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挑衅

　　这会儿有护士来给言忍吊盐水了，言忍就说道：“最近老见不着你，听赵寅说，你跟个小男孩儿谈上恋爱了？”

　　凌楠一阵赧然，啐道：“老赵的嘴真碎！”

　　“别怪儿他，我好奇心重呗。这么说是真的了？”言忍眸子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说实在的真有点看不出来啊，我觉得你不像是那种能接受姐弟恋的人。”

　　凌楠忽而有了一种倾诉的欲望，她就看着言忍说道：“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我觉得我这阵子就跟丢了魂似的，我只是想再这种激情中遗忘些什么；可是更多时间我却觉得罪恶，我觉得自己就跟那些花钱养小白脸的富婆似的，人到中年，被丈夫抛弃，于是就只能养个小白脸来逃避内心的空虚，你说我是不是就已经到了这种可怜的地步？”

　　言忍忍不住好笑，“那么你花钱了么？”

　　凌楠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我现在觉着啊，作家都是想象力太过丰富的一群人，你说不过就是个小自己七岁的男孩子谈个恋爱嘛，至于让你把自己就比作花钱养小白脸的富婆嘛？”

　　凌楠思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觉着我这么做是没错的了？”

　　言忍却又摇摇头，“人的成熟度和年龄是呈正比的，何况男人的成熟永远比女人晚，你和这个小男孩谈恋爱还是要当着心，他的感情波动度太大，他现在爱你或许是真诚的，但是也许赶明儿他就喜欢别人了，这也是真诚的。”

　　凌楠沉默了。

　　“都说年轻人浪漫，其实也是说意味着不成熟。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只有人经历多了，懂得责任了，他才能真正成熟起来，但同时也不浪漫了。”言忍看着凌楠，“关键是你更希望得到哪一样。”

　　“我想你明白你说的了，其实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正视它。每个人年轻时都会追求浪漫的，其实路子明也是个挺浪漫的人，可是这浪漫变成了生活之后，就成了一种桎梏，一种逃避和不负责任。”

　　言忍点头，“而你就必须被迫在这段婚姻里成长起来，去维护他的这种不切实际和浪漫，所以你现在和这个小男孩儿交往，却又觉得罪恶，正是源于这种情感的缺失——你和路子明一开始的艰辛，就让你被迫把这种浪漫因子给剔除了，可是你潜意识里却还是渴望得到的，所以你才会觉得自个儿疯了似地投入这份感情，因为那正是你所希望得到的。”

　　凌楠只觉得言忍的每句话都打在了自己心坎上，她感觉到了被理解的愉悦，同时压在自己心里那么久的石头也被移除了似的，她看着言忍，由衷地说道：“谢谢。”

　　“其实作为一个仰慕者，要被迫分析你和你新晋小男朋友的感情，那是一件挺痛苦的事儿，而且还得听你说谢谢，怎么听怎么像讽刺。”

　　凌楠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开玩笑的吧？”

　　“我看上去很像开玩笑嘛？”

　　凌楠摇摇头，“你事业有成，人长得也帅，现在就你振臂一呼，有多少年轻姑娘为你前赴后继啊！我可是人过三十，容颜凋零，还拖儿带女的，怎么也入不了言总你的眼啊。”

　　“凌楠你这话可就太谦虚了啊。”

　　凌楠笑道：“我可真没谦虚，是言总您太出色，让我都自卑自怜了啊。”

　　“还开得起玩笑，这证明你还没事。”

　　凌楠轻拍着女儿的头，蒙蒙的烧已经退了下去，现下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凌楠和言忍的攀谈。

　　“你女儿很可爱。”言忍夸道。

　　凌楠微笑着点点头，如同任何一个被夸赞孩子的母亲般满足地笑了。她本想问言忍的孩子，但是转念一想到言忍已经离异的事实，担心自己这么问可能会触痛他的伤疤，于是就抿了嘴没有问。

