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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胜之策

 第66章 决胜之策

当宁惟恺听说,DG集团已经成为新宝瑞的大股东之一时,还是挺意外的。
 
    因为祝老爷子早就声明过,新宝瑞的股份不会卖。谁知还没过多少时间,就转了风向。
 
    他没花多少精力,就探听清楚了原委——原来对方先从中小股东下手,陆续收购。而这些股东,大多是祝氏的一些旁支或者老臣。当初跟着祝老打江山,拥有部分新宝瑞的股份。现在?早已不能进入祝氏的核心利益层。所以他们面对DG的高额收购,很难不心动。
 
    但真正令新宝瑞陷入股权危机的,竟然是祝氏的两个儿子。
 
    原来DG集团的收购代表,一个叫林莫臣的人,先后秘密约见了两位祝公子。过了几天后,居然从两人手中一共收购到10%的股份。这样DG的股权总占比,竟然达到了45%,距离绝对控股,只有一步之遥。
 
    对于这个事实,宁惟恺只想骂一句:我~操。
 
    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所以不心疼。对于这两位公子哥为什么会出售股份,宁惟恺想到的原因有很多——
 
    一方面,他执掌新宝瑞多年,影响太根深蒂固。估计两位公子对着这样一个企业和一大帮难辨忠心歹心的人,其实是非常闹心的;
 
    第二,祝大祝二都只管过房地产和金融行业,对于箱包这种传统又利薄的行业,只怕提不起太多兴趣。而卖掉了手里的部分股份,就能获得大笔资金,变废为宝,去支持他们手头其他企业的发展。同时,当然也能提高他们在祝氏内部的影响力——毕竟他宁惟恺没落后,那个位置的争夺者,就剩下这两兄弟了。
 
    更何况,卖掉新宝瑞,今后他宁惟恺想要东山再起,就会难上加难。等于是彻底再给了他落井下石的一击。
 
    ……
 
    宁惟恺不得不承认,如果他站在他们的位置,也会卖掉新宝瑞。
 
    现在,情况就非常微妙了。祝老手里还有20%股份,两兄弟各卖掉了5%,手里都还剩10%——不排除他们会继续卖股份的可能,祝晗妤手里的15%原封不动。此外就是DG的45%。谁能最后得到新宝瑞的控股权,还是未知数。
 
    而对于祝晗妤,宁惟恺很理解她为什么不卖。据说林莫臣也找过她,但她拒绝见面。
 
    她虽然懵懂无知,但这份懵懂也是固执的。她大约想不到手里这份股权,如今有多么重要。她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想卖掉原本属于祝氏的东西。
 
    ……
 
    宁惟恺望着窗外的蓝天和楼宇,无声地叹了口气。
 
    然而想曹操,曹操就到。原浚敲门走了进来,面色有点古怪,在朝他打眼色:“宁总,您太太来了。”
 
    宁惟恺微怔,就见一身宝蓝色短裙、带着白色礼帽的祝晗妤,从他身后走了出去。
 
    四目凝视,宁惟恺脸色不变,祝晗妤的眼中却蕴藏了很多情绪。她的双手紧紧扣在手袋上,站在原地望着他。
 
    宁惟恺:“原浚,你出去吧。”从大班桌后起身,微笑走近她:“晗妤,你怎么来了?”
 
    这是她嫁给他以来,第一次踏出家门,踏进他工作的地方。
 
    祝晗妤不知怎么的,就垂下了目光,避开他的直视。
 
    “你三天没回家了,我来看看你。”
 
    宁惟恺看着她微垂的脖子,幼滑腻白,就像上好的羊脂玉。他从没见过别的女人,仅仅是脖子,就精致这个样子。而今天这身装扮,只不过是她最普通的穿着,可站在他的办公室里,举手投足间,哪怕只是一个衣角,都是优雅动人的名媛气质。
 
    她是天生的名媛,天生的公主。
 
    一直活在梦幻般的的象牙塔里,曾经令他梦寐以求的公主。
 
    宁惟恺拉着她的手,走回大班桌旁。祝晗妤怔怔跟随着他,没有说话。
 
    宁惟恺重新坐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这下祝晗妤有点不自在了:“这是办公室……”
 
    “没事……”宁惟恺在她那细腻的脖子上,印下轻轻一吻,“他们不会进来。”同时解释道:“这几天外面的收购闹得沸沸扬扬,你也听说了。我在忙这个事,所以没空回家。”
 
