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番外 四

    那年的高中开学典礼

    我们的身~子几乎要贴在一起,我脸上一热,便要往后退,他轻笑,“原来我真的被讨厌了。”

    于是,我迈了一半的脚赶紧缩了回来。

    我开始不安,心跳失序。他的呼吸,还有那清新好闻的味道一下钻进了我的鼻子里。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一一,谁的衣服?”

    我愣了愣,道:“衣服在路上被车子溅湿了,一个二年级的学长借我的。”

    “名字?”

    我一呆,“你怎么会认为我知道他的名字?”

    “年级也报了,会不报名字吗?”他悠悠道,语气闲适,似乎有点漫不经心。

    “雨冷。”我老实交待,反正就一个名字。

    他的眼里一瞬间似乎跳跃过什么,很快又消散隐去。

    “衣服给我,我替你还吧。”

    “可是我——”我一急,踮脚凑到他耳畔,“后面弄得很脏,而且看到那个了。”

    说完了,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大热。

    他却好像很高兴,但还是把手伸了过来,“衣服给我。”

    这林海涛怎么回事?难道说他很想看到我出糗,我下次去他家一定告诉Susan姨。

    皱皱眉,心里把他腹诽一百遍,不甘不愿把那件外套脱给他。

    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却披落在我身~上,那是他的外套?!

    “穿上。”

    我愣愣看着他,他的相貌和林叔叔有些相像,但要比他英俊很多,突然对Nina常挂在口的那句帅得一蹋糊涂的林董有点感悟。

    他嘴里似乎逸出丝叹息,然后,他的唇落到我的眼睛上。

    然后,我不会动了。

    耳边,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尖叫。

    芳子和Nina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芳子一脸红色,Nina却一眼酸意,低吼,“顾一一,你还说不是海涛的女朋友?你们都接吻了!”

    我的脑袋还有点转不过来,这也算接吻吗?不过,我和他,这到底算什么?

    那落在眼睛上的一下,咬了咬唇,我只觉得全~身都热透了。

    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却被他轻揽住,于是我继续心跳加速继续僵硬。

    “怎么过来了?”他问Nina。

    Nina那厮立刻忘记了我,“第一天免课,那边在选报社团。我们过来找一一一道去。”

    “嗯,一一,快去吧,万一你正科当掉了,参加社团也是可以加分的。”林海涛笑咪咪道。

    我满脸黑线,“林海涛你这还是人话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高中部就有这么多社团,是为了被当的童鞋可以加分而存在吗?也没时间给我去思考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当我们三个兴冲冲地赶到热火朝天的新生社团招募点时,发现么电影,动漫,棋社哪些不用怎么动手的都爆满了。

    打死我也不去哪些什么文学社,新闻通讯社,要写一大堆稿子。Nina说要报柔协,理由是里面男多女少,芳子报美术社,兴趣所在。

    我悄悄跑掉。我爸的柔道据说很好,并不代表我会,我可不愿意被“甩”来“甩”去。我爸妈的画都叫一个骨灰级,我好像也被遗传了点,那我还去画社做什么。

    瞟了好一会,终于发现有一个摊位人迹罕至,那在招募的眼镜男正打着呵欠拍苍蝇,估计是什么冷僻的社团,不用动手就有学分。

    我微微一笑,“学长好。”

    当我被带到大本营和组织的兄弟姐妹认识的时候,我杯具地发现,这个原来是天文社。

    我对星星的认识仅限于北斗启明。

    眼镜男说:“学妹,你也去和大家交流一下吧。”

    我再次杯具地发现,为数不多的座位上都成双成对了,只剩下角落一个大胖子拿着一包薯片吃得咯咯作响盯着我。

    我抑郁着正要走过去,背后有人轻轻笑问,“顾一一,也许你愿意和我一起坐?”

    这声音!

    我转身看着这个今天第三次遇见的男生。他也参加了天文社?

    眸光落在我的身~上,雨冷的脸色突然微微变了,随即又似笑非笑道:“衣服呢?”

    我也想起一个问题,一个我忽略了很久的问题,只是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到底是谁?

    正惊疑,眼角余光撞上一道浅笑嫣然的目光。

    林海涛从门口走了进来。

    天文社的社址,爬满青苔的古旧教室,凝着那两个与我或远或近的男生,在三人还没有交叠的平行线上,我突然有一个预感,我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一定不会寂寞。

    (只是,我的故事还远没有开始,直到哪一天我遇上一只喜欢吃秋刀鱼叫歌的懒猫。)

    婚后篇

    顾社长和他太太的婚后生活(一)

    (一)

    民政局。

    职员小姐A递给那对年轻男女几张资料登记表格,便勾了腮,一脸陶醉地欣赏眼前帅气高大的男人。

    瞪了瞪上面伴侣栏的填写项目,某人用肘子碰了碰旁边的男人。

    “小白,你的户籍所在地在哪儿?”

    “……”

    搔搔头:“喂,你那个房子的地址是什么?”

    “……”

    皱眉:“你的职业?画画的?社长?”

    职员小姐A(笑眯眯):先生,你在旅行社上班?

    男人抬头一笑,某人背部颤动,肘子继续抖。

    男人好整以暇:我填好了,你抄吧。

    某人羞愤,一把抓过对方的表格。

    男人沉吟:还是我来抄吧,这里备用的表格好像不多。

    某人想了想,悄声:把我的资料也填上,这里备用的表格好像真的不多。

    职员小姐A(愤怒):小姐,你确定要和这位先生结婚?

    ******

    缴费。

    职员小姐笑B:xxx元,谢谢。

    男人拿出钱夹,看了一下,皱眉:言,你带钱没有?

    某人泪奔:你的钱呢?

    男人(轻描淡写):忘记放了,我一般刷卡。

    某人:“……”

    男人:小姐,刷卡行吗?

    职员小姐B:“……”

    ******

    拍照完毕,证件制作完毕。男人拿起一看,重瞳落在那笑得傻气的女子身上,眸光温柔。

    职员小姐A,B:好帅!

