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房子、车子和情人(1)

　　十月的北京，气温没有了夏日的酷热，但也是艳阳高照，清风气爽。街道两旁仍然是一片花的海洋，在这最好的季节里，会有很多国外以及国内的旅游团，来到北京观光旅游。

　　吴妙可的大学同学，又发动了每年都要举行的大学同学聚会，这次地点还是设在北京，选择了国庆长假期间，听说有更多的同学参与其中，有更多的同学要欢聚北京了，吴妙可这几天显得特别的开心。离婚的阴影虽然一直笼罩着她，但是，一想到就要见到同学们了，她就抑制不住那根兴奋的神经。

　　吴妙可第一时间通知了林志强，林志强以为，那老一套的聚会方式不太吸引人，他给倡导者在电话里提议，聚餐、K歌、叙旧也在其中之外，是不是增加些新内容新形式，倡导者和林志强动了两个晚上的脑筋，还是感到聚会的内容没必要那么繁琐，同学一年不见，无非是在一起畅谈畅谈，乐和乐和，彼此加深一下同学之间的友情罢了，能够参与的，已经是对这份同学之情的看重了，有些忙于工作或者其他因素不能参与的，也给予充分的理解。

　　叙旧的话题无非是说男人女人们都比十年前越来越胖了，谁谁一年不见又老些了，某某同学又升职了，某某又长工资了，还有老公或者媳妇、孩子、车子、房子等些家长里短。

　　每年都有新的话题出现。去年蒋晓文同学还不无炫耀地说老公的生意越干越大，家里还请了小保姆，今年可不同了，时下有一件令她十分头疼、烦恼的事，问题就出在她家那位令她十分信赖的四川小保姆升级了，老公和保姆好上了，这不能不说是令她十分痛苦、难堪的大事，往昔，蒋同学那白里透红的肌肤，如今已是黯然无光了。

　　午餐过后，酒精的作用让四十多位老同学聚集在宾馆里更加热烈地交流，两张床的宾馆里站着、坐着满满一屋子的男女。

　　蒋同学和吴妙可几个女同学聚在一起愤愤不平，“你们说我咋就这么傻呀？他俩好上了我都不知道，我还把那个女的当作好人呢！她有病，我照顾了她半个月，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为我老公怀孕流产了。”

　　“你上学时就很单纯，”一个女同学同情地说：“心智就像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不能过就跟他离，有什么了不起！”有个同学说了句。

　　“哼，休想！”蒋同学愤愤不平，“他不离，我更不离，我才不给他让地方呢！他对我只是审美疲劳了，你想想，一个农村来的，要姿色没姿色，要学历没学历，只有一副年轻的面孔。我相信她的结果也好不了，他俩是不会长远的！”

　　蒋同学彻底地分析和冷静的头脑，令在场的同学直咋舌。林志强和几个男生过来为蒋同学鼓掌。

　　林志强向她点着头，“不错，真是超越自我的理性分析呀！”

　　男同学贾说：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性是最愚蠢的，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

　　男同学张说：男人出了轨，聪明的女人是不会和男人打打闹闹的，结果是不离也得离了。”

　　“哎，米丽同学咋没来？”一个女声问了一句。

　　有个女同学爆料，“别提了，她和他老公冷战半年了，这不，这些天，两口子正在闹离婚呢。”

　　“为啥？”不知谁问了一句。

　　“还能为啥？什么都不怕，就怕这“小三儿”插了足。”

　　全场一片哗然，女同学们表现出极大的愤慨，颇多的微词也一并踏来。接着，大家就“小三儿”的问题展开了一阵激烈地讨论。

　　“男同学们，你们谁敢说自己没有过“小三儿”的经历？”吴妙可撒眼看着大伙。

　　林志强和男同学们面面相觑。22个男同学，有15个人举了手，并且说：“我们可是忠于家庭的。”有的向没举手的男同学嘲笑地开脱说：“他们是可以理解，可以原谅的，人哪有不犯错误的？”

