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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11鹩哥颓靡了。

 
  袁茹去找袁纵的时候,袁纵正在野外训练基地,亲自督导队员们的训练。前些日子公司招进来一批新人,要经过长达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够留下,剩下三分之二的人都将被淘汰。
  不远处正在进行六公里抬轮胎训练,几百多斤的大轮胎压在六个人肩膀上,而且这六个人高矮不齐,抬起来相当费力,加上还要跑这么远,简直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三圈过后,一个队员懈怠了。
  站在袁纵旁边的副总教官见状,上去就是一脚,钉子鞋狠狠顶在队员膝盖上,直接脱了一层皮。疼得那个队员倒地打滚,哀嚎连连。
  “起来!”副总教官大吼。
  累到虚脱,疼得撕心裂肺,能起来才怪!
  副总教官又一脚补在尾椎骨上,踹得年轻队员趴地嚎啕大哭。
  这种情景,在这种地方见得多了,教官们眼皮都不眨。
  袁纵走到那个队员面前,淡淡说道:“起来。”
  再平常不过的口吻,再简短不过的两个字,却像两把冷冰冰的枪,枪口对着左右两个太阳穴,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极度畏寒的情绪,完全不容违抗。
  队员嘶声哭喊,拼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
  然后,袁纵的手漠然一指。
  这名队员一瘸一拐地归队,把轮胎的一部分顶在肩膀上,豆大的汗珠子糊住了眼睛。
  袁纵又是淡淡一个口令。
  “跑。”
  六个人迈着齐刷刷的大步跑走了。
  “袁总,袁茹在休息室等您呢。”
  袁纵给了旁边的副总教官一个眼神,让他严格盯着,然后迈着大步朝不远处的休息室走去。
  袁纵走后没多久,赶上休息时间,队员们盘腿坐在一起闲聊。
  “咱总教官最近忙什么呢?”
  “据说是忙他妹妹的事,袁大美人又相中一个小哥,才24岁,长得特帅,貌似还是官二代。”
  “我就纳闷了,你说咱总教官有30了吧?怎么不见他为自个儿着着急?咱这的女保镖多漂亮啊!去海边搞特训的时候全特么比基尼,大奶子晃荡着,总教官眼皮都不瞭一下。”
  “我总觉得着吧,咱总教官没人味儿。”
  “我草……你怎么说话呢?”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在我的心里,就没有袁总谈恋爱的这一概念。他就是端枪杆子的,就是英雄豪杰,就特么没长儿女情长那根筋。”
  “那不一定,没准就是开窍晚呢!我和你说,我老舅就是这种人,三十五了都没对象,家里人急坏了,以为他是G呢。结果怎么着?人家某一天突然开窍了,一眼就相中我舅妈了,自那之后死活都不撒手了!”
  “吹哨了,快起来。”
  “……”
  袁茹又来给袁纵洗脑了。
  “哥,你知道么?夏耀养了一只鹩哥,那只鸟特别可爱,就像夏耀一样可爱。”
  袁纵能不知道么?昨晚上被那鸟骂了两个多钟头。
  “哥,我也好喜欢那只鸟,我也想关心照顾那只鸟。你说,我们两个一起养鸟,是多么温馨浪漫的一件事啊!”
  袁纵沉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袁茹嘿嘿一笑,晃悠着袁纵的手臂说:“哥,帮我把这盒饲料给夏耀送过去吧,这是我专门找饲养师配的,吃了能让鹩哥嗓音更加嘹亮。以后等我们在一起了,就让那只小鸟天天给我们唱情歌,哇咔咔……”
  袁纵二话没说,直接把那个盒子接了过来。
  袁茹发现,袁纵对她和夏耀的态度越来越宽容了,看来他已经在心底默认了这个妹夫。
  袁茹不知道,其实袁纵也养了一只鹩哥,今个早上在市场上买回来的。体型比夏耀养得大了一圈,毛色黑亮,嗓音也更加嘹亮。他也为这只鹩哥买了一个复读机,专门教它说话。
  回到单位,袁纵就把袁茹给他的那些饲料全都喂给了自个的鸟。
  其后的两天,夏耀发现,他的鹩哥不爱叫唤了,整天无精打采的。而且食欲不振,以前最爱吃夏耀亲口嚼过的五香花生米,现在闻都不闻一下。
  难道是这两天骂人骂多了,过度劳累导致的?
  于是夏耀把复读机撤下来,白天让鹩哥充分休息,不再吵它了。
  结果,情况不仅没有改观,而且愈发严重,他的鹩哥越来越颓靡了。
  这天下午,夏耀在单位心神不定,老是惦记着家里那只鹩哥。于是和领导请了个假,提前开车回家了。
  结果,还没打开卧室的门,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鸟叫的声音。
  难道他的鹩哥又欢腾起来了?
  夏耀满心期待地推开门,结果,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眼珠子都绿了。
  在他的鹩哥旁边,赫然出现了另一只大鹩哥,闷雷一样的大嗓门对着他的鹩哥叫唤:“不滚!不滚!不滚!”
  而他那只可怜的鹩哥,就哑着嗓子奋力回斥:“滚蛋……滚蛋……”
  每一声“滚蛋”都是如此艰难,如此令夏耀心酸。
  后来,他的鹩哥彻底说不动了,丧眉搭眼地蜷缩在笼子里,小眼珠滴溜溜地转着,那股可怜劲儿就甭提了。可旁边那只大鹩哥还在喋喋不休地叫唤,一副仗势欺人,欺人太甚的狂妄嘴脸。
  夏耀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12秒射。 
 