    某人,瞪着前面一摞书,好奇:这是什么?

    男人搂着妻子,心情愉悦,大手一挥:买下。

    某人翻了翻,脸倏地红了:不买。

    男人(宠溺):小姐,包起吧。

    某人拼命摇头:不用,你都会了。

    职员小姐A,B:“……”

    男人皱眉,拿起一看:夫妻性生活指南。

    ———————我是大家新年快乐的分割线————————

    (二)

    黄昏,放学铃打过。

    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被打趴在地的小孩,小男孩冷哼一声,随即目光一沉,“一一,出来。”

    教室门外的墙角,慢慢探出一张小脸,头发翘了个小马尾,眼睛又圆又黑,溜溜转。

    小女孩瞅了瞅地上的几名男孩,瑟缩了一下,有人喝道:“矮冬瓜。”

    小男孩挑眉,扫了过去,立刻鸦雀无声。

    小女孩拍拍掌,跑到男孩身旁,笑兮兮道:“蝈蝈。”

    男孩拧起眉心,纠正道:“一一,是哥哥,不是蝈蝈。”

    “好吧,蝈蝈,是哥哥,不是蝈蝈。”

    男孩咬牙:“回家。”

    两人拉着手走在街区。

    一一突然扬指戳了戳男孩的脸颊。

    男孩微嗤一声,皱眉。

    “蝈蝈,会痛吗?”看看哥哥脸上的青肿,一一小声道。

    “不痛。”

    “蝈蝈,你为什么要打架?”

    “那帮混蛋掀你的裙子。”男孩眸子一冷。

    一一皱眉,“可是,打架会痛。”

    “没事,一点儿也不痛。”男孩摸摸妹妹的头。

    “真的?”

    “嗯。”又亲亲妹妹的额头,俊脸微微红了。

    “蝈蝈,不痛的话,你背我好不好?”

    “顾一一!”

    阳光把影子从两道拉成一道,男孩托了托背上的人儿,低咒,这赖皮劲儿也不知道她跟谁学的。

    “蝈蝈。”

    “嗯。”

    “我长大后做你的新娘子好不好?”

    俊脸再次红了,轻声斥道:“不——行!”

    “为什么啊?”顾一一小脸一拉,胖胖的小手去扒拉哥哥柔软的发。

    “咱们是兄妹。”

    “可是妈妈也做爸爸的新娘子啊。”

    “爸爸和妈妈不是兄妹。”

    “那咱们当爸爸妈妈吧。”

    “……”

    “好不好嘛,蝈蝈?”

    “不好。”

    “可是妈妈说,只有你的新娘子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啊。”一一撅嘴,双下巴往哥哥的背磕了磕。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西斜的阳光映在男孩的眼睛上,好一会,他眯了眯眼,轻声道。

    他年纪虽小,脸上的线条却坚毅。

    “蝈蝈,那边有只猫,咱们捡回家养吧。”一一两只眼睛乱转,便没有留意到哥哥的话。

    “……”男孩咬牙,“顾一一,脸靠前一点。”

    一一不解,但还是讨好地把脸凑到哥哥的脸上蹭了蹭,却教男孩一头轻碰上。

    “蝈蝈,你干嘛撞我。”一一委屈。

    “因为我不爽。”男孩微哼。

    “……”

    顾社长和他太太的婚后生活(二)

    一会。

    “蝈蝈,把那只猫捡回家,好吗?”

    “不好。”

    “为什么。”

    “笨蛋,那猫干净,肥不溜秋,有人养的。”

    “那咱们静静把它捡回家。”

    “……”

    转过街道,便看到那栋小别墅。

    “一一,不准跟妈妈说我打架的事儿,她会担心的。”男孩嘱咐道。

    “可是妈妈看到你的伤,问起怎么办?”

    “你就说摔的。”

    “爸爸会知道的,上次爸爸就知道了。”一一提醒。

    “这次爸爸也会知道,妈妈不知道就行了。”

    “……”

    “小猪开门。”顾一一放开喉咙喊。

    门开了,清秀的女子,身上系了围裙,瞪瞪两个小孩,又把门摔上。

    “蝈蝈。”顾一一委屈了,“妈妈做嘛把我们关在外面。”

    男孩翻翻白眼,“你现在倒会叫妈妈了。”

    男人从书房出来,便看到妻子伏在门边,从门镜里探看着什么,嘴边的笑意渐渐深了。重瞳里的清冷褪去,目光越发温柔。

    也会和社里的一班高管出去喝酒。推杯换盏间,会听到不少人埋怨家里的那一位。他和林子晏便会相视而笑。

    几年过去,他还是觉得幸福如履薄冰。

    有时夜里惊醒,总要细细看上怀中的人好半晌。她的手术成功了,但医生说,还是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就像潜藏的炸弹,她大大咧咧,迷迷糊糊,他却始终无法安心。

    在认识她之前,害怕是什么滋味,他从来不知。到最终,她成为他的,并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数年的生活,平淡得似水流年,却幸福得让人战栗。

    对她,他知道,他只有越来越放不开。

    站在二楼的廊道上,他抿唇静静看着她,一如多年前的爱慕。

    门口好像有动静传来,女子皱眉,正要再看个究竟,冷不防,门被推开,她吓了一跳,踉跄了一步。

    瞪着两个孩子,“你们怎么进来的?”

