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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破庙之夜3

  成遥森与江黎蕊玩心大起,也加入他们,各自摆出造型,争奇斗艳,四方巷里轰动一时,游客们都赶来一饱眼福。

  几个人身上的“蔷薇”系时装,引得游客们十分好奇,苏北坡飞速回到旅店,拎着一只塑料袋下楼来,当街卖起了时装。其余三个人只有点头赞叹的份儿,果然是一把商业好手。

  四个人“争奇斗艳”拍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在椅子上坐下来,休息一下,成遥森对苏北坡笑道:“刚才你抢我的镜头。”苏北坡数着手里的钞票,睨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比你更妩媚,所以理所当然应当要多出镜。”其余三人一脸呕吐状,苏北坡趁机摆了个造型,表示自己胜利在握,其余三个人理所当然地“倒下”了。

  天已黑得尽了,四处灯笼亮了起来,四周一派喜庆模样。河水中波光粼粼,映照着河水四周的景色,令人有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远处传来隐隐的音乐,四方街的民族舞开始了,成遥森眼睛一亮,他站起来对大家说:“走,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其余三个纷纷站起身来,往有音乐的地方走去。

  青石板长街,古色古香的街面店铺,令人眼花缭乱的银饰品店铺,高高悬挂着的红色灯笼,极具纳西族居住特色的民居,就像电影胶片,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苏北坡只觉得眼睛不够用,她在人群里时隐时现,来这里游玩的人太多了,四个人很快就被冲散了。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可以打理自己的事情,苏北坡也不着急其余三个会走丢,毕竟丽江古城就这么大一块地方。

  前方人头涌动,动人的音乐声从人群中传出来,苏北坡好奇地挤在人群里。人群中央是一块空地,几十名纳西族妇女身着民族服装正在跳舞,不时有游客加入她们的队伍,只见队伍不断壮大。

  苏北坡好奇心起,也加入了她们。

  举手、投足、转圈、拍手,苏北坡跟着人群跳动着,身上渐渐浸出一层薄汗来,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她尽情投入其中。

  墨黑的夜空下,空阔的青石板空地,欢快舞蹈的人群,令人把一切烦恼抛诸脑后。苏北坡欢快地跳着,忽一转身,见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人群之中。苏北坡隐入人群里,再仔细分辨那张熟悉的脸,她的胸口咚咚直跳,想道,陈瑞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百思不得其解,一个转身,陈瑞生失去了踪影,她从人群里退出来,寻找着他的踪影。

  她的耳边回荡着北纬极的话。

  “如果你的人生只剩下很短的时间,你会用来做什么?”

  “我要用这些时间来打败我的敌人,打败那些曾经损害过‘元杰集团’的敌人。”

  除开他和陆秋池订婚召告天下这件事,其他的时候,多数时间待她还是好的。她要把这个人情还给他,她要帮助他打败他的敌人。

  这样的话……就不会再带着内疚的心情离开他了吧?

  这样的话,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带着新的心情走入新的生活呢?

  苏北坡往旁边一家店铺走去,那家店铺地势较高,可以看清广场,她顺手在路过的一家小店子里买了张木制面具戴着。她想,陈瑞生是认识自己的,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了才好。

  苏北坡在人群里仔细寻找着,最后终于发现陈瑞生的身影,他正往旁边一条幽暗的小巷子里走去。

  陈瑞生陷害“元杰集团”,北纬极正是恨之入骨,意欲除之而后快。苏北坡给北纬极打了个电话,说在丽江四方街这里发现了陈瑞生的踪影。

  北纬极在电话那边着急上火,他担心她的安危,他让她别插手管这件事,陈瑞生自会有警方去处理,苏北坡也不多话,直接把手机给挂了。

  北纬极实在太担心她,他从手机里翻出喜欢云游四方的朋友的电话号码,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苏北坡这里跟踪陈瑞生正在紧要关头,成遥森却打电话来询问她在哪里,手机铃声吓了她一跳,她躲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接了电话,告诉了成遥森自己的位置,然后就把手机调成震动式。这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子,看陈瑞生绕来绕去的样子,像是对此地十分熟悉,苏北坡难免疑惑,她紧紧地跟着他,害怕再次失去他的踪迹,等到陈瑞生敲开当地一家住户的门,走进去之后,苏北坡在门口犯了难,想了一想,她绕着住户走了一圈,并没发现有另外的出路,于是,她守在门口,给当地110打了电话。

  陈瑞生卷款潜逃数额巨大,在公安部挂了号,因此苏北坡这个电话一打过去,就引起了警方的重视,他们立刻布置警力,赶往现场。

  远处喧嚣的声音隐隐传来,此地却寂静得像另一个世界,从围墙上垂下几枝花藤,藤上花朵怒放,夜风里传来阵阵花香。苏北坡的衣衫湿透了,她的后背一阵一阵发凉,她不时地往远处张望,希望警察尽快赶到,然而无尽的黑夜里,一点异常的响动也没有,看不到警车赶来的迹象。