  夏耀就坐在卧室里等,临近下班的时间,阳台处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一大步飞跨过去,掀开窗帘,就看到一张令他憎恶的面孔。袁纵轻巧地开窗取鸟笼,从夏耀听到动静到拉开窗帘,前后不足两秒钟时间,鸟笼子已经被袁纵稳稳端在手上了。
  “行啊!”夏耀阴测测的口吻。
  袁纵语气沉稳地说:“你的背心穿歪了,奶头都露出来了。”
  夏耀上身一个跨梁背心,因为刚才跑得过猛,背心被带歪了。下半身一条居家睡裤,裤腿儿挽起,露出平滑匀称的小腿,两腿分开站立,温和亲切又不失男人味儿。
  你特么那个才叫奶头!老子这个不产奶,就是分清正反面用的!夏耀面露憎意,直接把手伸向窗外,语气异常声音。
  “拿来!”
  袁纵问:“什么?”
  夏耀冷冷言道:“你妹要送我的礼物。”
  袁纵转身回到车上,把袁茹交代给他的曲奇饼的盒子和装饲料的盒子一并拿了出来。
  夏耀拿到手之后,耐着最后一丝性子朝袁纵说:“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您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说完,把窗户砰的一声拉上了。
  本想把“礼物”直接扔进垃圾箱,后来想了想,还是看完了再扔吧,也算没白受这几天的气。
  于是,夏耀把装曲奇饼的盒子打开了。
  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夏耀的半眯着的眼睛赫然瞪开。
  里面装的是一个木鱼,和尚的专属物。
  再半撕半拆地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本经书。
  夏耀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头皮都快烧焦了。
  拿着这两样东西直奔窗口,想直接从窗口扔出去,结果打开窗户,袁纵还站在那,一个姿势都没变。
  “行,没走正好。”夏耀指着袁纵的脑袋说:“告诉你妹妹,我想跟她见最后一面。如果她还想在我这留下一个勉强不错的印象,你就奉劝她别穿超短裙来!”
  晚上,得知了这个消息,袁茹大大地激动了一下。
  “哎呦我的妈啊!哥你太牛逼了!我追了他那么久,别说约我了,就是我约他,他都没应过。”
  袁纵难得主动表露出对袁茹的关心,“先寻思一下明天穿什么吧!”
  “对对对!”袁茹进了她的私人衣帽间,在五个柜子前来回转悠着,“这件呢?是不是太艳了?这件呢?不行,找不到鞋来配……”
  最后找来找去,又把那件超短裙拿出来了。平时袁纵最反感袁茹穿成这样,所以当袁茹拿出来的时候,还偷瞄了袁纵一下,生怕他怒喝一声放下。
  袁纵在旁边站了半天,紧抿的唇角终于撬开了。
  “就这件吧。”
  ……
  人要倒霉,放个屁都能砸后脚跟儿。
  这句话用来形容袁茹再合适不过了。本来昨天晚上夏耀调整了一宿,今个心情好多了,打算委婉客气地和袁茹表达一下他的态度,结果袁茹一袭齐B小短裙来了,把夏耀唯一那点儿恻隐之心全都磨灭了。
  “你到底想折腾到什么时候?”夏耀单刀直入。
  袁茹漂亮的手指轻托着脸颊,色迷迷的目光直对着夏耀。
  “折腾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于君绝。”
  夏耀,“……你的意思,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了呗?”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
  夏耀歇了好一阵,才挤出一丝想和袁茹说话的动力。
  “我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你哪有缺陷啊?我没看到啊!在我眼里,你就是完美无瑕疵的,你的缺点也是优点!再说了,有缺点又怎么了?我也有很多缺点啊!谈恋爱不就是个互相包容,互相磨合的过程么?反正我就是认定你了。你就是又脏又懒脾气又差,我也愿意疼你宠你惯着你;你就是被人泼了硫酸毁了容,我也愿意陪你天长地久;你就是出了车祸撞成植物人,我也愿意伺候你一辈子;你……”
  “我要是性无能呢?”夏耀打断了袁茹。
  袁茹猛的一惊,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说啥?”
  “我秒射,我三秒男。”
  袁茹抠抠脑门,“这样啊……那个……我还有点儿事,就不跟你唠了。那咱俩的事就这样吧,我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你自个瞧着办。”
  说完,逃也似的跑出了咖啡厅。
 