    男孩嘴角抽了抽,道:“小猪,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钥匙。”

    顾一一眨眨眼睛,一脸严肃,“小猪,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钥匙。”

    男孩抬手赏了一个爆栗给妹妹,“哼,小鹦鹉。”

    顾一一把头往哥哥怀里拱了拱,“哼,小鹦鹉。”

    女子黑线,回头,却撞上男人眸里的轻笑,羞愤,手一扯,围裙往男人手里一塞,“顾夜白,看看你俩小孩。妈妈也不叫,你这失败的教育。”

    顾夜白淡淡道:“雨冷,一一,叫妈妈。”

    “Yes,爹地。”顾一一跑到爸爸身旁,顾夜白把她抱起。她便回头冲女子甜甜一笑,“妈妈。”

    雨冷懒懒道:“妈妈。”

    已成为两个小孩的妈妈的悠言顿时气结。

    饭桌。

    顾夜白给妻子挟了菜,悠言又给两个孩子塞了满碗。

    她想想,还是郁闷,瞪了顾夜白一眼,迁怒,“今晚不跟你睡了。”

    顾夜白扬扬嘴角:“你随意。”

    悠言黑线,又道:“小冷,一一,妈妈跟你们睡。”

    两个小孩异口同声:“不要。”

    一一正苦着脸瞪着碗里的小山,这时一张小脸更皱巴,“妈妈你会蹬被子。”

    雨冷酷酷补充,“上次一一和你睡,在家呆了一个星期。”

    悠言呆了呆,望向顾夜白。

    顾夜白淡淡道:“因为她感冒了。”

    悠言羞愤,道:“小冷,妈妈和你睡。男孩子不怕没有被子。”

    “不要。”雨冷皱眉,“男孩子不怕没有被子,可是妈妈你会踹人。”末了,冷静分析:“问题是,我还不能还手。”

    悠言愤怒,往顾一一碗里又塞了几筷子菜,顾一一哭丧着脸,“妈妈,我不爱吃苦瓜。”

    悠言笑吟吟道,“就是因为你不爱吃。”

    她说着,眼角余光触到丈投过来的注视,脸上一热。这个男人,好像无论经过多少年月,他还是一如初识时的俊美,一对眸冷漠得似乎永远不沾带感情,可是他对她和两个孩子很好。

    从没想到他们之间能会有延续。

    无数次,从梦中醒来,都会看到他静静,深深凝视着她。

    她便嗔怪地责备,“你夜里都不睡的吗?”

    他会回她一笑,把她拥得更紧一些,轻轻吻住她。

    嗯,如果非要说顾夜白婚后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他的笑容多了。

    从前的他,总是很少很少笑。

    只要想到这个,她就会心疼。

    结婚典礼前夕,最好的朋友Susan跟她说了一句话,言,顾夜白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会真正开心才会幸福。

    怀孕的顾太太不见了(1)

    她的手术后来成功了。

    虽然他瞒了她,她却知道,她的身体还有隐忧,这些,真的不必别人说。不然,他不会在无数个夜里这样凝着她,就仿佛,他一个不注意,她就会随时消失不见。

    那目光让她心酸。

    挟给孩子的菜拐了个弯,放到丈夫的碗里。

    膝盖上一暖,他的手放了过来。

    她的脸红了,却不由自主悄悄伸手过去,回握住他的手。

    他修长的指在她的掌心,划着些什么。

    那指尖触在她手心的轻痒,仿佛在她心里挠了一把,细细的热流在四肢在身体窜过。她暗骂自己一句,便赶紧凝了神去辨别那个男人在她掌上刻的字。

    “今——晚——真——的——不——和——我——睡——了——吗?”

    她的呼吸顿时窒住,这是他对她的挑逗吗?

    往男人脸上看去,他却一脸沉静自若,波澜不惊。

    “羞羞,妈妈你怎么脸红了。”一一突然嚷道。

    雨冷见怪不怪地白了妹妹一眼,“她看爸爸的时候就会这样子。”

    悠言彻底倒掉,桌下的手挣脱了顾夜白的,自顾自扒饭。

    一一嘿嘿一笑,又去看爸爸。顾夜白皱眉,从她脸颊上拈了颗饭粒,道:“小脏猫。”

    一一嘀咕:“妈妈是大脏猫。”

    顾夜白微叹,从悠言鼻子上也拈了颗饭粒。

    悠言再次愤慨丈夫“失败的教育”,怒视顾夜白,“都是你,把这小P孩惯得。”

    顾夜白淡淡一笑,道:“一一,嗯?”

    “Yes,爹地。”一一眼珠转了转,道:“好吧,妈妈不是猫,一一才是猫。”

    想了想,又道:“妈妈是老鼠,爸爸是大米,老鼠爱大米。”

    悠言,雨冷:“……”

    顾夜白摸摸女儿的头,嘴角轻扬,“一一真乖。”

    悠言哼了一声,道:“顾一一,你out了,这都多少年前的歌了。”

    刚六岁的顾一一还不懂,问旁边的雨冷:“蝈蝈,什么是out啊。”

    雨冷笑道:“就是一一是小土包子的意思。”

    一一委屈:“一一不是包子,妈妈是这样唱的,一一跟妈妈学的。”

    悠言:“……”

    顾夜白轻声道:“一一,吃饭。”

    一一乖乖点头,挟了块苦瓜,往嘴里咬了一口,皱皱小脸,眼珠转了转,又把那东西放到雨冷的碗里。

    悠言目瞪口呆,推了推顾夜白,“你女儿好脏。”

    顾夜白淡淡一笑,往妻子碗里又挟了点东西,一边雨冷已经不以为意地吃了。

    悠言低叫:“小冷,吐出来。”

    雨冷酷脸一摆,幽怨道:“妈,一一这坏习惯也是跟你学的,你自己不吃的东西老往爸碗里塞。”

    悠言:“……”

    一一听到妈妈说她,不乐意了,便扔了筷子,跑到妈妈身边,硬挤上悠言的膝盖。

    悠言嘴里骂着“小脏猫”,一边还是乐呵呵地把一一胖胖的小身子抱起,想了想,又挟了块苦瓜往她嘴里送。

    一一本意是撒娇,现在如临大敌,小刺猬地竖起毛发,又可怜兮兮地瞟向顾夜白。

    顾夜白眸光微动,道:“言,我的胃有点不舒服。”

    悠言一听,蹙眉,把一一往顾夜白怀里一扔,道:“我给你热点汤去。”