  沉沉的黑夜,隐藏着难测的阴谋与陷阱。

  苏北坡在不安与恐惧之中,等待着警察的来临。

  在苏北坡的身后,从小巷子往右边走,就是刚才那家民居的侧墙,一只木架梯子悄悄从围墙上伸了出去,两名强壮的妇女轻手轻脚地从梯子上走了出来,她们静悄悄地走向苏北坡,一双罪恶的手从衣兜里伸出来,手里拿着可疑的东西。

  苏北坡警觉身后有动静,她用力向身后踢去,一名强壮妇女被踢中,她“哎哟”一声蹲下了,另一名强壮的妇女伸出手捂住苏北坡的口鼻。

  一阵强烈的异香从空气中传来,苏北坡挣扎了几下,就倒下了。受了伤的妇女踢了苏北坡一脚,说道:“这女人还烈性,把你卖到河南农村,看你还烈不烈,一天打你几十次,不死也要脱层皮。”另一名妇女“哧哧”直笑,说道:“大嫂子,你这又何必?我们不过是想挣钱,我看你伤得也不算重。”

  被称作“大嫂子”的女人愤愤不平,她强忍怒气,说道:“我受了伤,得多分一点才对。”

  女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说道:“就这么点伤,还要多分钱,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大嫂子”正要发作,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陈瑞生带着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陈瑞生低声说道:“快把她弄走,被人发现了,我们都死定了。”

  杂乱的脚步声在小巷子里响起来,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消失在黑暗深处。在黑暗的小巷子深处,黑影人分乘几辆人力三轮车往远处去,三轮车七弯八拐开到长道上,再开进一条黑黑的小巷子里,过了一会儿,几辆人力三轮车又从黑暗处出来,消失在霓虹灯的光影里。人力三轮车停留处,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一辆中型客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消失在长街尽头。

  北纬极给一个正在丽江旅游的朋友李江民打了电话,让他火速跟过去保护苏北坡的安危。李江民接了电话,立即从旅馆出来,赶到四方街,也是北纬极细心,他发了一张苏北坡的旧照在李江民的手机上,李江民看了好几眼,终于把苏北坡认熟了,他在四方街站着只往年轻美丽的女子脸上瞧,引得许多姑娘白眼围攻,李江民也不管,也恰好是苏北坡鸿运高照,在她戴上面具的前一刻,李江民把她认了出来,等苏北坡戴上面具之后,对于李江民反而是目标醒目,不愁丢了苏北坡的踪影。

  只是,李江民心里暗暗替北纬极的这位朋友担心,这女孩子太粗心,就连前边那位中年人鬼鬼祟祟、心计颇深的诱引之计也没看出来,实在令人担心,他不动声色地跟着,只作一路欣赏风景,一直跟着苏北坡来到小院门口。

  李江民亲眼看见苏北坡被陈瑞生绑架着,上了一辆中型客车。李江民打了一辆出租车紧紧跟随。

  中型客车往僻静的乡村公路开去,一直开到大山深处的镜湖村。镜湖村是一处偏僻小村,此处只十余户人家,散居各处。户主名叫张富贵,是陈瑞生的朋友。车子在一座农家院子门口停了下来,陈瑞生鬼鬼祟祟地下了车。

  轻轻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陈瑞生鬼鬼祟祟四处查看,只见四下里夜虫鸣叫,绿树深草婆娑曼妙,并无异常之处,便咧着嘴一笑,他伸出手指头抹去鼻头上一层腻汗。

  眼前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门里伸出一颗花白头发的男人的头,他拿着手电往陈瑞生脸上一照,并没说话,只把铁门开了一条缝,低声说道:“三更半夜的,吵着人睡觉。”陈瑞生一路陪着笑,往院子里走去,其余人全数跟上,进了院子。

  李江民的车远远地跟在陈瑞生的车子后面,隔了有一段距离,隐藏在树荫深处。

  苏北坡一直昏睡不醒,两名强壮的女人把她抬进院子里一间狭小的屋子里,锁了门,转身离去。

  陈瑞生及其余几人奔波了一夜,疲惫不堪,各自睡下。

  苏北坡一觉醒来,见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回忆起了昨夜的情形,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出了一身冷汗。她从水泥地上站起来,走到窗户前往外望,只见窗子底下深不见底,绿树森森,长满尖刺的藤蔓缠绕其上,在藤蔓上开满了红色的花朵,煞是好看。不远处,在茂盛的树林里还有一潭清澈的湖水,碧蓝喜人,苏北坡想道,自己若不是被人绑架,此处倒是一个欣赏风景的好地方,想到这里,她往身上一看,手里拎的袋子不见了,身上所有衣兜全翻遍了,身无分文,手机也下落不明,她皱着眉头想着脱身之计。

