飞。
  车子停稳后,张启胸膛起伏着,双目圆睁,声音微低隐约带着怒意:“你丫疯了?”
  杨乾手抚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神色平静:“不是还有你在吗?”
  张启回头看了看车外,“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处理。”没好气儿的说完,张启准备开门下车,却被杨乾拦着。
  杨乾笑张启大惊小怪,摁住他的肩膀说:“不用,我去。”
  “喂!”张启想去拉,杨乾却一闪身已经从车里跳出来。
  看到简余墨,杨乾笑着走近,伸出右手:“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
  经过这一会儿的调整,惊吓的情绪已经过去,简余墨微微笑了一下,回握道:“许久不见,杨乾,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杨乾有些吊儿郎当的说,“听说这车性能好,刚刚忽然来了兴致试一把,没看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简余墨不疾不徐的说:“以乾少的车技,一定不会有意外发生。”
  杨乾摇头:“那倒未必,”有一丝无奈,转瞬即逝,他又是那个自信且骄傲的男人,“请你喝酒,给你压惊。”
  简余墨抬腕看了看时间:“不了,明天早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这几天还要麻烦乾少多多照顾沈乔,她这个人神经粗,很多时候都不懂照顾自己……”
  杨乾眯起眼睛,用着老北京特有的长腔调道:“那、可、不、成,这些事儿是你的责任,让别人帮忙,算什么?”
  简余墨笑着点了点头:“那么,后会有期。”
  “不送。”望着简余墨的身影慢慢没入夜色,杨乾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如夜风一般的冰冷。
  张启走近杨乾,手在他眼前挥了又挥。
  杨乾望着早已没有踪影的黑暗夜色,低声道:“一年多不见,他会不会多了致命伤?”
  张启勾着杨乾的下巴,转向自己,眯眼略有些嫌弃的问:“你不是说,早就对沈乔死心了吗?”
  “我也没说不死。”
  张启甩开杨乾的脸,“呸,骗鬼吧你!”
  杨乾勾唇冷笑,“不指望,能骗你就行。”
  三个小时前。
  简余墨找到医院,沈乔没有告诉他具体在哪儿,他只能像没头苍蝇般毫无章法的找,直到在医院走廊遇到杨乾。
  看见杨乾,他的确觉得挺惊讶,但是稍后便了然,贺小秋是沈乔最好的朋友,而杨乾是莫易坤的发小。说实话,他真的有些羡慕这些无坚不摧的友情,出了事,他们便立刻撇下所有工作和生活,不远万里而来,他们不是彼此的亲人,却有着堪比亲情的情谊。
  见到已有两个月未见的沈乔,她憔悴的模样让他觉得心疼。她扑进他怀里,没有哭,他知道,她在压抑情绪。
  “不要说话。”沈乔说。
  简余墨安静的抱着她,手掌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两个月未见,她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一些。
  也许是太累了,沈乔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头靠在简余墨的肩膀上,渐渐睡着。虽然莫易坤请了最好的看护,可是沈乔还是想尽自己所能的照顾小秋,不想小秋有那种无人关心照顾的孤独感,也希望她的行为可以让小秋尽快走出绝望,开始新的生活。
  沈乔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后来是被脖子僵硬疼痛的不适感弄醒的。简余墨笑着抚平她微乱的头发,拉起她的手说:“走,带你吃东西。”
  忙碌几天,沈乔一直没什么胃口,而今晚却食量大增,简余墨笑说是他的出现让沈乔看到了多日不见的艳阳,所以才能如此胃口大开。沈乔不否认,也可以说是因为满口食物无力否认。
  简余墨抹掉沈乔嘴角的食物渣子,“怪我,应该早些放下公务来看你。”
  沈乔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神情颇为认真的说:“其实原本不打算告诉你,如果不是你听出我声音不对劲,我绝不会说的。所以……”
  像是完全洞悉她的所想,简余墨打断道:“你觉得我会说给谁?”
