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40章 象鳞片一样喘息(2)

  “你在想什么?”振一敏感地捕捉到了我的思绪。

  我甩甩头发,似乎要甩掉纠缠已久、不为人知的情感,对巴特的那份儿时的迷恋……

  “我在想流浪。内心的流浪。”我收回了涣散的思绪。

  “生活本身就是一种流浪,渗入了太多的诗意,显得不真实。流浪是动物与人的最大差别,人会主动去流浪,动物是被动流浪。我倒觉得人的流浪与动物的流浪没有什么差别,都是生命需要。惟一不同的是,人有精神的流浪,这也是我和你相同而非相同的地方。其实,我是个恋家的人,只是没能找到自己的家。”振一说着,望了我一眼。

  我说:“我喜欢听你聊天。”他凑到我耳边说了句:“还喜欢和我做爱吧。”

  “我还觉得你特不要脸。柏拉图要知道你喜欢他,他非疯掉不可。”我说道。他说:“那后半句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我笑了起来,咖啡厅没什么人,非常地安静,只有若有若无的音乐传过来,在咖啡厅要是疯笑,那是不允许的也是很失态的,咖啡厅是高雅的地方,你即便是装也必须装出点高雅。

  我说尼采、叔本华等哲人不选择婚姻是最明智的。只是尼采对萨乐美的那份痴情让我动容。

  “而美丽有才气的萨乐美似乎只对佛洛伊德发生了真正的爱情。萨乐美被十个世界著名的文化名人追求。”他接着我的话说。

  “那是乔治桑吧,一个叛妇加荡妇的女作家。她可以当着她丈夫的面跟缪塞做爱。而且她就喜欢那种柔弱得跟面条似的男人,比如肖邦、李斯特……她跟十个世界著名男人发生过性关系,用现在话说:用身体炒作。她那时就懂得用身体进行炒作了。”我笑着说。

  “女人跟面条似的男人做爱是不是特有成就感?”振一忽然悄悄问道。

  我瞟了他一眼:“我哪知道啊,反正我不喜欢面条似的男人。我也只有你一个男人。”

  “你不会是想要许多男人吧?”振一坏坏地说。

  “我遵守规矩,这辈子绝不多吃多占。一个足矣。”我竖起食指说。

  东拉西扯了一个多小时,我说我们该回家了。他忽然说:“米诺,我看过你的一篇文字里写过这样一句话:爱就是我的全部道德。你真这样认为的吗?”

  我有点吃惊,也有些感动,振一在关注我的思想,只是我对他太粗心了,一直没有好好感觉他。在当时的情景下,我所认为的爱情是不附加任何条件的,而在我的生活中,爱情转变成婚姻后又转化成亲情,这些都必须是有注释的。如果说爱情是一首诗或者一篇散文,那么婚姻就是一篇论文,随时等候开题答辩。

  我说:“我现在认为真正的爱情必须是有前提的,那就是道德。”

  我看见什么东西在振一的眼中闪现了一瞬。当振一起身离座的一刹那,他已经全部投入我的视线,深深扎进我温润的心里。我挽住他的手臂手走出咖啡厅,外面依旧下着小雨。有些浪漫,也有些小小的忧伤……

  你迷恋着黑。而你的这份迷恋在此时变得虚假起来。你经常喜欢关着灯,一头扎倒在床上浑身瘫软般地处于冥想,更多的时候是什么都不做的靠在那里,望着黑,你渴望在黑里寻找到什么。事实上,你的所有都是黑赐予你的,你得感谢“黑”这东西。靠着黑,你可以感触到白天所感触不到的,比如思想。你满床那些如蚂蚁铺面的稿纸就是在黑夜中写下来的,这是一件无可辩白的事实。“黑”是思想与肉体同时释放的最佳时段。你有些明白盲女言子为什么被那么多人所爱,甚至所毁了。因为她身上既有人所渴望的一面,又同时是人所惧怕的一面,那就是“黑”。黑夜在喘息,透不过气来。黑夜比白日嚣张和放纵。

  因为黑,你想到了海洋,想到了飓风,想到了冰雹,想到了雪崩。因为黑, 眼睛看不见眼睛,便更放肆地注视。因为黑,心中那份脆弱悄然出山,跪倒在陌生的洞口。还因为黑, 地底下最深层的蕴藏被缓缓勾引出来,被淋湿,被封冻,被风化,被上锈,也在所不惜。

  白天疏远的,黑夜亲近了。因为亲近,黑夜变得温存。彼此温暖着,身体挨着身体,心连着心,脸对着脸,手握着手,在同一间屋子, 在同一张漂亮而温柔的床上。

  你总会莫名其妙在心里描绘你们年老时的模样。你坐着轮椅,他拄着手杖,不停地敲打地壳,敲着敲着,就敲出一些发现一些宝贝,然后,他的头发又白了一缕,或者,胡子又黑了一圈,你呢,满脸的皱纹也被他吓平了。你对他说:“在人群中,你是精品,在我眼里,你是珍品,这无需解释。有些东西不是轻易让谁都可以发现的。”你看出自己心爱的那个男人眼里的感动。他说他从没有这样去爱过一个人。你开玩笑说:那都是别人单恋你了?

