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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修聿逼婚(1)

  晴空万里,云淡,风清。

  薄如轻纱的日光照入殿内,金银参镂的彩漆榻上端座的女子怔然,修长的手指轻托着碧玉茶盏,茶已经凉透。

  萧清越靠着轮椅望着怔然出神的女子眸子微眯,试探着问道:“是刑天怎么你了,还是…中州王来了燕京?”

  “啊?”烟落匆忙回神,手指一松茶盏登时跌落在地。

  萧清越无奈摇头,她的反应,答案不言而喻“看来是他们父子两个喽!你说你什么都不怕,偏偏怕这一大一小,看来他们还真是你命中的天魔星,肯定是上辈子欠他们两太多,这辈子才死缠着你,要你偿还。”

  烟落默然一笑,真的是上辈子欠下了啊。

  “小烟,要是喜欢的话,就不要再犹豫了。”萧清越望着她认真地说道,百里行素,刑天,中州王,三个人中,中州王算是比较顺眼的,她不反对。

  “我不是…”

  “小烟,你可以对每个人冷漠,却独独对他例外,其实自己也明白,只是想去面对罢了,从你在西川平原一剑刺伤他,不顾一切为他冒死认罪,这个答案已经明了。”萧清越平静地说道,微微叹息道:“人生短促,在能爱的时候就珍惜吧,小烟!”

  她这个局外人可是看得清明,她因那父子两个不经意间流露温柔之色,尤其是在九曲深谷回来之后,只是她生性凉薄,即便是对人的喜欢,也是这样内敛。

  “我不能!”她低眉喃喃道。

  “你现在已经脱离了萧家,而且还是北燕的公主,即便萧家再厉害,也不敢轻易动你。”萧清越温声劝道“既然这样,你还怕什么?”

  她低眉抿着唇,她可以脱离萧家,却脱不了命运的捉弄啊!

  她怕会牵连到他和无忧,她怕自己活得不够长寿,她怕再一次的倾心相付又会换来失落的结局,她怕她的一生注定了悲绝的命运…

  殿外的宫人低垂着头进殿提醒道:“公主殿下,未时了,陛下约了你去华清宫下棋,该过去了。”

  烟落起身行至殿门,听到背后萧清越的声音:“小烟,试着相信一次吧,给自己一个拥有幸福的机会。”

  幸福?

  她抬头望向渺远的天际,勾唇笑了起来,难掩苦涩和悲凉。

  她还敢相信,还能相信吗?

  华清宫,空气中弥漫着独特的清雅香气,闻来醒脑又清心,很是特别。

  “凰儿,该你了。”燕皇出声提醒着对面怔然出神的女子。

  烟落瞬间回过神来,落下一子。燕皇闻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黑子搁下,抬眸望向面前的女子笑语道:“凰儿今日可是不专心啊!”

  她惊怔着低眉一看,棋盘之下白子已经被黑子围得毫无生路,而自己方才那一子分明就是将所有的白子送入了绝境:“我输了。”

  燕皇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含笑问道:“有心事?”

  “没有。”她淡笑摇头。

  燕皇摇头失笑,起身下榻:“陪父皇出去走走。”

  二人一道出了华清宫,登上了望川楼,抬眼望去整座北燕皇宫都尽收眼底,而另一面可以望见燕京城的街市,好一派恢弘壮丽的画面。

  “这片大好河山,终是要乱了。”燕皇深深地叹息道。

  烟落闻言纤眉微皱,身为一国之君无不是希望自己治下的国家能成为一个太平盛世,他的这一句乱,让她都不由心生寒意:“父皇多虑了,北燕国力强盛,举国安好,何来乱相?”

  燕皇闻言一笑,负手望向燕京城,目光深沉而幽远:“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边走一边说道“凰儿不喜权谋争斗,不懂这些帝王之道,自然甚少关心这天下之势,东西南北四国表面和平,百年以来暗斗不休,大昱皇族暗伏于四国之中企图复辟,这样的天下,如何不乱?”

  “父皇是说…大昱皇族的人还在四国之间?”烟落问道。

  燕皇叹息,点了点头:“百年之前,大昱皇朝,帝王昏庸暴政,天下大乱这才裂为如今的东齐,西楚,南越,北燕四国,而其中尤以西楚和北燕为强,四国一直都未放弃过查访大昱皇族中人,但多年以来都收获甚微,这些人一旦有所行动,这天下岂能不乱?”

  “天下四国会…重新回到大昱皇朝的统治?”她有些难以置信。

  燕皇含笑摇头:“这未来的事,谁能知道?这四国之间,尤以中州王和西楚大帝叔侄二人最有实力,还有如今的东齐太子,少年成名,虽是储君却已经把持了东齐,再有那隐于四国之间的大昱皇族后人。”这一个个将来逐鹿天下的俊杰之才,只是如今他已经没了少年之时的那份壮志,再没那个力气去争这天下。

  烟落抿唇沉默,这看似平静的四国,看来也是暗涌无数。

  “如此一来,不外乎两种结果。这四人之中有一人统一天下为帝,要么四国依旧存在,只是换了格局。”燕皇郑重说道。

  烟落心头一惊,若照他所言,北燕岂不是岌岌可危?