  沈乔拿起叉子,随意的挑着色拉:“没准啊,金发碧眼小情人、胸大腰细美少女什么的。”
  简余墨没有接话,把甜点放在沈乔手边。
  原本简余墨打算接沈乔回家休息,但是她坚持留在医院,无奈,简余墨只好顺从她。
  把沈乔送回医院之后,简余墨才离开。而又让他恰遇返回的杨乾,结果却差点出人命。简余墨望着窗外被路灯染成昏黄的街道,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杨乾和张启带了宵夜回来,莫易坤蜷曲在沙发上,睡死过去。这么多天,他终于肯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把宵夜送到隔壁时,发现沈乔在站着练瑜伽,而认真的她居然没有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直到杨乾停在她旁边,近到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
  “啊……”
  沈乔刚叫出声,杨乾便眼明手快的捂住她的嘴,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发现小秋依然沉静安睡着,这次稍稍放心下来。
  杨乾松开她,压低声音道““跟我出来。”
  “干什么?”
  “出来。”不多言语,杨乾便转身离开病房。
  走廊是绝对禁烟的,可是杨乾却无视那些显眼的标记,倚在墙边,抽起烟。沈乔走出病房,二话不说便把夺下他叼在嘴里的烟圈,摁灭扔进垃圾箱,“什么事,说吧。”
  “刚刚看见简余墨。”
  沈乔偏头看他:“那又怎样?”
  “怎样?”杨乾笑,可是双眸却是冰冷,“坤子和小秋的事并不光彩,你为什么要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
  沈乔不怒反笑,站好身子直视杨乾:“怎么就叫不相干的人?我当然知道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简余墨是我的男朋友,他可以参与任何和我有关的事情。”
  “就这么着急把他扶正?”
  沈乔纠正:“他本来就是正的。”Txt=小_说[_天.堂
  杨乾忽然笑了起来:“那副的呢?”
  沈乔闻言咬唇,知道自己跳进了杨乾挖好的陷阱,可是她不想和他争论,于是转身欲走,杨乾却一闪身又挡住她的路,“刚刚在停车场,差点儿撞到他,只差一点点。不过说实话,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受伤。”
  沈乔不可思议的眯起眼睛,神情渐渐升起警惕,手也开始摩挲裤袋,手机被拿出时,杨乾却一把夺了过去,“我还没说完,干什么这么着急?”
  “手机还给我。”
  杨乾不理,倚着墙壁样子有些懒散,手指把玩着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是她明艳动人的笑,“如果我说,我真的想撞死他,你信不信?”
  沈乔不想和他说话,伸手去夺手机,杨乾却一把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紧紧握着不放。
  面对着他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沈乔咬牙切齿的说:“信。”
  杨乾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不顾她奋力的挣扎,依旧紧握着她的手:“那我爱你呢,信不信?”
  沈乔不闪躲的回望着他,贝齿紧咬着越发苍白的唇。
  沈乔的沉默,让杨乾有些颓丧,可是他依旧不愿意松开她的手,“信与不信,其实和你眼前的人有关,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这些话的人不是我,而是……”
  “我没有不相信。”沈乔忽然打断他。
  杨乾像是磕了药一样忽然兴奋了起来,朝她又迈进一步,好看的下颚线紧绷着,双目如炬:“那好,你甩了简余墨,我和盛夏分手,你和我好,咱俩一起过。”
  “啪。”
  杨乾最后一个语音刚落,沈乔忽然后退半步,抡圆胳膊重重甩了他一耳光:“混蛋!”                    
  
 
 
☆、(十二)没有回头路
 
  暴饮暴食带来的惨重代价,让沈乔这一夜上吐下泻。她一直咬牙撑着不肯喊医生,到后来已经有些神智不清,还好看护看出了她的异样,喊了医生过来。打了针,后半夜便沉沉的睡去。
  小秋也被惊动了,她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沈乔照顾她几天,这晚轮到她守着沈乔。其实医生也说,沈乔只是吃多了不消化,没有大碍,而小秋就是倔强的不肯听,并且让医院安排了双人间,她和沈乔住在一起做病友。
  天刚亮的时候,杨乾过来和小秋告别。国内有太多工作需要他处理,几天的假期已经是极限,每天无数人在找他,如果不是他关掉了声音和震动,电话恐怕一天24小时都不会消停。
  小秋看了一眼还在安睡的沈乔,严重脱水让她此时看来有些憔悴,询问道:“你要不要等她醒了和她说一声再走?”