    可有的时候,解释本身就令人感觉空白。以前再忙的时候,他只要人在霖市,都会回家陪她。
 
    可祝晗妤只是点点头,从手袋里拿出张折叠好的纸,递给他:“我来……给你送这个。”
 
    宁惟恺接过一看,愣住:“这是……”
 
    这是一份股权委托书。上面写着,祝晗妤全权委托宁惟恺,代理手中15%的新宝瑞股份,代为行使一切股东权利。最下方是她的签名和印鉴,一如她本人,纤细柔弱。
 
    宁惟恺抬眸,静静看着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祝氏家族,抑或是DG,谁能最终控股新宝瑞,决定权却落在了他宁惟恺手上。
 
    祝晗妤的眼睛有模糊的情绪闪过,她看着他答:“意味着……你手上沙鹰的股份,加上这一部分,至少可以保住沙鹰,以及其他一些品牌。对吗?”
 
    宁惟恺低头就吻住了她:“对。谢谢你晗妤。”
 
    祝晗妤眼里突然就涌出了泪水,终于也放下了这些天脆弱的自尊,搂着他的脖子哽咽道:“惟恺,我不是要站在爸和哥那边,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反目,我想一切都好好的……”
 
    宁惟恺心头像是被撞了一下,搂紧她说:“我明白,傻啊你……”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却被人轻敲了两下,然后推开。
 
    “宁总,我完成任务来汇报了!”清脆得像栗子一样的女声,以及站在门口的聘婷身影。
 
    宁惟恺和祝晗妤同时转头,朝那人望去。
 
    一个看着很年轻很清秀的姑娘,穿着白衬衫和一字裙,推着门站在那里,看到他俩相拥而坐的身影,眨了眨眼。原浚一脸正色站在她身后,已经喝斥出声:“Lydia,宁总和太太在说事情,先出来。”说完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已经关上了门。
 
    室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宁惟恺和祝晗妤重新看向彼此。他低头要吻,她却推开他站了起来,勉强笑了笑:“你还要忙吧,我不打扰了。”顿了顿,又抬眸看着他:“你今晚回……”
 
    “我回来。”宁惟恺抢在她前面回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哄道,“等我。”
 
    祝晗妤点点头,又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宁惟恺一直把她送出办公室,送下楼。而在经过外间的秘书办公桌时,祝晗妤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正低头坐在桌前的女孩。
 
    她没有看她,她也没有再看她。
 
    一直到坐上了私家车,挥别了宁惟恺;直至车辆徐徐转弯,他从车后再看不到她,祝晗妤才用手捂住嘴,全身发抖着,哭了起来。
 
    ——
 
    宁惟恺获得新宝瑞15%股权这件事,成不了秘密,很快就在行业圈子里传开了。一时间,很多人找上门,也有很多人观望着他的举动。而他谁也没见,其中包括已经在箱包行业里声名赫赫的林莫臣。
 
    他只在几天后,约见了厉致诚。
 
    这次会面,双方可以说都有非常明确的目的。对于宁惟恺来说,他能完全控制的,只有沙鹰一个品牌。在如今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既是他翻身的契机,也可能是丢掉最后一张底牌的深渊。
 
    所以他需要暂时找一个大的靠山。
 
    而厉致诚很清楚宁惟恺的处境,同时,他也需要他这个助力。
 
    阳光灿烂的下午,两人在上次的茶馆见面。不过这一次,宁惟恺车上没带Lydia,厉致诚也没带林浅。
 
    这一次,是宁惟恺给厉致诚斟茶,淡笑问:“听说DG也对爱达表明了收购意向,不知道进展得怎么样?”
 
    厉致诚言简意赅地答:“过几天会给他们正式回复。”
 
    宁惟恺点点头,也不多问。端起白瓷茶杯,在手指里慢慢转动着,忽然笑了:“腥风血雨啊!我以为你是行业最大的搅局者,没想到我们都成了外资的盘中餐。”
 
    “那也不一定。”厉致诚的手指轻敲桌面,俊脸始终不动声色,“如果中国企业都抵制收购,将来的局面如何,你怎么看?”
 
    宁惟恺何尝不是琢磨过其中利弊,轻笑答:“照常理判断:短期,可以惨胜。长期,必败。”
 
    厉致诚眉目不动,端起茶轻抿一口说:“你看过中国家电企业的报道吗?”
 
