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办公情结

　　一场大雨洗刷了整个城市，也让几天烦热的人们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照进了林志强的卧室，他躺在松软的席梦思床上正鼾声如雷。这时，手机铃声划破了整个屋子，好一阵，林志强才被铃声惊醒，他迷糊着眼睛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摸起手机、放在耳边喉咙哽咽着问：“喂？”

　　手机里传来办公室主任周晓彤清脆、细润的声音，“林总，今天早晨八点半的周末会，还开吗？”

　　林志强忽地爬起来，他想起来了，今天是雷打不动的周末总结会，“开，开，我一会儿到。”

　　林志强挂断手机，看着手机屏上的时间，已是八点整，还在困顿的神经埋怨着自己，要不是昨天晚上太晚了还在给贝贝发信息，怎么会这么晚起床呢？他匆忙穿好衣服，冲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当他赶到公司的时候，已是八点五十分了，员工们仍旧以惯有的笑脸和问候迎接着他，老板的姗姗来迟并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他们知道，干好本职工作才是他们分内的事。

　　林志强以严肃的面孔让员工们再一次领略了他的会议精神和宗旨，会议结束已经是十点多了。当他坐在办公桌前拿起那本《论语》的时候，又不自觉地闭着眼睛打起了盹，迷迷糊糊的，贝贝那漂亮的形象浮现在眼前，他猛然睁开眼睛，周晓彤露出习惯的微笑，身着典雅的职业女裙，非常自信、笔挺地站在他面前，好像要等待他检阅似的，看着周晓彤清秀的脸上略施的妆容和小巧的鼻子，他不自觉地向她点点头，这个南方女孩有着乖巧的外表和睿智的内心，但是他的原则常常警示他，她可是他的下属。

　　周晓彤五年前从湖北一所专科学校毕业，便毅然地来到北京找工作，她的家住在湖北某县城一个偏僻的小村，家境也不富裕，没有出身名门，又没有炫耀的学历，她知道，只有努力奋斗才是她唯一的出路，通过几年的社会磨砺，练就了她谨小慎微地处世哲学，待人接物总是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见什么人她就说什么话，但是，她骨子里那份刚直不阿，有时候也会站出来要扬起它正义的风帆和旗帜。四年前她应聘为林志强公司里的业务员，半年后又升职为办公室主任，当然与她的工作努力和能力是分不开的。

　　“林总，您没事吧？”

　　林志强赶紧坐正了身体，面露微笑地说：没事，没事，我刚才有点儿困了。你，有事吗？”

　　周晓彤看着他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林总，您昨晚又没睡好，看您的眼睛都熬红了，千万注意身体呀。”

　　林志强点了一下头，“哦，昨晚又有应酬，回去不早了，谢谢你。”

　　周晓彤理解地点了点头，“您太忙了，也太累了。”

　　林志强看着周晓彤好像有什么心事，又不能说的样子，“有事吗？”

　　“哦，林总，我想去邮局给家里汇点儿钱，妈妈病了。”说着，她不自觉地哀叹了一声。

　　“去吧，去吧。”林志强扬了扬手。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叫住她，哎，周晓彤，回来。”

　　周晓彤刚要转身，听见林志强的喊声，她吃惊地回头，林总，有事吗？”

　　“你妈啥病，没事吧？”

　　周晓彤感激地笑了一下，“哦，她是老胃病了，我爸说，她这几天吃不下饭，没啥大事。”

　　“那就好。”

　　周晓彤转身走到门口，差点儿没和满身香水味的文秘张纹撞个满怀，她不自觉吸了吸鼻子，嗯，还真是香呢，两个人相互笑了一下，周晓彤心想这张纹又去林志强的办公室献殷勤妩媚去了，从她以往的神情态度里，她早就看出，她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爱意的眼神。在她闲谈中，也常常地向周晓彤钦慕地谈起林志强是多么的风度气质，还常常谈起哪款香水味最好，哪个国家的香水是知名品牌，她对香水的嗤好和考究以及对香水的理解不得不令人微言慨叹。

　　林志强看着张纹脸上微浓的脂粉，以及身上浓浓的香水味溢满了鼻息，他不禁咧了咧嘴，看着她一双细长的眼睛，柔情地看着自己，“有事吗！”他语气不悦地问。

　　张纹面露尴尬，心想，他为什么总是这副面孔和这种态度对待我呢？她不禁媚笑着问他：“林总，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总是对我这样冷冰冰的口气呢？”

　　林志强看着她，眼神里掠过一丝柔和，意味深长地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所以以前那个文秘只干了两个月就被我pass死了，而你在公司已经胜任两年多了。”

