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玫瑰人生
31. 玫瑰人生
有时候，会因为一首歌，而爱上一个人。
——艾为
蓝小柔度过了如梦似幻的七天。
她多年的心愿都实现了，和心爱的人看通宵电影，手牵手去天涯海角，一起看海上日出，就在刚才，他们又一起看日落，与心爱的人漫步海边，那种醉人的感觉一生难忘。
当然，最销魂的还是那缠绵绯恻的性爱，蓝小柔活到30岁，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欲仙欲死”！她以前一直以为，性爱不过如此，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明白很多人为什么乐此不疲。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性爱是如此美妙，那是一场身体的盛宴，是世上任何美食美景都无法替代的！
蓝小柔的性经历很单一，第一次是在大学时，他们在学校英语角偶然相识，他是北京人，比她高一届，两人交往了半年，在他一再要求下终于偷吃禁果，第一次做爱是在他家，趁他父母上班家中无人，他们偷偷跑了去，两人都没有经验，当他探进去的时候，她疼得差点哭出来，不要说快感，简直像噩梦一样，她都不想再做了。所以隔了很长时间才又在一起，这一次好些了，但她刚刚有感觉，他就完事了，把她晾在一边。她又羞又恼，赌气好几天不理他。
后来他们又做了几次，每次都偷偷摸摸，匆匆忙忙，最后一次他用力过猛，把安全套弄破了，小柔吓坏了，一个劲埋怨他。越害怕越出事，那个月大姨妈没准时来，她以为怀孕了，偷偷去买早早孕试纸，虽然虚惊一场，但还是给她敲了警钟，以后说什么也不做了，两人的感情就淡了下来，不久他和家人移民去加拿大，两人的关系就此终结。
青涩的初恋在她心里投下阴影，她以后一直没再恋爱，直到大学毕业认识杨一，但这次她很谨慎，两人交往半年才发生关系，开始挺享受的，后来她报考研究生，既要工作，又要读书，累得灰头土脸的，就有些顾不上了。加上杨一也忙，性爱越来越少，没有当初的激情了。
小柔原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自己都30岁了，性爱会越来越淡，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如此销魂的性爱！她永远也忘不了，到三亚的第一天，他们相拥亲吻，他挚热的肌肤紧贴着她，就像一团火，仿佛要把她融化在这团火焰中！她突然有一丝恐惧，仿佛置身于海的漩涡中，一个大浪就要涌来，将她吞噬淹没。她退缩着，拒绝着，但是他狂热而勇猛地亲吻她，爱抚她，她被那火热的激情征服了，不由自主地靠向他，紧紧抱住他，他的身体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吸引她无限靠近，想和他融化在一起！
他感觉到她身体的召唤，一只手有些笨拙地掀去她的衣服，清除掉阻挡他们的障碍，当他进入的时候，她不由得一阵惊颤，从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升起奇妙的快感，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像火焰一样在空中燃烧，感觉不到丝毫酌痛，只有醉人的快感沁入肺腑。她不由得扭动身体迎合他，嘴里发出陶醉的快乐的呻吟声。
“啊！”他从胸膛里发出一声狂放的吼叫，浑身瘫软地倒在她身上。她感到一股热流涌入自己的身体，激起一种新的奇异的快感，她两手紧紧地抱住他，她感觉他在渐渐退去，就像退潮的海水一样，而她的身体还在洞开着，像被烈日烤得灼热的沙滩，渴望着他再一次涌入，撞击，占满……“啊，不要，亲爱的，不要离开！”她死死的抱住他，呻吟着，哀求着，在酌人的情欲中意识变得混沌起来，她好像听到大海的潮汐声，海浪在聚集着向她涌来，现在她不再退缩，拒绝了，而是舒展着身体，等待着，等待着，想让那汹涌的海浪将她卷走！
他没有离开，他静静的压在她身上，他的身体听到了她的召唤，那生命的根基在重新集聚着力量，慢慢膨胀着，膨胀着，直到把她洞开的身体重新填满。她又一次感觉到那妙不可言的快感，像一个漩涡在她身体里涌动着，慢慢汇聚成海浪，一浪又一浪，把她带向那神秘的幽暗的远方——她不知道那是哪里，不知道它就存在自己的身体里——因为她从未抵达，直到那个神奇的瞬间忽然到来，在一阵颤栗的痉挛中，她进入到一个梦幻的世界，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失去了地心引力，像羽毛一样在空中飘浮……啊，太美了，太妙了！她终于抵达了，她生命中最美妙的地方被开掘出来了！她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崭新的陌生的原始的自己！她松开死死抓住他的手，扑倒在一边，失去了意识，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被抛到了脑后！
