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来爱依然 落花时节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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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碧蓝如洗，阳光热辣辣地照射在身上。詹小蒙就不相信自己找不到比网站编辑更好的工作，她一口气买了五份报纸坐在一间宁波汤圆店里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正狼吞虎咽地喝着醪糟，就看到邻座一位中年妇女向自己这边探头探脑的，好像观察她很久了。
詹小蒙正烦躁着，抬头狠狠瞪了回去，就听见那个女人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小蒙啊？”
“嗯，你……”詹小蒙盯着那个女人仔细一看，这才想起好像是老家的一位堂嫂，多年没回去都有点不认识了，真是，这种境况下偏偏碰上熟人，她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说：“嫂子，是你啊，来城里了怎么也不去家里坐坐？”
那女人连忙坐到詹小蒙旁边，一脸惊叹地说：“是大姑娘了啊，越来越漂亮啦！我来城里看病的，就不去了。我记得你应该有27岁了吧，不是说跟着男朋友到外地发展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詹小蒙故意豪爽地哈哈笑着说：“嫂子，我现在回来了！看那个小子不顺眼，我把他甩了！”
“是吗？哎呀，还没对象吧？年纪不小了，有好的就赶紧抓住。恐怕还得再找工作吧，唉，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女孩子年纪一大，那就是豆腐渣啊！”堂嫂摇着头絮叨着。
詹小蒙真是感到颜面尽失，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还真没什么可说的。是啊，一个大龄剩女，没工作没对象没前途，能说什么呢！她气得牙痒痒也只好把心里的火默默地压下去。
那女人见詹小蒙没说话，起身整整衣服要走，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叹息着说：“其实啊，现在大学生又能怎么样，工作照样不好找！我家小辉学了个美容美发，现在一个月能挣好几千块呢！当初啊，你还不如早点学门技术，自己开个店，找个好对象呢。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唉！”
“嫂子，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在一家网站当编辑。让你操心了，呵呵。”詹小蒙强忍着怒火，使劲地让嘴角向两边扯上去，笑着说。
女人“哦”了一声，说：“编辑，哦，好，好。我先走了啊。”说着，怏怏离去。
詹小蒙的胸口火烧火燎的，一股无名火折腾得她坐立不安，只好喊着：“老板，再来一碗汤圆！”
眼冒金星地大口吃着汤圆，手机响了，母亲的声音非常愉悦，“蒙蒙，快点回来，晚上那小伙子请我们到红子鸽吃饭。你得收拾收拾！”
詹小蒙悲哀地想，得了，工作的事情不顺利，相亲去吧，说不定能遇上个好男人。她闷声说：“好，马上回去！”
沈明丽铆足了劲要赶紧把女儿嫁出去，詹小蒙一回家就催着她洗脸化妆。穿风衣还是穿小皮衣，穿裙子还是穿裤子，娘俩斟酌了半天，詹小蒙还是决定里面穿裸色的蕾丝连衣裙、外面穿新买的风衣。
“嗯，不错。刘志峰那小子瞎了眼，哼。我女儿这么漂亮，我家条件也不差，怎么会找不到好对象呢？”沈明丽说着，听到电话响了，慌忙去接。
“哦，收拾好了。你说得对，呵呵，让他们年轻人自己接触接触也好。好的，等哪天专门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沈明丽咯咯地笑着放下电话，对詹小蒙说：“你阿姨说，干脆你们两个年轻人单独见面谈谈。有我们在，怕你俩放不开呢。这样，说是小伙子买了花在餐厅等着呢，你直接过去。”
“妈！”詹小蒙哀叹一声，心想，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红子鸽一楼高大明亮的落地窗前，詹小蒙一眼就看到墙角那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大束百合，等她走近一看，百合旁边坐着的男人自己并不陌生。
俗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但詹小蒙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如果她知道今天要相亲的人居然是吕正，说什么也不会来的。多年以前，自己和刘志峰初次相遇便一见钟情，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木讷的吕正。那个时候，吕正写了洋洋洒洒3页纸的情书托人给詹小蒙。而詹小蒙早就听吕正和别的男同学说过，以后一定要找个处女做老婆。有这样可笑言论的木头，怎么会讨人喜欢呢？她直接把吕正的情书贴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的张贴栏里，肆意取笑情书里的错别字。而今天，在26岁的关口上成了剩女，悲催地来相亲，却要面对自己曾经拒绝过的人。詹小蒙心情复杂又错愕地看着吕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吕正温和地笑着，他的脸上已经没了青涩和木讷，倒是显得意气风发。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闪烁着温柔，又浓又黑的眉毛向上挑起。吕正声音清澈地说：“小蒙，真没想到是你。我昨晚还上校友录，希望能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呢。”