    宁惟恺怎么会没看过,笑笑答:“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在与外资对抗这一点上,有利也有弊。”
 
    “洗耳恭听。”
 
    “呵……利是,箱包业虽然也有点技术含量,但毕竟不像家电,各家的质量和技术差别不会很大。所以我们不用像家电行业一样,苦哈哈地去不断钻研、不断提高,利润被压得很薄很薄。”他扫厉致诚一眼,继续说道,“弊是,家电更注重功能性,只要牌子还可以,消费者看的就是性价比;可箱包是个人日常消费品,说白了,箱包会体现个人品味和地位。一旦DG利用司美琪的现有销售网络,大举进入中国;消费者一旦认识和接受了这个国际名牌,我们再做什么,都会无济于事。拼价格、提高质量,都没用。谁会为了几十块甚至上百块的价格差,不去买国际第一的品牌,买本土品牌?更何况价格战我们都不一定打得过人家。到时候大势已去,你和我关门扫地,沦落为DG之后的二线品牌,真是指日可待!”
 
    这番话虽然秉承了他一向轻~佻凉薄的风格,但何尝不是句句真知灼见、直指利害?讲完后,他就手搭在膝盖上,打量着厉致诚。
 
    而厉致诚也静静地望着他,黑眸深不见底,令他也看不清晰。
 
    这么安静对峙片刻后,厉致诚开口了。
 
    他端起茶盏,往桌子正中轻轻一放:“所以,我们如果要战胜DG、保住市场,关键决胜点只有一个——切断消费者认识和接受这个品牌的过程。”
 
    宁惟恺微挑了一下眉头。
 
    说实在的,跟厉致诚交谈,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的感觉。他心底埋藏最深的想法;面对如今庞杂的行业局面,他纵观全局、扒开一切表象后,凭借他的战略天分,得到的最大胆也最离经叛道的结论,看到的最准确的、也是唯一一个战略决胜点,竟被厉致诚一语道破。
 
    这就是棋逢对手的感觉么?
 
    他在心中嗤笑一声,有病。
 
    “你想怎么做?”他开始直入主题。
 
    厉致诚显然早就胸有成竹,端起另外两只茶盏,一一放到他面前:“分两步。”他抬眸沉沉地望着他:“第一步,你为主、我配合,从外围对他们施加压力。令他们全面进入中国市场时,就承担比较大的压力。”
 
    这话他一说,宁惟恺就明白。所谓外围,指的自然是全国的销售渠道、供应商、经销商、物流商等等。他现在依然是箱包行业协会会长,在行业里人脉关系很广。当初,他就想过用这招,从旁打压新崛起的Aito。如今厉致诚却让他把这招用在外资身上,想想还真是可笑。
 
    见宁惟恺静默不语,厉致诚继续说道:“这一点上,爱达的全部资源,都会支持你。”
 
    这可谓是非常大的支持了。等于是把两家企业的资源,全都整合在他手里,听他差遣。那么两家面临的竞争压力、以及可能承担的损失,也是一样的。同时,也能为他东山再起,积累更多人脉和声誉。宁惟恺在心中权衡了一下,也没马上答复,而是问道:“第二步呢?”
 
    厉致诚看着他,往椅子里一靠,答:“第一步会令DG元气有所损伤,但也是佯攻。第二步——我来负责在消费者心中,建起一堵挡住外资品牌的墙。”
 
    ——
 
    厉致诚回到爱达,已经是傍晚时分。
 
    大厦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蒋垣还坐在隔间里,看到他就站起来:“林经理来了。”
 
    厉致诚点点头:“你先回去。”
 
    推开门,就见林浅站在光线昏黄的书架前,正在看他那本《孙子兵法》。她转头朝他一笑,将里面夹着的、他刚刚写就不久的第三张计策拿了出来。
 
    “这个让我保存好不好?”她问。
 
    厉致诚当然没有异议。就见她慎重的将那张纸叠好,放进随身的钱包里。还故意紧张兮兮的望他一眼:“我要特别小心,被别人捡去就糟了。当然,我也绝不会让我哥看到。”
 
    厉致诚微微一笑,走过去搂着她坐下。
 
    “下周安排你过去长沙?”他盯着她问。
 
    林浅有些意外地抬眸看着他:“不是计划下个月初,我再过去吗?”
 
