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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见君子(4)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旁边一个忽然纵身扑上,钢锥直戳左震的额头——急劲的锐响,似乎能撕裂人的耳膜,左震扣住对方咽喉的手一松,不闪不避,右手直迎向钢锥,“喀”的一声,钢鞭已经在他手里,五指钢爪牢牢扣住,向外一带,那人狼狈地顺着他的手扑倒,左震冷冷一哼,抬肘直捣他胸口,这一击,急电惊雷,力重万钧,那人偌大的身躯,竟然“呼”的一声,被击得凌空飞了出去!

  他长声的惨呼还没断绝,又有一抹雪亮的刀光,蓦然自左震身边闪了出来,拦腰横削,眼看那刀光就要削上他的衣襟,左震的身子却轻飘飘贴着刀光一个旋身,腰身后折,几乎堪堪贴着地面,刀锋“呼”的一声掠过,他就在这个瞬间腾身而起,钢爪的寒光一闪,耀花了人眼,直袭那人头顶!“啊——”那人惊呼一声,他太快,来不及躲闪,只好硬着头皮抬手一挡,惊呼立刻变成了惨叫——左震的钢爪,在他手臂上留下五个血洞,顺势向前,又是一道血槽——不等他的人倒下,钢爪已经再次扣上了他的咽喉!

  这一连串的攻击,兔起鹘落,一气呵成,虽然倒下好几个,但其实不过就在转瞬之间,眼睛慢一点的人,甚至根本没看清左震的动作,只见他一道影子在双刀钢鞭铜棍之间倏忽来去,血光惨呼,已经飞上了半空。

  混乱中,人影交织成一片,惊心动魄仿佛只在一眨眼之间,来不及让人细细分辨,枪响、惊叫、叱骂声、惨呼声交织的剧烈震荡,忽然之间,就沉寂下来。

  四周一静,刚才眼花缭乱的一切都静止下来,局面却已经完全扭转。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地上的血流蜿蜒交错,缓缓地流淌。横七竖八,满地的人都已经爬不起来,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左震卓立在当中。

  麻子六怔在原地,脸色却一下子灰败下来。过了半晌,才幽幽叹出一口气。

  “这么多年,二爷养尊处优,想不到身手一点都没变。”

  “你太久没有见过我动手了。”左震冷冷地看着他。手上没有了枪,剩下的只有一双空手,刚才再快,也是突围,硬闯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已经受了伤,肩头背后,正有血迹慢慢沿着衣服的纹理渗出来,逐渐晕染成触目惊心的痕迹。说得再怎么轻松,可是刚才那片刻激战,他却是险中求胜,九死一生。

  麻子六的枪口遥遥地指着左震的胸膛,另一手的雪亮刀锋,架在锦绣的颈侧。

  “我还是算错了一步。”麻子六一叹,“我不该给你说话的机会,刚才你一进门,就应该动手。”

  他原本是胜券在握,为了出人头地,这么多年来就像是左震身边的一条狗,现在总算找到个机会,可以好好地羞辱左震一番;这样的机会,一辈子也只有一次,怎么舍得放过?但万万没想到,这样的重重包围,居然也没能困住他!

  “今天走到这一步,我原就没打算活着出去。现在我已经是整个青帮的叛徒,就算能活过今天,也躲不过邵晖的追杀……”麻子六咧开嘴,僵硬的脸加上突兀的笑,十分诡异,“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到临头,还拉上百乐门的头牌荣锦绣垫背,这笔买卖,我还是赚了。”

  “你这也算是威胁?”左震一哂,“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会亲手杀了她。”

  他手里的刀锋闪着凛冽的寒光,淡淡站在那里,稳如山岳,可这句话说出来,却当真是字字如刀。

  锦绣不禁一震。愤怒,恐惧,羞辱,都没有他这淡淡一句话来得残酷。他眼底有恨意,锦绣从他脸上,看见冰霜一样的冷,那不是冷,是心灰。

  麻子六的脸色由青转红,整个身子都渐渐颤抖起来,忽然疯了一样咆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害怕?你来啊,来杀了她啊!反正事到如今,咱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老子杀得一个是一个!”

  他只怕真的是疯了,也许是恐惧和绝望叫他崩溃,一边咆哮着,手里的刀已经向锦绣刺了下来——眼看就要切断锦绣的咽喉,几乎与此同时,一道迅疾叱猛的刀光忽然凌空掠起,“当”的一声,火星四溅!

  紧接着,是一声枪响。

  说时迟,那时快,这刀光和枪响,几乎是在电光火石的同一个刹那迸了出来。

  锦绣的嘴已经被破布塞了个严实,但刚才那一瞬间,刀锋的寒气,死亡的恐惧,贴着她的咽喉一掠而过,不禁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却见麻子六手上的那把刀,已经被另一柄三寸的短刀击落,而这柄余势未尽的短刀,竟一直钉入了墙面,只剩一个刀柄在外头,犹自微微地颤动。

  “哈,哈哈!”麻子六忽然歇斯底里地放声狂笑起来,“二爷真的以为我疯了吗?我杀一个荣锦绣有什么用,我要杀的那个是你左二爷!想不到,这一赌还真的押对了宝,荣锦绣就是你天生的克星,哈哈哈……刚才你不是说,还要亲手杀了她吗,现在何苦赔上自己的命也要救她!你不是镇静吗,你不是聪明吗,怎么了二爷,今天你不敢跟我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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