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埋下一座城，关了所有灯(6)

　　秦燃微笑解释：“这里离落落的学校近，接送比较方便，阿姨，你放心，我会照顾落落的，周末她也可以过去看你。”

　　“有司机接送，远也远不了多少的。”叶薇好声好气地说，“落落是个女孩子，有妈妈在身边照顾比较好。”

　　秦燃没了耐心，脸色变得暗沉。

　　“妈妈，我就住在这里没关系。”殷落马上打圆场，“我周末就过去陪你。”

　　“落落……”

　　“就这么定了。”秦燃站起来，强势地命令，“阿福，替先生太太准备行李。”

　　“是。”

　　……叶薇有些恼怒：“他怎么这么强势，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秦海垂着眼眸，沉默了片刻，低沉地说：“分开住也好，少些矛盾。”

　　“可是我不放心落落。”叶薇急了，“你去跟他商量一下，让落落跟我们一起搬到郊区好不好？”

　　“落落长大了，会照顾自己。”秦海滑着轮椅离开。

　　叶薇怔怔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违背她的意愿，顺从自己的儿子。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殷落安抚叶薇，心里却非常不安，秦燃让秦海搬走，她可以理解是因为他做了坏事无法面对，可他为什么执意要让她留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后来殷落觉得自己想多了，秦海和叶薇搬走之后，秦燃一如即往的忙碌，每天早出晚归，顾不上对她有企图。

　　她的生活依然平静，周一到周五忙着学习，周末学钢琴，陪叶薇，生活充实而安详。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殷落就要高考了，秦燃开始关心她的学习，停了她的钢琴课，给她请了家庭老师补习功课，还叮嘱用人给她炖补品。

　　殷落感到很意外，没想到秦燃会对她这么好，不过她仍然对他充满戒备，连亲生父亲都伤害的人，一定不是好人。

　　果然，秦燃的真面目很快就暴露出来，殷落想去法国巴黎大学留学，这样离殷惜和夜凌天近一点，可是秦燃坚决反对，强行让她选择了梦城大学。

　　殷落很生气，与他大吵一架，秦燃根本不理会她，直接决定了她的前程。

　　从这一刻开始，秦燃的控制欲开始完全表现出来，不准殷落单独出门，不准她参加学校的聚会活动，每天亲自接送她，一起吃晚餐，晚上他在书房工作，就让她在旁边看书，她练钢琴，他就在旁边听着，他去参加舞会也会把她带上……原定去巴黎的毕业旅行被强行搁置，盼了多年的殷惜得知她不去巴黎，在电话里就哽咽了，失望地挂了电话。

　　夜凌天发短信问她选择了什么学校，殷落告诉他是梦城大学，他没有回复她。

　　殷落发短信跟他解释，他也没有回复，她的心情糟透了，整个假期都在秦燃的监视中生活，压抑而憋屈，终于盼到了开学，她决定搬去住校，秦燃还是不同意，她很生气，说不要他付学费，她自己半工半读，他淡淡一笑，幽深地看着她：“别任性，你妈妈是秦家的人，你也是，一辈子都逃不脱……”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决定我的命运？”

　　殷落愤然离开，她要按自己的意愿而活，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根本不可能，秦燃当初将叶薇和她分开是有原因的，他握住了她的命脉，她不得不乖乖听话……梦城大学商务管理系，秦燃为殷落安排了他以前的学校，跟他一样的专业。

　　殷落按照秦燃的安排生活着，心里憋着一股怨气，她不会坐以待毙，但现在也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她在等，等一个适当的时机，摆脱秦家的束缚……周五下午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殷落接到了殷惜的电话，殷惜在电话里祝她生日快乐，她笑着说“谢谢”。

　　殷惜现在已经九岁了，乖巧懂事，姐妹俩的话题越来越多，两人聊了好久，挂断电话的时候，殷落脸上还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好久没笑了，每次接到殷惜的电话，她就好开心，真希望早点见到她。