詹小蒙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脱掉风衣坐在吕正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幽幽地说：“我也没想到是你。你一定很奇怪，我……”
“不，我已经知道了。”吕正端详着詹小蒙，她低垂着眼睑，神情黯淡而忧郁，显得楚楚动人。他有些急切地说：“我为什么时隔几年之后再想重新联系你，无非是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没能忘掉你。我知道自己还不够好，所以我要努力，拼命创造更好的条件，希望能给你幸福。昨晚上校友录，没想到看到刘志峰贴的他女朋友的照片……”
詹小蒙没想到吕正对自己竟然这样情深义重，放在以前也许她会矜持地说谢谢，可现在这种情况，他是同情和怜悯吗？她猛地站起身来，说：“很抱歉，我要走了！”
当初海誓山盟的恋人冷漠地离去，但曾经被自己无情拒绝的男人现在又深情款款地出现在面前，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好不容易像个乌龟似的受伤之后就快速把头缩进壳里，不断自我催眠，是自己看不上刘志峰才甩了他，他是浑蛋，是浑蛋！努力选择忘掉那段没领结婚证的“裸婚”岁月，世界偏偏就这么小，看到吕正，她就又一次想起和刘志峰的过往。当初有多爱，现在就觉得自己有多贱，曾经的爱情变成了一次次犯贱的过程，真是讽刺。心高气傲地以为难得有情郎，这下可好，在吕正面前，情何以堪哪！詹小蒙拼命忍着眼看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跳上一辆路边的出租车就往家的方向逃。
“小蒙，詹小蒙！”吕正追出来喊着。
詹小蒙没敢回头，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到肉里都感觉不到疼。她下了车准备回家，一阵冷风夹着细碎的沙子吹来，头脑马上清醒不少：爸妈为自己的事情操心不少了，好容易精心准备的相亲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他们怎么想啊。正犹豫着，后面一辆车吱呀一声停下，吕正从车里出来后一个箭步上前拉住詹小蒙说：“你以为我说的都是虚伪的话吗？你不能因为碰到一个刘志峰，就对所有的男人都失去信心。”
“我……”一个“我”字吐出口，詹小蒙说不下去了。
“小蒙，我知道，我长相一般、个头一般，家境也不好。可我现在努力着，已经买了房子。虽然不能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但绝对不会让你饿着。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再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不至于太窘迫。我，我……”吕正语速很慢，低沉的男中音似乎带着缕缕的忧伤，略微沉默片刻，他低声说，“我想，如果你继续和刘志峰好着，那我绝对不会骚扰你。但是，你们分开了。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男人很好地爱你，一辈子。”
天空中乌云密布，风把詹小蒙的衣角吹起，她的脑子轰隆隆作响，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心却抽着疼：没想到，没想到吕正是这么的好。他现在凝神注视自己，眼神明亮、柔波流转，而詹小蒙这个浑蛋女人曾经在宿舍的阳台上当着很多人的面大声朗诵他的情书，还嘲笑里面竟然有错别字，最后甚至还贴到张贴栏里让路过的人看，还笑话他是农村的土包子，最好去幼儿园培养一个未来的处女老婆。吕正在短短几年中，经过时光的磨砺，成了一个自信、谦和、温润如玉的男子，站在他的对面，就能够被他诚恳的眼神所感染，就连他宽阔的肩膀也让詹小蒙顿感温暖。
假装了这么多天的坚强在吕正灼热绽开的笑容里融化，在短短的时间内詹小蒙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吕正怯怯地表白，刘志峰坏坏的笑容和甜蜜的话语，自己和刘志峰手拉手在校园里漫步，和老妈大闹一场后一腔热血随着刘志峰奔赴另外一座城市，知道刘志峰居然背地里攀高枝后心如死灰的痛苦，一个人坐飞机回来的疲倦……她的泪水肆意夺眶而出，颤声说：“谢谢，谢谢你。”
“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随时借给你依靠。”吕正怜惜又迟疑着慢慢伸开双手。
詹小蒙终于痛哭失声，情不自禁靠在了吕正的怀里。
吕正等她哭够了，才轻轻拍拍她的背，小声说：“哭出来会好一些。熊猫就是这么炼成的。”
詹小蒙轻声笑了，大哭一场之后确实舒服了许多，她看看天色已经晚了，乌云黑压压的好像要下雨，急忙对吕正说：“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有点失态。你快回去吧，快下雨了。”
