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继续着，

　　“夏霏，我怎么这么傻啊！你知道，我在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我拔不出来了自己。你可倒好，在旁边像猫耍耗子一样耍我！我怎么就那么傻，那么傻的爱着你、等着你？”

　　他无助气愤的话锋忽然一转，冷笑着说，“还有，那次，你把我藏起来，是那么临危不惧是吧？哼！那么有经验，是吧？你说，你到底藏掖过多少个男孩子了？我究竟又是你的第多少个？”夏霏听了一片茫然，她依然小声泣啜流着眼泪。

　　他继续着，“我把初次就这么着给了你，可是，我又不定是你第多少个了！”

　　此时他委屈哽咽，疑似被羞辱或是被踢撒了满地尊严般无比气愤。

　　“雨冲，你不可以这么说，我房门钥匙可还没有拿到一年，今天又提这个，况且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的。”夏霏解释着。但作为年长的自己，既要照顾到他的心情与承受能力，但也不想要自己如此承受不白之冤。

　　“每次你都把我领到那个野草荒芜的地方去，不要我见任何相识你的人，我今儿个算是知道了，你是个别有用心的坏人！常言说得好，最狠不过妇人心！你真得好坏！好恶毒！”他继续气愤着。

　　“可是雨冲，我，我！”夏霏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说。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把我领到塘沽区，不但如此，还弄个关机来逃避，来制造距离，来制造差距……”他像个备受欺侮的小孩子，忽然又发着狠，“我和你在一起，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感，你说我们之间，你还让我怎么和你继续？！”

　　夏霏听了心里一惊，她此刻没有了哭泣。

　　因为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假戏真做了无法自拔，无论让自己的灵魂尊严如何跪拜匍匐在他的脚下，但是最终底线就是——不要让自己离开他！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缓和了些口气，

　　“你知道，现在、我好无助好压抑！……尤其是同事调侃我的时候！夏霏啊夏霏，你说，我们之间，难道永远便都是那不可以公开的秘密吗？”

　　对面传来了他有些放慢，低声哽咽地并少了些许怒火的几句，但很明显他还是那么忧伤难过。

　　“亲爱的，你听我说。今天你怎么了？关机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都不行吗？”

　　接下来，夏霏在心底里还是想哄哄他，来稳定这凌乱一地的局面。

　　可无论夏霏一连串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沉默了。再过一会儿，便听到了轻微的鼻息声。这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了，那么轻微的声响，于是她只能无奈地挂上了电话。

　　但夏霏的身体密码早已告诉给了自己，此时她恨不能一下子扎进他的怀抱里，被他爱抚，被他心疼，被他宠爱。或者哪怕被他辱骂，被他鞭打！怎么惩罚自己也都无所谓。只要，只要他能够原谅自己，只要他能够内心上因此而变得好受一些，哪怕只好受一丁点儿。

　　此时她好心疼好可怜她的雨冲。

　　一个男孩能够为过分惦记她而哭泣？一个男孩只能够在酒后，向她表露真实的心声？没带他去塘沽区公开认可亮相身份，只两天的关机，竟然换来他如此借酒浇愁，寸断肝肠？

　　夏霏不禁眼眶又潮湿了，一种爱怜的烟雾弥漫，一种感动的波纹于心湖里散开。

　　这世界上，莫非真的有个男人，在每日的分分秒秒里，如此真真疼爱、真真在乎自己？她既想相信但又不敢相信，总之她希望是真真如此。哪怕轰轰烈烈爱过后就去死，她也会觉得心甘，觉得死而无憾！

　　今夜又弹奏起无眠的序曲，她抱着枕头苦熬着自己。人生过半的她在不停地追问着自己：究竟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牵挂？什么是缘分？究竟什么又是命里注定？