　　张纹点着头若有所思地出去了。

　　林志强从张纹以往的眼神和态度里看出她对自己的热情和喜欢，可是，思想的闸门告诉他，决不能越雷池一步，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身为员工的老板，一定要在公司里注意自己的形象以及良好的作风，以树立起在员工中的威信，这是他一向秉承的做人原则。何况他对张纹也没什么感觉，并不是她的模样只是中等而已。

　　张纹来自河北某个小市，距离北京不过200华里，大学毕业两年多以来，便在林志强的公司从事文秘，平时对待工作认真的态度，还是令林志强颇感满意的，只是那副媚笑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快。他认为，她和周晓彤真是不同的两个女孩。张纹看得出林志强对待她们两种迵然不同的态度，这让她时常感到心内难平，她不明白，同样都是他的员工，为什么身为上司对待她们会是截然的不同。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她好想找个机会问他个究竟，他越是对她这样，就越是想接近于他，越是想有一天能和他进行心灵的沟通，以拉近彼此的距离。

　　每天工作的繁忙让林志强无暇消遣闲事，他对待工作是一丝不苟的，只要到了公司里，他会把全部的精力和热情投入到工作中，他认为，只有好的工作状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把他的公司做强做大，随着这种梦想和野心的逐步实现，已经越来越让他感受到事业上给他带来的成功和乐趣，虽然，距离自己的目标还相差甚远，但是，他努力奋斗着，并乐此不疲。

　　今天一天的工作又安排的满满的，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此时，他揉了揉有些困顿的眼睛打开了电脑，这时，张纹又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林总，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林志强心内暗想，她总是这般的殷勤体贴，但是他并不领情，他不需要他的女下属对他这般的友好和亲近，可是他又不好说什么，只是表情默然地向她示意地点了点头。

　　张纹也冲他点点头，并甜淡一笑，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便出去了。她并不在意林志强对她的态度和反应，只是每天一如既往地这么做，因为她认为照顾好上司是她的必须，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爱慕于他，虽然他对她无动于衷，也从不买她的账。

　　林志强看着张纹的背影无奈地一笑，又摇了摇头，两眼望着桌子上的咖啡凝神，咖啡的香气已沁入鼻息，润进喉肺，也勾起了他美妙的情绪，他端起咖啡细细地品味，他不禁畅然一笑，这就是生活，美酒加咖啡还有那美女，他忽然仿佛领悟到了生命的答案与真谛。美好的事情不容他多想，只有踏踏实实、努力的工作，什么鲜花美酒以及美女，那不是一呼即来吗？他这么想着，精神倍增起来，而咖啡的作用也仿佛助燃了他生命的活力和神经，他的思想也随之清晰了许多。

　　人往往忘我的工作，时间就如同流水一般，这会儿，林志强真是感觉有点儿累了，他不自觉地晃了晃手腕上那块彰显他尊贵气质的瑞士名表劳力士，露出几分欣悦和得意，人嘛，得到自己想要的，用金钱换来自己想要的物质和享受，这就是生活，这时的时针已指向了不再回转的2008年8月23日12点10分，哦，他在椅子上不觉坐有两个多小时了，他摸了摸肚子，又到午饭的时间了。他深深地靠在椅背上，稍适闭了会儿生涩、疼痛的眼睛，尔后，他又揉了揉眼睛周围的穴位，他这才感觉两眼舒服了许多，他感到这电脑对人的辐射太强烈了，他觉得不应该长时间在电脑前工作，要起来活动一下，这样对自己的身体才会有益处呀，可是，那根神经又在提醒他，上午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不能劳逸结合，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处理，他小声自语，“人生怎么这么无奈呢？”

　　他看着桌子上摞了很高的文件，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便从文件堆里翻出了一份，是周晓彤送来的上半年的业务报表，他打开里面的扉页，顺着一页一页地看下去，都是些清晰、工整的文字和数据的排列，他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笔准备批示，他刚写了两个字，桌子上手机震耳的铃声响了起来，他摇摇头放下笔，按了手机键接电话，“您好！”

　　电话里先是一阵咯咯的笑声，接着一个女生嗲声嗲气地操着南方普通话说：“林总，您猜猜我是谁？”

　　林志强有些纳闷，“我又不是查户口的，我知道你是谁呀！直说，我这忙着呢，没时间和你磨牙！”

　　女生并不生气，“哎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大老板，连我的声音您都听不出来了？”

　　“莫明其妙，你是谁？快说！啥事？”林志强烦躁、不快地说。一年多以来，他经常接到这种不生不熟的电话，对于这类电话，他从来都是显得不屑，甚或恼怒的。

　　“我是售楼小姐王娜娜呀，想今晚请您吃饭，不知您能不能赏光呀？”

