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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无忧身世(3)

  胸腔内的空气点点耗尽,好似要炸裂一般痛,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无忧稚气的小脸浮现在眼前,愈来愈清晰…

  修聿感觉到她渐渐下沉,心中一紧,低着贴上她冰凉柔软的唇,将珍贵的空气一点点渡给她,一手带着她朝洞外游去,冰冷的潮水起伏不定,不断将二人朝洞内推,空气在一点点消弭。

  不知过了多外,两人破水而出,外面已是一片黑暗,昏昏沉沉间只听得潮水拍打崖壁的声音格外清晰。

  “修聿…”她攀着崖壁上的树枝虚弱的唤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

  她心猛然一沉,举目四望却满目黑暗,慌乱地伸手四下摸去,却只触到冰凉的潮水和石壁,焦急地出声:“修聿!修聿!你在哪里?…”

  回答她只有汹涌的潮水之声,一股无边的寒意自心底蔓延,顿时间惶然不知所措,黑暗之中一声一声的唤着她,却始终没有人回应一声。

  “修聿!修聿!”她松开树枝,黑暗中攀着石壁随着潮水往下漂,一边走,一边嘶声叫着他的名字。四周一片黑暗,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无边的恐惧涌上心头,比那场冷宫的大火还要让她绝望。

  “该死!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她的嘶哑着声音吼道,疯狂哭出声来。

  她已经欠了他太多,四年来细心抚养她的孩子,踏遍四国为他寻医救治,这样的债,她要怎么还哪!

  冰冷暗黑的深谷,她攀着崖壁艰难行走,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而尖锐,在深谷中久久回荡不息。

  这份情,她欠不起,更还不起!

  命运让她重生,只是要她一次又一次地经历痛苦与绝望吗?

  天色渐明,冰冷的潮水渐渐下降,她顺着水流奔跑着寻觅他的踪迹,然而目之所及了无一人,痛苦和绝望在撕扯着她的心。

  也许,她真的不该再活在这世上的。如果没有她,他和无忧都可以过着平静安好的生活;如果没有她,他不会随着跳下深谷;如果没有她,他不会将珍贵如命的空气自己传给她,自己窒息昏迷被潮水冲走。

  “修聿--”那一声声悲痛而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深谷,动人心魄。

  不知走了多久,她恍然看到河对岸一片白影,疯了一般朝对岸冲去,河水一个大浪打来,她瞬间被冲出数丈,艰难地挣扎爬上岸,扑过去抓着那块破碎的布,呼啸的冷风在谷中怒吼,遥远的风中传来飘渺的声音,她猛然抬起头,惶然无措地四下张望,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烟落?”低沉的声音随风而来,落在她的耳际。

  痛哭中的女子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愣住,四下张望。

  “烟落?”声音愈来愈清晰,带着难掩的欣喜。

  她颤抖着缓缓转过头去,对面的河岸边上,修聿一身破碎的白衫扶着树站着,剑眉星目,傲然如神祗。

  她傻傻地望着对面的身影,惊愕地难以言语,四目相对,她笑得泪流满面,目光中难掩劫后余生的欣喜,踉跄着便往河对面跑去。

  修聿猛地冲了过来,在冰冷的河水间紧紧抱住她,她埋头在她怀中,听到耳际阵阵心跳之声,温暖的呼吸在她头顶沉重地响起,心头百味交织,仿佛终于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一般,抱着他像个孩子般抱着他的腰身,放声大哭起来。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如春风:“没事了,过去了,一场噩梦而已。”

  哭了没多久,她全身脱力地晕了过去。他心疼地擦去她面上的泪水,躬身将她抱上河岸,她的手已经伤得无一处完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口,脸上也撞得处处青紫,脚蜾一片红肿,脚底被石块扎得满是伤口。

  看着这遍体鳞伤的女子,生平第一次感觉到难以复加的心痛。

  他无法想象黑夜之中她是在怎么样的寻找着他,缓缓的伸出手轻轻握住她伤痕累累的手,声音低缓而温柔:“傻丫头。”小心的将她背起,顺着河流朝下走,步伐轻缓而沉稳,潮水将她身上所带的药都冲走了,这么重的伤再不出谷救治就真危险了。

  暖暖的阳光照耀下来,趴在他背上沉睡的女子幽幽醒转,抬起沉重的眼皮半晌,恍惚了片刻,所有的记忆瞬间涌来,烟落声音嘶哑着问道:“你…没受伤吧!”