    看妈妈走进厨房,一一眉开眼笑,搂着爸爸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顾夜白微微一笑,抚了抚她头上的小黄毛。

    一一捏着汤匙去弄桌子中间那盘苦瓜,把剩下的都挑到哥哥的碗里。

    雨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碗里的巨山,想了想,对顾夜白道:“爸。”

    “嗯。”

    “一一班的班主任似乎对妈妈有点意思,妈每次过去,都跟妈聊很久,又约妈妈上街。”

    顾夜白目光一沉,停下给一一喂饭,一一往厨房的方向瞟了瞟,便又把桌上不爱吃的菜往哥哥碗里塞。

    “小冷,交换的东西,说吧。”顾夜白敛眉,淡淡道。

    “爸爸教我挡身技。”雨冷扬眉一笑。

    “好。”

    “爸,你肯教我?”雨冷再老成,也还只有七岁,挡身技是柔道攻击技,在比赛中禁用。这时喜悦之情便已形于色。

    顾夜白看了儿子一眼,“为了什么学?”

    雨冷的目光正定在一一身上,一脸宠溺。

    悠言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她拿着一盅热汤,急急走了过来。她怕烫。

    摸摸女儿的发,顾夜白的眸光慢慢深了。

    一一。

    是他和悠言唯一的孩子。

    为了这个孩子,那年G城出了一件大事。他和她之间。

    她怀着他的孩子悄悄出走了.他一怒之下,把G城掀翻。

    六年前。

    怀孕的顾太太不见了(2)

    又是另一个六年前。

    那时的鸡飞狗跳,参与过的人和事——他微微一笑,也许,并不止他和她的记忆。

    两个孩子吃饱了,雨冷牵着一一去了洗手。

    悠言端着汤碗走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把她拉到身边,摸摸她的肚子。

    悠言一怔,很快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任丈夫把她抱到膝盖上,头,枕在丈夫的温暖结实的胸膛上,他的唇轻擦过他的后颈,她的嘴角便绽了朵抱歉的笑,那年的记忆,确实不止他和她啊。

    ——————————————

    小黄瞪着社长办公室的门,又看看自己握了拳的右手,犹豫着这一下该不该敲下去。

    想起刚才经过楼下的格子间,无数同事看她的目光,她又哀哀叹了一声。

    秘书室几个秘书都眼带同情地瞟向她。

    刚好,有部门理事经过,拍拍她的肩,半开玩笑。

    “小黄,How~old~are~you?”

    这也太对了。怎么,老,是,她?

    为什么她每次在社长动怒的时候去必须去找他?

    上次,再上次,上上上次。

    几个部门理事都是狐狸,今天早拟好把事情从日程押后。

    辖下员工逾万,拥有国内最顶尖的拍卖行,画廊,广告,策划等业务的艺询社社长顾夜白,实际上发火的数次很少。

    而每次发火,他那位太太都似乎责无旁贷。

    秘书长Linda姐恰在社长办公室里,无人能救她。

    她咬咬牙,手敲了下去。

    门开了。

    得体的素妆,是Linda。就连这个社长面前的红人,此刻脸色也不大好,微蹙了眉。

    她的小心肝又颤了一下,捏了捏左手里的报纸,拿着咖啡的右手开始发抖。

    “过去吧。”Linda低声嘱咐。

    她点点头,轻轻跺了跺高跟鞋,快步走过去。

    “哟,小黄来了。”略微沙哑的男声。

    她一怔,副社长林子晏也在。

    这男人平日总是飓风也打不掉的诡异笑容,现在倚在办公桌前,却蔫了脸。

    她边应着,手里的咖啡又抖出几滴。

    在把杯里的咖啡抖光以前,她赶紧把杯子放下;眼睛下垂,又把报纸放到办公桌后那个英俊的男人面前,颤声道:“社长,您的咖啡和——报纸。”

    报纸两个字一说完,她立刻垂手侍立在一旁,气也不敢喘一口,眼角余光已瞟到男人阴沉到极点的脸。

    Linda走了过来,站到她旁边,身~姿优雅笔直。

    她忙打了个眼色:Linda姐,我可以出去没有?

    Linda苦笑:估计社长已经把这事忘掉了。

    除了满脸黑线加冷汗,她还能怎样?没有一个人会否认这男人的俊美和优秀。可惜,他平日已是冷漠之致,更逞论他生气的时候,并不夸张一句,确实生人勿近。

    林子晏睨了眼摊在顾夜白面前的几份早报。

    一则消息,外加一张照片占据了所有头版整版。悬赏数字后面的零,是绝对让人能心跳飚速的数位。

    悠言失踪了。

    准确来说,是她自己跑掉了。

    在成为顾夜白的太太以后一年不到跑掉。

    林子晏向了Linda挤了挤眼睛,无声道:这对男人来说绝对是最大的侮辱。

    Linda没好气横了他一眼:您别添乱了好不好?

    林子晏撇撇嘴,很快又把眉皱回。

    悠言自己跑掉就算了。这女人有不良前科,早在五年前大学毕业的时候从顾夜白身边逃离,离开G城,彻底的销声匿迹。

    问题是,这次情况比较严重。

    她把顾夜白的种也带跑了。换个流行的说法,她带球跑掉了。

    同样地,这次她也给顾夜白掷下一封信。内容简单却该死。

    小白,你别担心,我把宝宝生下就回来。

    林子晏撇撇嘴,顾夜白果然不担心,不过把整个G城掀翻罢了。人肉,广告,所有能烧钱的事情顾社长都做了。

    又暗暗瞟了那个脸色铁青的男人一眼。悠言失踪了一个星期,他的脸色就冰河世纪了一个星期。

    “子晏,我要立刻见Susan。”

    冷峻的男人从牙缝里迸出的声音,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咕哝道:“关我什么事儿?”