  生命了这么多年,我忽然感到莫名的心疼,我心疼被我浪费掉的那些时间和那些在时间里面来往的行人,小孩以及老人,还有印在我的时间中那些男人和猫。

  我的生命因为无法离开男人和猫而显得精怪和神秘。我最爱的这两件生命,如同我的年龄挂饰,我时时刻刻将他们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走哪戴到哪,包括晚上睡觉都舍不摘,包括做梦。

  我有20年的男友,那种可以结婚但没能结婚的男友,我们的感情其实足够用来结婚用来经营一个二人世界了,可是我们都没有选择婚姻做为我们的终极,在外人看来,一男一女如果没有婚姻,感情就是没有终极的。其实,男女感情不受婚姻的决择是最好的最富伸缩性的。我倒是迷恋这种感情,对我身边出现过的表示过对我好感的男人,我会如数家珍,细细回味,并且悉数收藏起来,放到一个只有我自己才能找到的地方,偶尔会抚摸一下他们,如同抚摸我心爱的猫“娜娜”。

  爱猫,更甚爱男人。如果我有能力,我会将全世界那些受苦挨饿的流浪猫召集起来,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给他们一遍遍地爱抚。猫是世界上比任何动物都需要爱抚的动物了。振一说,我爱猫甚于爱他,我出卖他都不会把出卖猫。听似一句玩笑,其实有些根据。不过,“娜娜”倒是比我聪明,她可能就认定振一是她的男主人,是不怎么喜欢猫的男主人,她天生是猫,她就必须得到他的认可和喜爱才能留到这个家中,她不放过所有机会不遗余力地对着他撒娇,甚至对着他叫的每一声都是在发“嗲”。直到她确认她已经将她的男主人搞定后,她开始跟他玩迷藏,甚至开始杂耍他偷袭他,趁他走动不注意的时候,她匍匐在暗处,扭动着小屁股,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就是一口。振一又惊又吓又觉得好笑,说这是猫吗?够坏的。从此,他到我这来,走路得时时得提防着“娜娜”的“突然袭击”。我们做爱的时候必须把“娜娜”关到其他房间,否则她分散我的注意力,振一说:“你看着猫做爱,连高潮都来不了。”很多女人都喜欢着猫,可能是因为猫比女人更聪明更懂得如何去调教男人吧。

  我特别喜欢听《神秘园》,一打开电脑写作的时候就播放着这些曲目。一次电视广告的背景音乐吸引住了振一,他说好听,我说这是《神秘园》第一辑中的《Nocturne》(田园),传达的是一种孤独和绝望,一个女人在黑暗的森林里寻找,充满伤感和怀旧。那份感伤能杀死人。可是这份感伤并不会使人感到恐惧,反而会感到安全和宁静。我一直沉醉在这份感伤里,和我的文字。人们都说,开始就意味着变老。可是我刚记事的时候就开始懂得怀旧了,将我看到的听到的统统温习着,就象温习功课。怀旧是一种享受,是另外一种梦境。

  我一直认为男女永远没办法平等,只要人类存在,平等就不会存在,要求平等其实就是一种徒劳。我在许多男人的眼里,就是一名柔弱纯情小女子,他们宁可被我当成挂饰,以示女子特别的虚荣心和成就感。是的,我离不开他们,从来不愿意离开,在心里还是在梦里,他们一直属于我最动情的那部分。他们不妨碍我恋爱和结婚,虽然也和他们那样相爱着,只是没牵手没生活过。我一直认为,和一个男人共度生活是需要勇气的,男人也一样。在我决定选择一个男人,并且与他始终如一的共度此生的时刻,我知道,我还是放不下我心里的某些男人,于是,我只好把他们当成了我的挂饰,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时候,把他们翻出来挂一会……

  从咖啡厅回来后,振一有好几天再没来找米诺了,米诺好象丢了件什么重要的东西,成天魂不守舍的坐在书桌前发呆,她打电话过去都是关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失落地用钢笔在纸上一遍遍写着振一的名字:

  “振一,我知道你不爱我了,我知道你不再那样爱我了,但我知道你依然牵挂我,就像牵挂一个无助的孩子。好多天,只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对你的声音已经充满了迷恋……”

w w w. xiao shuotxt. n et**T*xt*小*说*天*堂

同类推荐 青蛇 渡亡经 在水一方 狐戏红尘 养我一辈子?! 剩者为王 我的名字,你的姓氏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何以笙箫默 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