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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要说这件事情的渊源实在有够流长,需要追溯到他们的第二次相遇,以及本来应该发生的第二次相遇,请注意,这两个第二次并没有重合,而是本来应该发生的没有发生,但本来应该相遇的到底还是相遇了。

  为了故事的正常开展,需要先交代一下背景知识——

  方妙言,俗称九条,二十六岁出了点头,南陵大学博士在读,生化专业,曾经是南大的本科生和硕士研究生,再之前是南大附中的学生。她也就是所谓的南大土鳖,毕了三次业,都没能离开同一个屋檐,在一座象牙塔里挥汗如雨爬上爬下没迈出过终极门槛。随着她学历的增长,家里人开始逐个犯难,生怕她以第三种人的性别嫁不出家门。伴随着奶奶的忧愁一小撮热心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开始紧锣密鼓的给她张罗相亲这回事。于是,就有了任晓川的出常

  任晓川,别称三杯,昵称小三,踩在二十六岁的尾巴上,加州伯克利大学建筑系毕业,巴黎高科国立桥路学院在混,也许混成设计师就回国,或者混成设计师不回国,没准的事儿,介绍人称,等俩人好上了,让他们自个商量。

  结果,他们俩没好上,压根就没见上,九条同学一个没想开半途折返了。给任晓川发了短信说:“我先走了,看你在那里也是一脸被逼的样子。相见不如不见。方妙言。”

  当时,三杯看完了短信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本来也没拿相亲当回事,姑姑让他来,他就来了,听说那姑娘芳华绝代,柳叶眉,巴掌脸,樱桃小嘴一点点,见见美女总归是无所畏惧的,谁还指望能成,就是来应付差事,于是他来了。可是眼下情况不一样了,几乎是乾坤扭转风云突变。等了半天,美女没见着,还直接被人家拒了,被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关键人家还说“相见不如不见”。这是什么鬼话,任三杯忽然失落得很,他想也许是自己表现出来的心不在焉让人家姑娘失望了?

  事实上,是他多虑了。

  九条根本就没能成功的走过来,她走着走着发现把介绍人给的字条弄没了,翻来翻去找不着,她记不起究竟是去哪家咖啡馆会面了,岳阳路上大大小小的咖啡馆少说也有五六十家,大海捞针的让她上哪去找任晓川啊,她猜想这也许就是天意。于是发动了小脑智商,用想象力描绘了一幅短信出来,发完短信才发现自己的智商是多么的有限,明明可以直接问任晓川具体的接头地点的。可是发出去的短信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的道理是浅显易懂的。九条咬了咬牙,狠狠心把介绍人的描述中火树银花的青年才俊甩甩头忘了,就当是见过了,不合适。

  然后心思百转千回的她跟迷途少女一般在路上踢石子闲逛,晃荡到了中山北路酒吧一条街时,已是华灯初上,霓虹灯千般招摇万般妩媚。她挑了一家走进去,其实九条知道自己酒量有限,后来事实证明了她和三杯比起来仍旧没什么优势,顾朝南曾经嘱咐过她,千万不要跟男人一块喝酒。她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喝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喝醉了又见了几个人就和她没甚关系了,总之她的意识没有违背顾朝南的意愿。如此便好。

  那时候,刚回国的任三杯档期非常之满,走马观花似的顿顿饭都有兄弟连召唤,所以被方妙言放了鸽子后,萎靡了三秒钟不到就重新振作起来,直接奔去下一个集结地了。没想到饭后硬是被拉着去了酒吧,三杯十分清楚自己是个几斤几两的角色,心里一直在敲小鼓。一进酒吧门就看见吧台边有长胳膊长腿的美女在被人搭讪——请注意,这便是九条的正式出场了。搭讪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她惹急了站起来就往外走。那会的九条已经醉过了上限,路在脚下可是路在摇晃,三杯本来只是好心想要扶她一把,不知道后面是谁撞了一下他青春的小腰,于是九条就直接被扶进怀里了。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软玉温香在抱的一瞬间,任三杯灵光乍现了,大声招呼了一句:“这不是李阿姨家的二妞嘛!”回过头为难的跟兄弟们交代,“我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家等会再来,不然一个女孩子喝醉了容易被欺负。”

  “谁信谁就是傻子。”兄弟们集体起哄,“别骗人了,你打哪来的妹妹啊?你该不会被巴黎的浪漫空气搞得肺部污染这会又上头了吧?”