    “苏小姐是您的太太,你们在半年前已经结婚。”一旁的小黄好心提醒。

    他狠狠瞪了小黄一眼。

    当然他不知道小黄脸上讪笑,心里却拼命鼓捣:社长,赶紧记起我还在这儿,叫我退下。

    “L,你的手下有点进步。”顾夜白一双精锐的眸又落回林子晏身~上。

    “她是昨天的飞机,已经回来了。”

    林子晏腹诽,他就知道这个男人眼红他有老婆搂着温存,他自己则独守空闱。

    疼爱vs换心手术

    不过,退一步来说,假设G城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悠言的下落,那么必定是她的闺密他的老婆Susan了。如果Susan不是出了趟远机,又在当地逗留了几天,估计顾夜白早已把她绑了过来。

    腹诽归腹诽,悠言这一走,他也是极担心的,更不必说把她当命的顾夜白。

    Susan昨夜里晚归,听说悠言不见了,急得眼圈都红了。这一来,他倒不好轻易猜测他老婆到底知不知道悠言的去向,是有意瞒了,还是确实也不知?

    顾夜白和悠言从庐山回来不久以后,悠言便做了换心手术。

    刚做完换心手术不到一年,却有孕了。虽然康复情况还算良好,但她的心脏未必就能负荷起怀孕对母体的损耗,危险性极高。

    实际上,医生的建议是,尽早做引流。

    他正胡乱想着,Linda的手机响了,她接了个电话,又低声对顾夜白说了句什么。

    顾夜白轻轻颔首。

    “让他们都进来吧。”

    这人一进,又把林子晏吓了一跳,敢情所有人都约好了。

    拜托,这是人口失踪调查,不是周年聚餐。

    章磊,小二,Frankie,甚至久未露面的龙力,去了某偏远小国写生的意農,悠言的父亲,还有顾澜竟然都过来了。

    特别是顾澜,这也过于诡异了吧。

    他压低声音道:“难怪老爷子紧张,他已经把心思放在你的继承人上了,这叫一个高瞻啊。”

    顾夜白站起来,冷睨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冷笑话并不赏脸,又对小黄吩咐了几句,估计是伺候茶水什么的,便一边与那些人攀谈起来。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林子晏轻叹,想了想,拨了Susan的电话。

    她很快接了,那端的声音,沙沙的,嘈杂。

    “我很快过来,挂了。”

    他一愣,还没回过神,办公室的门已经敲开了。

    Linda快步过去开了门。

    他失笑,心里的一点阴郁的顿时一扫而空,他老婆的这个很快,果然很快。

    这就是他的Susan,永远重情义的女子。

    顾夜白抬头,Susan冲他一点头,快步过了来坐下。

    众人在讨论着悠言的去向,语气都渐渐变得激烈。林子晏看了顾夜白一眼,却见他眼睛凝向远方,眉心拢起,似乎有些走神,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拿定了什么主意。

    ******

    顾夜白的思绪确实已不在这个办公室里。

    耳边,回响着是他的她浅浅的笑,爱宠的眉眼,还有小小翘起那微微倔强的嘴角。

    那是在离他们家不远的超市。

    他推着购物车,一边拿着妻子喜欢的零食,旁边,悠言挽着他的手臂,神色雀跃,左瞄右看。

    她在医院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段日子,医院几乎成了两人的家。

    晚上,听到她低忍的呻吟,他的心几乎碎掉。

    她乖巧也坚强地完成了那个凶险的手术。但手术后的抗异状况却并不乐观,她一度病危。

    有好几次,他和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撑不过了,他甚至冷静地找了林子晏交代了社里的事情。

    不管她到哪里,他总陪着就是。

    那是手术前他的决定,告诉过她的决定。

    在加护病房外,隔着重重的玻璃,他凝着戴着氧气罩的她,她泪眼迷离,干涸苍白的唇,微微动着,他想,她唤着他的名字。他还想,那并非他骄傲的想法。

    终于,她一次一次地坚持了下来。在所有人几乎把希望都放下以后。

    幸好,有了个终于。

    到出院了,他说过要奖赏她的,便对她宠得越发的不像话。

    他把他的妻子宠得尾巴都翘上天了。

    那是龙力,杨志,林子晏的一致说辞,Frankie甚至眉飞色舞地说,“我是我老婆们的上帝。顾夜白,你老婆是你的上帝。Oh~my~god!”

    上帝?

    购物车的轮子轻轻转着,她的发也轻轻搔打在他的肩膀,他的心便越发柔软。

    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天堂,她是不是上帝又有什么关系?

    就像结婚典礼那一晚,当所有宾客都尽兴而归,他和她并肩躺在床上。

    她枕在他的臂弯,他听她小声说个不停。

    他们之间,从来,是她负责说,他负责听。

    很简单,但这样,心就可以很满。

    她和他说起那年周冰娜曾经和她说过,关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奇怪爱情论。

    她问他,“小白,爱情到底是什么?周老爷子说,这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那是不是这世上本来没有爱情,恋爱的人多了,就好像有了爱情。”

    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却又更压低了声音,“可是,我想,我是爱你的。”

    那时,距离她做手术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兜兜转转一圈,其实,想告诉她爱他吗?

    怕遗憾吗?

