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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车祸内幕

  “复查?我身体没病没痛的,有必要去吗?”

  将近半个月,严茂兰的精神越来越好,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林晚晚恨不得一直住在医院,可是长期请假把工作扔在一边太不负责任,她最近都在医院、家里和公司之间三点一线地跑。

  这天顾凯突然过来,拉着她往楼下走,说是上次的身体检查结果出来了,要求自己去复诊。

  林晚晚经过四年前的治疗后,对于医院十分排斥。如果不是严茂兰在,估计她再也不想踏进这个充满消毒水的地方。

  “晚晚,别对自己的身体不在意。伯母醒了,你得花更多的精力在应付工作的同时来照顾她,怎么能忽略健康?”

  顾凯的话说得很对,她并不是只有自己,有严茂兰,也还有他……

  林晚晚沉默了,顺从地跟着他去了三楼的外科。

  “这是卡尔医生,德国一流的外科医生。”

  一进去,一位身材高大,黄发棕瞳,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男人快步上前,顾凯连忙向林晚晚介绍道。

  林晚晚礼貌地点头,听着两人低声交谈,说着她不熟悉的语言,估计是德语了。

  卡尔医生示意她坐在跟前,用仪器将双臂检查了一遍,转头对顾凯说了几句。

  顾凯的脸色喜忧参半,轻声对林晚晚翻译道:“卡尔医生曾经治疗过一位双手意外受伤的少年,手术后双臂活动与意外前几乎无异。”

  她瞪大眼,看着他的双唇一张一合,心里面犹如波涛翻滚,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果然,顾凯接着说道:“卡尔医生看了之前的体检报告,又亲自检查后,认为晚晚四年前受重伤的双手有复原的机会。”

  “只是,时间拖得过长,之前恢复得并不好,手术的成功率减低……”

  林晚晚见他迟疑,仰头问道:“那么,成功率究竟有多少?”

  “不会超过五成,甚至更低。”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迟疑,笃定地道:“术后能跟四年前一样吗?”

  顾凯明白她的弦外之音,斟酌地答道:“这要看恢复的程度,只是卡尔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不会有人比他的成功率更高。”

  言外之意,卡尔医生治不好,别人就更加束手无策,他们也只能孤注一掷。

  如果失败了,那么就再没有任何复原的机会。

  林晚晚点头:“现在就决定手术时间么?”

  只要能复原,哪怕得一成的机会,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你不跟伯母商量一下,再作决定?”顾凯早就知道她会同意,面上没有表现出丁点惊讶。

  “不了,车祸后不能弹钢琴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她,免得妈伤心。”严茂兰受不得刺激,刚刚醒来,林晚晚不止一次见她黯然地盯着床边。

  林晚晚知道,她想念爸了……

  以前妈每回不舒服,哪次爸不是一直陪在床前?

  可是,林晚晚也只能在她面前强颜欢笑,绕开话题,逗她开心,从来不提及爸的任何事。

  这是两人心里的痛,严茂兰刚醒来身体弱,又何必再受一次折磨?

  顾凯跟卡尔医生商量了一会,对林晚晚说道:“卡尔医生看过你的身体检查报告,各项水平稳定,再稍加调理,一周后就能进行手术。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你只管多照顾自己就行。”

  “术后恢复的时间并不短,你不可能一直瞒着伯母。不如事前说出来,免得她胡乱猜测而担心。”

  顾凯想得总是这样周到,林晚晚吁了口气,答道:“手术前一天,我会跟妈说的。”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林晚晚心里忐忑,纠结着怎么跟严茂兰开口。

  她不想严茂兰自责,思索了很久,终于在手术前一晚轻描淡写地说道:“妈,我明天要做个手臂矫正的小手术,暂时不能照顾你了。”

  躺在病床上的严茂兰还不能大幅度地活动,诧异地看向她。

  看出她的担忧,林晚晚解释道:“小手术而已,就是恢复时间比较长,怕您担心就一直没说。”