“嗯，看你精神好多了，这我就放心了。”吕正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淡淡笑了笑，点点头，大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詹小蒙刚进门，母亲就着急地问：“你要去当编辑了？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詹小蒙暗暗叫苦，那只是为了博面子随口敷衍堂嫂而已，又怎么会真的想去给叶平峰那种人当下属呢？她支吾着还没想到应对之策，就听母亲接着问：“相亲的情况怎么样？小伙子还不错吧？”
“哦，还行，我打算继续相处看看！怎么样，这回满意了吧？”提起这个话题，詹小蒙倒是松口气，今天，自己对吕正确实心存好感。
“那就好，那就好。”沈明丽笑眯眯地松了口气。
娘俩正说着话，电话响了。
沈明丽接起来，声音既惊讶又愉悦地说：“哦，琪琪。嗯，我刚才还问了，哦，原来是这样啊。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好好！什么？哈哈，不用啦，小蒙今晚去相亲了，很不错的小伙子呢！就这样，嗯。”
詹小蒙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和吕正的见面耗费了太多的情感和眼泪，太需要补水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人家琪琪说了，那个叫什么，哦，叫叶平峰的小伙子说了，网站那边工资会逐步提高的。啊，还说明早他要到我们小区附近办事，来接你上班呢！你看看，琪琪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好呢，找了这么好的对象！”沈明丽的声音变得清扬婉转，昨天还发愁呢，没想到现在女儿的工作和对象问题都解决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詹小蒙要疯掉了，她脱口而出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上班了啊？有钱了不起啊！”
这回，一直沉默的父亲开口了，“蒙蒙，人家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能不知道感恩呢？我相信，你能到那边工作也是很不错的，这其中估计琪琪也出了不少力。有了工作，有个不错的对象相处着，爸妈也放心不少。听话！”
詹小蒙叹了口气，“嗯”了一声就回自己卧室。她躺在□□，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这个叶平峰什么意思，富人是不是都这么变态啊？难道觉得羞辱得自己还不够，非要一起工作再伺机下手调戏本姑娘？太可怕了！也是，说不定人家是为了沈琪高兴才想让自己去上班的。已经在堂嫂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去做编辑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啊。唉，算了，忍了，先干着，然后再伺机跳槽。不知怎的，罗远的面孔又钻到脑海里，虽然许彤彤没告诉自己她家是什么样的，但这是人家隐私，没必要非得告诉自己啊。这么想着，詹小蒙原本有些受伤的感觉好了很多，拿起手机给许彤彤打电话。
“小蒙，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许彤彤惊喜地大叫。
詹小蒙嘿嘿笑着说：“怎么会呢，我还指望着将来混不下去了好投奔你呢！对了，跟你说个事啊，我去应聘的时候碰到罗远了，他居然结婚了！”
许彤彤闷声不语了，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
詹小蒙后悔自己不该提罗远，小声说：“对不起啊，早知道我不提了。”
“他，他过得还好吗？这个世界说大也挺大的，自从分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唉，我相亲了好多次，朋友也给介绍了不少，都找不到那种爱的感觉了。”许彤彤长叹一声。
“哦，看上去还不错。好像开了个婚庆公司，我还见到他老婆了。”詹小蒙声音低低地说。
许彤彤犹豫着问：“那个女人，漂亮吗？”
詹小蒙呵呵笑，说：“肯定没你好看，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缘分已尽，就别想了。我明天要去上班了，哦，今晚我去相亲了。知道吗？和我相亲的竟然是吕正，我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哈哈，看来有戏！”许彤彤大笑，“兜兜转转还是转到了吕正那里，唉，看来，你还不错！”
正聊着，手机提示有新的来电，詹小蒙一看，是沈琪，随即和许彤彤结束对话。
“蒙蒙姐，明天去上班啦，好好干啊！还有就是，平峰可是我追了好半天才到手的，你可不能对他动什么歪脑筋啊！哦，你可是我姐，去那边工作顺便帮着监督叶平峰啊，不许别的女人打他的主意！”沈琪笑着说。
詹小蒙哼了一声，说：“放心吧，我才不会喜欢那种暴发户的儿子呢，也就是你，才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沈琪嘻嘻笑着说：“那我就放心啦。不过，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蒙蒙姐脾气又臭又硬，还不如我漂亮，他怎么会喜欢你呢？嘿嘿，挂了啊！”
“什么啊，你！”詹小蒙气不过正想反击，沈琪不失时机地挂了电话。
什么啊，真是的！詹小蒙倒在□□气不打一处来，叶平峰除了家境比较好，还有什么长处啊，傻瓜才会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