  “朕年事已高,众皇子中无一人可与这四人相提并论,析儿和谦儿算是皇子之中的佼佼者,然而都未有历练,难成大器。”燕皇面色平静地说道。

  她抿唇望向身旁华发已生的长者,缓缓言道:“所以战事一起,北燕和南越就会是最先遭到进攻的,是吗?”

  燕皇含笑点了点头,目光中难掩的赞赏之意:“不愧是朕的女儿,心思敏锐。”众多儿女之中,却数这个女儿最是冷静聪慧,若是个男儿之身,北燕的将来定会是另一番局面。

  “那个大昱皇朝…真的如此可怕吗?”她拧眉,喃喃出声。

  “你在西楚多年,可知前朝相国洛家?”他侧头出声问道。

  “洛家?”她的心随着这两个字猛然一震,“父皇…也知道洛家的事?”

  “年青之时,与西楚先帝和洛相交手可不止一次,有几分交情,只是没想到那样庞大的洛家竟然会是那样的结局。”燕皇敛目叹息道,沉默了良久缓缓出声道:“而洛相的夫人华容…便是大昱皇朝之人。”

  母亲…是大昱皇朝之人?!

  为何她从来不知?她唇上的血色缓缓褪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燕皇敛目回忆起数年之前在雪源之上那一抹绝艳的倩影,心中感慨万千:“华容是个难得的奇女子,文才武艺都堪称绝妙,本是受大昱皇朝之命嫁于西楚先帝为妃,监视西楚的一切动向,却偏偏是天意罢,华容与相国相爱,西楚先帝亦是深爱着华容,两人同心方才将其救出,脱离大昱皇朝成为西楚的相国夫人,也正是因此,洛家感念西楚先帝的成全,忠心辅助楚帝开疆拓土。”

  烟落抿着唇,按捺住心头翻涌的思绪,问道:“会不会洛家的灭门案,也与大昱有关?”

  “因为华容反出大昱,大昱在西楚先帝和洛家联手之下遭遇重创,只是没想到洛家终究还是…”燕皇无奈叹息,不忍再讲下去。

  烟落抿唇沉默,萧家的背后真是大昱皇朝吗?

  这般扑朔迷离的真相,一个又一个人被牵出来,锦瑟,楚策,萧家,再到这神秘的大昱皇族,她的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凭她一己之力,又如何报得大仇。

  那些深夜纠缠的梦魇,内心仇恨之火的煎熬无时不刻地撕扯着她的灵魂,一个楚策,一个萧家已经让她难以应付,还有一个足以撼动四国的大昱皇族,她要怎么办?

  燕皇负手而立,眉眼间威严自成,说了压抑在心头多年的话,心情似乎轻松了几分人,侧头却看到身旁的女子一脸沉重的沉情:“凰儿?”

  她闻声便回过神来:“父皇。”只是燕皇为何突然对她说起这番话?

  燕皇望了望下方急步而来的何方,笑语道:“走吧!才走开一会尾巴就跟来了。”

  她抿唇而笑,探手扶着他下楼:“若是北燕处境如此危急,父皇可有解救之法?”没有哪个皇帝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受战乱之苦,燕皇勤政爱民,便更加不会弃他的子民于不顾,而他方才的那一番话,也定是别有用意的。

  “罢了,这些是都是朝堂上的事,你不必费心。”燕皇侧头望了望她,满面慈爱之色“清越的伤如何了?”

  “大有好转,估计下个月便能够下地走路,再好好调养想必定然能恢复如初。”她坦然回话道“多谢父皇这般不遗余力帮助越姐姐治伤。”

  且不说那每几日在金山上采集所用的珍贵药材,金线莲是北燕皇族的挚宝,这一株怕是留着以给燕皇自身将来所用,如今却给了她们,蛟龙血还是北燕皇族神兽,以蛟龙血为引的确让萧清越的伤势大有好转,这所有的一切朝臣们都是极力反对的。

  “你在外十五年,在萧家也受尽了委屈,所幸遇上这么一个知心疼爱你的姐姐,为了你连西楚上将军都丢了,还伤成这般,这份恩德,父皇岂能视而不见。”燕皇含笑言道,萧赫这人心思歹毒,却不想会生出一个如此巾帼不让须眉好女儿。

  烟落抿唇一笑,眉眼泛起柔和:“我欠姐姐太多。”

  “前日中州王和世子一道来宫中见了朕,言语之间提起你们在认识的事,没想到那个时候你已经来了北燕,只可惜父皇没能早些找回你,才让你在萧家受了那么多委屈。”燕皇缓缓说道,目光中满是歉疚之色“父皇知你们姐们痛恨萧家,但萧家牵连太大,想来也正是因此楚帝才有顾及对萧家一再容忍,你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要轻举妄动。”

  “父皇也和大昱交过手吗?”烟落追问道,这个潜伏于四国的前朝皇族,就那么难以对付吗?