    13我看上你了。 
 
  小辉和张田两个人回到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面多了很多零食和饮料。再一看夏耀,大皮靴往膝盖上一搭,正挑着眉朝他俩乐。
  “哎呦,这是怎么个意思?”小辉奔着好吃的走过去。
  夏耀说:“我给你们俩买的。”
  张田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今儿是什么日子啊?”
  “不是什么日子,就是我心情好。”
  小辉想拆开一包瓜子,结果包装袋的口咧得太大了,瓜子洒了一地。小辉刚要弯腰去划拉,夏耀就把他拉住了。
  “甭捡了,一会儿我扫。”
  小辉听完这话和张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有多大的喜事啊?能让夏大少爷主动张罗干活儿。
  果然快乐和痛苦是相互依托的,不认识袁茹前,夏耀的日子也就平平淡淡地过,没什么可高兴的。结果憋屈了几天,一下除掉两个心头大患,心情瞬间无比爽朗,好像捡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晚上下班,夏耀怀着无限轻松的心情,勾着同事的肩膀,说说笑笑地朝门口走。
  “夏少,今儿有什么好事啊?和哥们儿说说。”
  夏耀故作神秘地抿嘴一乐,脸上的线条无比鲜活生动。
  “不告诉你。”
  “嘿,故意吊人胃口是不是?大田的,他丫不说,怎么办?”
  于是,张田和小辉两个人一齐对夏耀上下其手。
  “别闹,别闹……”
  夏耀半怒半笑地推搡着那俩人,三人闹得正欢,夏耀突然撇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车影。灵动的面部线条瞬间僵死,语气也跟着生硬起来。
  “别闹了!”夏耀怒吼一声。
  两个同事迅速收手,还调侃着说:“怎么这么不禁逗啊?刚才还好好的呢,这么碰两下就急眼了,你说说……”
  夏耀调整一下面部肌肉,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
  “没事,你俩先走吧,我去开车。”
  小辉和张田走后,夏耀持着一张僵尸脸朝马路对面的汽车走去。
  “你怎么又来了?”
  袁纵夹着烟的手指伸出车窗外,掸了掸烟灰,粗糙的视线依旧在夏耀脸上搔刮着,肆无忌惮,毫无遮拦。
  夏耀耐着最后一丝性子朝袁纵说:“我已经和你妹妹说清楚了,难道她没告诉你么?”
  “告诉了。”
  夏耀最厌恶的就是袁纵这种明明说着相当不可理喻的话,却还持着异常平淡的口吻。
  “告诉了你还来?!!”夏耀语气不善。
  袁纵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用脚捻灭烟头,近距离俯视着夏耀,目光很专注。
  “我看上你了。”
  夏耀急赤白脸地回斥袁纵,“你看上我不管用啊!你妹妹已经看不上我了,你没法替她做主吧?”
  袁纵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伸出手指,异常霸气地往胸口一指,又朝夏耀太阳穴上戳了两下。
  “我的意思是,‘我’看上‘你’了。”
  袁纵说出这话,就像甩出一记铁砂掌,瞬间将夏耀逼退三步。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我长得这么像基佬么?”
  袁纵说:“我看上的是你,与基佬无关。”
  “那你想过我可能看得上你么?”夏耀犀利回斥。
  袁纵说:“看不看得上都没关系。”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与我无关呗?”
  “有关。”
  “怎么又有关了?”
  “我看上的是你,怎么会和你没关系?”
  你MLGB!老子不跟你绕了!
  夏耀又说:“我特么要能看上你,我自断JJ!”
  说完转身走人,那张脸就像贴在一大块烙铁上,瞬间烧得爆红,迎风一吹都能冒烟儿!
 
    14这是什么逻辑?
 
  这一宿,夏耀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琢磨白天的事,越想越膈应。你说一个好好的大老爷们儿,怎么就瞧上他了?要是个娘炮还好办,随便说两句横话就踹开了。问题是这主儿不是善茬儿,看那德行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要把他惹急了,到单位门口来个爱情宣誓,以后就甭想混了。
  原本是周末,可以好好地睡上一个懒觉,可夏耀一点儿困意都没有。拿着手机划拉了半天,最后停在彭泽的名字上,心一紧就拨了过去。
  “喂……”困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夏耀低沉着嗓音说:“大泽,你有空么?”
  “什么时候?”
  “就现在。”
  彭泽打了个哈欠,“现在刚几点啊?”
  夏耀叹了口气,“我这边出了一点儿事,而且问题还挺严重。你要是方便,就出来一趟,就在东直门那家咖啡厅,我等你。”
  挂掉电话,夏耀草草地洗了一把脸,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原本是想密聊的,结果彭泽又带了一个男人过来。而且还是个妖男,穿得特别洋气,走着路眼神还顾盼神飞的。
  “谁啊这是?”夏耀问。
  彭泽引荐,“我一个朋友,李真真。”
  李真真邪邪一笑,“叫我真真就好。”
  珍珍……夏耀心中一阵恶寒,不知道是不是袁纵给闹的,夏耀现在一看到有基佬神韵的人就心里不舒坦。
  李真真眼睛很毒,夏耀这边有一丁点的情绪,都让他给捕捉到了。
  三个人刚一坐下,服务员就过来了。
  “请问三位先生喝点什么?”
  夏耀说:“就咖啡吧。”
  “咖啡两杯。”彭泽说完又把头扭向李真真,“你喝什么?”
  李真真说:“5100M天然冰川矿泉水。”
  彭泽噗嗤一乐,“你直接说白开水不完了么!”
  “那能一样么?冰川矿泉水可以增加皮肤弹性,白开水能么?”
  夏耀又暗中黑了李真真一眼。
  服务员走了之后,彭泽故意指着夏耀朝李真真问:“嘿,我这哥们儿帅不?”
  李真真扫了夏耀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还算有点儿人样儿吧!”
  夏耀对别人给的外貌评价不怎么在意,对哥们儿之间的调侃也不怎么在意,可这话从李真真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彭泽又朝夏耀问:“对了,你说你那边出了事,到底什么事啊?”
  “甭提了,反正我现在是彻底压抑了。”夏耀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算了,一会儿再说,咱先聊点儿别的。”
  李真真冒出一句,“听这意思是嫌我碍事呗?”
  彭泽在李真真大腿上拍了一下,说:“你丫别犯贱啊!我哥们儿就随口一说,哪有这个意思?”
  李真真说:“你捅我大腿根儿干什么?我和你说啊!咱这戏里戏外得分清楚了,别老动手动脚的,让人瞧见叫什么事啊?”
  “我动手动脚又怎么了?”彭泽变本加厉地在李真真身上乱摸,“你再嘴贱,爷就在这上了你。”
  李真真故意发出让夏耀极度不舒服的哼吟声。
  闹够了之后,李真真拽了拽衣领,站起身说:“算了,不耽误你们哥俩儿热聊了,我看那边有个商场,我去逛逛。”
  彭泽说:“看见什么好看的随便挑,老公给你买。”
  说完一阵放荡的笑声,再把头转回去,发现夏耀脸色极度不好。
  “咳……是这样的。”彭泽解释了一下,“我最近看上一个女孩,为了讨她欢心,我才把李真真叫来和我搞暧昧。”
  夏耀嘴角扯了扯,“你和他暧昧,是为了追一个女孩?”
  这特么是什么逻辑!
  彭泽大喇喇说:“是啊!你不知道么?现在这女孩都喜欢这个!我直接追她她不鸟我,我刚一和李真真暧昧,她立刻就粘过来了。”
  夏耀石化了。
  彭泽问:“对了,到底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了?现在李真真也走了,你可以说了。”
  夏耀讷讷地摇摇头。
  “没了。”
  “没了?”
  “嗯。”
 
