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同归于尽

　　凌楠苏醒后，看着围在窗边的一圈人。蒙蒙哭着喊着搂住了她的脖子，她爱怜地摸着女儿的柔软的细发，视线慢慢落在围着自己的人身上。

　　“凌楠你醒了就太好了，”海容眼圈已经红了，抓着她的手就开始掉眼泪，“我真怕你就这么醒不过来。”

　　“说什么呢，吉人自有天相。”赵寅打岔道。

　　路子明焦急地问道：“凌楠你看到是谁做的了吗？是谁跟你有这么深仇大恨，要砍你这么一刀？”

　　凌楠只是有些茫然地望着身前这些人，或许是因为麻药的作用还未完全褪去，她眼珠子滚动的有些迟钝，用了好半天才勉强看清楚所有的人儿，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都在身边，可不知怎么的，她却觉得有些失落，她的目光落在一个空落落的位置，眼角微微沁出泪来。

　　“凌楠你怎么了？”海容站得离她最近，见她落泪，不免关切地问道。

　　凌楠摇摇头说道：“我没事……路子明，你先带妈和蒙蒙医院回去了，这里是医院，多待也不好……”

　　路子明慌忙应了，擦擦眼角的泪水，抱起蒙蒙道：“乖，妈妈现在需要休息，爸爸带你回去啊。”他哄了好一会儿，才将蒙蒙哄了回去。

　　路子明牵着蒙蒙走到门口，兀自不放心地看了凌楠一眼，说道：“那我待会儿回来看你。”

　　凌楠看着女儿，也微微晃到他，苍白的脸上慢慢绽开一抹淡淡的笑来。

　　方嘉儿瞥了一眼路子明，努了努嘴，但什么话也没说，只低了头，有些忧伤地注视着凌楠。

　　凌楠却会错了意，勉强笑道：“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我没事。”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海容却按住了她，说道，“你伤太重了，还是休息会儿吧。”

　　凌楠是觉得伤口仍有些疼痛，便躺着不动弹了。

　　“到底是谁伤的你？”

　　“我不知道。当时根本什么都没看清……”凌楠摇摇头，“可能只是抢劫的吧……”

　　海容说道：“不过据现场说你的东西都还在，如果不是保安看见，凶手可能还要再补一刀让你致命，所以我们都猜不是求财而是寻仇……”

　　凌楠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半晌才说道：“如果要说我的罪过的人，我只想到一个……”

　　海容和赵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文琪！”

　　路子明将蒙蒙和凌楠母亲送了回去，看着她母亲的暗自垂泪，他心里暗自懊恼，终于还是觉得自己无法再这样窝下去，一拍桌子出了去，径自来到文琪的别墅中。

　　文琪自然是不在。

　　路子明便如疯了一般，到处砸着客厅里的东西，咆哮着：“文琪呢？让她出来！”

　　“先生你不要这样，文小姐出去了，有什么事等她回来再说！”

　　路子明拍着桌子，“你要我等？我怎么等！我前妻现在被人砍了一刀躺在医院里，而始作俑者现在还躲一边，你让我怎么等？！”

　　路子明直如疯子一般，将这个客厅搅得一塌糊涂，然后被保安拖了出去，他却仍一路怒喊着，宣泄着他那压抑了已久的情绪。

　　路子明寻不到文琪，打她手机自然也是关机，但是他却也是有自己办法，他找了一间网吧，在国内大小论坛就开始贴这条帖子，于是一瞬间，“文琪小三买凶杀人”成了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各种辱骂小三和他自己的言辞不绝而来，路子明就候在屏幕后看着，心里竟反而有一种快感，一种长期蒙在他心里的内疚感反而在这样的辱骂中得到了平衡。

　　他知道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文琪一定会现身。

　　果然。

　　当路子明当晚在电视上看到有记者在南京采访文琪的视频记录后，果断到了汽车站，买了张去南京的车票，当晚就到了电视里所显示的酒店。

　　他自然是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挡在门外，但是路子明自有自己不要脸的招数，他就在酒店门外大声喧哗，叫嚷着文琪的名字，并且号召左右潜伏记者来看了。