　　女同学们看着几个没举手的男同学，恍然地想，原来自己的男人说不定在外面也有不安分之举。

　　一个男同学站起来勇敢地说：我承认，我在外面有过女人，但我绝对是忠于家庭的。”

　　女同学们都向他投去责问的目光。

　　“哦，我明白了，”一个女同学说：这就是大多数男人真实的想法和心态。”

　　“你们男人，谁还因为“小三儿”有过离婚的念头？”吴妙可又问。

　　“我！”一个男同学勇敢地举起了手。

　　同学们都惊讶地看着他，同时传来一片唏嘘惊叹之声。

　　女同学杨子说：固长勇，你上学时可是和女生说话都脸红呀？”

　　张同学笑着说：“哟，没想到呀，当年的羞涩男，如今也是追赶时代潮流的先驱者了！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呀！”

　　“就是。”另一个男同学附和。

　　又有个女同学说：“你们说，你们男人有几个不是花花肠子？这年头，没有情人的男人还叫男人吗？”

　　“不能这么说，”吴妙可用坚决反对的口气说：“我的老公，那可是好男人！”

　　男同学贾笑看着吴妙可，“吴妙可，听说你也离婚了，好像也是因为小三儿吧？”

　　吴妙可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不悦地斜视着他，“贾忠，什么小三儿小四的，我还有小五呢，你信吗？”

　　男同学钱大头说：“承认了不是？我就说嘛，女人没有理由贬低我们男人，偏袒你们同类。”

　　吴妙可向他瞪着眼睛，“去去去，别瞎说，谁承认了？”

　　几个男同学也跟着起哄。林志强责无旁贷地为吴妙可解着围。

　　大家都明白林志强和吴妙可大学时爱的可是死去活来，如今不知又擦出什么新的电火花。几个男同学又拿林志强和吴妙可开了一会儿的玩笑。

　　吴妙可笑着说：哎，我说你们俗不俗呀？别老是男人女人的，能不能说点别的？谈点儿医学保健的知识好不好？”

　　“哎，吴妙可，你还是那么年轻，说说你是怎么保养的吧？”一个女同学问。

　　吴妙可颇显骄傲的神气，“每天到健身房跳上一个小时的印度肚皮舞，出一身的汗，这叫排毒养颜瘦身法。”

　　“吴妙可，你看你多好呀？”王小蕾同学说：“没有孩子拖累，现在又是一个人，轻松自由，我们可不如你，老公孩子，哪一个不照顾能行呀？”

　　“没办法，我们就是受罪的命嘛，”男同学李亮说：“你看看，从早晨一睁眼我就开始忙，这几天，我楼上的电梯又坏了，买早点要爬上十层楼，每天累得我直喘，让老婆孩子吃上，我来不及吃上一口就得急慌慌地去上班，每天来回四个小时的车程，下了班，还得赶紧到菜市场去买菜，回到家，媳妇要是没回来就是加班了，我这还得洗菜，做饭，完了，累了一身汗，也没了食欲，嗨，每天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像驴一样，这不，孩子还有一年就要上高中了，他要是考不好，我还得给他托人找学校，”末了，他又讥讽的口气，“还是人家吴妙可和林志强想得开。”

　　“想开就对了，”钱同学说：我们这种生活太累了，要不，人生下来都要哭，咋不笑呢？人在这个世界太不容易了，承受了太多，比如，天灾人祸还有大自然给予我们的灾难。”

　　吴妙可听着他们带有心得又带点嘲讽的话，她那隐隐作痛的心，又被他们不经意地撒了一把盐，她觉得这次的同学一聚让她心情有些不快，“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这离婚还成了好事了？”她说：“离婚好，你们也回家离呀？”

　　李亮和其他一些同学听到吴妙可的话，都吃惊地相互看了看，面上的表情好像都在告诉别人，离婚对他们来讲是不可能的事！这种生活可不是他们想要和羡慕的！

　　“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好，”林志强不驯的神态看着同学们，“我就是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怎么了？有问题吗？”