    15你的裤子有点儿低!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耀一直心不在焉的。
  夏母看出了夏耀的不对劲,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鱼,顺带问了句,“想什么呢,儿子?”
  “妈,上次你和我说……我赵叔还是孟叔家里有个女儿,岁数和我差不多大?”
  “哦,你说孟心怡啊?”夏母撂下筷子,含笑看着夏耀,“以前我和你提,你不是总说不感兴趣么?怎么突然开窍了?”
  “这不是想早点儿让您抱上孙子么?”
  夏母佯怒着瞪了夏耀一眼,“你才多大啊?我又不着急!”
  您不着急我着急……夏耀扒拉了两口饭,又朝夏母问:“她这个人怎么样啊?”
  “你说孟心怡啊?”
  夏耀点头。
  夏母沉思了片刻,说:“人长得还凑合,个儿不高,挺秀气的!关键是这女孩有才,琴弹得很好,而且还会作诗,已经出版两本诗集了。他们家是书香门第,父母辈都是老实本分的人,闺女应该差不了。”
  夏耀一听挺满意,“我就喜欢传统一点儿的女孩。”
  夏母甚为惊喜,因为她总是听别的孩子妈抱怨,说儿子没溜儿,找女朋友口味重,让她们接受无能云云的。她没想到在青春期一直叛逆的儿子,现在择偶观竟是如此慎重理智,让她大感欣慰。
  “那好,我一会儿联系她妈妈,明天刚好是周末,你们就见一面吧。”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袁纵就被袁茹吵醒了。
  “哥,你快拯救拯救我吧,我要疯了!”
  袁纵不动声色地去卫生间刷牙。
  袁茹一直追到卫生间,“哥,帮我找个对象吧!我现在正处于心里极度空虚期。夏耀一直在我脑袋里盘旋着,我必须得尽快忘了他啊!”
  “现成的,有一个。”袁纵说。
  袁茹的大眼睛瞬间一亮,“长得怎么样?我不管他有钱没钱,有学历没学历,必须得长得帅!最最重要的一点,身体素质要好!够强壮够威猛,像哥你这样的。”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袁纵就快速洗漱好了,走到卧室的写字桌旁,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袁茹。
  袁茹假羞涩,“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直接约人家,是不是显得我不够矜持啊?”
  “我可以帮你约。”
  “那时间和地点就由你来定吧!”
  袁茹说完,美颠美颠地进屋捯饬自个去了。
  第二天,夏耀和孟心怡约在一家茶舍见,因为笃定袁纵不会来这种文艺气息浓厚的地方,夏耀才选择这里。他没有抱太高的奢求,女方只要不穿短裙来,他就可以接受。至于以后的相处,那就另谈了,先把袁纵甩掉是最重要的。
  很让夏耀满意的是,孟心怡不仅没穿超短裙,而且长裤长褂,把自个儿裹得特严实。
  而孟心怡对夏耀的第一印象是极度兴奋又忐忑的,每个淑女都有一颗熟女的心,面上平静,心中却是骚动不安的。
  这样的男人,谁栓得住啊?
  “我可能比较传统,平时话也不多,只要你不觉得无趣就好了。”孟心怡说。
  夏耀说:“没事,我喜欢传统一点儿的女孩。”
  “先生,您的茶到了。”
  “好的,谢……”
  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夏耀就透过屏风隔断扫到门口一抹不和谐的身影。
  袁纵一身中山装屹立在门口,浑然大气,风度翩翩,与这里的环境毫无违和感。但是那两道锋芒毕露的眼神,还是将夏耀刺得又疼又痒。
  操!真特么的是阴魂不散!
  “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夏耀说。
  很快,夏耀走到袁纵面前,冷锐的目光注视着他。
  “蹬鼻子上脸是吧?没完没了是吧?非得我抽你丫一个耳刮子,你才知道羞臊是吧?”夏耀一连串尖酸刻薄的话。
  袁纵欺身向前,定定地注视着夏耀,而后将大手伸到了他的腰上。
  “你干什么?”夏耀怒喝一声。
  袁纵说:“不干什么,看你裤子有点儿低,给你提提。”
  夏耀气得心肝肚肺全都缩成一团了,这是哪啊?这是茶舍的大厅啊!只有一些镂空的隔断,十几号人的眼睛都扫向这里,他一个爷们儿竟然让一个男人提裤子!
 
