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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十三章 不如前事不思量(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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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愕然,心中却是清醒的:我要的是宫廷!我错愕地望着他,以此逃避,以此拒绝。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这让我意识到,原来他是很介意我的回答的。

  他缓缓地说:"保重,妙莲。"

  "不,高郎!"我突如其来地警醒。他目中泛出惊喜而期待的神情,我却清晰而低沉地说:"请你最后为我做一件事。"他的眼睛即刻黯淡,连一丝惊诧也无,只是无力地问:"我能帮你什么?"

  我又沉默了片刻,极其小心地说:"你精通医术,必然会配毒药……"他震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此刻反而豁然了,便继续说下去:"我要你为我配一种毒药,最好是罕见的,而且药性要慢……"

  翌日回宫,我探手入袖,那小小的、坚硬的一方药石,牵扯着我的五脏六腑。我心中一激灵,浑身都颤抖了。

  "这是礬石,又叫青分石、立制石、固羊石。这种石类的毒性,要靠热的汤或茶来刺激。也惟有热的汤水,才能掩盖礬石粉末的涩味。毒性发作时很缓,只是闷气、出汗,通体发热……"

  高菩萨清楚地解释着。我记住了,深深记住了。这一面匆匆,也无风月可谈。我心中多少有些愧疚:这,可算是利用?是否又残留了旧情?他却毫无留恋一般,转身去了。

  依稀想起我曾对他说:"若真的相见,我会把欠你的都还上。"这不过是妄言,如今我欠他的,更多了。

  临行,冯清先行登车。我见冯夙执辔立于一侧,忽然心念一动,轻声对他说:"夙儿,驸马刘承绪一死,我便向皇上进言,成全你和公主……"仿佛是为了补偿他,也是为了掩饰我心中的不安。

  他皱了皱眉,有些哀伤地说:"姐姐,你不必笼络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深深一怔,我何时竟这般凉薄?他又说:"你就放心罢。"

  6 离开平城,尚是严寒天气。一路上车盖相连,翠旗招展。白天行路,夜间便安顿在沿途的驿馆或行宫。途中虽有诸多不便,惹得娇生惯养的嫔妃宫人,日日背地里抱怨,但一想到洛阳的锦绣繁华,却又心向往之。

  每到夜间,冯清打起精神处理途中一应事务。因拓跋宏曾交待过我,我只得陪坐着。她并不擅长人事,我又无心真正帮她,本想存心看她笑话,却不料给事中王遇已将琐碎的事务打理得妥妥帖帖。

  王遇原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宦官,从内行令、中曹给事中、散骑常侍、安西将军,直到晋爵宕昌侯。如今拜了尚书,仍常侍于宫廷。他对冯清极为敬重,我见他这般行事,忽然想,太皇太后当日是否交待过,要他协助、庇护冯清?如此看来,他也是我的对手了。

  那日,抵达共县。洛阳有消息传来,刘昶和王肃进攻义阳,王肃屡破南兵,招降万余人。拓跋宏加封他为豫州刺史。而此时,拓跋宏已率兵渡过了淮河。

  "王肃原是南朝人,这次竟领兵攻打故国?"冯清似问非问,惊诧中带着几分不屑。

  我不置可否。环顾四面,却见今日众人来得齐全:袁贵人、高贵人、罗夫人,惟有郑充华因分娩不足两个月,身体虚弱,早早歇下了。我心中无端一震,似有念头尖锐地丛生。一面低下头,将留了纤长指甲的手,笼进袖中。

  礬石磨成了细微的颗粒,一如数年前,藏在猩红的指甲内。这并非偶然的念头,它被埋得深深的、死死的,直到一次又一次,冷水兜着头浇下,我勉力回旋、挣扎,才将这决心打磨得残忍而坚硬。

  袁贵人笑道:"皇后,王肃如今以北朝人自居。"冯清摇头道:"南人最无信义,只怕他是挟个人恩仇撺掇皇上……"

  此时,宫女恰好捧着一壶酪浆走上来。冯清停住了话头。我笑着起身,因我离她最近,便顺势走到了长几的另一端,只见几只素白瓷花碗渐次排开,宫女正提了长嘴锡壶,一一倾注。我随意拨弄那几只碗,笑道:"这酪浆,倒让我想起一个道听途说的笑话。"

  冯清矜持地望着我。我又笑道:"也是关于王肃的……"她不禁好奇,道:"说来听听。"我含笑点头,先直起身子,顺手将第一碗酪浆递与冯清。她虽然接了,眼中却掠过一丝疑惑。但我与她并无人前的争执,表面的和气依然维持着。因而这番举动,别人看来并不觉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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