　　“林志强，你这种生活方式好吗？”贾同学鄙夷和不屑的口气，“不说别的，你要是生病了，身边连个倒水的都没有，并且也得不到夫妻那份应有的幸福和甜蜜，更别说亲情的乐趣了，你这样的生活？哼，”他撇了撇嘴，“不在人类。”

　　“林志强，”钱同学看着林志强有点儿惋惜的口气，“说实话，你和大学时的思想可不一样了，变了，真的，不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到底在追求什么样的生活？”

　　林志强的脸热辣辣的，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愣愣地想，是的，他在追求什么呢？他要走过怎样的人生呢？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老去，是不是留有遗憾和悔恨呢？这也是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思考和反思的问题。

　　一个胖胖的男同学说：我看还是有媳妇好，我媳妇是个贤妻良母，我每天下了班，回家什么活也不干，除了吃饭是我的任务以外，一晚上我不是看电视就是上网打游戏。”

　　一个女同学笑，“你又找了一个妈，要不，咋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了？”

　　“哎呀，你这种生活方式是很危险的，”杨子说：“对健康不利，绝对要不得，生命在于运动。”

　　同学们纷纷赞成杨子的观点。

　　“你不要把这样的生活当做一种幸福，”吴妙可一听到健身方面的话题，就兴趣十足，她从痛苦的思虑中恢复过来，“我在工作之余，为怎么把身体弄得健康而努力，比方说，怎么健身呀？怎么吃更健康养颜呀？这些都是我全部的内容和生活，闲暇时间，再上网聊聊天。”

　　同学们关于保健美容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议论和说辞，说起这方面的话题，同学们都是争先恐后地介绍各自的心得和体会。这方面的话题没说完，又有新的话题出现了。

　　钱同学问一个男同学，“买车了吗？”

　　男同学挤了挤了眉头，“可别说了，我刚还完房贷，媳妇又非要贷款买个车，当完房奴当车奴，车的事，我想还是再等等吧。”

　　“哎，提前消费，先享受后付款未尝不可，”张同学说：“你看看我，前年我在四环贷款投资了两套房产，去年房价直涨，买得了吧？”张同学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情，“前几天，我又贷款买了辆丰田，咱们七零后，赶超八零后，一定要走在时代的前端。”

　　“我们二线城市和一线城市比，房价相对还能接受一些，生活压力也小一些。”男同学刘大伟脸上现出轻松的表情。

　　“什么车子房子情人，你们俗不俗？累不累？换个话题好不好？”一个男同学说。

　　“哎哎，炒股的同学请注意了！你们谁知道，今年深市股票的走势？”一个嗓门大的女同学问。

　　炒股的同学又凑到一起聊起了股票，吴妙可和几个时尚爱美的女同学坐在一边谈美容养颜以及如何减肥的话题。

　　林志强和蒋晓文扎在一角里小声聊着什么，聊着聊着，两个人先后溜了出去。

　　宾馆对面的花园里，一条长椅上，蒋同学歪着头欣赏地看着林志强，大学时我暗恋过你，今天我一定要告诉你，否则我这辈子都对不起我自己。”

　　林志强笑看着她，“以前，咱们班上好几个女同学对我都说过这样的话。”

　　蒋同学笑着说：虽然你和吴妙可正打得火热，但我还是心里……”

　　“哦……”林志强若有所思。

　　“我那时暗恋你，喜欢你，可是我发现，你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蒋同学伤感地说。

　　“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那时光注意白天鹅了，怎会注意我这丑小鸭呀？”

　　林志强笑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小的皱纹，他为她有点儿遗憾和伤感，“蒋晓文，别这么说，其实，你长得并不难看，甚至还蛮可爱的。只是现在变得成熟了一些。”

　　蒋晓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吗？”