    16牢牢锁在心房。 
 
  夏耀这边和袁纵僵持着,孟心怡那边也没闲着。
  袁纵给袁茹找的约会场所恰好就是这家茶舍,袁茹正在腹诽他哥的品味之“高端”,就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夏耀就坐在斜对面的那个隔间里,和一个女孩热聊着。
  袁茹心里噌噌冒着火苗子,夏耀那张僵尸脸竟然也会笑?操!不会也是来这相亲的吧?性无能竟然还有脸相亲?这不是坑人家姑娘么!
  正想着,夏耀就奔着袁纵去了。
  袁茹偷偷潜了过去,坐在了夏耀的位置,笑着看向对面的孟心怡。
  “你也是来相亲的?”
  突然冒出一个人,孟心怡有点儿猝不及防,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果然……袁茹磨了磨牙,秉承着对女性同胞的爱护之心,大义凛然地将自个所受的伤害作为前车之鉴提供给了孟心怡。
  “我觉得吧,作为一个女人,无论是风骚的还是内敛的,‘性’对咱们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我性格比较直,我就有啥说啥了啊!不要因为一时的眼福,造成一辈子的遗憾啊!”
  孟心怡一脸糊涂,“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袁茹把脸凑过去,小声在孟心怡耳边说:“跟你相亲那个男的,夏耀,他是性无能。”
  孟心怡顿时一惊。
  袁茹又说:“咱都是过来人,这方面对于咱们女人的重要性,我想不用我……”
  “谁是过来人啊?”孟心怡脸蛋一红,声音里透着羞恼之意,“我没那么丰富的经历,也没那么深的体会,我觉得他挺好就够了。”
  袁茹摊开手,“那就当我没说。”
  没一会儿,夏耀也回来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夏耀还是挺和气地朝孟心怡说:“把你手机号给我吧,以后咱们常联系。”
  不料,孟心怡却嗫嚅着说:“还是……算了吧……”
  “怎么?”
  “我觉得你太出众了,我特别没有安全感。”
  说完,迅速提着包走了,闪人的速度比袁茹仅仅慢了一拍。
  袁茹一直竖着耳朵听,这会儿瞧见孟心怡走,心里冷哼一声:装什么纯啊?!还没有安全感?性无能的男人都没安全感,难道要找个没JB的么?
  正想着,夏耀那张俊脸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即便是个“性无能”,袁茹近距离面对夏耀这张脸,还是难以自控的心跳加速。
  “巧哈!”袁茹尴尬地打招呼。
  夏耀皮笑肉不笑地说:“是挺巧的,和你哥一起来的?”
  “我哥,我哥也来了么?”袁茹惊讶。
  “你就装吧!”
  撂下这冷飕飕的四个字,夏耀径直地走人了。
  ……
  其后的几天,夏耀彻底想明白了,对于袁纵这种给点儿火星就爆炸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臊着他!袁纵想看就让他随便看,袁纵想跟着就让他随便跟,袁纵站在卧室窗外,夏耀就把外面的地上洒了很多腥膻的东西,用来招蚊子。
  而袁纵恰恰相反,他对夏耀的态度已经从处处刁难变成了悉心呵护。天冷了给送衣服,下雨了给送伞,加班加点给送吃的……可谓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这天下午,夏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小辉和张田正啃着鸭脖。于是也过去凑个份子,拿起一个鸭脖就吃。
  “嘿!你们咋知道我爱吃这味儿的鸭脖?”夏耀臭美地问。
  小辉说:“我们不知道,你大舅子知道!这是他买的,我们只是沾点儿光而已!”
  所谓的“大舅子”自然说的是袁纵,夏耀一听这话脸瞬间沉了,再好吃的鸭脖儿都索然无味,啃到一半就扔进垃圾桶了。
  “我说夏少,你大舅子对你这么好,你还不赶紧和袁茹定了啊?我们看着都着急了。”
  夏耀没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办公桌上的木质房子模型,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问:“这谁送的?”
  问完之后夏耀才发现这是废话,还能有谁这么无聊这么幼稚?
  他想把房子模型扔了,结果刚一拿起来,一个泥塑小人从里面掉了出来。
  看到泥塑小人,夏耀不由的一惊。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自己,五官栩栩如生,神态惟妙惟肖。甚至连鼻翼旁的那颗痣,都点在了上面。
  可是!!!小人下半身是光着的!!小鸡儿傲娇地朝天举,屁股浑圆立体得都想咬一口。
  夏耀牙关死咬,直接把泥塑小人儿扔进了垃圾桶。
  “嘿,你可别乱扔啊!”张田提醒,“这小人儿可是按照你的模子做的,扔到哪别人都能认得出来!这要是哪个暗恋你的女警捡到了,偷偷拿回去意淫,你丫就亏大了!”
  夏耀不得已又把小人倒了出来,用拳头砸用鞋底子踩,小人儿依旧安然无恙,甚至连个皮儿都没磕破。
  老子就不信砸不烂你!
  于是,夏耀去保卫室借了一把锤子,玩命地砸。
  小辉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在一旁提醒道:“夏少,那泥塑的原料是用泥土和糯米粉、鸡蛋清搅拌而成的,和圆明园的大水法是一个料。那大水法历尽几次侵袭保留至今,你要是没有八国联军的实力,我劝你还是歇歇吧!”
  夏耀,“……”
  既然砸不了泥塑小人儿,这个木质房子模型总能砸了吧?
  锤子刚抡起来,小辉就在一旁清了清嗓子。
  “你那个泥塑连衣服都没穿,你把房子砸坏了,你让他藏哪?”
  夏耀,“……”
 
