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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博情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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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我就喜欢这样冷淡、矜持。我就要一辈子做个矜持者。如博所名。

  对了,得说说今天碰到的那个家伙。今天我又失态了,其实跟那种人,哪里值当?我早就该知道: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浅薄。当初,莎士比亚只说了前半句,我替他把下半句补上。

  要说起来,一开始,他并不十分讨厌。静静地平躺在那里,毫不掩饰地拿眼睛看着我脱衣服。这种直率的目光还算诚实。他的眼睛,脱毛衣时,我躲在毛衣后面看到了。一种悲凉与沉重的东西,隔着毛衣的疏漏处,某种感觉被放大了似的。

  但有着这种眼神的人,竟然也会在瞬间变得那么低级趣味,从对叫床声的模仿开始,他快速地滑下去了。

  我发火,其实也许是一种失望。这个世界,好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一天比一天不牢靠。

  林雨摇摇头,这个“矜持者”,怎么搞得跟怨妇似的。模仿叫床声又怎么啦?她真是太不开眼了,连咱们处女都会呢。她坏笑着给“矜持者”留了一条有点黄色的留言。然后一个人在屋子里也开口高一声低一声的叫起来。A片看得多了,绝对训练有素、出口成章。

  好了,博客的游戏到此结束。她退出“矜持者”,开始到MSN上与“空房子”聊天。

  最近,跟“空房子”打得火热。但他到底是谁呢?鬼知道。事实上,她并不记得他的脸,可“空房子”说,在一个朋友的朋友的饭局上,他见过她,并且一直在看她的“宛若处女”。

  说到饭局,林雨真要笑了。这么些年,她所认识的新朋友,十有八九都是来自饭局上及其后的K歌厅。一开始是三五个朋友,吃饭时,有人带来了各自的朋友,唱歌时,又来了两个,好,圈子大了一点,就这样,慢慢儿的,有的老朋友淡了,而新朋友,又兴致勃勃地领了更新的朋友加入。一次次的把杯换盏,一次次的歌声缠绵,老面孔新面孔来来往往,无比繁荣……常常的,在大街上就会突然碰到张似曾相识的脸孔,双方毫不迟疑地欢呼着冲上去,拍肩打背亲热异常,各自却慢慢地背过脸去焦急地捉摸: 这家伙,是在哪里吃饭碰上的呢,是在“东来顺”还是在“一品香”……

  而这位“空房子”,不要说是网名儿了,就是顶面儿迎脑袋撞上,谁知道他就是“空房子”呢?不过,算了,那么较真干吗。不过是一个看博客的读者,不过是MSN上的朋友,互相陪伴而已……不是性伴侣,胜过性伴侣,足以支撑一个个无边无际的晚上。

  2. 林雨是林永哲的妹妹,比他要小十岁。但对一个未婚女子,二十九岁,这年龄有点不大方便说出口了。最起码林永哲很少愿意说出口。林雨看着哥哥在旁人面前咂着嘴为难的样子,感到很温暖。这世上,哥哥与老家里的母亲,只有他们两个,总在夙兴夜寐、没完没了地担心她的终身归宿。这种担忧,正是林雨最可感知、最为流连的亲情所在。

  有时,她打电话给哥哥,好像只是为了听听他咬牙切齿的责骂,以掩盖他快要绝望的忧心,林永哲总会这样故意作践她: 祸害!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面目,牛首马面、满脸麻子,赶紧找个人嫁了算了,我一想到你都要提前老掉十岁……

  林雨属马,因从小脾气固执,跟牛一样犟,林永哲便一直取笑她牛首马面,而她的下巴上,倒的确真有两三个麻子,当然,并不难看。未婚女子的脸上,就算有几粒雀斑、有几颗麻子,那也是可以原谅的、乃至俏皮的——这是条比较无理的原则,兴许是男权审美习惯中对处女的一种盲目崇拜。是啊,处女,一处遮百丑,哪怕只是“宛若处女”。

  林雨跟哥哥上的是同一所大学,又分到同一个城市。这并不是林雨所喜欢的局面,但这也由不得她,这方面,母亲固执得惊人,她总认为林雨可以在哥哥的庇护下少受些风浪。

  乡下的母亲,对于世事,对于城市,总有过分悲观的看法,似乎无处没有陷害与隐患,尤其对女孩子而言。她记忆力很好,在乡野处流传着很多耸人听闻的暴力案件,她都可以倒背如流,并以此恐吓和警告兄妹。或许是因为父亲去世太早,作为寡母,她在拉扯儿女的过程中曾受到一些侵害,谁知道呢,她并没有详细对林永哲说过,但无论如何,她总用担心受怕的语气和表情一再强调: 世道太可怕了,你一定要看好你家小妹,不能出任何事,女孩子家,一出事就什么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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