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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赌,你爱我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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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前往中临的广场上,惴惴不安。

迟放坐在前面,突然出声:“林小姐,你不必那么紧张的。”

林初青抬眼,从前方的后视镜中看见自己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

她不得不佩服,他真的是心思缜密的男子。

迟放再没说什么,兀自微微一笑,敛气凝神地坐好。

陆行恪在中临顶楼办公室等她,迟放将她引到门口,客客气气退下去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不过隔几个月,她竟然将这里的格局忘了个干净。

她拎着裙摆抬脚踩上纯白色羊绒地毯,悄无声息。

本以为能吓到他,陆行恪却在她越过第三个花盆的时候突然抬头:“就站在那里别动。”

林初青自己被吓了一大跳。

他坐在旋椅中,轻轻转一转笔,眸色柔软:“上次你也是站在那里,很倔强的同我置气。”

她张口结舌,心里渐渐转暖。

他原来,都还记着。

陆行恪见她不说话,解释道:“不记得了吗?你不肯同意我的条件,赌气要走,我劝你好好考虑,你就站在那里,一口气咽不下又发不出,神情有趣极了。”

“呵,谁想没过几月,你再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我的太太了。”

林初青还是说不出话,一颗变暖的心生生落了地。

果然,陆行恪的眼神越发冷:“那日你在这里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那么现在,我想你也能做个很好的决定。”

“陆太太,还是做回林初青。曾经的陈小姐,你不妨自己选一个。”

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富贵竹的细宽的叶子,自嘲地笑笑:“身份太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了。你说是吧,陆先生?”

他满意一笑,向她伸出右手:“陆太太,谢谢合作。”

中临的宴客大厅在附楼酒店里,中间用一个连廊架着。

此刻连廊铺着红毯,两边花篮摆放整齐。

林初青挽着他,一步一步,气力虚弱地迈进灯火辉煌的会场。

人群呼啦啦涌了上来,多到她根本来不及辨不清面貌,嘴里的词句倒都是一样的。

“恭喜陆总,版图又扩大一番。”

“英雄出少年,这话果然是不错的。陆总,佩服佩服。”

……

林初青耳膜被折磨的生疼,陆行恪展着招牌一样的笑容,不咸不淡地回应这些人的恭维。

冷不防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几乎盖过所有人的交谈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厅里的音乐突然变的轻柔,更是显得那个声音突兀。

林初青强压心里的厌恶,抬头打量那个说话之人。

她自然知道是谁,这个声音她听了十几年,不会有错。

“陆先生,从今天起,我可得尊称你一句陆总了。”

他含笑点头:“都是同事,只不过职位高低罢了,何必那么客气。不过陈先生非要这么客气,那我也就受了这一句陆总了。”

林初青在陈天培的脸上,看到有恨意一闪而过。

此情此景,他也只能干笑:“其实这一出并购也委实好。我正萌生退意,还愁公司无人接手,交给陆总,我也放心。”

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是技不如人输给了小辈,而是他恰好不愿干了,这才白白让陆行恪捡了个大便宜。

陆行恪的手从她胳膊间抽出,虚虚揽上她的肩膀,把玩着她吹得微卷的头发。

他一向避讳在人前做这般亲昵的动作,如今他这一搂,将本是陪衬的林初青置于众人审视的目光之下。

她并不确定陈天培能一眼认出她。

陆行恪接话:“也是,陈先生无子无嗣,一个人支撑着大家大业,实在是辛苦,不如早退位了的好。”

他一句话便戳中陈天培的痛处,在场人都知道,陈天培两次婚姻,却一个子女都没有。

陈天培的脸色变得颇为精彩,尤其在盯住她三秒后,终于消了嚣张气焰,嘴唇哆嗦:“这……你们……”

陆行恪带着她从他身边经过,自在地招呼大家随意。

一室的硝烟就这样化为无形。

宴会进行到一半,林初青实在累,陆行恪放她出去透气。

不久他也寻来,走到坐在石凳上的林初青身边。

“不喜欢?”

她“嗯”了一句,抬头对他勉强扯了个微笑。

后面传来一记轻哼。

他们同时向后看去。

陈天培慢慢踱到他们面前,极其轻蔑地一笑:“我还在想,陆总手里那么多的股份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陆行恪笑得更为轻蔑:“我不过施了一个激将法,让你以为股份是从公司内部流出去的,你就把那么多的实权高层全得罪了,纷纷转头效力于我。这场仗,我不赢都难。”

陈天培脸色很难看:“陈初青,你母亲把你教的不错嘛。还知道借力打力,就想这样整倒我么?”

