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朝陈耀天挥舞着大爪子拜拜，潇洒的踏步进门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老妈回来后我把下午的事儿描述了一遍，她痛心疾首的模样堪比悲情剧里的头号主演。她还嫌不够，拍打着自己的手跟唱戏似地有节奏有韵律的骂道，“手贱那！真就手贱那！未来女婿想在我这吃顿饭，居然跑去搓麻将！手贱那！真就手贱那！输了钱还跑了好儿郎！”

　　我严肃的打断了她，“我说老太太，您前不久明明还恨不得拿扫帚赶我去跟李铭言约会，怎么这会儿就唠叨着陈耀天是你没上门的女婿啊？”

　　“哎哟，我这不是为你着急吗！李铭言总没个动静，我猜他那只鸭子是要飞了。眼看着又来了耀天这肥鹅，我哪能不念叨！真心呐，你再不加把力，好鱼好泡都被人家给拎走了！”

　　“那要是李铭言又来约我呢？”

　　“约去呀！我们的策略是普遍撒网，重点突破。”她笑的一脸运筹帷幄志在必得。

　　我算是明白了，我比我妈实诚多了，也专一多了。起码到目前为止，除了李铭言我还真不觉着自己会对别的男人起什么念想。

　　越难得到的越想得到，越是猜不透的越是忍不住要去猜。

　　我不知道这话对于我如今的心境，算不算是一种很好的诠释。李铭言的若即若离，李铭言的忽冷忽热，李铭言的爱理不理，这些都把我整的伤心伤肺，可我就是贱的舍不了放不下。

　　如果说女人心是海底针，那李铭言的心就得是太空中的一粒悬浮物了，我永远都甭想捞到。

　　初次见面他特意跑去机场接我，我以为他会约我，他却一连好几天没丝毫动静。当我以为他对我没丝毫兴趣打算放弃时，他又突然来找我，并且是接连两三个电话轰炸。当我以为他或许还是对我有点意思时，他又把我像个小女孩这一说法挂在嘴边。当我怀疑他真的只是把我当小孩看待，他又突然说出我们结婚吧这样的话……

　　而当那天在西餐厅里听了他对刘智慧说的话，我算是彻底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和位置了。我以为他会就此跟刘智慧自由的天雷地火去，可他居然又来约我了！

　　是的。他、约、我、了！

　　而我很没骨气很可耻的赴约了，还屁颠屁颠的。明知道人家对我没意思，明知道人家有个一触即燃的前女友！

　　当李铭言一脸英气的坐在我对面时，我更加可耻的感觉到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激动！当他扬起清秀好看的笑容对我说，“这周末我没事，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吧。”我的世界直接就被炮轰了。被大礼炮轰得万紫千红缤纷绚烂。我想都没想的狂点头说，“好啊好啊！”

　　他的出现是不是就专门弥补我还没玩过蹦极的缺憾啊？这一下下给跌宕的，换个心理素质不过硬的怕早就被玩废了！

　　他突然又说，“你跟耀天关系不错吧。”

　　“我哪里跟他关系不错！我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在我铿锵有力义正言辞的回应之后，李铭言笑了笑，不置可否的问了句，“你们家那块地光照的事跟他提了没有？”我顿时就羞愧了，只恨自己刚刚嘴太快说话不经大脑。我非常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声音也低如蚊蝇，“提了，他说他会解决的。”一边让人家帮忙解决问题，一边掷地有声地说自己跟那人没一毛钱关系，这么两相结合来看我好像真就无耻到一定境界了。果然，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求人气短啊！

　　“那就好。”李铭言似乎没有纠结于我的不厚道，一脸因我的问题得以落实而放心的表情。

　　他依然是一身商务休闲装，干净的黑色短发荡在饱满的额间，深棕色瞳孔看似明亮透澈却是望不见底的深邃，而他笑的尺度总是被拿捏地恰到好处的完美。清俊帅气，温和有礼，深沉睿智，这就是他。