  他侧头淡笑,摇了摇头,道:“下流的山势较低,我们可以想办法上去。”

  要回去了吗?她抿着唇不再言语。

  因为她的一手计划,此时沧都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要他的命,说不定连无忧也…

  这确实是可以除去萧家的机会,可是如今,她如何…如何还能加害于他,这四年来,他细心替她抚养无忧,将他视如己出。明知后果如何,还义无反顾跳下深谷救她…

  修聿侧头望着她变幻的神色,轻然一笑:“你是担心我回去应付不了?”虽然有些风险,但也不是全没把握,只要无忧安然,脱身回中州绝对不是问题。

  她愕然抬眸望着他,这些人眼睛都太毒了,跟练了读心术似的,似头望向边上的河面,不自然地出声:“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一侧头挑眉,瞪她:“脚伤得跟爬了刀山似的,差点没废了,还闹腾什么?”

  她闻言顿时秀眉一挑:“伤在我身上,关你何事?”这男人跟百里行素真是一个德行,给点阳光,就灿烂得不像话了。

  “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上去就跟我去中州,下来的时候都说好了。”他侧头瞥他一脸,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是你说的,我没答应。”她淡淡说道。

  “萧烟落!”他侧头狠狠地瞪着她“你心是石头做的吗?崖也陪你跳了,死也陪你死了,你还想赖账?”

  “是你自己要跳下来,我没拉你。”声音一如继往的淡漠无情。

  “你…”他咬牙见侧头瞪着她,心里那个恨哪!

  一个天旋地转,转眼之间她已经从他背上到了他怀中,呼吸之间松兰似的清郁之香喷洒在她的面上,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异样的绯红,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怔愣半晌,她一把推开他便欲跳下地,脚下触地便一阵钻心似的疼,他伸手去拉她,却被带得齐齐摔了下去。

  他长臂一伸将她扣在怀中,以免得她背上的伤再受撞击,她趴在他的胸前愣愣地抬头他,一时间竟然挪不开眼。

  修聿望着她低低地笑,眸子如星辰般明亮,温暖的气息将她围绕着,不似楚策的冷冽,也不是百里行素的风流,是温和而醇厚,只属于他的高洁隽永,让人心安的舒缓闲适。

  他们认识的并不长,却又好似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一般,一个淡淡眼神心都为之触动。

  他低首,温暖的唇覆上她微凉柔软的唇,试探般的轻轻触碰,见她没有闪避,便愈发地温柔起来,辗转流连间,撬开她的唇齿,缠住她的舌。

  唇齿间溢满温润的清香,她一时反应不及,傻傻地睁着眼任对方采撷。他修长的手紧紧扣着她的纤腰,暧昧的气息缓缓升腾,大手带着灼人的温度滑过她线条柔美的背脊。

  理智渐渐被这份异样的温柔所淹没,仿似坠入了迷离的梦。

  他低低地叹息,一个轻柔的吻渐渐燃成了燎原的大火,温热的手悄然探入她的衣内,一阵冷风过吹过,胸前一阵凉意,她瞬间惊回了所有的神智,惊惶地站起身,脚下一个不稳又跌了下来,修聿扶住她,理好她凌乱的衣衫,道:“对不起!”

  这个女人定是他命中的天魔星,从相识至今,有多少次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面对她都无济于事。

  两人并肩坐在河岸边,怔怔地望着河面,无边的沉默蔓延着。

  她低垂着眼帘揪着胸中的衣襟,狂烈的心跳缓缓平息,在这个深谷,她竟然一而再的失了理智。

  “我们走吧。”他侧头望了望她,眉目清朗沉静“我怕无忧在沧都会成为楚策要挟的筹码。”

  她呼吸一窒,心头顿时慌乱,以楚策的手段定然是做得出来,拿自己的骨肉威胁别人,也只有他…也只有他做出啊!

  四年前他可以将她和孩子弃之不顾,如今她们母子于他而言,也只是不相干的人而已。

  修聿坚持背着她上路,然而一路之上两人都是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回去之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沧都,中州王与相国萧赫联手追杀洛皇贵妃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伽蓝寺血案乃中州王所为,一夜间烧死寺中上百僧众。

  有人言,中州王企图夺取帝位与当朝相国暗中合谋,意图不轨。

  更有人言,当年的冷宫大火亦是中州所为。

  所有的流言都指向中州和相国府,中州王世子从沧都悄然失踪,祁连等人遍寻不得。

  萧赫见风不对,知晓楚帝意图一举除掉中州王与自己,便收敛了行动,暗中布置退路。

  次日黄昏,两人终于自深谷出来,坐在山崖边看着渐逝的夕阳,忆起谷底的两天,恍然如隔世一般遥远。

  铁蹄阵阵自山林中传来,楚帝与萧清越一行带领神策军将整座西川围了个严实,红衣铁甲的女子带着稚气的白衣小童策马奔驰如飞,两天两夜她都没合眼,如今终于有了她的消息,她如何不激动。

  所有的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怕吗?”修聿侧头望着她,微笑问道。

  远方的人马越来越近,她狠狠咬牙,手中利刃寒光一闪,刺向身旁正对着他笑语温柔的男子,一切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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