　　言忍先吊好了盐水，但他却没有离开，而是陪伴在凌楠母子身畔。

　　“我没事的，你放心吧。你刚挂号针，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休息。”凌楠谢绝了他的好意。

　　言忍耸耸肩，“反正我回去也一人，待这儿和你说说话也挺好的。”

　　凌楠忍不住好奇，“言忍，你怎么到现在还一人呢？这门庭冷落车马稀的，不像你一个成功商人的作风啊。”

　　言忍戳戳她的脑门，“怎么着，我就得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就我作风了？”

　　“我觉着吧，你现在可是在男人最好的年龄，又没婚姻束缚的，真过得这么苦行僧似的，反而不对劲了啊。”凌楠嬉笑着说道。

　　“人各有志，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一个人自在，也不需要人陪伴。”

　　言忍素来是笑得风轻云淡的，可是在他的轻描淡写中，凌楠却似看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她不禁在内心向往之。

　　挂好针，蒙蒙已经困乏地睡在凌楠怀里。

　　言忍自然送了他们回去。

　　他的车停在凌楠楼下时，凌楠就看见了一熟悉的人影在楼下大厅晃荡着，她心里骤然一缩，慌忙就跟言忍说道：“言忍，今儿谢谢你了，我自个儿上去就行了。”

　　言忍看凌楠脸上掠过一丝惶急，不免有些奇怪，于是扭头往楼道扫了一眼，当他看到那个在大厅里的人影时，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数，但是他没有拆穿凌楠，只点头说道：“那好吧。”他停好车，替凌楠拉开了车门。

　　凌楠抱着蒙蒙下了车，蒙蒙这么一颠就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着凌楠，“妈——我们回家了吗？”

　　凌楠低头看着女儿，心里就平添了几分柔情，她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是啊，蒙蒙挂好针了，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那边厢，丁海峰已经看到凌楠了，他快步跑过来，这一打眼就看到言忍，登时怀有敌意地问道：“凌楠，他是谁？”

　　“他是我朋友。”凌楠对于他这样的质问微微有些不悦。

　　“这么晚了你们去哪儿了啊？”丁海峰并不掩饰他对言忍的厌恶。

　　凌楠却只说道：“蒙蒙生了病，我带她去了医院，刚好碰到言忍，他就送我们回来了而已。今天我要陪蒙蒙，你就别过来了，回去吧。”

　　丁海峰等了大半夜，骤然得到这么个答案显然很是不爽，但瞥了眼言忍，只能皱皱眉，把埋怨的话咽了回去。

　　凌楠扭头跟言忍说道：“言忍，已经很晚了，你就先回去吧。”

　　言忍却只温暖地笑，“不急，等我看你和蒙蒙安全到家了再走。”

　　丁海峰听到这句话明显脸色更不好了。

　　凌楠将丁海峰的脸色都收在眼底，但是她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女儿身上，对于他的脾气不予理会，柔柔地哄着女儿：“蒙蒙乖我们上去了哦！”也不再看丁海峰一眼，抱着女儿径自上楼。

　　言忍却为她们按好了电梯，微笑着看着她们上楼。

　　“你是不是也喜欢她？”丁海峰环抱着自己，瓮声瓮气地问道。

　　言忍抬了一下眉毛，口气很是平淡，却回答得极为干脆，“是。”

　　“可她是我的！”

　　言忍微微冷笑，“她是你的？她跟你结婚了还是怎么的？就算是结婚了，我言忍想要的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丁海峰被他的气势所慑，微微窒了一下。

　　言忍望着他的眼神带着怜悯，“就凭你是没有办法和我争的。如果不是我前段时间离开了阵，根本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有机可乘。你以为你已经赢了？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已经开始输了！”

　　言忍说罢就大步走回到自己车里，一踩油门，车子快速地冲出了凌楠所住的小区。

　　丁海峰站在那里，被言忍的话气得直砸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