　　当李铭言垂下眼帘时，细密的眼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暗影，那被遮挡的晦暗就好似他从不轻易泄露的内心。 我看不透，也碰不到，更无法走进去。

　　李铭言点燃一支烟，侧过脸去抽一口，回头继续笑着说，“我觉得自己还算聪明，你看呢？”

　　我用力点头，“那是非常聪明！班长大人岂容小觑，小时候就能看出不一般！”

　　他的笑容加深了，可随即变得有些苦涩，他说，“但我没以前自信了。”

　　“为什么啊？”我诧异道。

　　他吸了两口烟之后把剩下的半截按灭在烟灰缸里，叹了口气，抬起头看我，淡淡的微笑着，“当你遇到用全部甚至双倍的努力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就知道什么叫挫败感。”那神色让我突如其来的一阵难受。我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又怕说错话弄得人家心里更加抑郁。

　　我发现李铭言就像是一座无底深潭，而那深潭里掩埋的一切我全然不知。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越接触，越觉生疏，却也越想更进一步。

　　吃饭完后，我们并肩走了出来。虽然心里有很多疑惑，可我什么都没问。比如他要带我出去玩是什么意思，比如他跟刘智慧打算怎么样，比如他既然觉得我是小女孩为什么还要约我……满头满脑都是疑问，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就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回去的路上李铭言向我征询在哪儿走走，最终我们决议去九寨沟。他向我叮嘱一些需要准备的东西，我就一个劲儿点头，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度假啊！双人度假啊！一切美妙爱情的开端和升华啊！

　　到了我家门口，我下车后正准备跟他说拜拜，没想到他也下车了，走到我跟前来。我疑惑的看着欲言又止的李铭言，他将目光移至它处，避开我的视线，说，“我跟刘智慧之间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的语调淡淡的，像是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我还没缓过来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其实有着多么惊心动魄内涵深远的意思，他突然就倾身向前，伸手拨开我凌乱的刘海，在我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很轻很轻，轻的会让人错觉那只是瞬间的幻觉。

　　李铭言将一个东西放到我手里，“送给你。”他伸手抚上我一直傻笑的脸庞，柔声说，“周末见。”

　　然后他就开车走了，然后我还呆站在原地，然后我一直在反复回味反复揣摩反复思量这轻轻的一吻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天黑时我妈回来，老远就大呼我怎么跟被点了穴似地杵在家门口一动不动。我努力忽略她大煞风景的言辞，转过身给她一个蒙娜丽莎的微笑，轻声说，“嘘，我在想很重要的事。”

　　“想你个头！”她一拍我脑袋，把我给强行拖进屋了。

　　这时候才从那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梦境里清醒的我，开始研究起李铭言送的礼物。一个包装精致的方盒子。我妈跟我一起盯着它，没有拆，而是饶有兴趣的猜着。

　　她说，“难道是戒指？难道他在向你求婚？！”我白我妈一眼，“你见过戒指用这么大盒的？”她又说，“难道是房产证？他用来迎娶你的聘礼？”我再度白她一眼，“你有点出息别总往钱眼里钻好不好？”

　　老妈回我一个白眼，“那你说是什么！”我嘿嘿的笑起来，“不知道。”我还真没什么好想法，我就是兴奋的不行。我巴不得身边所有人都来猜猜我收到的到底是什么礼物。

　　我就郁闷怎么现在不是身在同学堆里啊，想我一路过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女生们三天两头的收着男生们送的礼物，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每每我都索性装作看不到，一个人在边上酸的心里直冒泡。

　　猜了半天也得瑟够了，虽然没有同学捧场，好歹有老妈的倾情演出，我终于小心翼翼的捧起那盒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慢慢拆开，我妈突然就劈手把东西给抢了过去，一边大手大脚的扒着包装一边用鄙视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