当意识渐渐苏醒，重又回到身体里，蓝小柔情不自禁哭了！她活了30岁，才第一次体验到高潮，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与初恋男友无疾而终，为什么与杨一拍拖七年没有结婚，因为他们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性爱！性是情侣关系最重要的纽带，而他们之间的纽带锈住了，她的身体——这个生命的载体——也被锈住了，变得日益沉寂、荒芜，现在，她的身体被唤醒了，她的生命被激活了！可是那过往的岁月，那逝去的青春，却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了，亲爱的？”艾为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
“不，我很快乐。”她呜咽着说，停止了哭泣，“真的，我从来没这么快乐过！”
“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快乐！”
“如果能永远这么快乐，那该多好啊！”她梦呓似的道。
艾为探起身，给了她一个深情的长吻，“记住，我曾这样吻过你，用我的心吻你。只有在记忆中，才能成为永远。”
“我会记住的，这辈子都不会忘。”她满怀爱意地看着他。
他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勿相忘。遗忘，就意味着死亡。”
沉浸在激情中的小柔，并没有深思这话的含义，她温柔地凝视着他，他是如此英俊，宽阔的额头微微凸起，像一个思想者，浓密的眉毛像两道剑，呈现出锐利的锋芒，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闪着青春的光泽，微闭的嘴巴棱角分明，透着成熟男人才有的刚毅果敢，给这张年轻的面庞增加了几分高贵气质。这也正是她最着迷的，他身上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称的静谧之美，深深吸引着她，让她产生一种依恋之感，她真想就这样永远在一起！
艾为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把她搂在怀里，“累了吧，来，我抱你睡一会儿。”
性爱之后会困倦，两人很快进入梦乡，醒来已是傍晚，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们匆忙穿好衣服，去餐厅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吃完饭，两个人去海边散步。当他们手牵手在沙滩漫步时，简雪刚好乘电梯上楼，小柔绝没想到她会来，简雪一向对婚姻持反对意见，自己能迈出今天这一步，多少也是受她影响。小柔更没想到，她和艾为在海边亲热时，简雪与她相距不过十米，她竟然一点没觉察。热恋中的人是最自私的，眼里只有恋人，看不到别人，也想不到别人。她在这边翻云覆雨，家里已是云翻雨覆。
但是空闲下来，她不可能不想，她最担心的是父母，当然也会想到杨一，“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这个问题像一团雾，在她心头罩上一片阴影。
明天就要回蓝城了，那片阴影陡然跃出，将她团团围住。她愁闷地叹了口气，转过脸望着身边的艾为，他们傍晚去看日落，又去游泳，他好像累了，满脸倦意地睡着了。
“如果就这样在一起，不回蓝城就好了！”小柔忍不住想，俯下身吻了他一下。
艾为迷迷糊糊刚睡着，被她这一吻给吻醒了，他睁开眼看看她，“你不累啊，睡一会儿吧。”
“我不舍得睡，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艾为重又闭上眼睛，一脸倦意道：“我困了，你也睡会儿吧，亲爱的。”
“我不，睡着了就什么也不能做了。”
“你还想做什么呀，天涯海角已经去了，日出日落也看了，就剩星星没看了，你要想看等会儿陪你去！”
“不，我什么也不想做，就想和你做爱。”
艾为扑的笑了，“你这个色女郎！”
小柔弓着身子钻进他怀里，手伸进睡衣里面摸索着，“这不能怪我，谁让你的小弟弟那么棒！”
艾为让她挑逗的，睡意全无，一翻身把她压在下面，一边亲吻，一边去掀她的睡衣。小柔推开他的手，“不，不要！”
“我——就要，是你——先挑起的！”艾为吻着她，含混不清地说。
小柔挣脱开他，嗔怪地道：“这是我们最后一夜，你就不能浪漫点儿？”
“你还想怎么浪漫？要喝红酒啊，昨天不是喝过了吗？”
“我要选一支曲子，一边听一边做爱。”
“呵呵，床就是恋人的交响乐，还要什么音乐！”
“不，我就要，以前看过一个法国电影，男女主人公每次约会，要选一只曲子，在音乐中做爱。法国人真浪漫，做什么都讲究情调。”