  她一脸轻松的表情,让严茂兰也稍微松了口气。

  拍拍她的手背,严茂兰安抚地笑了,眼底却含着苦涩。

  林晚晚明白,严茂兰对于不能照顾自己而自责,不由皱眉,“妈,你别担心……”

  严茂兰苦笑着点点头,关心道:“……章姨……”

  她的喉咙因为长期没有说话,带着一点低沉的嘶哑。

  “妈,手术先做一只手,我左手还能动,不用麻烦章姨了。”照顾严茂兰早晚两人,林晚晚才放心,说什么也不让她把护工调走。

  只是严茂兰说什么也不愿意改变主意,不断摇头,林晚晚无可奈何。

  “……伯母放心,我会照顾好晚晚的。”

  林晚晚转过头,见是顾凯,脸上的表情惊讶又踌躇,不知道该怎么跟严茂兰介绍他。

  严茂兰前两天就从章姨口中听说过这年轻人,年纪比晚晚大一些,做事稳重又细心,很会照顾人。

  她早就想见顾凯了,只是林晚晚始终没有提起,自己也就没追问。

  难得见面,严茂兰满脸笑容,热络地朝他招手。

  瞥了眼呆呆坐在床前的独生女,她无奈地道:“……麻烦你照顾晚晚了。”

  “伯母太客气了,晚晚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凯挨着林晚晚身边坐下,见她似乎惊讶自己忽然出现,忍不住打趣道:“晚晚一直没向伯母提起我,我心里焦急,只好瞒着她跑出来露个脸了。”

  林晚晚被他说得浑身不自在,偷偷给了他腰上一拐子。

  这点小动作看在严茂兰的眼里,倒像是两口子打情骂俏。

  她看得出顾凯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可贵的是为人随和,并不会盛气临人。他看向晚晚的眼神柔和,没有多加掩饰的感情让严茂兰心里不由暗暗点头。

  “晚晚害羞,没提起……”严茂兰对顾凯越看越是满意,朝床边的女儿悄悄使了个眼色。

  “我累了,你们去庭院走走……明天手术,晚晚早点休息。”

  她下了逐客令,林晚晚只好出去。

  临走前,顾凯还不忘跟严茂兰保证道:“伯母不用担心,明天我会一直陪着晚晚的。”

  “你怎么突然来了,吓了我一跳。”走在庭院,没有严茂兰在跟前,林晚晚瞪着身边的人小声抱怨。

  “我在门外听见你跟伯母的对话,知道她担心,这才进去的。”顾凯笑了笑,“伯母不放心你,刚醒来身体弱,也不方便照顾你。你也不想她自责的,对么?”

  林晚晚点头,叹了一口气:“也是,如果不是你进来了,妈肯定还不放弃。”

  让章姨去陪自己,该轮到她不放心严茂兰了。

  顾凯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无奈道:“有两位护工在,晚晚不用操心伯母。你啊,该多为自己想想。”

  “新的护工和专业的复建师已经请好了,只要过了明天,晚晚安心等手臂复原就行。”

  林晚晚犹豫着伸出手,最终抱住了顾凯。

  “不用怕,明天上手术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顾凯低头亲了亲林晚晚咬得泛白的唇瓣,隐隐有些心疼。

  她总是这样倔强,即便害怕明天的手术,却始终没有开口说出来。

  而他也只能给予一个拥抱,一个亲吻,无言地安抚她的担忧……

  顾凯没有食言,早早赶到医院,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林晚晚被动地接受着护士的检查,看着他一脸的轻松,心里的紧张似乎也一点点地消散。

  可是再次躺在冰冷的手术台,想到四年前在这里的痛苦回忆,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提起,身体也轻轻颤抖。

  顾凯全身消毒后,穿着隔离服坐在手术台的前方,紧紧握住她的左手,安抚道:“不怕,卡尔医生对lady一向很温柔。”

  林晚晚想笑却笑不出,只勉强勾了一下嘴角:“西方人总是比较有绅士风度……”