  杨乾轻轻摇头:“不用,反正这里的医生护士会照顾她。你也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小秋说:“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挺好的,祝你们幸福。”
  杨乾微微笑,“我赶时间,拜。”
  小秋伸手和杨乾挥手告别,而隔壁床上躺着的人,始终没有要醒来的痕迹,当真是药力够大。
  张启开车送杨乾去机场,从后视镜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的人,慢悠悠的说:“沈乔生病了,你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畏罪潜逃呢。”
  杨乾望着窗外,声音冷淡道:“她生病干我屁事。”
  张启呲鼻:“昨晚我可是看见了,你堵着人家的路,还拉着人家的手不松,要不是甩你一巴掌,谁知道你还会做出什么禽兽事儿。依我看,她这病是被你气的也不一定。”
  杨乾冷哼:“那可是人24孝男朋友的杰作,别往我头上按,承受不起。”
  张启不无嫌弃的说:“你闻你一张嘴那味儿,熏得满车都是山西老陈醋,味儿真足。”
  杨乾抓起手机朝着张启的脸砸过去:“你丫能不能好好开车!”
  张启一偏头躲了过去,手机掉在他脚边,他低头瞟了一眼,踩了两脚。接着,一本正经道:“作为男人,你就大大方方的,人不喜欢你,就别强迫人家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说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没有看清这个事实?”
  杨乾手撑着额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摁在眉心:“我没有。”
  张启轻声叹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就算是普通朋友,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好歹也该关心一下吧?”
  “算了,免得病的更重,”杨乾调整了椅背角度,“我眯一会儿。”
  张启还是不死心:“到底,她到底为什么甩你耳刮子?”
  杨乾挪了挪身子,波澜不惊道:“我说简余墨被我撞死了。”
  张启赶紧正襟坐好,一路都不敢再说话。
  这一晚,当真是彻夜不眠。后半夜沈乔病倒,杨乾匆匆从酒店赶到医院,在走廊坐了许久,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夹在手指间,在他推门进去和小秋告别之前,把烟扔进垃圾桶。
  一年半之前,从美国回来,杨乾就已经看透,也认命了。沈乔占据了他二十多年来三分之一的时光,可是纵使他对她有再深浓的爱,始终比不上两情相悦的一双人。尤其是,当她拂开他的手,声音平静的说:你并不是爱我,只是得不到我的不甘心。
  都已经演变成那种局面,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弃?
  如果不是你,那么是谁都无所谓。
  他必须得承认,第一次看见盛夏,像是看到了多年前清丽无比的沈乔,就连一颦一笑都有几分神似,只是她比沈乔更加小心翼翼,小心对待上司、对待同事、对待整个世界,也可以说有一些唯唯诺诺,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她给他留下的好印象。
  一切发展的都是那么自然,吻盛夏的时候,他是清醒的,和她在一起之后他也是真正的对她好。这样渐渐向好的状态,在沈乔回国后、在看见盛夏耳朵上那一对耳饰之后,崩乱的无以复加。
  那年,他躲在树上偷偷张望着她走近,看见她的身影时,他让人解开了黑贝的链子,而他随之从树上跳下来,当他摩拳擦掌准备英雄救美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特别没有眼力见儿的小子,抢在他之前拉起沈乔转身就跑。黑贝在后面狂追,他当时真的想不管了,被追上只能怪他们没本事,委屈一下给狗午餐得了。
  后来,他还是唤回黑贝。沈乔灰头土脸的回来,怒气冲冲的指着他的鼻子说:“杨乾你真是太讨厌了。”
  放在过去,他根本不会在意,还会腆着脸蹭过去:“讨厌太冷漠,你说一句讨厌厌,给我听听。”
  而这次,沈乔根本没给他机会,反倒拉着简余墨的胳膊,笑的甜甜的:“咱们走,我请你吃冰。”
  她可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他笑过。所有人都知道沈乔不喜欢他,甚至开了赌局,如果沈乔肯嫁给他,他们就跳脱衣舞。他应了,下了大码。后来却被沈乔知道,这让她对他的态度更加恶劣。
  后来……后来……她就和简余墨一起出国,双宿双飞。
  “杨先生,抱歉,打扰一下。”
  杨乾的手有些发麻,缓缓拿下眼罩,坐直了身子,双眼微眯,一脸的意犹未尽,“什么事?”