　　在校时，蒋晓文经常在校刊物上发表一些文章，还偶有小说在文学刊物上问世，蒋晓文的文字比较犀利活泼，是当时公认的才女，毕业后，到上海工作去了，林志强对蒋晓文的印象并不坏，甚至当时对她还是蛮欣赏的，但是究于和吴妙可的关系，他也并没多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蒋晓文对他还是如此深情的表达，不能不让他感到内心别样的情感，也许这就是缘分的眷顾吧？

　　林志强亲切地拉着她的手，“晓文，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以前你的文章写得不错，那时我就觉得你是很有才华的女性。”

　　“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蒋晓文笑着说：“这几年也不写了，现在文字又不值钱，家务事又忙，也没心情了，你当时不也是校文艺队的宣传干事，激进分子嘛。”

　　林志强看着她，“晓文，我很同情你，我知道，你现在过的也不如意，以后，有事跟我说，咱们常联系，也许，我会给你一点儿安慰。”

　　蒋晓文笑了笑，“……可惜今天晚上我要回上海了……”

　　45是性福还是不幸？

　　林志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住院，随着寒冬腊月气温的降低，他的心情一直处于极度烦闷中，因为那难于启齿的部位出现了瘙痒红肿，一开始，他也没在意，以为没什么，只是一点小疾，在他的思想潜意识里，自己就不会有啥事，这么多年的健康指标告诉他，他怎么会得病呢？活到现在就没得过啥大病，这种侥幸的心理没有持续几天，疾病部位就出现了流水化脓，他这才慌了神，赶紧到了医院，经过化验等一系列检查后，医生告知他，检查结果一周以后才能出来，先住院输液消几天炎再说。

　　要知道，得了这种病，怎么向人言说呢？这不是丢人现眼吗？输了几天的液了，也不见一丝的好转，他不知是埋怨自己还是后悔，几天来，他都是处于忧心焦虑中。

　　此时，林志强正身体虚弱地躺在只有一张床位的病房里，刚刚打过点滴的手背还粘有胶布，他脸色微黄，紧锁眉头闭着眼睛，早已不见了往日的精神焕发，这会儿，他黯然地想，这回我是不是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了？唉，只可惜我的那份事业，我的公司，还有我未尽的房地产业，一想起公司的事务，他就抑制不住那份不安的心。公司暂时交由周晓彤管理，那是不得已也是很无奈的事，他自言自语，“要不是孟焕那小子和我拼酒，我怎么会一下子喝了那么多，怎么会喝晕了在桑拿浴里……怎么会被传染……”又一想，也怪不得人家，只怪自己禁不起美女的诱惑。一想到这儿，他的脸红了。他可从来没为自己的这种行为脸红过，从来没有，他不禁问自己，我现在为什么如此惭愧？

　　林志强的业务近来开展的非常顺利，王老太帮他在国外又订了一笔大的业务，服装加工量相当于一年的总和。那些天，林志强显得特别地兴奋和开心，每天晚上，他都要邀请一些朋友到饭店喝酒庆贺，一时兴致，不是去KTV唱歌，就是去洗桑拿。

　　周晓彤被委以重任，自然是高兴万分，她安慰林志强安心养病，同时表示一定会管理好公司的一切事务。

　　自从那次同学聚会以后，林志强的同学蒋晓文和他关系密切起来，经常从上海发信息和他保持着联络，偶尔还向他倾诉心中的苦闷。就蒋晓文的话说，老公背叛了她，她也要对他实行强有力的报复，让他戴戴绿帽子，以平衡自己那颗忧伤的心，她曾经暗恋过林志强，借同学聚会的谋面，她的感情才得以暴发和流露。

　　林志强认为，真正的朋友，就像寒冬腊月里的御寒衣，是你在瑟瑟发抖时候的安慰剂，又像是情急时刻的消防车，那是一份温暖、友善的代名词。因为这次疾病和以往不同，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更加渴盼着一份温暖，更加渴望着一份真情，那就是需要亲人以及朋友关爱的真情。

　　林志强倚在床头给吴妙可发信息，“我病了，在医院里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