  她明白顾凯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太害怕。

  林晚晚想起上一次她独自在医院,独自接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手术,其实心里已经麻木了,只是身体还有记得那些疼痛,这才会惶惶然。

  两人说话时,麻醉师已经将她的右手臂局部麻醉。

  林晚晚感觉到右手渐渐沉重,知道麻醉药已经慢慢生效了。

  车祸时她正昏迷,后来情绪不稳定,医生无奈只能用了镇定剂。自己对那么多次的手术,并没有多少详细的记忆。

  这次清醒地接受手术,林晚晚的手臂因为麻醉药没有了痛感,触感却还在。

  冰凉的手术刀划过自己的手臂,林晚晚情不自禁地握紧了顾凯的手。

  能不能再弹钢琴,她的希望只能全放在卡尔医生的身上……

  “晚晚,”看见她抓着自己的手指,指尖用力得发白,顾凯轻声唤了一声,笑道:“四年前肖邦钢琴比赛,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对我有印象么?”

  林晚晚回过神,看向他微微摇头:“弹奏的时候,我从来不望向台下的……结束后,就直接回家。”

  “那次是妈听说宋晨参加半决赛,带着我一起去看的。”顾凯说到这里,笑了:“我对音乐一窍不通,曲子听起来都差不多,实在是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

  “妈在旁边偶尔给我评点一两句,比如指法不够熟练,琴曲缺乏感情,选手太紧张导致手指僵硬。我听得茫然,不好打击妈的兴致,只得不懂装懂地连连点头。”

  林晚晚听得有趣,问道:“那你对宋晨印象深么?”

  “他算是我的亲戚,我对宋晨的印象仅限于此。”顾凯笑了笑,低声说道:“反而是他之后出场的女孩,让我记忆深刻。”

  林晚晚很少回忆四年前的事,她怕自己会受不住,会在严茂兰醒来之前崩溃。

  可是这些过去了,现在顾凯提起来,她却没有了当初那样惊心的害怕和难言的痛苦。原来,时间果真是世上最好的疗伤方法……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唇边含笑,光柱照射在她的身上,那在琴键上飞舞的双手很美。”

  顾凯抓着她的左手,在指骨上轻吻。

  那之后,他回到国外答辩,结束学业,然后到“鸣威”上任,繁乱的事情接踵而来。

  在很久之后,顾凯才听说那天看到的女孩,因为意外跟决赛无缘,甚至从此在舞台上消失。

  他当时只是感觉惋惜,不能再次看到那个在钢琴前神采飞扬的女孩。

  这样的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忙碌的工作和生活淹没而遗忘。

  没想到,他们还会再相遇。

  顾凯以为,曾经那么幸福的女孩即便没有因为打击而崩溃,也将绝望和颓废。

  可是林晚晚虽然失去了当初无忧无虑的笑容,那双眼褪却了稚嫩和青涩,却依旧有着她独有的坚韧。

  顾家的媳妇可以不够漂亮,可以没有显赫的出身,但是一定要够坚强……

  选择了林晚晚之后,顾凯发现,这个女孩对于外人会淡漠和疏离,一旦走近,就会全心全意地对待。

  顾凯很庆幸,这样的她现在就站在自己的身边,能够一起共同生活……

  如果能让林晚晚恢复当初在钢琴前神采奕奕的身影,有什么比这样更完满了?

  顾凯对她或许不是一见钟情,却算得上是二见倾心了……

  顾凯低沉柔和的声线就在耳边,划在皮肤上令人战栗的冰凉,林晚晚似乎已经快要感受不到了。

  她看着身边的人,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起年少时的趣事,以便转移自己的视线。

  紧紧相握的手,暖意从指尖慢慢渗透到胸口,驱散了心底余下的一点坚冰。

  林晚晚睇着顾凯,明知以后的生活不会轻松,还是在心里默默地许下了不离不弃的誓言。

  只要顾凯不放弃,她绝不会轻易放手……

  漫长的手术,林晚晚到最后终究抵不住失血和倦意,在手术台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一间单人病房里,坐在病床边上瞌睡的人,不是顾凯又是谁?