  三杯笃定的首尾呼应,相当的无辜:“邻居家的妹妹埃”

  所谓灵犀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了,喝醉了的九条挺配合,歪在他怀里,朗声叫了一句:“二哥!”

  说书人常常这样讲——二妞对二哥,越看越乐呵。

  兄弟们眉来眼去的交换意见后,转了态度:“你不欺负人家就是好事了,一定好好把妹妹送回去啊,不要急着回来了。”

  多好,多善解人意。正中了任晓川的下怀,他心里得意得很,表面还一副无比担心九条安危的表情:“那我们就先走了。”

  半抱半扶的拉扯着九条出了酒吧大门,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问:“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家住哪啊?”如果他再加上一句“你今年多大啦”就是十足的怪蜀黍在拐骗未成年迷途少女。

  九条趴在他身上嘤嘤着:“二哥,我是九条埃”

  “九条?”任晓川善良的想,还真有人叫这名字,当家长的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这孩子长到这么大一定没少被笑话,好好一女孩子叫了麻将名,比方妙言更吸引他的眼球,方妙言撑死了像一烂俗的言情女主,可是九条听着像超生游击队之子,一条二条三条排队下来到了她。

  任晓川连推带拉的好歹把她拖上了车,安置在后排,又问了一遍:“你住哪?”

  九条撅着嘴:“我住你家。”翻了个身,继续,“对面埃”

  任晓川提气:“你不能住我家,我不能毁你清白。”又叹气,“你也不能住我家对面啊,我家对面还是我家。”

  “喂。”九条直起身伸手要抱他,三杯把她戳回去,九条又顽强的挣扎着坐起来,然后三杯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死抱住驾驶座,开始无比的庆幸,幸亏那不是自己,否则已经被勒死了也说不定。这年头陌生女人的来信都不能看,更别说陌生女人的拥抱了,实在是洪水猛兽。他们俩牛头不对马嘴的瞎折腾了半天,他问东,她答西,她身上连个包都没有,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三杯最后决定把九条小姐送到宾馆,然后让她自行处理。

  三杯沮丧的猜测,这世上恐怕再没有像自己一样倒霉的人了,轻易在路边捡了个道具,跑完过场后发现没地方还了,死沉死沉的还得自个儿举着。

  路上九条发话说:“我今天去相亲了。”

  巧了,三杯一手开车,一手松了松领口:“我也去了。”

  九条又说:“那个人不好,没有你好。”

  三杯想,你比我好,我连人家姑娘面都没见着。坏心眼的问:“那个人哪里不好了?”

  九条想了想说:“他没有你手大。”

  三杯不知道她唧唧歪歪的究竟把自己当成谁了,甭管当成谁了,这个喝醉的女人忽然勾起了他那么点发自内心的温软的隐隐的又不可言喻的恻隐之心。他在想,今天该跟自己相亲的方妙言是不是心里也有个老相好,所以面都不肯见的绝尘而去。还有许文茜,会不会也是因为别人手大就念念不忘死心塌地了?就执意不肯看自己了?就想不到任晓川的手也已经长大了?女人的脑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混帐逻辑。

  三杯叹了口气,问:“手大了就值得惦记了?”

  九条点头:“对。记一辈子。”

  三杯举起手来看了看,自嘲:“我手也不小,怎么没人惦记呢?”

  隔了半晌,久到三杯都以为九条睡着了,她才睁开眼睛幽幽的冒出了一句:“不要把自己当孔雀,其实你是一只火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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