    那晚,他一直冷漠干涸的眼睛,酸涩了一晚。

    推着车子,两人走着,悠言眼珠一碌,突然放开了他。

    他就随随用眼角的余光把她拢在眼里。

    她走到前方一对年轻夫妻身边,那个女孩抱着一个孩子。

    欢~爱(1)

    那小孩还很小,约莫还不到一岁。眉眼也小小巧巧,胖嘟嘟的,模样可爱,吮着手指,安静地睡在它妈妈的怀里。

    他停住了脚步,看她满眼艳羡地看着那个年轻的母亲。

    “我可以抱抱它吗?”她摸摸那孩子的脸蛋,又小心翼翼地问。

    那对男女互视一眼,眼中,有着初为人父母的骄傲和喜悦,仿佛全世界的宝贝都比不上他们手上的小小一个。

    那女孩微微一笑,小心地把孩子交放到她手上。

    她便笑得眼睛都弯了。

    那明艳得像初绽的海芋的笑,光芒夺目的美刺痛了他。

    这一辈子,他和她不能有孩子。姑不论遗传概率的问题,他曾私下问过医生,医生沉吟了许久,温和却又残忍地摇摇头。

    “顾先生,最好不要。”

    “这个带给你太太新生的心脏,无法负荷生育的凶险。甚至只要在怀孕期间出现丁点问题,一个供血不足,便要了母亲和孩子的性~命。”

    他并不喜欢孩子。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冷硬的心竟也开始有了期待。期待一个有关于他和她的生命。

    如果,冥冥中确实有一个主宰,那么,它已经把她还了给他。

    他真的不该再贪心。

    能握着心里的那个人的手到老,或者有了可以期待未来的期待,其实已经很好很好。

    可是,她很喜欢孩子,她出院没多久,就跑去看阿静。

    那一天,从阿静家回来,他把她搂在怀里,淡淡说,他们可以认阿静做干女儿,或者到孤儿院收养一个孩子。

    她凝着他的眼,轻轻笑。眼底却是悄悄的寞。

    想她开开心心,他想得心也微微涩了。

    “我可以把他抱给我丈夫看看吗?”

    他听到她在问,咬了唇,还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好像她问人家讨借的是贵重得不能再贵重的东西。

    他的心终于狠狠抽搐了一下。突然憎恨她这种小心,更加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愿意不惜任何代价把最好的东西都放到她面前,也不要她这样的委屈。可是,她最简单的念想,他却不能替她办到。

    夫妻笑着点头,她就喜孜孜地朝他走来。

    “可爱吧?”她把孩子凑到他面前,“小白,你想抱抱看吗?”

    “不了。”他淡淡道,朝对面的男女点点头,“谢谢。”

    她瞟了他一眼,一又低头去亲那孩子。

    小孩子被逗弄得醒了来,张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了她一下,小嘴一扁,就要嚎啕大哭。

    她慌了手脚,他漠漠朝那孩子望了过去。

    小孩子溜着宝石般黑亮的眼睛,也好奇地望着他,突然嘴一咧,笑了出来。

    她呆了一下,朝他惊喜一笑,赶紧把孩子递还给他的母亲。

    那年轻的夫妻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相视而笑。

    “你们以后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那女孩笑道。

    她笑笑,用力点头,又蹭了回来挽住他的手臂。

    “小白,我又说了一个谎。”她笑嘻嘻地道,随手拿了罐子凉果放进购物车里。

    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别笑。”

    语气有点凉薄。

    她愣了愣,低低应了一声。

    寂静突然侵入两人中间,两人静静走着,过了好一会,她小声问他:“小白,我们自己不能有一个宝宝吗?”

    “不能。”他微微沉了声音。

    晚上。

    他给她喂了药,帮她盖上被子,淡淡道:“我到书房睡。”

    她坐了起来,怔怔望着他。

    他抚抚她的发,走了出去。

    在书房坐下,燃了支烟,云雾缭绕中,宛然就是她的模样。明明她就在隔壁,他随时可以把她抱在怀里。

    手术以后,从医院回来,两人虽然同房,但他每晚只是抱着她睡,再也没有其他。

    他是男人,睡在身侧的又是自己深深爱恋着的妻子,怎会没有欲望,但他能够压抑。

    人,无法左右的唯有感情。

    和怀安在一起的两年,除了那晚高烧的疯狂,后来,他就没有再去碰她。

    确切来说,是再也没有主动过。

    她是他的女朋友,他似乎没有立场去阻止她过来找他,也许,那些年,寂寞冷漠得慵懒,懒得去阻止。

    那一个个的晚上,怀安对他做了邀请。

    在他床侧的柜子里,甚至有她细心备下的避孕套和药。

    她很美。

    昏暗的灯光里,她在他面前褪尽衣服,他能感受到身体的反应。可是,灵魂却像被抽离。

    能听到它在冷冷笑着。

    笑他自己还是当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她?

    谁知道。

    当她的手环上他的颈项,他会轻柔的爱~抚她。

    用手来代替,让她欢~愉。

    欢~爱(2)

    她迷醉了眼,低声呻~吟。

    这种温柔,近乎冷漠。

    把手中的残烟掐掉,他又燃了一支,好让思绪继续。

    那个时候,他总会想起悠言。想起她在他身下承~欢的娇羞模样。然后,很快,浓烈的嫉妒和恨又生出。她的身~体,连带着心,会在男人的爱抚下,婉转盛放。

    只是,那个男人,再也不是他。

    有一次,怀安冷冷问他,“顾夜白,你也是这样和路悠言做爱?”

    他没有回答,只是替她把灯关了,把门掩上。

    曾经,他以为和一个女人交往,就可以把那个人彻底忘掉,最起码,身体能忘掉属于她的味道,到最后,才知道,无法。

    灵魂甚至吝惜一个吻。

    和怀安分手那天,她怨恨地指控,“你和我***,从不接吻。”

    实际上,他们之间,甚至连一场清醒的欢爱也没有过。

    他的记忆,顽固地记着一个人。

    今晚。他很想抱他的妻子。

    不关欲~望的事情。

    只是,想进入到她最深的地方,把灵魂告诉她。

    冷漠的话,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他不敢拿她的生命做赌注,哪怕一点危险的可能。她在加护病房里面的那段日子,那种痛和绝望,他不想再承受一次。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言,再开心一点,除了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甜蜜的话,到了嘴边,词穷。

