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各自生活

　　此后忽忽数月，凌楠着力整顿她的新公司，又开始招聘人才，以往桐芽的员工倒是跳槽来的不少，于是不久之后“凌楠工作室”便又开始正常运转，她和以往一样忙碌在公司的运作、资金的筹措上、人员的配备上，这般没日没夜地运转着，除了照顾蒙蒙的辰光，她的私人时间早已被工作占满。

　　在这数月中她知晓了文琪和路子明为了抚养费的问题对簿公堂的事情，路子明自然是已无资金可以支付，他倒也干脆一副无赖了嘴脸，要求法庭判决文琪支付给他“青春损失费“来，一时之间文琪和路子明的这场婚姻也传为圈中笑柄。

　　这一日凌楠去沪中有名的一家咖啡馆做访问来着，结果正碰上了文琪，只数月没见，她显是老了很多，这除了生产的原因，自然也是近来这场官司折腾的缘故，她见着凌楠，意外的没有暴戾之气，只和她擦肩而过，仿若未识一般。凌楠便也微微一笑，当做未见着她一般。

　　这次访谈的节目虽是以探访女强人事宜，但凌楠总知是离不开路子明和文琪这茬的，当主持人故作不察地说道：“刚刚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文琪也在这里做节目，不知道凌女士现在看到文琪，有什么一番感想呢？”

　　凌楠只风轻云淡地一笑，“离婚的事确实是我人生中曾经跌的一跤。彼时的我根本没想到和我在一起奋斗了那么多年的人会绝情地离我而去，而且对方也不过和她相识半年。我曾经在想，她吸引他，到底是心性、兴趣还是目标？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都不重要，不过是因为她对他来说意味这新鲜和刺激，而曾经的那些感情在这些面前都变得那么黯淡起来。我曾经狠狠地哭过，可是当我想明白这些的时候，我才觉着，我哭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哭就能引来他的怜悯，就能让他回心转意？于是我就告诉自己，我不会再哭了，我要活得光鲜漂亮，我要他有一天想起我的时候感到懊悔。我今天就想通过媒体告诉更多更多和我有过一样处境的女性，这个世界不会有比自己更爱你的人，要善待自己，也要去爱那些——值得你爱的人。”

　　节目录毕，凌楠和主持人团队友好握手告别，透过茶色玻璃，她看到了在另一边工作的文琪，她和一个比她年轻的女演员在一道，不比后者的前簇后拥，她不过是自己化妆、自己打理发型，然后拿着稿本在默默等着她的镜头，她忽而轻轻笑了，不是为了今日她的落魄，而是她倒也敬佩这个女人哪怕到了谷底也能这么快站起来。

　　文琪眼睛一瞟，就注意到凌楠的目光来，她绷直了身体，扬起了下巴，哪怕到了落魄的时候也不失骄傲的本性。

　　凌楠就笑了起来，她转过身往咖啡屋外走去，只觉得这一日阳光晴好，天气从未这样的明媚过。

　　凌楠节目播出的时候，言忍正坐在办公室里，他看着屏幕里的凌楠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忽而就那么下意识地笑了出来；而路子明正在一家街边的咖啡馆里，他用自己的手提电脑在写着稿子，忽而被电视里熟悉的声音所吸引，不由扭头望去，便看到了凌楠微笑的面庞。他的视线只停留了一会儿，便又回到他的电脑屏幕上了，却不妨被自己身边多出的一个人吓死。

　　“方嘉儿？”路子明定了定神采说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没什么啊，最近你和文琪的案子闹得那么沸沸扬扬的，你家凌楠又那么成功，作为传闻中的男主角，你却总那么销声匿迹的，海容和赵寅免不了有些担心，就让周围的人都留意一下你的踪迹，这不被我发现了吧？”方嘉儿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虽然年近三十却还有种小女孩儿的天真。

　　路子明眯起眼欣赏了一番方嘉儿的小女生神态，耸耸肩说道：“又不是什么正面男主角，两桩案子里我都充当了猥琐无耻之流呢，这个时候我不躲起来，难道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啊？我可真担心被人扔菜叶子。”

　　方嘉儿拿了块蛋糕笑眯眯地在那儿啃着呢，说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扮演什么角色呢，我看你和文琪对骂里说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要青春补偿的话来，还以为你不知道无耻两字怎么写呢。”

　　路子明耸起肩胛来说道：“那也是她逼得我无路可走，非跟我讨要赡养费。反正DNA鉴定了孩子是我的，我真有钱肯定会给的，问题是我现在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啊，这不被逼到梁山上了我能这么绝地反击么？”

