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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江山(27)

  第七回路远春尽

  阳光明艳,春风柔和,车厢内的空气洁净芬芳,而身边陪伴着的那个男子,高贵温柔。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环境,以及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奢求?

  然而,不想说话,浑身都像是沉浸在一种懒洋洋的情绪中,轻微动一动,都显得很累。

  永琰依旧不嫌其烦地为她讲解:“……所以,后来就有了这么一座碑,用来纪念那段故事。可惜我太忙,抽不出很多时间来,否则带你去更远的地方,游遍山川名胜,尽览天下风光,是何等的美事!”

  纪柔荑敷衍地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累了?那我送你回去吧。”

  “好。”纪柔荑凝望着车窗外面,其实这条路她曾经走过,只不过那时是寒冬,树木萧索,而此时已是春季,百花灿烂。如果她记的没有错,再往西行数里,就是那条河——风寄晚自小生长的地方。

  永琰顺着她的目光也瞧向窗外,笑道:“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没错,前面不远,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条河。你会不会骑马?我下次带你一起去打猎好不好?”

  骑马?

  一笑间却想起了那一夜,那个与风寄晚同乘一骑下山的寒夜,山间浮云飘渺,早在当时她就知道那一刻必为永恒。而所谓的永恒,其实不过是一件事物最快的结束。

  “我不会骑马。”

  永琰似乎也想起了他曾经见过风寄晚与她同乘一骑,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一时间车厢内很静,纪柔荑讨厌这种宁静,便道:“十五阿哥,你想过要当皇帝吗?”

  永琰怔了一下,回答道:“说不想是骗人的,但我更重视其他一些东西。历来皇位之争,都使得兄弟手足大伤和气,我很不愿意看见这种局面。如果皇阿玛把皇位传给我,那我就努力做个好皇帝,如果皇阿玛认为其他兄弟比我更合适,我也会忠心地帮助他们。”

  纪柔荑有点感动,微微一笑道:“你若为帝,必是百姓之福。”

  “我若有皇阿玛的十分之一,就很满足了。”永琰望着她凝眸一笑,“柔荑,我很高兴。”

  “哦?”

  “你问我这些,说明你开始关心起我的事了,我当然很高兴。”

  纪柔荑将脸侧了过去,淡淡地道:“也许只不过是因为我太无聊,无话找话说罢了。”

  “你总是口是心非,嘴上怎么也不肯承认,我都习惯了。”永琰仍是很开心。纪柔荑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弄得不可收拾?她知道永琰对她的迷恋,并放任这种迷恋继续下去。是她太过寂寞,所以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然而如果稻草承受不了重量沉下去,那她又情何以堪?

  正这样默默地想着,窗外有人高声叫道:“十五爷!十五爷,不好了——”

  “停车!”永琰探出头去,只见一护卫快马奔来,一个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十五爷,皇上回京了,就快抵达城门口了,请您速速去接驾!”

  永琰大惊,“皇阿玛不是要明日才到的吗?怎么提前了一天?”

  “说是路上香妃娘娘染了风寒,所以赶着回京调养。”

  永琰想了一下,刚回头,纪柔荑已看出他的心思,“你不用管我,快去接驾要紧。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让车夫送你回家。”

  “不,车子你坐走,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难得的好天气,我想在外面多走走。”

  “也好,我叫两个护卫跟着保护你。”

  “不要。我不习惯被人跟着,你听我一言,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我下车了。”说着走下车去,永琰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吩咐车夫启程,马车匆匆而去。

  纪柔荑直到马车远得看不见了,才把目光收回来,幸好此地已离家不算太远,慢慢走回去,大概需要半个时辰。谁知她到了大街时才发现街上全是官兵,原来圣驾要路过此处,官府赶着戒严,周遭的所有百姓一律出来迎接,场景乱纷纷的。如此一来,只能走小路回家,比之大街的热闹纷杂,小路显得冷冷清清,不见几个人影。

  她一面走一面随意看看,总觉得身后有人在偷偷跟着她,然而回头望时,却看不出有任何痕迹。也许是永琰不放心,还是派了手下来暗中护送她回家。一念至此,忍不住苦笑。

  前面忽然小跑来一个人,撞了她一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又匆匆地跑走了。

  纪柔荑起先没留意,后来发觉不太对劲,伸手摸向腰间——锦囊不见了!一刹那间冷汗浸透了全身,连忙转身叫道:“来人啊,快抓小偷啊!站住,把锦囊还给我……”

  那人见事情败露,跑得更快,立马消失在转弯处。纪柔荑连忙追了上去,可她是一文弱女子,根本跑不快,虽一路叫喊,但路上没什么人,即使有人也是一脸麻木无动于衷地站着看热闹。

  “请你把锦囊还我,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只要把锦囊还给我——唉呦!”脚下一磕,重重地摔倒在地,当下也顾不得疼痛,连忙爬起来,但才追几步,左脚突然一阵钻痛,顿时身子不稳重新摔到了地上。

  一时间头发披散,汗水迸流,狼狈到了极点。

  想再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手心被地上的碎石割了几道口子,伤口处火辣辣地疼,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一想到失去锦囊,失去囊中的翡翠鸣笛,心就无可抑制地酸痛了起来。

  上天为何这样待她,这已是她最后仅有的一点回忆,也要彻底抹杀?

  双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眼泪就那样地流了下来。曾经无论怎么哀伤她都不肯哭,不肯让自己显得脆弱无依,然而只要事情相关到风寄晚,掉眼泪就好像成了件很容易的事情。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致命弱点,风寄晚,是不是就是她的死结?

  纪柔荑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只手慢慢地伸到了她面前,手指纤长,掌心上翡翠盈绿,正是水落!

  而这只手,又是那般熟悉。

  纪柔荑惊诧地抬眸,正午时分漫天的阳光下,周遭的一切就那样恍惚起来,几疑不在人间。

  那是风寄晚,白袍轻逸、清傲风流的风寄晚。

  此时此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不是真的,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因为她太过想念,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纪柔荑愣愣地望着面前的人,讷讷地不能言。

  风寄晚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被他手指一碰,左脚颤缩了一下,随即弥漫起一股暖流。是他,真的是他……总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出现在身边的人是他。他那么真实的近在身边,不是出于幻觉。

  “你扭到脚,骨头错位了。”风寄晚看着她,表情凝重,“我现在帮你医治,会有一点疼,忍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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