    她不喜欢他多抽烟,他平日里便几乎不动。

    睨了烟火缸一眼,不知坐了多久,烟头满缸。

    随手往盒子里摸去,却发现里面空了。

    他自嘲一笑,又开了一盒。

    吞吐了几口,眉微微拧起。

    门,悄悄开了道缝。

    书房的门,他没有关。

    他也不出声,眸里,门,慢慢开到了一个能容下一人侧身进入的宽度。

    微浅的弧度,不觉从嘴角扬开。

    食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他在等。

    等待的心情,有点像她躲在茶水间的桌子下的那次。

    本来有点焦躁的心情,因为有个人不睡,又突然到来变得轻柔了些。

    不急。

    终于,门咯吱一声,全部被推开。

    他的妻子似乎改变了什么主意,要大方一点儿。

    只是,当她整个被映入他的视线的时候,他怔住了。

    一袭单薄得近乎透~明的丝质睡裙紧紧裹在她身~上,胸~前的位置,开得很下,隐约可见那丰盈诱~人的曲线。

    小巧的吊带,让她纤细的肩胛,锁骨看起来更加的诱~惑。

    裙子,甚至不过膝盖,一双白皙纤美的腿,大方尽露。

    搁放在桌上的手,停止了敲打。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就站起来。

    他知道,在她眼中,他的目光,和一头狼没什么差别。

    他就这样,紧紧盯着她,看她一步一步走近他。

    她甚至赤了足,雪足纤巧无暇,那是她小小的坏习惯抑或是引诱的一部份?他的喉咙发涩,平时所有敏锐的思考能力,仿佛统统消失不见。

    终于,她绕过桌子,在他身~旁站定,她仰头望他,乌眸深深地凝着他的眼。

    还是羞涩,却又添了些其他情绪。

    “抱我。”

    那是属于妻子的带点撒娇,命令的婉约。

    即使她一句话不说,他已经无法压抑。

    清纯的妩媚,矛盾却致命。

    他把她抱放到办公桌上,她低下头,脚,微微分开,接着紧紧夹住他的腰~身。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脸庞越发红艳如花,满脸的红晕,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他却不耐地狠狠吻住她。

    直到两个人都气息紊乱到无法晕眩,他用唇衔上她的耳珠。

    “言,这是什么意思?”

    她喘息着,头从他肩上蹭到他的耳边,声音很小。

    “我刚才打电话给医生,他说我们可以的,只要不太——不太……”

    她的声音保持递减的幅度,越来越小,也结巴得厉害,到最后,不太什么,他就委实不知了。不过,能猜。他不由自主微微失笑,心却紧了。

    这个笨蛋居然三更半夜打电话问人家这事,她以为他——?他有像这样欲~求不满吗?

    “对不起,小白,我笨,我没有想到你会难受,我可以的,你别去找其他女人,什么逢场作戏也不准。”

    她突然抬起头,委屈道。

    他抚抚被撞痛的下巴,微叹,又狠狠白了她一眼,随即,再次吻上她的唇。

    笨蛋,丫自找的!

    安全期不安全(1)

    甚至没有回到卧室,他就在桌上要了她。

    情况有点失控了。

    微微皱了眉,要从她体内撤离。

    她眯眸,吻上他的喉结,随之又絮絮吻上他的耳垂,小声道:“安全期,没关系。”

    他心下又是一紧,却仍旧冷静地把食指竖放在她唇上。

    尽管,连把她扯开也费了好些力气。

    她咬咬唇,手从他的脖子滑下,捏上自己的肩带,垂眸,好半会,把那纤细的带子缓缓拉下。

    雪白的胸脯便在他面前毫无遮掩,靠近心脏的位置,一道粉色的疤痕蜿蜒。

    情~欲以外,有什么在心里喷薄,他眼里一热,深深吻上那道疤痕,一个挺身,往她体内更紧窒的地方去,释放在里面。

    两人紧抱在一起,他便轻轻抚拍着她光裸的脊背,很久很久,直到体内的炽热平息下来。

    还不想放过她,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

    一场欢~爱,对她的心力有损耗。

    她欠他的,总有一天,她要还清。他等就是了。

    自从她闯进了他的生命,他便一直在等她。等她爱上,等她告白,等她四年

    夜,越来越静,外面连半丝声息也听不见。墙上的挂钟飘过嘀嗒宛如低喃的微音。

    她从他怀里抬头,眼底有了微微的倦意。

    把她抱起,往他们的卧室走去。

    她搂向他的颈脖,“你明明想的,为什么之前——”

    他眼帘半抬,“明知故问不是件好事。”

    “哼,我当然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因为爱惜而强忍了欲~望不去碰她,却被她说成不喜欢了。

    把手放到她的腰间,他轻轻笑,手上也开始了动作,一点不含糊。

    她咯吱咯吱地笑,眼泪水也笑了出来。

    “好痒,别呵我,小白,小白。”

    “嗯?”他索性上了~床,把她挟进怀,灵活的指继续滑动。

    “不敢了不敢了。”她手足并挥,头往他怀里乱蹭。

    “那刚才的话怎么说?”他不紧不慢道。

    “你喜欢我,喜欢我。”

    不知道她说了多少句,他才不动声色地罢了手,又轻轻帮她按揉,她嘴角的笑意也变得柔和。他俯身,凝着她,看她眼皮慢慢拢上,睫毛如蕊。

    手,还是抚着她,轻轻的,慢慢的,一下一下。

    不知时间,不知夜浓。

    ******

    “妈妈,你今晚是不是不跟爸爸睡?”一一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不一会,小小的身形,揣着小步子,一溜烟跑了出来。

    回忆被骤然切断,悠言吓了一跳,脸红红赶紧挣脱顾夜白,站了起来。

    “是不是?”一一冲悠言道,语气俨然严肃。

    悠言扑哧一笑,走过去,捏女儿的脸蛋,“嗯,小妞想跟妈妈睡?”

