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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爱情原是一场傻事(4)

  拿了手机一看,却是“回头草”陈良。

  呀。这颗回头草,我还真差点把他给忘了。我现在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只为蔡文良欢喜为蔡文良忧。这真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我像是提前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躺在血泊之中穷嚎,围观者众,无不冷笑连连,抛下口水冷潮兼热讽,哪有人可怜。

  我轻叹一声,接起电话,心头暗忖,这人,胆子也还挺大,还敢来找我。他是真以为我蠢呢还是一厢情愿地自此把我当成后备军?也是,谁让我主动跑去跟他说,要跟他结婚的?我这一主动,顿时就提高了他的地位。他噌噌地就骄傲起来了。

  我打起精神来,说,“哈啰。”

  陈良仍然温情款款,“真是抱歉宝儿。”

  我真想让他打住。看来这男人啊,当他没法给予别的东西的时候,就一个劲地把一堆抱歉塞过来。不是他太自信,就是他碰到的女人都太蠢。比如我。我还真以为他良心发现,对从前的薄情无幸真心感到歉疚,事实上他付出的不过是嚅动的嘴皮,而我立马就哑痴痴地送上脸包去,等着他有空的时候搧下来。

  我呸。

  但我笑咪咪地说,“呵,没关系。”

  陈良也笑,“你在哪呢。”

  我回了他一句,“在床上。”轻笑起来,“男人的床上。”

  陈良愣住了。我想象得到他惊讶得手机都差点掉下来的模样。这种想像让我感到快乐。日。他真把我当抹布了?想拿来擦擦就擦擦?不想擦的时候就一直晒着,任它风吹雨打?我如果真是一块抹布,那也只能由我自己来认定,别人要真敢拿我当抹布,老娘还真能跟他翻脸!

  我说,“呀,陈良,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了?”我故意追问着。

  陈良良久才“呵”地一声。然后,他显然恢复过来了,轻笑起来,“没什么,我也就想打个电话给你。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考虑了很久,真的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我肚子里已经把他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嘴上装着糊涂,“啊,什么事啊?”

  较量。这就叫较量。

  我假装惊慌地继续追问,“我是不是醉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呀,我这个人,就是这点最不好,一喝多了点就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当刮了一阵风好了。”

  当然不会真的像刮了一阵风。即便是,那也是狂卷风。把这个臭男人刮得晕头转向,终身难忘。

  我们扯平了。

  幸好 ,他没有失态地挂上电话。这点我要夸奖他,从前的他可没这种风度,往往通个电话还没说上两句,他已经不耐烦地挂掉。像我纯粹是个没事找事的疯子。

  这个疯子心里牵挂着他,太晚了没回家,喝多了会不会不舒服,他在哪儿,他会不会受冻,会不会挨饿。他只会吼回来,“你烦不烦啊!”然后啪地挂了电话。

  纵然如此,只要他给个笑脸,小小的拥抱,疯姑娘便什么怨怼都抛在了脑后。一直到他给了一场背叛。

  什么疯子嘛。完全就是一傻子。

  陈良轻咳一声,说,“我要结婚了。”

  我一点也不吃惊,这个人在婚姻上一向雷厉风行。

  我说,“恭喜你。”

  他开始教育我,“宝儿,你也该找个好男人嫁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也知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你,一定给你带来了心理阴影……”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主要是我有点怕,我怕再结婚又遇上你这种混账男人。”想想又补充道,“啥时候离婚了,来找我喝杯茶。”

  恶气出尽。我挂了电话。

  我打算要睡个好觉,于是很奢侈地决定使用我的木桶。我的浴室不算小,因为一直向往电视剧里美人入浴的那种美景,所以头脑发热地效仿着买了一个大木桶,当然没侍弄几下我就烦了,洗个澡后还得清洗木桶,简直自讨罪受。还是淋浴蓬头来得爽快。

  但今晚,我实在需要一场好的放松。

  我甚至很矫情往木桶里洒了些干花。这些干花被我冻在冰箱里,差点都给忘了。

  刚把自己泡在木桶里,我的手机就响了。我不肯动弹,可是打电话的人也还真耐心,断断续续地,愣是没个完。

  能是谁?这么不依不饶的,除了蔡文良,还能是谁?

  想着不理他,偏让他尝尝被晾的滋味,可是又担心这么晾着把他给晾凉了,甩手了之可怎么是好。纠结中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包张浴巾,出去接电话。

  却是一个陌生号码。竟然打了8个。

  如果是一个打错的,不至于把一个错误死咬着续犯8次吧。

  到这时候我还仍然疑心是蔡文良,也许他故意弄个陌生的号码糊弄我。

  因此我的口气并不好,近乎不耐烦地“喂”了一声。

  那边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身边很是嘈杂,应该是在一个类似KTV的场所,她显然喝得有点多,咬字已经不太清楚,我听得很是费劲,“周,周宝儿!你好!来吧,过来我们喝两杯!我就在八0馆!”