  林晚晚稍微动了动被包扎固定的右手,没有任何的知觉,她皱眉,不敢乱动,抬头瞥见顾凯有些憔悴的脸色,十分心疼。

  顾凯只是浅眠,感觉到被注视的目光,立刻惊醒过来,紧张道:“晚晚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么?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去,待会如果很疼,一定要告诉我。”

  林晚晚伸出左手,他会意地凑过来,感觉到她的指尖落在脸颊上:“不是请了护工?你先回家休息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没关系,我跟公司请了三天假。”顾凯小心翼翼地握住贴在他脸上的手,笑道:“晚晚右手还没痊愈,不能乱动,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有护工在比较好。”

  “平时有我在,就没必要叫护工过来了。”

  林晚晚一愣,没想到顾凯考虑得这么周到。

  比如去洗手间和擦身这些小事,就算自己已经决定接受顾凯,可她仍旧还是会觉得尴尬。

  面上迟疑,林晚晚犹豫着开口:“手术……卡尔医生怎么说?”

  虽然她早就有了心理建设,接受这次的手术,要么就跟之前一样,并没有多少损失。

  只是既然有了希望,结果不如人意的话,林晚晚总归会失望……

  顾凯俯身盯着她笑了:“卡尔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要靠晚晚自身的恢复了。他说你还没过二十三岁,骨骼还没定型,身体自我修复的能力高,恢复的几率比较大。”

  林晚晚双眼发亮,惊喜道:“真的么?我的手还能跟以前一样?”

  顾凯不忍打击她,还是实话实说:“你的手臂曾经受到巨大的伤害,要恢复得跟四年前一摸一样是不可能的,可是至少能有所改善。”

  林晚晚听了他的话,逐渐从激动中平静下来。

  的确,摔破的水杯,就算粘起来,杯子上还是会有裂痕,更何况是她曾经支离破碎的右手?

  只是,即便能恢复五成,她就能重新弹钢琴。

  手指的灵活性可能没有四年前要好,这么久没有练习,自己对钢琴生疏了,还需要用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不过,这样就足够了。

  弹奏钢琴,给聆听琴音的人快乐和幸福,是爸生前的梦想。

  即使爸不在了,林晚晚不希望就这样丢弃掉他们两人曾经的梦……

  “能恢复……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看向顾凯,释怀地笑了。

  手术后还显得苍白的面色,却更衬得那双黑瞳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发自内心的笑容,微微勾起的唇角,愉悦、幸福,仿佛四年前那个在台上的女孩又回来了……

  顾凯眼前一晃,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俯身吻上病床上的人,将这个难得的笑容吞噬在唇舌之中。

  他费劲心思,又低声下气地到处托关系,最后用重金派人将卡尔医生请来……

  可是为了这个笑容,之前做的一切,都实在太值得了……

  看着卡尔医生点头,以及顾凯轻快的笑容,林晚晚暗地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一再感激地送走了卡尔医生,顾凯转述道:“手术后的恢复,比预料中要好。不用急着做复建,固定的石膏过几天就能拆掉了。”

  林晚晚瞪着手臂上的石膏,总觉得这东西已经隐隐散发出异味了。虽然护工每天都帮她擦身,这手臂却是一点都不能碰水,只好委屈它一直臭着。

  幸好,终于能洗洗了。

  顾凯坐在床边,无奈地说:“最近公司一个大项目,需要我亲自去,大约四五天,要不要再请一位护工?”