“好，好，”艾为答应道，起身走到衣柜前，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你想听什么，我上网给你选。”
“嗯，”小柔看看他，顽皮地道，“《拉德斯基进行曲》。”
艾为瞪了她一眼，嗔怒道：“你想让我枪走火呀！”
“没关系，我给你加点儿油，修好了接着用！”
艾为扑过来，把手放在她腋下胳肢她。
“啊，不要！”小柔痒得受不了，来回扭动身体，“好了，求求你，别闹了！”
艾为见她告饶，这才住手，“说吧，选什么曲子？”
小柔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边擦眼泪一边道：“《玫瑰人生》。”
艾为埋头在手机上查找，“有爱迪·琵雅芙唱的，还有阿姆斯特朗和小野丽莎的，想听哪个？”
“小野丽莎的吧。”
“小野丽莎的太缠绵了，还是听爵士歌王的吧，他唱的更有味道。”艾为说，揿键开始播放。
一阵绵长、悠扬的小号声缓缓响起，阿姆斯特朗用他那沙哑醇厚、富有磁性的嗓音演唱起来：
他的双唇吻我的眼，
嘴边掠过他的笑影
这就是他最初的形象
这个男人，我属于他
当他拥我入怀
我看见玫瑰色的人生
……
他们被这优美而深情的演唱感染了，情不自禁地相拥亲吻，温柔而不失激情，他们像一对黑暗中的舞者，伴着音乐的节拍，恣意摇摆，热情奔放，起承转合，尽情挥洒，仿佛回到生命最初的摇篮，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身体无限接近，互相融为一体，忘记了对方，忘记了自己，像音乐一样，没有实体，只有声音，节拍连着节拍，旋律接着旋律，一齐汇聚成汹涌澎湃的波涛，在狂欢劲舞中迎来最后的高潮，然后轰的一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一切渐渐退去，又回到永恒的宁静之中！
周围一片沉寂。他们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忘记了时空，忘记了彼此，忘记了一切，他们太投入，太陶醉，太沉迷了，他们迷失了自己。
过了许久，意识才苏醒过来，小柔望着天花板，梦呓似的道：“我刚才好像死了似的。”
艾为捋了一下前额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喘息着道：“我也是。”
“啊，真好，这一次，我们同时到了高潮。”
“是啊，太妙了，很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呢。”
她看着他，好奇地问：“真的吗？”
“真的，我看过一份资料，20%的女人一辈子没有性高潮，60%的女人偶尔有性高潮，只有少数女人能经常享受性高潮，更别说两人一起达到高潮了。”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醋意，他性爱如此娴熟，以前一定有过别的女人。
“你以前和别的女人一起到过吗？”她忍不住问。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我已经好久没有碰女人了。”
“真的吗？”她不相信的问，但心里又希望是真的。
“真的，你忘了我们第一次做爱，我很快就放了，我当时好不沮丧，还以为自己的枪要废了呢。”
“哈哈，怎么会，我们后来不是又做了吗，那天晚上一共做了五次呢！”
“是啊，我后来才明白，那是因为很久不碰女人，太激动了。”
“呵呵，看来枪是越用越好，我们今天也要做五次！”
“嘿嘿，恐怕很难破纪录了，这几天连续作战，弹药都快用完了！”
小柔这回相信了，又有些不解，“你在国外时没有女朋友吗？外国人都很开放的呀，听说有人嫌恋爱麻烦，专门找性伴侣。”
“我同学中就有，有的同时有几个性伴侣。但我没有。做爱，要有爱才做，没有爱做什么？那不和动物一样了吗？”
小柔心中十分感动，她觉得自己更爱他了。“你爱我吗？”她问。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我能感觉出来，但我要听你说。”她执拗地道。
他静默了一会儿，“是的，我爱你。”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爱我的？”
“我不知道，爱是模模糊糊的，怎么能说得清？那天在情人吧，我们一起看电影，我看你眼角有泪水，很想替你拭去，可是我不敢。也许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后来你吻了我，我当时很激动，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
“你是从那时爱上我的？”
“不，比那还要早，我们第一次去Lonely时，你一边弹钢琴，一边和莞尔唱《玫瑰人生》，我当时好羡慕她，我要是能和你一起唱就好了。”