    17如果你对我笑一下…… 
 
  下了班,夏耀面无表情地走出单位大门,来到袁纵的车前。袁纵摇下车窗,夏耀直接把那个木制房子模型连同泥塑小人儿一齐扔进了袁纵的车里。
  “把你这破玩意儿拿走!”
  袁纵打开小房子的门,把“小夏耀”从里面拿出来,粗粝的大手在他的小鸡儿上抚摸着,沉声说道:“留着……让我意淫么?”
  单凭几个猥琐的动作和一句话,袁纵又成功地将夏耀激怒了。
  “把你那只脏爪子拿开!”
  袁纵不急不缓地说:“你都已经不要这个东西了,还管我怎么折腾它?”
  夏耀咬着牙愣了半晌,还是把手伸进车窗,去抢袁纵手里的小人儿。袁纵故意把手往远处伸,夏耀够不到又把脑袋钻了进去。清爽柔软的发丝划过袁纵的下巴,划得他心里痒痒的,想就这么一把将夏耀拽进车中,拥入怀里,用舌尖亲吻他的发根,下巴刮蹭他的头皮。
  夏耀又把那个小人儿抢回了手中。
  袁纵说:“如果你对我笑一下,我可以考虑给这个泥塑穿上小裤衩。”
  “做梦!”夏耀手把着那个泥塑小人儿,特别漠然的口吻,“我宁可让他光着,也不想对你笑。”
  “那你就把他关进房子里看好了,免得哪天溜出来裸奔。”
  夏耀特别不情愿地将小木房子接过来,阴着一张脸走了。
  周五下午,夏耀走进办公室,小辉和张田两个人正凑在一起看视频,看得津津有味的。
  “看什么呢?”
  夏耀刚一凑过去,就看到袁纵那张脸赫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张田说:“采访你大舅子的视频。”
  夏耀嗤之以鼻,直接滚到自个儿的电脑旁,玩他的网游,隔绝掉那边的一切声音。结果玩得正兴起,小辉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夏耀摘掉耳机,问:“怎么了?”
  小辉美不滋的说:“你大舅子是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呢。”
  “就他?”夏耀立刻露出一脸恶寒的表情,“他哪杰出了?”
  死皮赖脸杰出?歪门邪道杰出?还是猥琐变态杰出啊?
  “他自打创建公司以来,已经向各个社会救助机构捐款几千万了。前阵子在微博里面疯传的为救患儿不惜卖器官的困难家庭,最后就是他们公司给出的全部医药费。”
  “那是他们公司有钱!”
  话虽这么说,可夏耀心中还是挺震撼的。虽然别人总说袁纵这人一身正气,可他一直觉得袁纵人品差、不靠谱。可这么一听,发现其实这人也只是感情作风差了点儿,心眼儿还是不错的。
  夏耀趁着这个工夫把游戏暂停,去旁边接了杯水喝。
  电脑里传出主持人的声音,“你觉得你们公司可以做到保镖行业领军者,主要靠的是什么?”
  袁纵特别沉稳的口气说:“因为我这个人很本分。”
  夏耀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在饮水机上,本分?竟然能用“本分”形容自个?夏耀想说:你不是糟践了这个词,你是活活扼杀了这个词啊!
  主持人又说:“我听说你父亲的离世对你打击挺大的?”
  “是的,因为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是我爸把我和我妹拉扯大的。”
  小辉给了张田一个飞眼,“怪不得对她妹夫的事这么上心,敢情父母双亡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妹妹。”
  张田嘿嘿笑了两声,把头转向夏耀。
  “我说,夏少,应了吧!多好的家庭啊!你连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气都受不着!”
  夏耀斜了他俩一眼,没说话。
  视频里的袁纵又说:“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迷茫的阶段,本来我可以留在部队,但是家庭因素,让我不得不提前转业。我干过木匠瓦匠,做过家具,也当过修车工……最穷的时候,我一天只吃一顿饭。”
  夏耀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他想起那个木质房子模型,昨天偷偷扫了一眼,比展厅里展出的那些模型还漂亮。开始还以为他高价买的,现在才知道是亲手做的。
  这么一想,夏耀觉得袁纵也没那么讨厌了,白手起家,勤勤恳恳,最起码比圈子里那些整天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强。
  “哎呀,你这大舅子简直是全才啊!看得我都想把我表妹介绍给他了。”
  夏耀一听这话,瞬间不淡定了,拉着小辉的手说:“我求求你了,赶紧把你妹妹介绍给他吧!他俩的事要是能成,我给你磕三个响头!”
  小辉当时就乐了,“这么上心,不愧是大舅子哈?”
  夏耀来了一招“飞膝袭脸”,小辉感觉鼻子眼儿像是灌进一斤醋,酸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仨人闹得正欢,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了。
  “有紧急任务,全副武装出警!”
 
    18这爷们才够味儿!
 
