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孤独的花朵

　　凌楠开着车游荡在街上，车子里放的是袁泉的《孤独的花朵》：有时候，人群越喧哗，因此每个人孤单越是放大。城市里像拥挤海洋，人越多寂寞越开花。每朵孤独的花，说私密密的话，但谁都不愿意，先去倾听对方……

　　她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兜着，车潮拥挤，那些车灯贯穿着上海的街道，犹如延绵不断的星空，而她在这样璀璨的光芒里，却觉得渐渐迷失了自己。城市那么大，她却无处可去。

　　最终，她回到了父母家里。

　　“小楠，你怎么回来了？”凌楠的母亲看着女儿讶异地问道。

　　凌楠看着母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一下就扑进母亲的怀里，她哭泣着，却不说话。

　　“小楠啊，你这是怎么了？”凌楠的母亲拍着她的背，随着女儿的哭声放大，她不免有些惊惶，她是了解女儿性子的，若不是到了承受不住的时刻，断不会这样哭着，她只能一遍遍地追问着女儿，“小楠，怎么了？”

　　“妈，子明他跟其他女人一道了，我们要离婚了。”凌楠抽泣着说道。

　　“真的？”凌楠的母亲愣了一下，随即愤恨地说道，“早你们要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小子面无三两肉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看吧，你当时执意不听我的话，可是吃到苦了吧？没事，这种渣滓离了就离了，我就不信我女儿找不到更好的！”

　　“这个时候你说这个干什么呢？”凌楠的父亲循声而来，他威严地瞪了凌楠母亲一眼，可是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却尽是剩下慈爱了，“小楠，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我和你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凌楠被父亲的一句话又引得落泪不止。她想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接蒙蒙去幼儿园吧。父母总是无怨无悔地为子女背负起所有的负担，从无抱怨，只有付出和奉献。可是为什么人只有在孤单和失落的时候才记得回家呢？

　　“妈妈！”

　　凌楠在自己曾经的房间里睡得很香很甜，她是被女儿叫醒的，看着女儿那张甜美笑靥，她忽而觉得内心温暖也宁静了，望着窗外阳光，她觉得生活又开始鲜活了起来——她实在不应该待在这种自我困扰的情绪里太久的。

　　路子明的父母在西安，所以蒙蒙自小就是她的外婆外公带大的，想着这几年的生活，凌楠只觉得她和她的整个家庭为自己的婚姻奉献了太多，这种过度的奉献反而只是一种纵容，她对女儿笑着，她决定从今天起，生活每一天都是为自己过的。

　　她让母亲送蒙蒙去了幼儿园，自己收拾妥当便揣着身份证和结婚证去民政局了。

　　路子明微微迟到了小会儿，他看着已经等待在那里的凌楠不免有几分赧然，“你已经来了？”

　　凌楠淡淡点头。

　　“那么就进去？”

　　凌楠便也不多话，就和他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他们到的并不晚，可是离婚的人却已经排成了长队。

　　凌楠看着公务员在办着离婚的手续，只是在结婚证上敲个印鉴就宣告了两个人婚姻的结束，相较于结婚那么繁冗的婚宴和流程，离婚显得那么简单而又草率。她不禁想起她和路子明的婚礼，不受两家人祝福的婚姻，甚至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戴个几百块的银戒指的浪漫，现在想来却是如此幼稚而可笑。

　　轮到两人的时候，公务员照例对两人进行了调解。

　　凌楠平静地看了一眼路子明，淡淡地说道：“人出轨了，心收不回来了，这婚不得不离了。”

　　路子明努了努嘴，终究没说什么话。

　　那印鉴章敲下的时候，路子明痛苦地别开了头，而凌楠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仿佛要将这一事实看到心底。

　　“慢着！”路子明忽然伸手挡了一下。

　　那公务员愣了一下，然后看看路子明，又看看凌楠，说道：“如果二位还没做好决定的话，要不商量好了再来？”

　　凌楠轩了轩眉，说道：“路子明，不是你这一天两天都等不及，我刚下了飞机，就这么急吼吼地把哦叫过来办手续的吗？现在你做什么姿态啊，你以为这么犹豫一下我不会那么憎恨你，对你感恩戴德了啊？”

　　路子明在凌楠的凌厉说辞下颇有些招架不住，他叹了口气说道：“我错了。我就觉得……这么离婚好像太容易了，总好像缺点什么似的。”

　　“缺什么啊？”凌楠讥诮地笑道，“你觉着也该跟结婚似的，每个人都写封喜帖，说来参加我们的离婚典礼啊？你以为你是孙红雷，在拍《非诚勿扰2》呢？你没真那么二吧？”凌楠在路子明面前素来就是这副逞强的样子，嘴皮子利索的，说得路子明总是一愣一愣的。

　　路子明搓着手，呐呐地说道：“我……”

　　凌楠就不再理睬他，对着那公务员说道：“同志，你敲吧。他现在是在惺惺作态呢，这心里吧别提多开心了。”

　　那公务员又举起了章，然后望着路子明。

　　路子明捂住了眼。

　　“啪”的一声，然后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凌楠嘴角带着讥嘲的笑，“现在你觉得轻松了吧？”

　　路子明呐呐地不知何所言。

　　凌楠便也不再和他多说话，把离婚证往怀里一揣，转过身就走了，她甚至还抬起头，让整张脸沐浴在阳光之下，感觉这一刻的心境，有一种涩涩的疼，却也有一种如斯如释重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