    “你不跟爸爸睡,那今晚我跟爸爸睡,太好了。”一一抚掌,也顾不上脸颊的肉肉被揉压成古怪的形状。

    悠言呆了呆,随即板起脸,“不要,不要,你爸爸和我睡,你自己睡。”

    “不要,不要。”一一扭着身子,把眉毛皱成毛虫,“爸爸抱着睡,暖呼呼的,我和爸爸睡。”

    雨冷刚走了出来,不温不火地道:“爸,今晚咱们一起睡。”

    “嗯。”顾夜白眉眼一挥,甩了个字过来。

    “不要!”悠言和一一瞪向雨冷,后者微哼一声,便收拾起碗筷。

    ******

    “怎么?那小坏蛋睡了没有?”悠言蹑手蹑脚走到门侧丈夫身~边。

    顾夜白微微失笑,哪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女儿的。

    “把她抱进去了。”

    悠言笑笑,抱上男人的手臂,“谁让她跟我抢你?你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路悠言,羞字怎么写,知道吗?”

    “不知道。”悠言眨眨眼,又把门,轻轻推开了一道小缝隙。

    探看当中,腰间一紧,强健有力的臂膀在背后环住她。

    她身子微微向后仰,枕着背后丈夫沉稳的心跳,两眼溜溜望进去。

    “爸爸抱,妈妈是老鼠,苦瓜蝈蝈,哈哈,瓜瓜——”

    更靠近门口的小床里,传来朦胧的呓语的声音。

    悠言头上又滑下好些黑线,“顾夜白,你的女儿。”

    “嗯,也是你的女儿。”背后的人口气阑珊。

    悠言嘀咕了声,刚想把门关上,却瞥见对面床上,被子动了动,掀被,下床,动作一气干脆。

    睡在一一对面的是雨冷,这孩子要起来上厕所吗?

    安全期不安全(2)

    悠言不解,皱了皱眉头。

    那边,雨冷赤着脚,走到一一床~前,低声骂了句,“小笨蛋。”

    他嘴里说着,动作却毫不怠慢,伸手往床~上探去。

    悠言仔细凝去,这才看清,一一几乎把被子都踢到了床~下,一~床棉被就大方地挂在床~边。雨冷冷哼,把早已被妹妹蹬得东倒西歪的被子捞上来,重新帮她盖得严实。

    悠言眼里有点温热,侧身往顾夜白的胸膛一磕,后者伸手按住她不安份的脑袋,她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微微震动着。

    黑暗里,一一胡乱翻了个身~,不知嘀咕了句什么梦话。

    “再蹬,明天捏死你。”雨冷沉声警告,也不管妹妹能不能听见。

    “还有,妈妈是老鼠,我可不是苦瓜。”……

    悠言转身看看丈夫,继续满头黑线,“小冷这是什么话?”

    顾夜白扬眉。

    待人小老成的雨冷也爬上床睡好,顾夜白把妻子搭在门把上的手拉下,轻轻合上门。

    两人一边走着,悠言奇怪,“为什么?”

    “小冷这孩子耳目灵敏,你动作大。”

    悠言越发奇怪,“让他知道又怎样?”

    “这是他对一一的心意,未必就想我们知道。”

    “未必想我们知道?”悠言把话嚼了几下。

    直到被子蒙上头,又被男人搂进怀里,悠言才点点头,“小冷是个好孩子。”

    顾夜白嘴角挑了丝笑。

    顾雨冷算不得个好孩子,只是对一一好。

    实际上,雨冷原本不姓顾,他姓魏。

    淡淡看了妻子一眼,她也正目光炯炯凝着他。

    他心里一动,把她抱到身~上。

    随着丈夫加深了的吻,蜿蜒过她的锁骨,她的柔软,悠言的喘息也渐渐大了。

    薄弱的灯光,烁不过顾夜白漆黑如潭的眼睛,她把身~子挪上了点儿,伸手止住了他的吻,嘴唇凑到他的眼皮上,轻轻吻着,满意地听到他微微的轻叹,任由丈夫的手在她身~上燃起了火和热。

    脑里,半边缺氧,另外半边,晚饭时候被女儿打断的六年前的回忆继续。

    ******

    她是米虫。悠言捞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想。

    摸摸旁边的枕头,已经感觉不到温度。那人上班去了,他一向自律。她甚至没来得及帮他做早餐。

    微微拉开被子,身~上光溜溜的,布满一~身的痕迹,有点儿深。

    脸上热热的,赶紧从床头拿过他的一件衬衫套下。

    婚后,他们的夫妻生活很少,而仅有的几次,每一次,他都温柔得道风,把她当成易碎的宝了。只因那是手术前夕,他比她更紧张万倍。

    而手术以后,两人之间,更是一次也没有过。

    想起昨夜他微微失控的激~烈,她耳根也热了。

    又想起一件事,脸色有点发白。

    她是只坏米虫。她再一次骗了他。

    昨天,并不是安全期。

    她私心地想拥有他和她的孩子。

    心脏是不是有记忆功能她不知道,但她却清楚知道,即使换了心,她还是一如往日地爱着他,深深爱着,和他走过的每一天,只会让那种疼痛的情绪加剧加深。

    手术的成功,并不代表一劳永逸。

    都说人心复杂,或者正因为这样,心脏病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疾病之一。

    医生曾私下里跟她说过,也许有一天,她就这样静静走了。

    那是顾夜白曾严厉嘱咐过医生绝不能告诉她的话。

    那个上了年纪的医生当时微微笑着,“因为我也是个女人。”

    因为历经,所以慈悲。

    让病人自己知道,有时并不是一种残忍。

    站在窗子前,她呆呆想着,又轻轻笑了。

    她太了解顾夜白,像这样的失控,对这个冷静深刻的男人来说,大概只有这么一次了。

    只是一次,能孕育出一个孩子吗。

    可是,她真的害怕,手术前,他淡漠却决绝的话,让她害怕。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说,他会陪着她。一直一直。

    可是,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他有了牵绊呢。

    孩子,孩子。

    她这样想痴痴想着,冷不防一只手把她揽进怀中。

    她愕然转身,却见男人穿戴整齐,似乎正外出回来。他眸中的流光深邃,又隐约透了丝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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