  白天有他在,现在请的护工都是晚上守夜。如果自己出差了,一个护工估计要照顾不来。

  “不用了,这石膏过两天就拆掉,一般的事我自己还能做的。实在不行,医院还有别的护士,让她们帮帮忙就好。”林晚晚摇头,知道他连续大半个月天天往医院跑,丢下一堆事情给郑源。

  前几天郑源带着莫辰来探她,还趁机数落顾凯的不是,把工作都推他身上了……

  还记得那时,莫辰不悦地捏了郑源一把,后者立马噤声,林晚晚就忍不住想笑。

  “我要出差,你就这么高兴?”顾凯不高兴地撇撇嘴,难得表现出一点孩子气来。

  林晚晚摇头,“只是想到那天郑经理和莫辰来医院……”

  顾凯也笑了,“郑源被莫辰吃得死死的,一点都不敢忤逆她,偏偏还老装出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就怕被人知道惧内而丢面子。”

  林晚晚睨了他一眼,好笑道:“惧内丢面子,那么你惧内吗?”

  顾凯小心地避开石膏,揽上她的左肩,笑道:“为夫对夫人一片真心,惟命是从,你不是知道的?”

  这声“夫人”逗得林晚晚想笑,脸颊却是先红了。

  “我不在的这几天,已经让‘锦记’的人每天准时三餐送外卖过来。菜色偏清淡,我已经跟他们交代了必须戒口的东西。你的手臂虽然复原的不错,去掉石膏后还不能剧烈运动,也别急着练琴……”

  林晚晚看见身边的人,一边皱眉,一边轻声叮嘱,没想到顾凯也有这样婆妈的时候。

  只是,她耐心地听着,后背倚向他,感到到胸口暖暖的……

  即使再依依不舍,顾凯还是不得不收拾好行李离开了本市。

  林晚晚偶尔会去病房看望严茂兰,跟章姨聊聊,可是始终觉得身边少了一块,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顾凯的陪伴?

  “来,看谁来探望你了?”新的护工比林晚晚小一岁,性子十分活泼。

  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的表情,林晚晚笑了笑:“什么大人物驾临,让小齐这样惊喜?”

  “确实是惊喜,”小齐往旁边努努嘴,调皮地眨巴着眼。

  来人站在门边,慢慢取下墨镜,打量着林晚晚说道:“很久不见了……你动手术的事,没想到我是最晚知道的。”

  “宋晨,能给我签名吗?听说你最近要出演电影,担当男二号,是真的吗?”小齐一脸兴奋地拿出笔记本,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是秘密,等电影上演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宋晨看着小齐微笑,礼貌道:“我想跟晚晚单独淡淡,可以吗?”

  “当然,”小齐连连点头,抱着笔记本,高高兴兴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关上门。

  见宋晨轻易地打发走小齐,林晚晚皱眉。这个人在她明确拒绝后,一个月没来打扰自己,现在突然出现,不知道为什么,总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事?”

  “一段时间没见,你对我还是这么冷淡。”

  都说娱乐圈是大染缸,宋晨身上少了以前的莽撞和浮躁,变得沉稳了许多。

  他的视线落在林晚晚右手的石膏上,关心道:“手术的情况怎么样了?恢复得还好吗?”

  “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不错。”林晚晚简略地回答完,并没有深谈的意思。

  宋晨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你真的跟顾凯在一起了?”

  毕竟顾凯的年纪比林晚晚年长六岁,他们的出身又相差太大……

  “嗯,”林晚晚也没有隐瞒,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宋晨不悦道:“难道你就不觉得,顾凯突然接近你,又对你这样好,实际上是另有目的?”

  林晚晚好笑道:“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刻意讨好的?”

  “比如同情,或者……歉疚?”

  林晚晚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你向来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不如直说。”

  宋晨这次来,恐怕就是为了吊她的胃口,又问:“你就从来没想过,四年前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林晚晚脸色一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明白。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你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只要我手上有证据,你就会相信,是吗?”宋晨打断了她的话,将手里的牛皮袋放在桌上。

  “这是我一个月来请人调查后,搜集出的所有证据。”

  林晚晚一愣,这个月宋晨没有在她面前出现,居然是调查四年前的事?