　　夏霏的眼泪禁不住滚落，她在为他哭泣……尽管失婚后的自己已经发过誓，从此不再为男人掉一滴眼泪。但现在，她却为年轻的他滚落了眼泪。她多么希望此刻有他能够陪伴着自己，哪怕是他能够看到自己的眼泪在流淌，能够知晓是为了他而流淌。哪怕他只是呆呆看着，并不为自己擦拭，只要他能够知道，她在为他流了眼泪就好！

　　她多么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是多么爱他；她多么希望今生能够真正拥有他；她多么希望他能够知道，不与他在一起相伴时，她是多么委屈，多么难过，多么顿感人生多么枯燥乏味！又因每夜思他念他，她又该是多么的孤独与不开心！

　　是啊，我们之间难道永远都是不可以公开的秘密？

　　回想着雨冲的质问，活了那么多年读了那么多书的夏霏，也终于无言以对了所有。

　　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又朝朝。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

　　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躺在床上，咀嚼着这首诗词。什么都不想再多虑，什么都不想去在乎，现在浑身冰冷的她，只渴望着与心爱的雨冲长相厮守。

　　可是现在，莫非自己还不如那鸟雀？百鸟大大小小都会知道双翔，不会今天想东明天想西，在有限的生命里勇敢结伴自由飞翔，一点不浪费时间和生命。

　　可自己呢？好容易与雨冲在一起快乐充实了那么多天，那么多天都相互陪伴着双宿双飞。没想到他今天的举动，便是这人事多错迕。人的生命，比很多生灵多出几十年又有何用呢？多的时间无非都是在好事多磨中，被白白浪费掉了。自作聪明的人，竟还不如鸟雀活得明白、精致？鸟雀不能言，但却懂得抓紧时光、不糟蹋不浪费生命！

　　第二天到了单位，看着孩子们做着手工。

　　“夏老师是不是在谈恋爱了？呵呵，熊猫眼儿了……”那个年轻的配班老师说完后还一阵坏笑。夏霏面对被同事取笑，苦笑了一下，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又不想饶过去，顿将一个白眼抛向了她。

　　“嘿嘿，啥时吃喜糖随份子，可别忘了我们一个战壕的姐妹们啊！”

　　当着班里的孩子，小声儿说过后，又是鬼脸和坏笑，夏霏不禁又瞥了她一眼。

　　“夏老师，我做好啦！”扎着三个小歪辫的王咪，最先交上来了作品。

　　她将王咪折叠的粉色青蛙接过来，放在桌子上，一按屁股后面，青蛙便向前蹦了去，竟然跳下了桌子，翻身栽到了地上。坐在前桌的几个小朋友们不约而同地笑着，并且弯腰帮着老师拾起来后，也一起交上了自己的作品。

　　下课了音乐声响起，夏霏拎着一篮子写着孩子名字的各色纸青蛙，慢慢走在楼道里，也缓缓停留在自己的思绪里。

　　自己当初说好了与他是无婚姻的，只是互伴着一段而已。

　　唉！可相处相伴后，何以会变得如此贪婪？但现在自己该是怎样的心境？如何与他再往前面去，这条路该怎么走呢？这条路的结局又该是什么？

　　只要想到这些，她便又会徊徨不安起来。如怀揣一团乱糟糟的麻绳。

　　但想到二姐一再叮嘱持反对票的言语，心中的雾霾就会升腾开来。尤其是雨冲，电话里最后那些表白与无助哭泣，三方力量的所有汇合在夏霏心里不断冲击，令夏霏心慌意乱且难过。明明想着相处一段，明明这爱是浅淡模糊的，可现在非要拨开迷雾逐渐明朗清晰化，非要碰触足以能够引爆世界的、确切的婚姻。

　　哦！该怎么办呢？将来他们两个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无论如何也还是茫然。

　　现在即使夏霏无所谓，大不了豁出去了去结婚，随了他。可雨冲呢？年龄尚小不大定性，尤其他家里人又会怎么样呢？不知到时候又会出来个什么幺蛾子。但现在的他，却已经与自己表白了心声，而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该如何决定呢？

　　她在单位的办公室里团团转圈，但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