    他们说的是前期就定好的,林浅前往明德在长沙的分公司,同时今后接手明德在大陆的事务,不再介入爱达集团这边的工作。
 
    “很快就会打起来。”厉致诚抱着她,眸光幽沉,“你去那边呆着,完事我来接你。”
 
    林浅没出声。
 
    厉致诚的意思很明白,她也理解——就像林莫臣回避了爱达,她其实回避这次收购战,也更稳妥。几天前她虽然信誓旦旦要当他的副官,但也只是意气的话,这次也做好了旁观的准备。
 
    不过她之前没觉得要走得这么快。
 
    “好吧。”既然他这么认为,肯定有他的考虑。林浅勾着他的脖子,“你要多久?”
 
    “三到五个月。”
 
    林浅瞪大眼:“三到五个月?”不见面?
 
    看她急了,厉致诚眼中泛起沉沉的笑,伸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亲下来。
 
    “我每周都过来。风雨无阻。”
 
    ——
 
    几天后,林浅就乘上了飞往长沙的航班。
 
    对于这一次的外派,她是兴奋大于不舍的。虽然刚才厉致诚在机场送她时,她看着他在人群中挺拔的身影,眼眶还是湿润了。
 
    不过两人同居久了,一个人再生活,倒也觉得轻松新鲜。加上他又承诺了每周见面,就一定会做到。
 
    坐在候机厅时,林浅给林莫臣打了个电话道别。林莫臣稍稍有点意外:“不是下个月吗?”
 
    林浅叹气:“你回避了,我不也得回避吗?”www.xiAoshuotxT.Net
 
    林莫臣却来了句:“也好。你是厉致诚唯一的弱点,收起来比较放心。”
 
    林浅当即就愣住了——什么叫做她是厉致诚唯一的弱点?她明明一直是他麾下的一员猛将,什么时候变成弱点了?
 
    哥哥这么想,厉致诚难道也是这么想的?
 
    直至坐上飞机,她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但随着飞机攀入云层,旭日光芒万丈,生性豁达开朗的她,又将这码子事儿暂时丢到脑后。
 
    她一边看着窗外磅礴的美景,一边将钱包里那张锦囊妙计再次拿出来观赏。
 
    这是前几天,她和厉致诚在家讨论后面的计划时,他手把着手,跟她一起写下的。字迹照例有点歪斜,但不影响观瞻。
 
    第一计就是:诱敌深入。
 
    林浅看了一会儿,将它叠好,又放进包里。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熟知他的全部计划,此刻,她就闭上眼睛想——这一次,一定会顺顺利利,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们一定会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还有一个短更,还在写,大家9点来刷一次
第67章 转身之后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林浅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短短的黑发遮住额头,眼窝很深;饱满的鼻梁和颧骨,勾勒出极具男性气息的轮廓。
 
    还有她最喜欢的下巴,简洁干净。
 
    她心中一软,手轻抵他的胸口,抬头亲上去。
 
    嘴唇刚触到他的皮肤,就被他伸手抱住,翻身压住了。
 
    林浅望着他清亮的眼。他也低头凝视着她。
 
    然后她读懂了他的眼神,也感觉出他身体某处的变化。
 
    “你又想要?”她低声问。
 
    “嗯。”他轻轻顶了她一下。
 
    “哦……”
 
    酒店高层的房间里,从窗户可以眺望整条湘江。这是长沙最好的季节,初秋的风还带着夏的暖意,从江心、树林间掠过,像一只温柔的手轻拂而过,最后只余下阳光斑驳,寂静葱绒。
 
    林浅和厉致诚相拥交缠着,从昨晚他抵达,到今早睡意朦胧。时光好像被遗忘在这幽暗的、远离尘嚣的房间里,只有几日不见的他的轮廓他的眼,更加深沉动人,无声地占据她的身体她的心。
 
    律~动了有一会儿后,他抽身而出,从床头柜上拿来个避孕套。
 
    林浅就躺在被窝里,把自己包成了个粽子,笑眯眯地望着他:“还在用日本货啊,啧啧啧。厉总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一点,否则怎么号召整个行业抵制外资……”
 
    显然,对厉致诚发起任何挑衅,都应该三思——这条定律终身适用。因为他看她一眼,忽然将避孕套利落地一丢,重新插了进来:“不戴了。”
 
    林浅:“……”
 
    眼见他真的这样继续运动起来,林浅连忙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赶紧戴上。”
 
    谁知他眸色深深地望着她,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不戴好吗?”
 
