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十年生死(1)

　　殷承武一出刑侦中队的大门，直奔他的车而去，那辆路虎载着他如焚的心急驰着消失在高架路上。刚才在问讯室里，那个让他五脏六腑都要震碎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速来医院，见辛夷最后一面。

　　车在飞，风在吹，吹那些飞出窗外的泪。他知道的时间不多了，呼啸疾驰的路虎一路狂吼着冲进了怡和医院。

　　车刚停稳，远远地看到了江凤璋，他跳下车冲上前问道：“怎么样？”

　　江凤璋摇摇头：“我一会儿安排小果去办公室签个字，你抓紧时间进去，估计熬不过今晚，她撑得很辛苦。”说完江凤璋上了楼，剩下他木然地站在原地，十年了啊，为什么，到最后，见面了却是这样的结局！

　　缓缓地，他上了二楼，远远地看到殷小果匆忙走出病房；

　　慢慢地，他来到了病房门口，一时间，急速的心跳让他一时无法推开那扇门，隔着门上的玻璃他注视着她，十年生死相隔的她。

　　石辛夷好像听到了动静，她睁开了双眼，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五官，鼻子被一股什么东西堵住了，眼睛被决堤的泪冲糊了，他想喊，可是嘴唇一直哆嗦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四周仿佛都是轰鸣声，突然，他听到了一句极其轻微的声音：“承兵，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一下子扑到了她的面前，开始呜咽着喊着：“对不起，对不起，辛夷，我对不起你！”

　　石辛夷奋力地托起他的脸，目光里掺杂着殷切的期待，痛心的悲伤，还有绝望的煎熬，他抓住她的手靠在脸颊边摩挲着，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没多久石辛夷就开始大口地喘气，他慌忙喊道：“你撑住啊，咱们一家三口还没团聚呢！”

　　石辛夷微笑着摇摇头，满眼的心酸看着他，似又责备，似又爱怜。

　　他又怎会读不懂她的眼神，狠狠地咬着嘴唇任由肩膀猛烈地抽搐着，强忍着眼泪说道：“别担心小果，她还有爸爸！”

　　话音刚落，石辛夷整个人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欣慰地望着他笑了笑。正在此时，一路急促奔跑回房的殷小果冲了进来，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立马松开紧握的手站了起来，殷小果看了他一眼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出去！”

　　这时，石辛夷又开始大幅喘气，并且开始全身抽搐，殷小果尖声大喊道：“妈！妈！快来人啊！我妈不能呼吸了！”护士们赶忙将石辛夷推进急救室。

　　走廊里，他看着急救室闪烁的红光，眼前模糊一片。

　　晚上，江凤璋给他发了信息：辛夷走了，你保重！

　　他对着她病房的方向跪了下来，泣不成声，这十年，谁又知道一个孤独的灵魂飘荡在何处？这十年，谁又知道，雁丘只影离别苦！可如今，只影向谁去啊！

　　石辛夷的葬礼定于两天后上午七点在北郊的殡仪馆举行。缓步走上高高的石台阶进入一个黑色的大铁门，两旁的松柏郁郁苍苍，沉沉寂寂。七点差五分时，送葬的车队到了。殷小果捧着母亲的遗像，悲伤的脸上泪痕斑斑，十二寸的照片上年轻时的石辛夷宁静地笑着，安详而又满足。送葬队伍除了石家的亲人还有殷小蕾母女外，市刑侦队也来了不少人，大家都想送石辛夷最后一程，其中包括黄天鹏。沿着长长的石阶，队伍走向预定好的火化区，途中震而欲聋的炮鸣声让人心惊胆战。据说每火化一个死者就放炮数十响，向死者致哀，这声声的炮鸣仿佛是在向上天吼出逝者的不甘，不甘离去。终于，一行人来到火化炉的外面，工作人员让大家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