　　他的咆哮持续了足足一个钟头。

　　终于一个工作人员下来，将他带进了酒店。

　　路子明也就如愿看到了文琪。

　　文琪脸上兀自带着妆，但是犹自显得憔悴，她盯着路子明道：“路子明，我们好歹一场夫妻，你非得这么做吗？那些帖子是你发的吧？你到底想搞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路子明愤怒地说道，“本来不管你怎么闹我都随你去，因为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我做什么事了？！”文琪红唇如同渗出血来，她扬着双臂质问道。

　　“难道还要我说嘛？凌楠她得罪过什么人？无非就是你而已！文琪，婚外情是我们的错，她就算报复那也是应该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就算恨也冲着我来好了，你为什么要下重手去伤害凌楠！”

　　“凭什么她就是对的，我就是错的！”

　　“文琪，我们是错了。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在一起的。可是再不对也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路子明摇头，眼中已含热泪。

　　“我做错什么了？！”文琪也落泪，睫毛膏顺着泪水在白乎乎的脸上糊成一团，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境况你还要怪我！”

　　路子明跌跌撞撞，“文琪，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有些错误一旦造成了就无法回头？是不是只有我跟你一起毁灭了，一切才会回到平静……”

　　“啊！”

　　文琪的一声惨叫终结在房间里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中。

　　凌楠又在床上躺了些时候，海容、方嘉儿、父母仍不间断地来看她，可是路子明却没了踪影，她不免有些担心，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一天该是正午，一个女人来看凌楠。凌楠眯起眼，几乎有些认不出她来，倒是她那璀璨笑意，提醒自己这个人是谁来着，她勉强笑了笑，“宝儿？”

　　燕宝儿将一束玫瑰插在她床前的玻璃花瓶里，笑道：“来医院看人带玫瑰是怪了点，不过我想你总归是要看到些色彩比较好。”

　　凌楠看着那一束艳的扎眼的玫瑰，却无端端觉得刺痛了眼睛。

　　“听说你出事了，来看看你。”宝儿在床边坐下，环顾四周道，“陈诩呢？”

　　“我自住院后没见过他。”凌楠有气无力地说道。

　　宝儿的眼睛亮了一下，却故作优雅地说道：“是么？我以为他突然从法国跑回来，就是来看你呢。”

　　“他没有。”凌楠只觉一颗心沉了下去，却将脸侧了过去，淡淡说道。

　　宝儿踱着高跟鞋慢慢走到凌楠床前，眼神似带有怜悯之色，说道：“我虽然常年在国外，可是也听说过些凌小姐的事来，你外表虽然柔弱，却也果敢刚绝，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的。”

　　凌楠仍是静静回应，“是吗？”

　　“我和陈诩的事，我想他都告诉过你，那个时候我们离婚，是我太过任性了。我总觉得陈诩那大男子主义和膨胀的自信妨碍到了我，我不愿只活在他成功的光环下，我也想要我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于是我和他离了婚。”

　　凌楠垂下了眼睑，“这些我听陈诩说过，我也很佩服你有这样的勇气。”

　　宝儿眼睛一亮，她的眼波流转，嘴角有着婉转的笑意，“可是现在我却觉得那不过是我的虚荣和任性，有时候拥有自己的人生和婚姻并不该矛盾。而且陈诩只是自我一些，他对我的爱还是专一的。我从没有意识到，我的离去带给他多大的伤害。整整四年，他都几乎没有正常的生活。他甚至去扮演了他以前笔下的人物，学着他一样玩世不恭浪迹天涯。直到他遇到你——”

　　凌楠怔了一下。

　　燕宝儿继续说道：“我听仇英说，他惊讶得发现我们有多么相似，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和他在说话的就是多年前的我……”

　　凌楠的眼神又黯然了，嘴唇微微抖动着，甚至有着凄绝的神色，她打断了燕宝儿，“够了！”

　　燕宝儿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凌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躲避着燕宝儿的目光，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其实原配夫妻总是最好的，你不必和我多说什么。”

　　燕宝儿嘴角上扬，旋即浮出一抹笑来，“凌小姐能明白就最好了。”

　　凌楠只觉得无限疲惫来，她闭了眼只想沉沉睡去，只愿与陈诩亦或是言忍的相遇都不过梦境一场，又或者这一切不过是噩梦，醒来的时候她、路子明和蒙蒙仍旧生活在那里，而她从未见过陈诩，也从未见过文琪。

　　“那我就不打搅凌小姐休息了。”燕宝儿微微一笑，双手微微拢了拢那一束红玫瑰，便闪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