    他的嗓音低沉而温凉,听得林浅的心“咯噔”一下。
 
    他是认真的。
 
    怀孩子啊。
 
    虽说两人的婚礼已确定在四个月后,之前也的确聊过想生女孩还是男孩。
 
    他说过想要女孩。
 
    可是他这样一个男人,站在行业顶端万众瞩目的男人,才二十七岁,刚订婚,就动了想要孩子的念头,比周围那些成功的职场男人都早。宁惟恺都三十了,还没孩子呢。
 
    果然,他始终是二十几岁的皮相,四十岁男人的心啊。
 
    想到自己这个英明的结论,林浅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他盯着她。
 
    林浅当然不会说了。不过要孩子这种事,她觉得顺其自然就行。点点头:“那就不戴吧。”
 
    厉致诚的眼神顿时有了点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林浅也说不上来。
 
    大概是……激动。
 
    在他眼里看到激动的神色,还真是难呢。连激动都是暗沉的、克制的,不易察觉的。要不是她已熟悉他的每一根眉毛,还真的看不出来。
 
    这让林浅莫名的也有点激动起来。
 
    最后一起抵达时,厉致诚用沉沉的身体压住她,她就在他的胸膛下,低低地喘着,像呜咽又像兴奋。她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间没有任何隔阂,他将阵阵热液留在她身体里时,那感觉跟平时做完全不同。
 
    她居然觉得很感动。以前看书常用到“浇灌”这个直白的词,她觉得很黄很暴力。可真的到了此刻,原来真的只有“浇灌”二字,可以概括她身体的感觉,心潮的澎湃。
 
    他浇灌了她,用男女间最亲密最美好的方式。
 
    林浅的脸颊阵阵发烫,这样的神色变化怎么逃得过厉致诚的眼睛?他的额头还有细细的汗,让她躺在他的臂弯里,低声问:“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林浅忍不住笑了,把有关“浇灌”的理论跟他说了一遍。
 
    厉致诚听完后,唇畔也浮起笑容,可望向她的眼神,却更深沉。然后身体某处,再次抵住了她。
 
    林浅瞪大了眼:“你又……”
 
    “是你先撩拨我。”他低声说。
 
    “我哪有!”
 
    厉致诚静静地望着她。当然有。
 
    “你浇灌了我”,这样露骨至极的话,却偏偏被她说得一派天真坦荡。
 
    哪个男人听到了,能忍住不抬头?
 
    最后,到底还是离他的航班起飞时间太短,她又太累,只能匆匆在她手里释放了一回。而林浅送他下楼,乘车去机场时,身体感觉还有些异样——他残留在她体内的东西,像是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眼前这个在晨色中形色匆匆的冷峻男人,已经是这个世界上,跟她最亲密的人。
 
    “注意安全,不许太累了。”她抬头亲吻他。
 
    厉致诚将她的身体紧紧一搂,低声说:“上去再睡会儿。”
 
    “嗯。”
 
    他终于松开了她上车。轿车很快开出酒店,消失在视野尽头。
 
    这已经是他们小别又重聚的第四个周末,林浅每次送他离开,依旧会感到一阵失落。裹紧风衣,抱着自己的胳膊,转身上楼。
 
    没有了他的酒店房间,瞬间仿佛也恢复了陌生。她将自己的随身东西整理好,又拿起了桌上的一本婚纱介绍册。
 
    这是她昨晚拿来给他看的——挑选婚纱、酒店和蜜月地点,本就是他下达给她的任务。他太忙了,这些事只能她做。
 
    可林浅也知道,厉致诚是不想让她为他担心,所以才丢这些事给她。
 
    还真是让她呆在这里,等他解决了一切,就来接她。
 
    林浅叹了口气,翻开婚纱册,目光最后落到其中一款上。裸~肩、抹胸。腰身很细,层层叠叠不规则的纱,像是奔放的缭乱的花朵,簇拥着新娘。
 
    这是他中意的款式。
 
    因为他喜欢,所以变得这么动人。
 
    ——
 
    今天是周一,林浅到办公室刚九点。
 
    因为大陆明德的几个分厂都是新建,一切整齐有序,所以她的管理工作也很顺利,甚至还挺清闲。
 
    看了一会儿新闻,果然铺天盖地都是DG旗下的几个全球主力品牌,进驻全国各大商场,同时在司美琪的专营店开始销售的消息。
 
    这个势头无可避免,不过现在业内的人都知道,以宁惟恺为首的行业协会会长,不断在给DG施加压力。经销商和合作商们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所以DG在中国每前进一步,都不是轻松就能办到的。
 