  我想不起我认识这么一个女人。我的闺蜜里只有夏欧才有三更半夜叫我去喝酒的资格。

  我说,“你是谁?”

  她咭咭地笑,“陈良要结婚了……”

  啊。我明白过来。是陈良的前妻。

  我有点怒火中烧,也就把旧饭炒炒就吃了,还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弄得世人皆知?抑或是平时好少得意事,终于碰上一件,非得找个人来炫耀一番?

  我努力地维持着我的风度,“恭喜你了。”

  她再度笑起来,“不不不,新娘不是我。”

  啊。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嘴里模糊不清地唱起歌来。

  我挂了电话,骂一句神经病。

  我看了一会电视,试图在电视声响里睡着,但是翻来覆去地,那个女人呜咽的声音直在我耳边回荡。

  妈的。我咒骂一声,下床穿鞋,套上外套。走在路上的时候心里兀自觉得怪异,此前妻去找彼前妻。

  彼前妻果然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呜咆咽咽的。我在她对面坐下,她看了我一会,认出来了,“咦,周宝儿。”

  看来还没完全失去神智。

  我燃支烟,自己吸一口,然后再燃支,递给她。

  她愣愣地看着我,“我不会吸烟。”

  我示意她,“吸一口试试。”

  她犹豫着接过去,我继续哄她,“吸一口就会觉得舒服很多。”我指指胸口,“不会那么痛。”

  她吸一口,又吸一口,然后狂咳起来,咳着咳着,号啕大哭。

  我冷冷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待她停下来。她却像没完没了似地,使劲哭。

  我霍地站起来,拖起她就走,她大半个人都倚在我身上,任我拖进了洗手间里。我毫不客气地把她的脑袋压在水龙头下,然后开水,冷水,狠狠地淋了她满头满脸。

  她尖叫起来,使劲挣扎。

  我松了手。扯一堆纸巾给她。问,“哭够了?”

  她不作声,狼狈地擦拭着头发和脸。

  我继续说,“如果是第一次,这么难过,我可以容忍,也会赠你同情,你想要多少我送多少。问题是,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抛弃你,你有什么好哭的?就那么一个烂人,是镶金边呢还是他有二十七寸?值得你来买醉?”

  她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我也看着她,“你比我年轻。有的是好男人在后头等你。”

  教训完毕,我转身走。

  走过吧台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蔡文良。他就坐在吧台前,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距我不到一米远。

  他身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孩。长长卷发。不用仔细端详也会觉得她美。不知蔡文良说了些什么,她伸出手,笑着摸了他的脸一把。

  我顿时就相信了这世上有句俗话,“好心有好报。”因为我小小的善良感作祟,我来到了八0馆安慰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然后,老天便把这一幕真相当作回报赠送了我。

  这才是他。

  他的生活原本就是这样。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我收回我的目光,燃支烟,努力镇定地往前走。

  我得赶紧回家睡觉。

  明天还要上班。

  只有那份工作是真实可靠的。我的衣食住行皆倚赖它。

  我很冷静地删掉两个人的电话号码。一个回头草。一个暧昧男。然后关掉手机,喝光三罐啤酒,摸上床去,闭上眼睛。

  好了。这一段混乱的时光,该结束了。

  我醒得很早,甚至有时间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靳总比我更早。一见面就夸我,“哟,才多长日子没见,变漂亮了。”

  我打蛇随棍上,“我的对象呢?大人说话可要算数哦。”

  靳总摸摸鼻子笑,“哼。我今晚就帮你约他。”

  我假装吃一惊,“不是这么快吧。原来早有对象,一直等我开口求上来了才肯拿出来啊。奸商。果然。”

  靳总轻哼一声,“你还真说对了,今晚这事我给你办成了,你也得给我办件事。至于什么事嘛,我现在还没想好。你反正记着欠我一个人情。”

  我说,“你要弄个烂人来我掐死你。”

  靳总板起脸来,“你没法没天了啊。我是你老板。说话注意点!”

  我说,“你要弄个烂人来我掐死你。”

  靳总板起脸来,“你没法没天了啊。我是你老板。说话注意点!”

  我憋着笑走开。

  这男人就有这点好,肯跟女下属没皮没脸地开点暧昧玩笑。

  刚在桌前坐定,小李叫,“周宝儿。”她怪异地看着我,“有人送花来!”