“噢，怪不得你刚才选《玫瑰人生》。”
“我太喜欢这首歌了，好像是专门为我们写的。我一定要学会，和你一起唱。”
“好啊，”他说，仰头望着天花板，沉思着道，“有时候，会因为一首歌，而爱上一个人。”
小柔回味着那天的情景，忽然间，她笑了，“有时候，也可能因为一棵树，而爱上一个人。你记不记得我们去楚爷爷家，你爬到老槐树上，我当时可担心了，怕你掉下来，结果你真的掉下来，我魂都吓飞了，也许那时就爱上你了。”
“那时我们才刚认识，你怎么会爱上我呢？”
“爱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吗？也许一瞬间就够了。只是看有没有机缘发展罢了。幸亏我们有很多机会相处，一起做策划，一起写情书，你的情书写的真好，比我写的好，真是难为你了，你都不认识天爱。”
艾为眸中闪过一道阴霾。他不想这样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去谈论他心中那个圣洁的女人。
小柔仍自顾自地道：“幸亏你不认识她，不然你会爱上她的。每个男人都会爱上她。你不知道，路大维简直为她痴狂！”
艾为冷冷地打断她，“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好吗？”
“为什么？”
“我——”他顿了一下，“我不喜欢路大维这个人。我觉得他配不上她。”
“为什么？你又不认识她？”
“你怎么知道——”艾为情绪有些激动，一翻身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把音乐关了。
小柔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为天爱感到惋惜，她不该嫁给路大维，不然也不会出意外。”
小柔眼前浮现出那天在别墅天台两人争吵的一幕。她一直严守着这个秘密，除了方凯，谁也没告诉，连杨一也没说。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艾为突然提起来，就觉胸中一阵烦闷，有些透不过气来。
“唉，谁知道会发生意外呢？如果知道就不会发生了。”她叹息着道。
“谁知道那是不是意外，警方也没有深入调查，就匆忙结案了。”艾为愤愤不平地道，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质疑。
小柔浑身一激灵，猛的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赤裸着，赶紧拉过被单遮上。她惊愕地的看着艾为，“你是说也可能——”她没敢说出“谋杀”那两个字。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路大维心中有鬼，不然他为什么不让我们采访他。”
“可能是害怕回忆往事，更增加痛苦吧。”
“如果是痛苦，更需要倾诉，除非是秘密，才不可告人。”
小柔怔怔地看着他，她终于忍不住，把在别墅天台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说出来也就释然了，感觉轻松不少。
她轻松了，艾为却倍感沉重，他紧锁眉头，“你当时为什么不对警方说？让他们详细调查路大维，他去过天台，还和天爱吵架，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方凯不让，我就没说，我亲眼看到路大维下楼了，就没往那方面想。”
“那后来呢，你又看到他了吗？”
“我一下楼就去找周陌，问云笑天的事，没注意到他。我是听方凯说的，他和路大维还有宋书记在一起。”
“他是路大维的死党，他的话未必可信。你想想，路大维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去过天台？他还是心中有鬼。”
“我觉得他不会伤害她，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呢！”小柔辩驳道。
“他害没害她，要由警方来定，你应该陈述事实，协助警方调查。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样能对得起天爱吗？”
小柔耷拉着脑袋，嘟囔了一句：“你就别说我了，我现在也很后悔。”
“等明天回蓝城，我陪你去公安局，向他们讲明事实。”
小柔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不，我不能去，事情都结束了，没必要再拎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这样对天爱不公平！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连这点儿事情都不肯为她做！”艾为语气严厉地责备道。