她不怒反笑:“陈先生过奖了,这不过都是跟你学的。还有,请叫我林初青。陈这个姓,我担待不起。”

陆行恪赞许地抚上她的肩膀,漫不经心地问:“陈先生,不知家母近来可安好?”

他怒极拂袖而去。

陆行恪唤住他:“靠着两个女人得来了今天的成就,并不是多光彩的事。”

“陈先生,你若想东山再起,赶紧乘着今晚的宴会,找个能给你权钱的名媛贵妇吧。别浪费时间在你的继女,差点成为你继子的人身上了。”

林初青站起身,掸掸衣角:“陈先生,拜拜,别忘了抓紧物色哦!”

他们在迈进大厅的前一秒,林初青回头,陈天培还傻站在那里。

她觉得很解气。

陆行恪伸臂一揽,力气大到她眼泪都快飞出来:“进去吧。”

林初青眼泪汪汪地点头:“你可以轻一点的。”

他松了松手,很客气低头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而她在他低头那一刻,并没有看见他眼里有胜利的喜悦神色。

林初青的母亲,一辈子嫁过三个男人,都姓陈。

第一个,是豪门联姻,虽无爱情,倒也过得美满。

只可惜对方守得住家业,守不住自己的薄命,死于癌症。

年纪尚小的林初青只记得亲生父亲面容枯槁,油灯耗尽的模样,想着辛酸,便很少去想。

第二个,便是陈天培。

林佩一见公子误终身,只叹自己没有在最好的年岁里遇见陈天培。

她是自小富贵人家中宠着的小姐,哪里懂这个男人的险恶用心。

还自以为自己终遇上良人,空付了一腔痴情。

陈天培与林佩婚后,也过了几载甜蜜日子。

林初青与陈天培向来感情不亲厚,日子久了,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林佩的一个拖油瓶而已。

她母亲身体不济,结婚后并未替陈天培添丁。

毕竟陈天培也是门第人家,林佩免不了被嫌弃。

他的本来面目也露出来,完全将林家的产业视为自己所有,不出几年掏空了整个林氏企业。

好再林佩还晓得替林初青争一份嫁妆钱,才得以留下天培的10%股份。

大概林佩是被折腾的狠了,后来性子也渐渐淡了下来,想着守着这个家过完一辈子也就算了。

哪知陈天培找到更好的靠山。

那个靠山就是陆行恪的母亲。

林初青不知陈天培有什么手段,能引得女人为他抛夫弃子。

大概和他一副好皮相分不开关系。

陈天培借由陆行恪母亲提供的陆氏企业内部竞价,一举打败同为竞争对手的陆氏。

兵败如山倒,陆父气到脑中风,不出一月一命呜呼。

陆母如愿同陈天培在一起了,赔上了丈夫,配上了丈夫的基业,赔上了儿子对她的一颗敬仰之心。

陆行恪在国外来不及等学成,便归来顶住岌岌可危的公司,借由一架空壳,硬生生力挽狂澜,将公司重新整合更名,才有了现在的中临。

林初青每每想到这些,都会忍不住冷笑,她的母亲,陆行恪的母亲,接下去,总会有人将她们都取代了的。

索性林佩遇到的第三个男人,算是不错的。

林佩与陈天培离婚后,郁郁不振,身体更不好,以致住院。

陈叔恰是她的主治医生,中年丧偶。

两人搭配在一起,倒也登对。

他们回到家,一个找东西填肚子,一个扯着领带去洗澡。

一句话也没有交流。

因为无从交流起。

林初青的面条煮好,陆行恪也从浴室出来,瞧着饭桌上有两个碗,便也矮着身子坐下了。

面条软硬度刚好,汤底很鲜,吃得他们都是一额细汗。

陆行恪喝完汤,主动拿着碗去了厨房。

林初青听着水声,淡淡的不安。

他收拾完,转身回到餐桌上,与林初青面对面坐着。

他的双手扣着,轻轻敲着桌面。

她的一颗心被吊到半空。

陆行恪缓缓开口,带着商量的口吻:“这几天年末,我很忙,去看你母亲的事,再缓几天吧。”

她听见自己喉头呜咽了一声,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吐出一个“好”字。

他很满意她的乖巧,摸了摸她的头:“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

她回个笑容:“我知道。”

他的手掌向下滑,托起她的下颚,浅浅地吻了上去,舌尖扫过她的下唇舔了舔,然后便离开了。

她的笑容还保持着,看他迅速消失在书房门后。

除去叹息桥下那一吻,这是他二次吻她。

在不是与她共赴云雨的时候吻她。

这一吻,来得多心酸,多敷衍了事,多容易让人看出,这不过是对她今天表现的奖赏。

林初青扯了扯嘴角,终归还是没笑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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