  我也吃一惊。

  我这一辈子就没收过花。

  眼下一大簇的黄玫瑰就横在我桌上,弄得我心疼不已。我悄声问小李,“这一捧玫瑰值个多少钱?”

  小李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宝儿姐,是心意问题。”

  跟她一比,我真俗气。我只想到钱。真要送我,不如送我点实际的。哪怕一桶花生油也行。我讪讪地退开来。

  小李却跟过来,“喂,宝儿姐,谁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向你道歉?”

  我也纳闷。谁要向我道歉?

  突然间我明白过来。

  呵。这种事,除了蔡文良,谁还干得出来。这么说,昨晚他是看见我了。想了一夜决定要向我表示歉意?什么样的歉意?

  正好清洁工来收垃圾,我便把花统统塞到垃圾筒里。小李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喃喃说,“太可惜了。”

  我也很遗憾,“太可惜了,不能当饭吃。”

  中午十二点,便当来了。橙色底的透明保鲜盒,里边的饭菜搭配得煞是好看。

  我把它吃了个精光。

  下午,来了一个水果篮。

  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觉得了诧异,连靳总也惊动了,他狐疑地打量我,“今晚还要不要去吃饭。”

  我偷偷附在他耳边说,“其实这只是分手礼物。”

  这只老狐狸,应该猜出了大致的前因后果。我还不如实话实说。

  傍晚时分,我自窗口看到了蔡文良的车,很笃定地停在了楼下。我甚至想像得出来,他安然地坐在驾驶座上,颇带点洋洋自得地吸着烟。

  这些糖衣炮弹,一定把周宁儿轰晕了吧。

  只是他真的忘了。我已经三十岁。不是十八岁。十八岁对糖衣炮弹尚无免疫力,可三十岁,就只热衷于坦荡实在的人民币。他应该直甩我一张支票,要不然就一张无限透支的信用卡。

  可能他又犹豫地觉得,我还不值得。

  我直接和靳总乘电梯直抵地下停车场。

  靳总说,“这个男人,真的不错。宝儿,说实话,我是真心看好你,才介绍你们认识。”

  这句话他说得倒很真诚,我顿时也正经起来,“好,我明白。”

  车子一路疾驰,前行的路很是熟悉,最后竟然在云顶餐厅前停了下来。

  我吃了一惊,笑道,“太破费了吧。”

  靳总说,“他这个人,认为这是一种礼貌。”

  我轻轻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了云顶餐厅萤光闪闪的玻璃壁面上。呵。这地方。我虽然很少来,不,应该就是那仅有的一次,还挨了一个女人的耳光。

  也正是在这里,拉开了我和蔡文良之间的序幕。

  我最最狼狈的模样,尽落在他眼底。他以一个救赎者的身份,高高在上地赐我一张纸巾,让我无地自容。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丧失了与他平肩站立的资本。

  我暗叹一声。看。我还是想起他。

  我们想念的,除了我们爱的,就只有我们恨的。其它的,都不过是过往路人,各自生死无关。

  泊好车,靳总带着我一路前行,我暗自庆幸,今天的打扮尚不丢人,起码走在这厚厚地毯上并没有滋生自卑感。

  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人,看到我们就站起身来。走近了,我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年纪不轻,却也不老,算不得好看,但眉目周正,穿着浅棕休闲西服,里边套一件圆领横条休闲毛衫,微笑恰到好处,整个人的风度便出来了。

  我很满意。一度我操心着靳总会给我介绍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手戴闪闪金表,一笑起来脸上的肥肉可以夹死苍蝇,牙齿间的烟垢若隐若现。

  男人礼貌地帮我拉开椅子,“一定是周宝儿了。”

  我下意识地就认为他并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对性感的小吊带女郎们也不感兴趣。我立刻松下心来,庆幸自己不是以上两项的其中一员。

  他点了牛排,问我,“要几成熟?”

  我反问,“几成熟最好吃?”

  他便笑起来。

  我并不想掩饰,我一年到头吃不到两次西餐,我的生活最多也就是表面上看着光鲜,实际上最朴实无趣的那种。偶尔去K点歌,泡点吧,已经是极致。哪有别的余力和余钱来玩弄高档西餐厅?