　　方嘉儿放下蛋糕，很是认真地问道：“你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和凌楠也有很大关系，说实话，你恨不恨她？”

　　路子明正在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一下，他轻笑了一会摇头道：“我这人没什么大优点，但就一点好，不记恨。再说，我恨凌楠什么，不是我三心二意、痴心妄想，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

　　方嘉儿笑道：“虽然你这人毛病挺多的，不过这倒的确是个优点。”

　　路子明斜靠在椅子上说道：“我说方嘉儿同学，你还不赶紧趁这个大好下午去谈谈恋爱干干相亲之类的正事，来看我这个离过两次婚身无分文还欠一屁股债的老光棍干什么？”

　　方嘉儿扑哧一声笑说道：“我觉着你这人有时候还是蛮好玩的，难怪当时能骗回凌楠这个大美女来。”

　　“那是，”路子明耸耸肩，“我人再混总得有几个优点呢，否则这怎么混下去呢？”

　　“说真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还能有什么打算，趁着几个出版社还跟我约稿，当然是拼命写稿，先让自己能活下去吧。”路子明无奈地说道。

　　方嘉儿拍拍他肩道：“你能这么想得开倒让我们放心不少啊。”

　　路子明不屑地瞥了一眼她放自己肩上的手说道：“我什么时候也轮不着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来操心啊。好了，你跟海容和赵寅说声，说路子明正在写一本惊世大作，准备横扫国内出版界，去拿诺贝尔奖呢！”

　　方嘉儿笑得双肩抖动，“路子明，我以前怎么没觉着你是这么逗一人呢。”

　　“以前你是我老婆闺蜜，都说老公和闺蜜的接触可要当心点，搞不好就能玩出火来，所以我怎么敢跟你多接近。”

　　方嘉儿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怎么了？”路子明看方嘉儿神情不对，于是询问道。

　　方嘉儿歪着脑袋说道：“反正现在说也没事，那会儿我相亲想着个合适的呢，可是人却看上凌楠了，最悲剧的是我跟那男孩子约会了好几次后才发现的，所以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还真有几分道理。”

　　路子明合上了电脑，说道：“还有这事呢？我说那相亲对象眼神不行啊，这凌楠大着你好几岁呢，还生过孩子，怎么也及不上你青春美貌身材姣好啊。”

　　“这人你也该知道，就丁海峰，”方嘉儿这些话憋心里很久了，这会儿见着路子明，也许是觉着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忍不住就坐下来倾吐起来，“其实那会儿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比我小着两岁，可比凌楠小着七岁呢，怎么就看上凌楠了呢？路子明，是不是我真比不上凌楠？”

　　路子明忍着笑，上下打量着她说道：“可能是各人眼缘不同吧。”

　　方嘉儿就又闷闷得坐那儿了。

　　“不过现在看你和凌楠还挺好的么，你心里没事啊？”路子明打趣问道。

　　方嘉儿说道：“这她和丁海峰都分手了，何况我又和她认识那么多年，再计较也没意思了。其实我最生气的是我想结婚的呢却找不着一个合适的人结婚，凌楠这离完婚的呢就有这么多人追她，丁海峰喜欢她可她也未必多放在心上，她和言忍才好着呢。”

　　路子明再听到言忍的名字，已经没有那样强烈被触动心弦的情绪了，他才明白自己和凌楠之间大抵真的成过往了，但只随口问道：“她和言忍近来还好不？”

　　“不知道，好久没听凌楠提起了。”

　　路子明便不再问。

　　“诶，我看你对凌楠还挺关心的嘛。”方嘉儿忽又来了兴趣，“我说你如果再和凌楠在一道，可不就家庭、房子、车子、公司什么又都有了嘛，也不用这样流离失所躲这儿码字了。”

　　路子明喝了口咖啡说道：“你当我上次亏还吃的不够呢？凌楠性子拧着呢，我可不想再被折腾一次。我说嘉儿既然难得碰见，你就陪我喝杯呗。”

　　“我不喝酒。”方嘉儿眼睛瞪得溜圆。

　　“我没叫你喝酒呢，哎，给这位小姐诶上杯奶茶。”路子明望向方嘉儿，她便扑哧一声笑出来。

　　咖啡馆的悠扬的慢摇，伴着下午的美好辰光，方嘉儿和路子明的一番畅谈，竟也犹如这嘀嗒嘀嗒走着的时钟一般，小溪般的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