　　车停下的时候，殷落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想到又要回到这个阴暗的家，见到那个阴险的笑面虎，她心里就感到很压抑。

　　二楼房间的落地窗边，秦燃姿势优雅地站在那里，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对她做出召唤的手势。

　　殷落来到秦燃房间，冷冷地问：“有事吗？”

　　“今晚有宴会，这是你的礼服。六点半出门。”秦燃现在对殷落越来越霸道。

　　“你有那么多女朋友，为什么每次都要我陪你出席宴会？”殷落看了一眼床上的礼服，宝蓝色长裙晚礼服，设计独特，灵逸优雅，很高贵很漂亮，每次晚会他就送她一件礼服，她的衣柜都装满了。

　　秦燃给殷落的从来都是最好的，她所有的物质都是珍品。

　　“那些只是过眼云烟，只有你是会陪我一生的女人。”秦燃漂亮的桃花眸里荡漾着粼粼波光。

　　“呵！”殷落嘲讽地冷笑，“等我大学毕业，你就不再是我的监护人，我有我的自由。”

　　“我怕你到时候会舍不得离开我。”秦燃靠近殷落，暧昧地拨撩着她卷曲的长发。

　　“如果太阳从西边升起来，那就有可能。”殷落瞪他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殷落曼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秦燃唇边的微笑更浓了几分，眼中粼粼的波光荡漾，像春水一样多情，喃喃自语道：“我一定会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六点半，殷落换好礼服，绾起微卷的长发从房间走出来，秦燃看直了眼。

　　十七岁的殷落有着公主般的高贵气质，也有天使般的纯洁气息，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

　　她清澈的眼睛就像两颗有着魔力的宝石，轻易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她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心里有种感觉就像浓浓的蜜糖溶入水中，小心翼翼地溶化那份甜蜜……车上，殷落偏头看着窗外，心情十分失落，今天是她十七岁生日，叶薇已经亲手做好了生日蛋糕在郊区别墅等她，可秦燃却将她宝贵的时间花在了应酬上，他大概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秦燃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唇边微微勾起浅浅的弧度，用手机发了条短信：“二十分钟到，开始准备！”

　　叶薇没搬走之前，每年都会替殷落过生日，他又怎么会忘记这个特别的日子，其实今晚根本没有宴会，他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希望她会喜欢。

　　这时，车忽然停下，两道刺目的光芒从正前方透过车窗直射而来，殷落撇开眼，秦燃皱眉问：“什么事？”

　　“秦总，前面有一辆法拉利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司机禀报。

　　“法拉利？”秦燃正感疑惑的时候，有人敲响了车窗，他打开车窗，映入视线的是张年轻斯文的脸，“秦总您好，我叫齐瑞，我们夜总是来接殷小姐的！”

　　“夜总？”秦燃诧异。

　　“谁？”殷落问。

　　“夜凌天，夜总！”齐瑞微笑地看着殷落，跟惜小姐长得真像。

　　殷落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即推门下车，前面直射而来的灯光照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更加明艳动人，仿佛夜空中的精灵，穿着夜凌天喜欢的蓝色的礼服，他坐在宝蓝色法拉利里面静静看着她，三年不见，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美丽，那迷人的笑容带着惊喜和感动，不枉他从法国赶来为她庆祝生日。

　　殷落迎着耀眼的灯光向他走去，心狂乱的跳动着，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等她看清他的脸，眼眶马上就湿润了，三年，相交不浅，情意绵绵，她曾在梦中无数次幻想与他重遇的情景，幻想他现在的样子，这一刻终于实现，虽没有她憧憬中惊天动地的戏剧性剧情，却真实可贵，如梦如幻，他来了，漂洋过海，千里迢迢来找她，在她十七岁生日的今晚！