  他主动自我介绍,“我是沈嘉榛。”

  啊,名如其人。舒服而不张扬。我侧头批评靳总,“太不尽责了,也不介绍一下。要让人家自己来。”

  靳总轻咳一声,滑头地说,“他喜欢凡事自己来。”

  沈嘉榛主动给我叫一客冰淇淋。

  靳总先发笑,“喂,你用不用这么体贴啊。周宝儿爱的是真金白银,一客冰淇淋打动不了她。”

  我也笑着附和,“靳总真的太了解我了。可就是有一点他总也假装不明白,我想加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愣是装做无知懵懂。”

  大家都笑起来。

  我诚然喜欢真金白银,可是,一客冰淇淋真的也打动了我。这么一个小小举动,让我的心在刹那间温柔起来。它让我想起了非常遥远非常遥远的从前,我喜欢的第一个男孩,他第一次给我买冰淇淋,我舍不得吃,到最后它化了,我还心疼得要死。

  这餐饭吃得还是挺快乐。除了我的手机不停地响。

  是短信。一条接着一条。

  我知道是蔡文良那厮。他今天空放了一整天的糖衣炮弹,竟然没等来我的缴械投降,实在心有不甘吧。

  突然靳总轻轻踢了我一下,我顿时回过神来,抬起头来问,“什么?”

  靳总恨恨地瞪着我,“你又魂游太虚啊。”转头对沈嘉榛说,“这女人就是这样,大把年纪了,还这模样。所以一直没有第二春。”

  沈嘉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体贴地说,“宝儿脸色不太好,可能累了。这样吧,吃好了我送你回去。”

  这么知情识趣。

  我在心里再给他加上一分。

  我趁势站起身来,“好了。我吃好了。”

  沈嘉榛也站了起来,“那么靳总,我们就先走了。”

  我们一块离开了云项。

  手机响,是靳总。他低声嘱咐我,“沈同志真的不错。三十九岁。比你大九岁,正好。知冷知热。可以容许你偶尔发点花痴,耍点小脾气。有过一场婚史,没孩子。和你一样。看,果然有缘分。宝儿,我看出来,他对你印象不错,你要抓紧机会啊。”

  这上司未免也太关心下属了。我唔唔两声,挂断电话。看一眼沈嘉榛,笑,“靳总好像对你很关心。”

  他笑,“我和他姐离婚,一直是他心头恨事。”

  啊。

  我忍不住再看他一眼。但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车子驶到小区门口,我执意下车。

  沈嘉榛也不多说,道了再见就摇上车窗。

  我一直走回家去,打开家门,赫然发现蔡文良好端端地坐在我家沙发上,很专注地看着电视。

  像他才是主人,我是蓦然闯入的客人。

  我不客气地伸脚踢他,“喂,把我家的钥匙还我!”

  他看也不看我,“不。”

  我恼羞成怒,抬高了声音,“喂!”

  他懒洋洋地看我一眼,“干嘛?”

  我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很自然地答我,“男女关系。”

  我冷笑一声,“你和多少女人保持着男女关系?”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我跟你说,蔡文良,我讨厌玩这种游戏。没劲透了。”

  他看着我,皱起眉头,“我也不喜欢。”

  我愈发暴怒,抓起桌上书本冲他一股脑砸过去,“滚!”没什么可扔的了,又抢过沙发上的抱枕扔过去。

  他站起来,抱住我。

  我使劲挣扎,他纹丝不动,任我拳打脚踢。我不解恨,张口就咬他的手,他显然吃痛,却没缩回手去。

  我折腾得累了,松了口,一瞥眼间,他手背上清晰地印着一个齿印。

  他说,“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我张口就骂,“你有病啊。”

  他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是啊。我是有病。病入膏肓了,你到现在才发现?”他把头埋到我颈间,叹息一声,“我们能不能彼此坦白一点?你假如生我的气,就直接骂我一顿行不行?甩手走人不像是周宝儿的风格。最起码,你可以问我要个理由。”

  我推开他,不客气地说,“是你,应该主动给我一个解释。”

  他看着我半晌,笑了,“好了好了。我认输。那个女孩,只是我表妹。货真价实的表妹。”他叹息,“你不信任我。”

  是了。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并不能彼此信任。我们即便有感情,却脆弱得经不起雨打风吹。一旦有点风吹草动,我就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恨不得早早掉身逃跑。

  他轻轻亲吻我的头发,“别怀疑我。宝儿。”

  我放松下来,靠着他,喃喃问,“你爱我吗?”

  他说,“爱。”

  呵。这一番对话我臆想过多次,但没想到真正发生,却是如此平淡。

  我仰起脸看他,“为什么?”

  “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他微微沉吟,像陷入回忆,“第一次见你,你蹲在豪华的酒店大厅里恸哭。我看了你好久。不知道为什么。很想上去拥抱你一下。也许吧,从那时候起。”

  他的唇蜿蜒而下,捕捉到我的,“我也犹豫许久,才确定我自己的心意。我爱你。宝儿。我说过了没有?可能没有,但是,我确实爱你。”

  我试图自嘲一下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听到男人说爱。男人嘴上说的爱,哪里就能真正算数。

  但是我的眼眶湿了。

  如果是刀山。如果是火海。如果是炼狱。我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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