　　林志强一年前做过一段时间的房地产生意，后来因为资金等种种原因而不得不搁浅了，哪个售楼小姐呀？他在脑子里努力搜寻着，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记忆的痕迹，那时候，售楼小姐频换率很高，相互炒鱿鱼是常有的现象，对于这种经常接到的莫名的骚扰电话，他从来都是挥言婉拒，所以他说：“对不起，我今晚有应酬，没时间。”说着，他挂断了手机。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他挂断电话，摇摇头放下。他刚要拿起笔来写，手机的信息铃响了，他拿起来看，上面写着，“我可是北师大毕业的高材生，美女校花呀，对我不感兴趣吗？”

　　林志强无奈地骂了一句，“他大爷的！”

　　这时，又一条信息发过来，他拿起来看，屏幕上显示，“Iloveyou，林总，Iwanttogotobedwithyou。”。

　　林志强简直是气晕了，他皱紧着眉头，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呀？烦死了！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成功男士所受的困扰和步入的怪圈吗？可是自己也算不上什么成功人士呀，就他常说，只是事业小成的中产阶级。

　　“唉，现在有些女孩真是，连廉耻都不要了！”他愤懑地自语，他拿起手机生气得想关闭，忽又想起下午还有那么多繁杂的事等着他处理，他无奈地把手机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他皱紧了眉头盯着手机发呆，手机，这个破手机，方便了，却也带来了这么多的烦恼。

　　这时，张纹端着两个盒饭进来，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她把盒饭放到办公桌上，表情紧张地低声说：“林总，我给您买来午餐了，您一会儿快点儿吃了吧，要不该凉了。”

　　林志强一脸愠色地看看她，“谢谢，你拿走吧，我现在还不饿。”他口气生硬地说。

　　张纹的脸刷地红了，“林总，我……”

　　林志强看着张纹低着头，红着眼圈走了，他暗暗地责怪着自己，怎么冲着人家发火呢？他感到了自己的不近人情，他觉得，对公司女孩的态度越来越粗鲁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不想接受她们善意的，抑或是恶意的友好，他要把那些萌芽状态的感情统统消灭掉。虽然男人离不开女人，也不能没有女人，但不能没有原则也不能没有选择，他必须在公司里表现出自己健康、硬朗的形象，也必须扼制不该有的想法和情感，就他话说，人不能迷失了自己，否则，人同野兽乎？

　　就这样，林志强在这种工作繁杂中又度过了一下午。下午要下班的时候，张纹和周晓彤在办公室的过道里小声嘀咕，周晓彤说：“他总是那样，对谁都很严肃，特别对女孩更是，现在这种不粘花惹草的男人可不多。”

　　“哎，他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前天他没在办公室的时候，我进去找他，看他手机放在桌子上，正好来了一条信息，上面的话可暧昧了。”张纹一脸不解的表情，“外表这么严肃的人竟也这样？”

　　周晓彤吃惊地瞪大眼睛，“啊？真的吗？你看见上面是啥内容……”

　　张纹刚要说下去，她忽然紧张地捅了捅周晓彤的胳膊，还一边给她使着眼色一边努着嘴，周晓彤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原来，林志强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往这边走来，周晓彤吓得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

　　林志强走过来不悦地看着她们，“你们刚才不是说得挺热闹吗？怎么这一见我……”

　　张纹慌忙摆着手，“噢，我们正说着业务上的事呢。”她说完又不失时机地冲着林志强嫣然一笑。

　　周晓彤也紧张地解释，“是……林总……”

　　林志强看着她们紧张的神情，心里颇有些纳闷，刚才还看见她们嘀嘀咕咕的，见了我却住了口，这个张纹总好和周晓彤在一起嘀咕事，没准又说我啥呢，细细一想，也没什么把柄落在她们手里呀？他暗自庆幸，多亏跟她们没啥，要不，还不一定会生出什么是非来呢。

　　下班的时候，林志强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材料，张纹走进来笑着问：林总，我想到物美超市去，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呀？”

　　林志强看也不看她，“哦，今天不行，我还要到别地儿去。”他忽然想起他真的有事，昨晚约好和贝贝在六点见面的。可又觉得这话太没人情，他抬起头些许歉疚地看着她补充说：“张纹，改日吧，今天对不起了，我真的有事，有个朋友约好了等着我呢。”

　　“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林志强阴着脸瞧着她，“这个有必要和你说吗？除了工作上的事，其他你也不必过问！”说着，他斜了她一眼。

　　张纹知道自己多了嘴，表情难堪地走了，走出办公室外，以及下了班走出公司，她还在胡思乱想着，他一定是和年轻的女孩约会去了，见了面他请她吃了饭，然后，他们又会怎样呢？她知道，她不该心里老想着他，可是，忍不住，她还是要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