　　他们微笑相视，他的笑容一如初见时那么灿烂，如同寒冬的阳光，带着珍贵的暖，她的笑容像雨后夜空的星辰，灿烂明亮，照进了他心里。

　　“殷小姐，请！”齐瑞打开车门。

　　夜凌天向殷落伸出手，殷落想也没想就迈上车，将手递给了他，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彼此的心跳都加速了……透过风挡玻璃看着这一幕，秦燃微微眯起了眼，手不自觉地握紧，她从未对他这样笑过，那笑容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才有的风情，她在夜凌天面前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秦燃一直都知道殷落这些年在跟夜凌天联系，只是他以为他们的联系仅仅因为殷惜，没想到他们之间也联系出了感情。

　　“秦总，我们还要去名典吗？”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秦燃垂下眼眸，吐出一个字：“去。”然后，他拨通了另一个女孩的电话……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商人，从来不浪费资源，既然殷落不领情，他就用在别人身上吧……没有奢华的餐厅，没有丰富的晚餐，也没有意外的惊喜。

　　夜凌天开车带殷落去了山顶，开着敞篷，放着浪漫悠扬的音乐，一边喝红酒一边吃生日蛋糕，一边聊天一边等日出。

　　殷落今晚的话很多，仿佛想要将这三年来隐藏在心里的话都说给夜凌天听，夜凌天静静地聆听，不多言，只是点头回应，唇边那抹惑人的笑容比月光还要美丽。

　　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是因为今晚的心情太好，殷落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蓝色长裙在月光下随风舞动，每一个动作都吸引着夜凌天的目光，他摇晃着高脚酒杯，温柔地看着她，觉得她就像是一只精灵，美得让他沉迷，当她停下舞步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搂住了她，两人的目光触在一起，撞出爱情的火花，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轻的，轻轻的，吻了她……心狂乱地跳动着，彼此的呼吸交汇在一起，他痴迷地吻着她，动作青涩而笨拙，她瘫软地依在他身上，双手紧攥着他的衣领，紧张得无法呼吸，他咬得她的唇瓣火辣辣的疼，她轻嘤出声，他慌乱地停止，这个初吻这样仓促结束，两人手足无措，像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好一会儿，殷落偷偷看夜凌天，发现他也在悄悄看她，两人目光交汇，“扑哧”

　　一声笑出来，然后紧紧抱住了对方。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两人脸上都有幸福的笑容。

　　殷落双臂环抱着夜凌天的腰，脸埋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狂乱的心跳声，闭着眼睛轻声说：“夜哥哥，你的心跳得好快。”

　　“因为你让人心动……”夜凌天的声音低沉喑哑，有压抑的情感，成年的他已经懂得男女之事，也有性冲动，但他不会伤害她，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心里已经许多年，怎么舍得轻易触碰。

　　殷落更紧地抱着他，这一刻，她失去好多年的安全感终于回来了，夜凌天就是她的大树，为她挡风遮雨，只要有他在，她什么也不怕……日出的时候，夜凌天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有一对蓝钻耳钉，珍贵稀有的蓝色钻石十分罕见，这对耳钉是他母亲特地为他订制的，说将来遇到心爱的女孩就用来当订情之物，夜凌天一直留到现在才拿出来送给殷落，他替她戴上一只，她也替他戴上一只，代表他们是彼此的另一半，两人永远相守，永不分离。

　　“落落，记住，只有我才能吻你！”

　　“知道了，夜哥哥，我是你一个人的。”

　　“呃，落落，你真的长大了。”

　　“嘻嘻，我本来就长大了，我已经十七岁了。”

　　“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你这算是求婚吗？”

　　“算！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大学毕业，我就娶你。”

　　“嗯嗯！”她感动得一踏糊涂，紧抱着他不放。

　　“嘿嘿……”

　　“夜哥哥，你傻笑什么？”

　　“还有四年，四年等于1460天，8760小时，525600分钟，31536000秒……好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