  燕皇深深地叹息,缓缓言道:“十五年前的齐王之乱,若不是因为他们,你的母后不会死…你也不会流落在外十五年饱受欺凌。”

  大昱的皇族野心何其之大,连西楚和北燕这两大强国都可以下手,那东齐和南越可想而知,他们无所不在,却藏得了无踪迹。

  烟落沉默,她从未想到洛家的血案会与已经灭亡近百年的大昱皇族牵连一起,而母亲是大昱人更是从未知晓。

  “凰儿,听天儿说中州王来了燕京,你们之前还一起来过北燕皇宫,可是真的?”燕皇一边走一边问道,半晌不见边上的人出声,不由道:“凰儿?”

  烟落回过神来:“父皇,何事?”

  “父皇问你,是否与中州王相识已久了?”燕皇侧头问道。

  烟落闻言沉默了片刻,淡然一笑回道:“几面之缘,算不得相识。”

  燕言笑了笑,也不再追问下去,虽不知她为何一再撇清与中州王的关系,但相信他们之间绝不仅仅只是几面之缘那么简单。

  “陛下!”何方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在燕皇身旁耳语了几句,燕皇面色微变,侧头朝烟落道:“凰儿,你自己回宫吧,父皇要先去奉先殿。”

  她点了点头,正欲回绮凰轩去见萧清越,便见有宫人疾步前来,行了李道:“萧姑娘让奴婢通知公主殿下,初云公主将中州王和世子带入宫了。”

  烟落拧眉沉默了片刻,出声道:“刑天将军可还在宫中?”

  “大将军每日会到宫中巡查守卫状况,这时候差不多要出宫了。”

  “你回绮凰轩回话,说本宫与刑将军去观音湖赏景去了,晚些再回去。”烟落吩咐完,便直接到宫门处去了。

  无忧吵着要见烟落,燕初云带着父子二人到了绮凰轩,小家伙将殿内找了个遍却只看到院中晒着太阳小睡的萧清越,哭丧着脸道:“烟姑姑不在这里?”

  萧清越打了个呵欠,瞅了瞅几人,没好气道:“小烟约了刑天去观音湖赏景,刚走。”

  “前些日子父皇赐婚,皇姐不是回绝了,怎么会跟刑天那家伙…”燕初云嘀咕道。

  “小丫头你懂什么?你父皇不是也说了,让他们一年好好相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萧清越添油加醋地说道。

  听了这话,一向好脾气的中州王殿下不高兴了,脸也黑了,抱起儿子也出宫赏景去,远远便看到正上了将军府马车的女子。

  “爹爹,是烟姑姑上了马车。”无忧说道。

  刑天侧头望了望远处的一行人,随着上了马车,平静说道:“公主殿下不是要约臣游湖赏景,是想拿臣做挡箭牌吧。”

  “不是说了有一年时间相处吗?”烟落淡声说道。

  刑天勾唇一笑,答非所问:“这挡箭牌的差使若再有,公主尽管吩咐。”

  “多谢。”烟落道。

  之后一连数日中州王入宫,便只从绮凰轩宫人口中听到,公主约刑天将军出宫踏青赏景去了,第四天的时候,父子二人干脆在宫里不走了,守株待兔。

  等了一天一夜,何方过来说,公主与刑天将军去西山狩猎去了。

  第十天,宫内传出消息说萧清越病情恶化,烟落这才急急回到宫中,萧清越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欲哭无泪:“你再不回来,他们非把我吃了不可?”

  烟落探手为其诊脉,修聿淡然出声:“我点了她的穴,御医误诊而已。”

  “中州王不觉得自己行事过份吗?”烟落冷声说道。

  修聿沉声道:“我不出此下策,你会回来?”

  烟落望了望萧清越和窝在榻上睡着的无忧,不想吵着他们便起身出门,修聿跟着出去便看到碧柳依依中静然而立的背影,上前沉声道:“为什么跟那个人走在一起?”

  烟落敛目沉默片刻,转身清然一笑:“我与未来驸马相处些日子,增进些了解,需要跟你汇报吗?”

  未来驸马?!

  中州王殿下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四个字,深深吸了口气认真说道:“别拿刑天做挡箭牌,为什么躲着我?”

  “我不喜欢你。”烟落直直望着他说道。

  修聿微怔,却也明白,这个女人是不会轻易动心喜欢一个人的,如萧清越所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我们不是一路人,回你该回的地方去。”烟落淡声说道。

  “我若不走呢?”

  她敛目沉吟片刻,直言道:“你知道大昱吗?”

  修聿瞳孔微缩,眸底一抹清光掠过:“燕皇告诉你的?”

  “嗯。”

  “你恨大昱?”

  “势不两立,不共戴天。”语气清淡,话音铮铮,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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