  她看着身前这个普通的牛皮袋,却有种窒息的感觉,始终没有伸手打开。

  不知是因为恐慌,害怕宋晨说的是事实,还是得再一次撕开她心底那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宋晨看出她的犹豫,索性亲手打开了牛皮袋,拿出了里面的文件和照片。

  “这个人是谁,你应该不陌生。”

  他指着最上面一张照片,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平头,浓眉大眼,却是一脸凶相,眼角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

  林晚晚就算化成灰,也记得照片上的人。他就是那辆卡车的司机,让她家破人亡的凶手唐季!

  “四年前,他请来一流的律师辩护,法院最后判为过失杀人罪,五年有期徒刑。听说唐季在监狱里表现良好,很有可能会呆不满五年……”

  宋晨看着林晚晚面色发白,左手用力捏成拳,在膝头上微不可见地颤抖。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将这件事重新摆在她的面前,让她再度受伤。

  可是宋晨更不能接受,顾凯就这样拥有了林晚晚,他心中唯一憧憬的女孩……

  “唐季好赌,又不务正业,工作还是他父母好不容易四处托关系求回来的。一个卡车司机的月薪,不可能请得起市内有名的律师。”

  宋晨把另外一张照片往前一推:“这是四年前唐季刚刚被拘留的时候拍下的。”

  林晚晚看了他一眼,这人竟然能神通广大地把拘留室四年前的录影找出来,显然是费尽了功夫。

  她定睛一看,室内光线太暗,照片并不清晰。

  一张桌子横在两人中间,左边的是唐季,而右边的人……

  林晚晚仔细看了,眼底浮现出不可置信。

  这个人她曾经见过几面,一直跟在顾信恒身边的……

  “看来你也认出来了,”宋晨指了指坐在唐季对面的男人,“这是顾氏的总经理秘书,凌岳。他进公司后就得到顾信恒的赏识,在这个位置至少坐了十年,可以说是顾总最信任的人。”

  林晚晚盯着照片上的凌岳在张口说话,坐在对面的唐季的脸上则是难以掩饰的惊讶和喜悦……

  “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为唐季辩护的律师是顾总请来的。”

  “那又如何,顾总可能欠了唐家一个人情,才会出手帮唐季。”林晚晚表情冷淡,并不觉得这些所谓的证据就能颠覆之前所有的事。

  “不错,唐季的妈妈是顾家的老保姆,对顾总有恩。唐季是独子,顾总不能不帮忙。”

  宋晨突然倾身向前,睇着神情自若的林晚晚,低声说道:“只是,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林晚晚往后一挪,躲开了他的靠近:“顾总跟我们无仇无怨,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害人?”

  宋晨摇头:“这件事,也是我向家里偷偷打听出来的。姨妈虽然跟我们断绝关系,却始终放不下宋家。十多年来,除了她,就只有我勉强能脱颖而出。可惜,你的才能远远在我之上……”

  “姨妈为了顾总,抛下了一切,在顾家二十多年却过得并不幸福。”

  宋晨皱眉:“我无意中发现妈跟姨妈用电子邮件联系,看到四年前姨妈写的几句话。”

  “……如果林晚晚不在,宋晨绝对能够拿到冠军,让宋家再次扬名海内外。”

  林晚晚艰难地露出一抹苦笑:“你想告诉我,四年前的意外是顾总和他夫人策划的,就为了重振宋家音乐泰山的地位?”

  “我不愿意这样想,毕竟姨妈一直是宋家的骄傲,也是我奋斗的目标之一。只是事实摆在面前,我不得不相信……”

  宋晨坐直身,一脸正色:“这场意外完全被压下来了,国内并没有大肆报道。要不然这样的大新闻,我在国外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过?”

  “这样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这个牛皮袋,我先留在这里。”宋晨深深地看向她,说道:“晚晚,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

  即使他现在做的,又何曾不是一种伤害?

  可是宋晨更担心,顾凯给林晚晚的伤害将会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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