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难回从前（2）

　　她出去后，肖明艳和时郦也拿了原件来对，我告诉她们没事，叫她们回去了。我在等顾雯过来，但是一直等到快下班时，顾雯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样的态度实在太过恶劣。我忍着气，拨了她桌上的座机，我想和她谈谈。

　　顾雯进来的时候还是一脸傲慢，她没有带原件过来，只是站在那里问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习惯她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道：“关于有人私改定稿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她一怔，接着冷笑着对我道：“钟欣，你要立威犯不上无中生有，我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也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尽管明说。”

　　自己做了还可以装得这么无辜，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本事，她的强烈反应让我觉得她做贼心虚。我也冷下脸，淡淡地道：“请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要对付你，当初就不会挽留你。我不需要烧什么三把火，我只想工作能顺利开展下去。”

　　“都是经过三审的稿件，而且这之前也是你亲自审查的，如果有错之前也就看出来了。你说有人私改稿件，怎么可能？不明摆着借这个由头立威吗？”

　　我甩出错误的那份影印稿子，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是经过三审的稿件？正因为这样，才生气有人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置杂志社名誉不顾。”

　　她瞪着我，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柳眉倒竖：“不可能，我的稿子我自己校的还能不知道？怎么可能出这样的错误？”

　　我冷冷地道：“你也觉得这样的错误很拙劣？”

　　她把稿子重重一拍，怒气冲冲地道：“钟欣，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你是看我顶撞你几次你怀恨在心，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是吧？你这种手段也很拙劣！”

　　“如果是这样，我直接处理你就行了，凭这份改动过的稿子，我要处理你也不怕别人不服，我还要这样大动干戈吗？”

　　“那你认定是我啰？你把这份稿子抓在手中当成我的‘罪证’，想要我以后乖乖听话？”她的脸涨得通红，精心描过的眉眼因为怒容满面而变得扭曲。

　　“我没有这么小肚鸡肠，只是不想同样的事再出现第二次！”

　　“你每句话的矛头都针对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改的？如果没有证据，你别妄想要我背这个黑锅！”

　　她的样子好像快要气疯了，我看着她，尽力分辨是在表演还是真的生气，但是我看不出来，这样的表情符合她平时的性格，然而这时候，这样的表情却可以掩盖一些什么。如果分辨错误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我虽然对她没有好感，但也不过只是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并不想把这样事情延伸下去，自然更不是她口中所说的立威。

　　我淡淡地道：“你冲我发火也没用，这件事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就是这样子的！”

　　“我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但在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之前，你别想要我来承担什么。”她把稿子扔到我桌上，大步走出门去，“砰”的带上了门。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收回目光看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下班了。

　　我走到窗前，透过百叶窗，只见肖明艳、何彩彩、时郦都还没走，随着顾雯气冲冲地离去，她们三个表情各异地走入电梯。

　　等她们都走了，我才进入电梯，在电梯里，我回想着顾雯的表情神态，她的无礼和傲慢我已不是第一次见识，但她暴怒的样子，实在有张牙舞爪的味道。想起她的神色，我的唇边泛起一丝笑意来。

　　走出电梯时，我看见一辆宝马停在不远处，熟悉的宝马，熟悉的开着宝马车的男人，他的手中捧着一束玫瑰花。

　　我呆了一下，转身又走进电梯里，回到办公室。

　　我没想到他会采用这种方式，这种我以为只有青涩的男孩才会用的方式，来这里等我。换成另一个人，这没有什么，但他不同，他是堂堂华盛集团的总裁，有头有脸。他可以采用一百种方式，但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最简单的，却最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方式。

　　我匆匆逃进办公室，那个熟悉的号码拨打我的手机。

　　庄周说：“钟欣，你已经躲了我一个月了，难道你准备一直躲着我？为什么你不能给自己也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答，道：“你走吧，我不想成为八卦报纸的头条，也不想成为你绯闻中的女主角！”

　　我摁断电话，手指按下去，有一种疼痛的感觉，好像切断了身体的某一根弦，心中顿时空落落的。我走到窗前躲在窗帘后看着楼下，他抱着花仰头看向我所在的楼层。

　　我们隔着空间的距离，以一种相望的姿势。

　　他看不到我，但我却看得到他，看得到他脸上的失望，看得到他眼中的忧伤，也看得到他神色间的无奈和期待。我的心狠狠地痛着，好像有一把小刀在剜刺，一下一下，疼痛的感觉那么清晰。

　　我慢慢地退回座位，拨打外卖电话。

　　半个小时后，他失望地开车离去。我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车慢慢地消息在车水马龙的街道。

　　电视剧中不只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每次只感觉唯美浪漫，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只剩下怅惘无奈和忧伤。

　　在我和舒凡的结没有解开之前，我宁愿忽略内心的真实感受，逃避一份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的爱情。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申永明打我的电话，他拿到了他的第一个月工资，要还我钱并请我吃饭。我本想拒绝他的邀请，但想到先前守在楼下的庄周，我还是答应了。