    这个宁惟恺,关键时刻还是有大义的嘛。林浅看到页面上他的新闻报道——现在已经有媒体标榜他为爱国商人。
 
    他可真是翻身了。
 
    不过林浅很清楚,这只是第一步。只能适当阻止DG进入市场的节奏,真正的正面战斗,还没开始。
 
    脑海中又浮现厉致诚的样子。高高的个头,纯黑利落的西装,沉稳的举手投足。
 
    他的正面战场。
 
    又看了一会儿,秘书送来张碟片:“林总,上周战略会的视频资料已经制作好,可以存档了。”
 
    “好的,我看看。”
 
    林浅将碟片放入电脑。
 
    这是上一周,爱达全体管理层参加的一次战略会议。目的,就是讨论如何应对DG的收购。甚至连久违露面的董事长、厉致诚的父亲徐庸也来了,对全体人员做了训勉讲话。林浅身在外地,通过视频连线参加。
 
    话说,这位未来公公,林浅见过两次。跟厉致诚同居之后,他带她去了疗养院。徐庸待她挺和蔼可亲,彼此印象不错。不过也没有更深入的接触。
 
    林浅按下播放键,画面上出现了很多人:厉致诚、顾延之、刘同、薛明涛……以及坐在正中,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徐庸。父子俩长得还挺像,都有冷硬的轮廓、帅气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
 
    徐庸很快就发言了。到底是位高权重,曾经是所有爱达人心中的权威和信仰,他缓缓地回顾了自己的一段创业史,而所有人也都屏气凝神听着。如今的掌权人厉致诚则静坐在他身侧,听得也十分专注。
 
    而后,他话锋一转,说:“听说,现在美国DG集团,对我们提出了收购。条件很优厚,也暗中联络了小股东。”
 
    会议现场的气氛,仿佛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DG我去过,年轻的时候我就去美国、去欧洲都考察过。”他语气很轻松地说,“这个企业的确很不错,全球五百强,号称箱包行业第一。可是,他们在中国市场做了三年,还是没做起来,所以现在才想出收购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全笑了。厉致诚眼中也浮现极淡的笑。
 
    徐庸又说:“那么爱达要不要卖给他们呢?”他环顾一周,全场一片寂静。
 
    “不卖!”他斩钉截铁地说,“再高的价格,都不卖!我的一个儿子,为爱达奋斗了短暂的一生,最后车祸死在出差的路上。我的另一个儿子……”他看向厉致诚:“从他呆了很多年的部队回来,不去当首长,来管理爱达。爱达凝聚了我们这几个男人,全部的心血;也凝聚了在座的各位、几千爱达人的心血和情感。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卖掉爱达。”
 
    台下响起一片如潮的掌声,气氛也瞬间变得热烈起来。尤其是以刘同为首的一些老臣,一脸欣慰和振奋。
 
    待掌声褪去后,徐庸用那鹰一样的眼神扫视全场,最后说道:“今天我来,一是要表明立场,而也是统一大家的想法。我不卖,你们也不要卖。因为爱达是大家的。如果真的有人,把手里的股份卖掉了,我只能说,今后,你就不是我徐庸的朋友,不是我的员工,也不是爱达的人。你站到了整个爱达的对面去。甚至可以说,你背叛了民族品牌。这样的人,我徐庸永远都不会原谅。”
 
    ……
 
    会议在长久不息的掌声中结束了。时隔几日,林浅再看到这段会议视频,还是会被徐庸铿锵有力的话语感动。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么?
 
    不过她脑海里又冒出另一个念头——徐庸应该不知道她哥哥的身份:代表美方收购箱包企业的投资人。否则以徐庸如此决绝的态度,知道了,总是会心生间隙吧。
 
    厉致诚肯定会瞒着他的。
 
    然而此刻的林浅没有想到,数日之后,她以为不会发生的事,竟然一件件发生了。
 
    甚至连厉致诚,都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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