  圆明园西路,夏耀和其余十几个刑警埋伏在道边。历经一年的刑事侦查,一个特大流窜杀人抢劫的犯罪团伙可能在此地出现,其中涉案的两个人是A级通缉犯,身系数条命案。
  小辉焦躁地不停看表,说实话,他来刑警队不到半年时间,第一次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心里七上八下的,比逃亡的歹徒还紧张。
  反观夏耀,倒是一脸镇定,目光警戒地盘查着路过的车辆,薄唇紧紧绷成一条线。
  天渐渐黑了,一辆本田商务车出现在数名刑警的视线中。
  队长只身上前,将车拦住,要对车内人员进行盘查。
  不料,本田商务车突然挂档翻出,疯了似地沿着辅路逆行逃窜。刑警们见到此情景,意识到通缉犯可能现身,便一路开警车追踪。通缉犯从辅路上逃窜数公里之后,又拐上主路继续逃窜。
  在两个警车的围追堵截下,本田商务车突然爆胎,横在马路中央。从车上下来七个人,对着警车连发数枪。
  “趴下!”
  大队长朝车内的几位刑警大喊。
  子弹在挡风玻璃上留下狰狞的弹孔,令人不寒而栗。
  多次鸣枪无效后,刑警全部出动,下车追捕通缉犯。
  然而,和素质过硬的杀人犯相比,这些刑警们简直弱爆了。有的大大咧咧地站在灌木、车门后隐蔽,有的扣住扳机不撒手,带的子弹一下就打光了。
  最蠢的要数跟在夏耀身侧的张警官,不了解通缉犯的枪法是如何精准,还像抓捕流氓一样地伸头查看。
  结果,一个点射后张警官的钢盔被步枪子弹射穿,脑颅受重伤,当即死亡。
  张警官的意外让周围的几名刑警深感畏惧,有的甚至拿枪的手都在抖,弹匣都换不上去。可夏耀却觉得血脉喷张,一股激斗的欲望自心底发出,让他不顾队长的阻拦直接和通缉犯正面交锋。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东边驶来。
  车主见到有人劫车,而且劫犯手里还带着枪,急开车门想逃。但未容他离车,无情的弹雨就盖了过来,司机当场身亡。
  通缉犯想上车窜逃,夏耀以街心交通护栏为掩体,对着打开车门的罪犯连开数枪,只有一枪打中了腿,罪犯瞬间瘫倒在车门处。
  这时,又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
  原本公交车司机可以一脚油门开过去,可他看到这种阵势,瞬间吓傻了眼,居然一脚刹车停下了。
  丧心病狂的杀人犯直接朝公交车内扫射,十几名乘客受伤,一时间惨叫声、哭嚎声和呼救声混杂在一起,盘旋在漆黑的夜空。
  “我草你妈!”
  夏耀怒喝一声,大步朝一个背朝着他的歹徒飞跨过去,一警棍抡在那人肩膀上。歹徒手中的步枪掉在地上,可他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又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直指夏耀的头部。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股强力将夏耀身体扭转,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强壮的身躯护住了。
  子弹从袁纵的手腕部擦过,削了一层肉下来。
  他却以惊人的速度将夏耀手中的枪夺过来,对着近在咫尺的罪犯,一枪爆头。
  通缉犯的头盖骨直接被掀了下来,脑浆子流了一地,场景触目惊心。就在夏耀感觉到胃部强烈不适的时候,袁纵已经拿着他和罪犯的枪走远了。
  袁纵双手持枪,低姿态快速前行,利用地形地物,极其沉着冷静地放了三枪,三人应声倒地。
  夏耀瞬间被袁纵的枪法镇住了,这可是行进中放枪啊!而且还是在黑夜,竟然能如此精准?!
  可枪法再准,也比不过对方人多,七人七把枪,三人倒地,四个人听到动静,都朝袁纵这里开枪。
  枪是夏耀的,他很了解里面还有多少发子弹,绝对不够打剩下四个人的。
  几乎就在一念之间,袁纵居然做出了单手换弹匣的惊人举动。毫无间隙地连开三枪,又是枪枪命中。
  剩下一名主犯枪中子弹已光,疯狂朝大桥底下逃窜。
  袁纵左右两枪各剩下一颗子弹,第一枪,由左边的手枪击出,第二枪,由右边的手枪击出。第一颗子弹射出,随即,第二颗子弹射出,击中第一颗子弹的尾部,两弹前后串连、先后正中目标。
  天太黑,谁也没看清到底是谁打中了,就知道罪犯全部落网。只有夏耀一个人看清了,八颗子弹,三死四重伤。
  双枪齐射、单手换弹匣、凌空飞枪,各种只有在好莱坞大片中才能看到的绝技,硬生生搬到夏耀面前,看得他瞠目结舌。
  这个时候,那些隐蔽在暗处的几个警察才蜂拥而至,扑到前面把罪犯押上警车。
  袁纵主动朝夏耀伸出手,示意他把自个儿拷上。
  夏耀垂目看到袁纵的手腕上血肉模糊,那是刚才为了救他,子弹擦过的。
  “算了,不拷了,直接跟我上车吧。”
  袁纵说:“你就不怕我跑了?”
  夏耀斜睨了他一眼,“在这一点上,我很放心。”
  “还是拽着我比较保险吧?”袁纵用特别沉稳的口气陈述着一个特别幼稚的借口。
  夏耀直接攥住袁纵受伤的手腕,攥得紧紧的,攥得指缝都钻出血来。
  袁纵呲着牙,嘴角却是上扬的。
 
 
    19没得商量。 
 
  袁纵暂时被取保候审,照常回去工作和生活。
  破获一起大案后,整个公安部都很忙,夏耀忙里偷闲,思忖着要不要去看看袁纵。虽然袁纵突然出现的动机可恨,那些伤对他而言就是鸡毛蒜皮,可归根结底,那些伤是为夏耀受的,他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下。
  一直忙到很晚才下班,夏耀去商场买了些礼物,提着去了袁纵的家。
  袁茹开的门,看到夏耀手里的鲜花,小心脏还是不争气地砰砰跳了两下。
  “咱不都说清楚了么?你怎么又?你这……太让我为难了……”
  袁茹伸手去接夏耀手里的鲜花,结果夏耀直接绕过她走了进去。
  “你哥在么?”
  “你找他干什么?”
  夏耀说明来意后,袁茹瞬间碉堡了,我操!敢情是这么回事,白自作多情了一把。不过袁纵涉案的事情她一点儿都不知情,因为袁纵的工作性质,受伤是家常便饭,所以袁茹也没在意。
  听夏耀这么一说,袁茹收起不正经的笑容,赶紧去卧室门口叫袁纵。
  “哥,夏警官找你。”
  袁纵低沉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进来吧!”
  “靠!哥,你怎么这么大谱儿?人家来咱家找你,你应该出门迎客,你还让他进去找你,我真是……”
  袁茹还没说完,夏耀就推门而入了。
  然后他发现,袁纵让他进屋而不是自己出屋是有原因的。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四角裤,古铜色的肌肉性感而狂野,一个堪称胯下神话的巨物在腿间蛰伏着,赤裸裸地彰显着他的野兽气息。
  若是别的男人以这副形象昭示在夏耀面前,夏耀一定狠狠嫉妒一把。但是对于某位明显目的不纯的人就要另当别论了。
  夏耀敛了敛狂躁的神经,冷声朝袁纵说:“把衣服穿好了,出来说话!”
  说完,面无表情地转身。
  门关上的一刹那,袁纵明显看到夏耀的两只耳朵红了。
  袁纵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走了出去,夏耀正在喝凉茶降温。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夏耀说:“局里事情忙,一时没腾出工夫来。我来这主要就是想说说你的案子,虽然你不属于执法人员,但当时情况比较危急,歹徒向群众开枪,社会危害性极大。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你击毙了案犯,但属于特殊正当防卫,调查清楚后,应该不会负刑事责任。”
  袁纵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夏耀。
  夏耀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刚才还温和的态度瞬间冷厉起来。
  “你听见我说的话没?”
  袁纵特别不诚恳地嗯了一声。
  其后,夏耀就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两个人相继沉默,袁纵继续肆无忌惮地盯着夏耀看,没完没了地看,存心要把夏耀看毛了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袁纵的英勇表现,让夏耀对他多了几分欣赏。现在袁纵再这么盯着他看,夏耀已经没有那么膈应了。
  袁纵正看得出神,夏耀突然莫名一笑。
  这一笑,让袁纵的心尖狠狠一抖。
  “笑什么?”
  夏耀说:“我觉得你这个人还凑合,是个纯爷们儿!不如这样,我可以跟你交个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袁纵特别干脆的两个字,“不行。”
  “一定……要那样么?那样好么?”
  “好。”
  夏耀勉强敛住脾气,又朝袁纵说:“其实,我觉得吧,你对我可能就是一种见到投缘的同性惺惺相惜的感觉,结果被你曲解了。我也有这种哥们儿啊!成天惦记着,三天不见就会想……”
  “谁?”
  夏耀暗暗磨牙,你大爷的!说了半天没抓住重点!
  “就这么说吧,你确定你对我是那种不正当的感情么?会不会是你误解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对我就是……”
  “我想和你上床。”袁纵说。
  “……”
  夏耀明白了,他就不该动这点儿恻隐之心,他就不该来,就不该不长记性,又尼玛臊一张大红脸回去!
  袁茹在卫生间逗留一会儿的工夫,夏耀就不见了。
  “他走了?”问袁纵。
  袁纵点点头。
  袁茹突然扎进袁纵的怀里,眼泪吧嗒地说:“哥,你太让我感动了。我都已经决定放弃他了,你还对他那么好……”
  