　　庄周果然又来了，走出电梯时，一眼便可以看到那辆醒目的宝马，他站在车前看着我。这时，申永明从的士里钻出来冲我招手，我微笑着迎过去。那段路很短，但走起来却好像很长，我在他的目光注视里，只觉得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但我刻意装得轻松而愉快。

　　上了车，申永明想起什么似的道：“这个人我好像见过，对了，那天……”他嘿嘿笑了笑，有些尴尬，岔开话题道：“嗯，他在等你？”

　　我淡淡地道：“不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了然，不再问，只是道：“咱们去哪里吃饭？”

　　“你决定吧，客随主便！”我没有什么心思，随口应。

　　“那好，咱们去鸿福楼吧。”他兴致勃勃地道，“那儿菜味道不错，你一定会喜欢！”

　　“好的。”我笑了笑。工作和生活中的事情，搅得我心如乱麻。舒凡的冷淡和庄周的热情，更让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时候，吃什么于我都没有区别，我心里乱得很，什么都不想吃。

　　在鸿福楼，申永明点了很多菜，殷勤地往我碗里搬，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味同嚼蜡。

　　饭后，申永明要送我回去，我谢绝了。

　　所有的事情都积在一起，让我十分压抑，状态非常不好，我不愿意在状态不好的时候还要敷衍别人，那会让我感觉更累。

　　申永明不时约我，初时我还以为他是感激我在他落魄时心无芥蒂地帮了他，后来慢慢就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他的热情已不仅仅是感谢了。果然在不久后，他便委婉地表达了想和我重新开始的想法。

　　在茶座优雅的隔间，他深情地凝视着我说：“欣，我做的最傻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放弃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那时我刚喝了口茶，这口茶就被他的这句话堵在嗓子里，我咳了好几下才顺过气来。抬眼看着他时，他眼睛里燃烧着火焰，目光灼灼，期待地看着我。

　　他为什么以为这段感情还可以重来呢？是我还愿意帮助他，还愿意接受他的邀请，所以让他以为我对他还余情未了？是见周潘失意地离开广州去了沈阳，他以为我心中的空间一直为他而留吗？可是我早已经不爱他了。我诚恳地道：“永明，别说孩子话了，现在做朋友不是很好？你会找到一个你真正爱的人的。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开始了！”

　　我已经焦头烂额，不想再和他纠缠不休，如果以前我曾经给他错觉让他以为我对他还没有忘情，我想我的这番话也说得够清楚，能够重新做朋友，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不可能再有其他了。

　　他眼里的光亮黯淡下去，叹了口气道：“我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傻瓜，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知道珍惜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我了。”

　　“别这么说，我们不还是朋友吗？”

　　“还好，我们还能做朋友！”他虽然一脸失望，但仍然说，“谢谢你还愿意当我是朋友！”

　　我松了口气，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想其他了。庄周的等待和我的逃避，并没有让我们谁更加好过，这阵接受申永明的邀约，只是逃避庄周的一种方式而已。

　　庄周的电话还是每天打进来，短信每天都发，不管我回不回，他都一如既往地嘘寒问暖。在他的短信中，我又甜蜜又辛酸。

　　他说：“钟欣，我知道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爱情不是礼物，没有先来后到，你难道因为舒凡的关系，就宁愿忽略自己的感情吗？”

　　他说：“爱情本身没有错，你何必自责，你准备一直逃避自己的感情吗？”

　　我知道他说的对，但是他不会明白舒凡于我有多重要。当初申永明背叛我们的感情的时候，因为有舒凡的友情，我才能撑下来，我心中不止当她是我的朋友，还当她我的姐妹，是我失意时的慰藉，如她所说，我当她如同手足，如同身体的一部分，这份友情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我不是将友情看得重于爱情，只是爱情友情，如同我的左右心房一样，少了哪一个，我的生活都不再完整无缺。

　　如果不能得到舒凡的理解，这份感情我将拿它怎么办？

　　在翻找名片的时候，我又看到那串备用钥匙，心中一动，我可以借还钥匙去见舒凡，希望她不会将我拒于门外。

　　我知道这阵子舒凡请了长假，她一定在家里。打车过去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如果她不想见我，我该怎么办？如果她不想见我，我真的一直逃避自己的感情吗？

　　迟疑着按响舒凡的门铃的时候，我是矛盾而且胆怯的，她如果不开门，即使有备用钥匙，我也不能自己进入，她会开门吗？她会让我进去吗？

　　门铃持续响了十几声，门终于在我焦虑的等待中开了。舒凡穿着吊带睡衣，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看见是我，她怔了怔，神情冷淡地道：“是你？”

　　我说：“是的，我刚下班，过来看看你！”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冷漠和生分，心中不由得涌上一阵悲哀。我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一幕，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和她的隔阂，到底因为一个男人而产生了。

　　她神情淡漠，懒懒地放下撑在门框上的手，转身走进房里去了。

　　我松了口气，跟着她走了进去。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调着电视频道，头向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大波浪卷的长发披散着，慵懒而风情。她没有看我，好像房间里没有我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