“如果能让她起死回生，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可是能吗？不能，那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搞得大家都不安宁呢？”
“至少可以查出真相，探明事实。”
“事实就是路大维非常爱她，因为爱才争吵。哪对夫妻不吵架，只有陌生人永远不会吵。我以人格担保，路大维不会害她！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你不要和人任何说，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小柔面红耳赤地道，她很后悔告诉他。
艾为看着她，没言语。小柔不安地道：“你听见了吗？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如果让楚天承知道了，他一定会抓住不放。他本来就对路大维有成见。”
艾为神色黯然地点点头。
第二天早晨，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机场。小柔留恋地环视着房间，艾为在一旁催促她：“快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我再看看，别丢下什么东西。”
“我检查过了，东西都带了。”艾为说，见她还没有走的意思，“那你再看看吧，我下楼去退房。”
艾为先走了，小柔站在那，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涌起一丝伤感，这个原本陌生的房间，以后还将继续陌生，只有这几天是属于她的，她想带走一样东西，放在记忆里珍藏，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一样东西属于她——除了可以追忆的往事！
她走到床前，跪坐在床边，把脸贴在枕头上，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她贪婪地嗅着，嗅着，直到有人开门进来，服务员来清理房间了。她默默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飞机鸣叫着驶入空中，平稳地飞行时，小柔俯瞰着蓝色的大海，在心中默默地告别。飞机越升起高，渐渐的，大海消失了，窗外，只有成群的白云。
她回头望着身边的艾为，眼中闪着恋爱中女人特有的光泽，“我喜欢这座城市，它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明年这时候，我们还来好吗？”
“好，只要你愿意。”
“谢谢你，亲爱的。”
他把她揽在怀里，温柔地道：“爱不言谢。为自己爱的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所以不用谢。当你说‘谢谢’的时候，要么就是还没相爱，要么就是已经分手了。”
“我们将来会分手吗？”
“我不会，如果要分，一定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小柔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也许你会厌倦，也许你会恨我——”
“我怎么会恨你，爱还爱不过来呢！”
“有时候爱和恨是很难分清的。我看过一篇短文，女孩儿和男孩儿相爱了，她问男孩儿，爱的反义词是什么？男孩儿说，恨。后来两人分手了，许多年后又相逢，男孩儿觉得自己当年伤害了她，于是走到她面前，向她道歉，女孩儿漠然地看着他说，对不起，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他这才知道，爱的反义词，不是恨，是淡忘。如果女孩儿对他说，我一直恨着你，说明她还爱他。恨也是要投入感情的，甚至比爱的感情更强烈，它是另一种形式的爱。所以——”艾为捧起她的脸，意味深长地说，“如果将来分手，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被你淡忘。”
小柔眨了眨眼睛，“不用等将来，我现在就开始恨你了。”
他的手臂颤动了一下，神色紧张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你偷走了我的宁静。”
他深吸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也一样，我本来平静地生活着，可是你搅乱了我的心，我再也无法平静了。”
“那好，我还给你，落地以后就分手。”
原本是句玩笑话，但三个小时后，就应验了。
机场大厅出口，两名警官正等着她，他们向她出示了证件，就把她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