 
    20寄养。 
 
  袁纵要亲自带领一批女保镖到烟台的海滩搞特训,出发前把鸟笼子提到夏耀面前,厚着脸皮说:“我得出去一段时间,就先把它寄养在你这吧。”
  “我要是不答应呢?”夏耀问。
  袁纵说:“那我就不出去了。”
  夏耀一把将鸟笼子提了过来,转身进了家门。挂到卧室阳台前,指着鹩哥的头朝它警告:“告诉你哈,别欺负我们家小黑。”
  大鹩哥声音嘹亮地叫了声,“我爱你!”
  夏耀神色一滞,眯缝的双目中透着凌厉的警告之色。
  “你丫再胡扯,我楔死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夏母在书房听到动静,探出头朝夏耀问:“谁说话呢?”
  夏耀压低声音朝大鹩哥怒斥一声,“消停点儿!再吵吵把你嘴掰下来!”
  晚上,忙了一天的夏耀困意十足,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大鹩哥的一嗓子把他震醒了。
  “你好迷人!”
  夏耀狠狠朝窗口甩了一记眼神,你妈的,真是什么人养出什么鸟来!
  怕还嘴惹来鹩哥更频繁的叫唤,夏耀便假装没听见,轻轻翻个身继续睡。
  “脱你小背心!脱你小裤衩!脱你小背心!脱你小裤衩!……”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夏耀忍无可忍,扭头朝大鹩哥怒喝一声:“别吵吵了!”
  结果,他这一声不仅没让大鹩哥停嘴,反而把小鹩哥发言的欲望激发出来了。
  小鹩哥学着夏耀的口气一个劲地重复。
  “别吵吵了,别吵吵了,别吵吵了……”
  大鹩哥更欢实了,扑腾着翅膀美颠美颠地在笼子里蹦跶,越说越带劲。
  于是,房间里响起了忽高忽低的“二重唱”。
  “你好迷人,别吵吵了,我爱你,别吵吵了,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留个蛋!夏耀嘶吼一声,“滚!”
  第二天下班,夏耀提着鸟笼子往外走,打算把这只大鹩哥放到朋友家寄养,结果被夏母拦住了。
  “你可别把这只鸟送人,我可稀罕它了!”夏母说。
  夏耀纳闷,“您稀罕它?”
  “是啊,这只鸟嘴儿可甜了,张口闭口就我爱你,你好迷人之类的,比你那只鸟可人疼多了。你那只鸟没事就冒出两句脏话,特别不招人待见!”
  夏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老娘要是知道这鸟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估摸当场就会把它宰了。
  “你要是不乐意养,放我屋阳台上。”夏母说。
  夏耀一想这只鸟指不定还会冒出什么雷人的话,只好又说:“算了,还是搁在我屋里养吧!”
  于是,咬着牙又把这只聒噪的鸟提了回去。
  烟台的海边,一群美女保镖身着比基尼,四肢被绑扔在沙滩上暴晒。短短两三天的训练,有的人已经晒得秃噜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都被海水泡白了。
  她们的背后站着两名身着迷彩服的强壮男教官,一位教官右脚踢在匍匐在沙地的美女身上,另一位教官将手中重物压在身前美女的背上。
  女保镖们衣着性感热辣,表情痛苦,男教官则显得毫不手软,暴力相向。
  袁纵赤脚行走在海滩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这群弱女子们遭受着各种非人的折磨。
  在一场搏击训练中,一名女保镖被教官拽开了胸前的衣服,当即尖叫一声,下意识地用手去捂,结果因为这么一个动作遭到了重罚。
  袁纵站在一排女保镖面前,特别漠然的口吻说:“记住了,身为一个保镖,主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你的个人形象是次要的。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保镖,必须要有个人形象上的牺牲……”
  正说着,手机响了。
  袁纵挥手示意教官继续训练,自个走到一旁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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