  漂亮的空姐将手中的卫星电话递过去,“杨先生,有您的电话。”
  杨乾盯着电话,眉头皱的更紧,不过仍然微笑着道谢,空姐有些羞怯的点点头离开。
  打卫星电话也要找到杨乾的是他的二堂哥杨垣,一个很残酷的消息。杨垣已经安排人去机场接杨乾,提前打电话是想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杨乾自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全家所有孩子,就数他和爷爷关系最好。虽然近两年爷爷身体一直不好,情况时好时坏,病危通知已经下了好几次,但是每次老爷子都坚强的挺了过去,全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们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杨乾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杨垣告诉他,爷爷想等他回来,但是始终没有撑下去。
  杨乾一直守在灵堂,老爷子出殡那天,沈乔也来了。她刚从纽约回来,直接赶往殡仪馆,隔着远远的距离看见清瘦了许多的杨乾,她能想到他的心情一定非常低落。沈乔尽量隐没在人群中,不想他再看见她,徒增烦恼。
  那晚之后,他一定在短时间内不想见她。
  她打了他一巴掌,夺走了他手中的电话,刚走开几步就迫不及待电话打给简余墨。听到简余墨说没受伤,她才放心。那样安静的走廊,她说的话,他一定都听见了,所以他连走,都没打一声招呼。
  “想什么?”
  “啊,”沈乔缕了缕头发,笑着说:“没什么。”
  秦念微微叹气:“小秋怎么样?原本说要去看她的,可是杨乾这边一出事,也没去成。”
  “她已经出院了,放心。”
  秦念点头,眼睛微微眯起,望着沈乔:“听说,你还吃多了一次,上吐下泻折腾一夜?”
  沈乔咧咧嘴干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太平洋都挡不住恶意中伤的言论。”
  秦念捏了捏沈乔的脸,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气色不太好,但是为什么胖了?浮肿?”
  沈乔:“……”
  沈乔开车回家洗澡,原本想补眠,可是她如何也不能入睡,最后黯然的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衣服开车出门。
  秦念家刚吃完饭,周先生正被指挥着洗碗刷盘子,沈乔就凿门而来。秦念看她的气色比白天还要差,赶忙把她拉进客厅坐下。
  沈乔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脸色苍白,“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讲。”
  秦念了然,翩然飘进厨房,嬉笑耳语几句之后,周子俊拿起钱包准备出门,并且询问沈乔要不要cheese cake。
  秦念刚把家门关上,沈乔已经扑过去紧紧抱着她。而在秦念还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沈乔的眼泪滴在自己肩膀上。
  沈乔哭着说:“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不说出来我一定扛不住。”T××xt×小×说××天×堂
  秦念轻拍着她的肩膀:“沈乔,你先别哭,慢慢说,你怎么了?”
  “小秋躺在医院,痛心,绝望,她夜夜睡觉,眼泪都会湿透枕头,她太痛太苦,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我不能让任何人变成第二个小秋,不管是简余墨,还是盛夏,都不可以。我和他也不能成为第二个莫易坤,坤子是无心之举,而我们不能明知是错缺还要做。我错过了一次,一切就真的全部错过了。没有办法了,秦念,我们没办法了。”
  沈乔捂着心口,眉头蹙着哑声说:“这里满了,不把它们倒出来,我没办法继续过下去。”
  这是沈乔第一次对着秦念吐露心声,以前秦念总是猜,猜她爱不爱杨乾,猜她有没有动摇,猜她有没有后悔。秦念心疼的搂住沈乔,在这一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沈乔。
  “他说想要简余墨死,不可以。”沈乔开始浑身颤抖,手捧住脸不停摇头,“我问过张启,那天,如果不是他拉手刹,简余墨真的会……”
  秦念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杨乾虽然不羁,但是万事总有分寸,就像曾经那些年,他虽然爱沈乔,可是从未破坏沈乔和简余墨的感情。而如今……原以为,一年半以来,他有了盛夏,就会慢慢放下沈乔。
  秦念掰开沈乔的手,抬起她的脸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不是你的错,不要用这些来惩罚自己,好不好?”
  沈乔已经完全不知所措,只是不停摇头,来来回回重复一句话:“我不该回来的。”
  秦念:“听我说,你不能躲一辈子,如果你真的选择放下、已经为自己选好一条路,那么不管杨乾在不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左右你的路,这样才对。”
  “我跟自己说过千万次,可是它,”沈乔拍着胸口,声泪俱下:“它很多时候都不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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