  她转身往房门走去,在铁制的房门旁边也有一扇窗户,这扇窗户也用铁栅栏围着,从铁栅栏往外看,院内情景尽收眼底。

  正前方是一道高大的铁门,在铁门旁边卧着一条凶恶的狼狗。右手边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楼,左手边也是一层三层高的小楼,苏北坡判断自己是被关在二层楼其中的一个房间里,小楼背后就是一处悬崖,她正站在窗前熟记地形,耳里听得一声轻微的锁响,回头看去,见一名中年壮妇拿了一个饭碗一双筷子,搁在水泥地上,复又锁了门出去了,一句话也不多说。

  苏北坡见她走了,便三步两步走到房门旁边,听了听动静,听得房外并无异常声响,复又走回悬崖上那扇窗户,阵阵花香传来,根根藤条迎风飞舞,苏北坡脑子里灵光一闪,她走回去把筷子拿到手里,又折转身走到窗前,伸手去够窗外的枝条,费尽了力气,她终于夹住其中一根藤条,一用力,藤条扯断了,她拿在手里,拔去青刺,搁在角落,又用筷子去夹窗外的藤条,她把藤条收集拢,编成了一条绳子,等到绳子编到足够长了,为了防止别人发现,她又把编好的绳子挂在窗外的树上,隐匿着。

  陈瑞生从警方手里逃出来,手头紧,只能铤而走险,取道云南边境贩毒。他在云南农村认识了几名毒贩,沆瀣一气,此次丽江之行就是给下家交货,谁知却在不经意之间看见了苏北坡,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暗道如果挟持了她,还可以从北纬极手里得到一笔赎金,便下了毒手,把苏北坡给绑架了。

  陈瑞生抓住苏北坡之后不敢耽搁,连夜回到当日贩毒之时藏身之所,至于跟着陈瑞生的其他几个人,都是陈瑞生的同伙,眼睛也是盯着不义之财,幻想着能一朝暴富之人。陈瑞生、“大嫂子”、“小妖蛾”等几人聚在一楼商量着如何要赎金的问题,房主张富贵拿着酒肉走进来,摆了一桌酒菜,几个人围着桌子坐在一处。

  张富贵问道:“你们来的时候有人跟踪没有?”

  陈瑞生回答道:“我很警惕,没看见有车子跟着来。”

  张富贵松了一口气,说道:“吃了饭,你们再歇一歇,晚上还是躲到院子后面的林子里去,住在那里要安全点。”

  “那押来的那个女人关在哪里?”陈瑞生问道。

  张富贵看了他一眼,说道:“她被锁在房间里,还能跑了?像她这种城市里来的大小姐,在农村两眼一抹黑,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

  陈瑞生喝了一大口啤酒,夹了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吃完了这才说道:“那李茂才和大嫂子留在这里看守她,不要让她跑了。”

  张富贵狡诈地一笑,说道:“你放心,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陈瑞生听到这里,大笑着把大土碗灌满了酒,说道:“这话说得义气,为了我们的荣华富贵,我先干了这杯酒。”

  “干!”

  “干!”

  其余人尽皆举起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到了下午时分,日头渐渐西斜,陈瑞生给北纬极打了个电话过去,北纬极一听是陈瑞生的声音,眼都冒火了,他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陈瑞生一阵冷笑,也不多说:“你把赎金准备好,汇进我的户头里,我保管苏北坡啥事也没有。”

  北纬极冷笑道:“你也太高看她了,我的未婚妻可是另外一个人,她对我来说不足挂齿。”

  陈瑞生冷笑道:“你别跟我打晃子了,我这双眼睛可是毒得很,你瞒不了我。你看她的眼神不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陈瑞生也不跟北纬极多废话,他打开关押着苏北坡的房门走了进去。

  其实就在北纬极接了苏北坡电话的当夜,他就订了飞往丽江的机票,此时已经坐在去往镜湖村的路上,李江民把陈瑞生藏身地点告诉了他。

  北纬极被崎岖的山路颠簸得身子左摇右荡,恰在此时他的手机又响了,陈瑞生阴沉的声音回荡在北纬极的耳旁。

  “北纬极,你真的不肯拿钱出来救你的女人?”北纬极的手机里传来苏北坡惊恐的喊叫声,她连声惊呼:“住手!住手!你这个流氓。”

  陈瑞生用头和肩夹住手机,一手按住苏北坡的双手,一手去解她的衣服纽扣,他冷笑着说道:“你的妞身材真不错,怪不得你那么舍不得。”

  北纬极急得眼睛都红了,在电话这头大声说道:“你住手!你要多少?”

  陈瑞生松开了按住苏北坡的手,一声冷笑道:“五百万。一个子儿不能少。”

  北纬极咬牙切齿地答应道:“好!”

  陈瑞生挂了电话,把手机拿在手里,他阴森森地对手机说道:“我说你斗不过我的,你不信。”说完,他转身看了一眼苏北坡,见她凌乱的头发,凌乱的衣服,一时间兴趣大起,他走过去,伸出手指头狎昵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邪笑道:“当日你在元杰集团,还真没把你看出来,没想到,到了今天出落得美如天仙……”说完,陈瑞生越来越靠近苏北坡。

  苏北坡明亮的双眼里满是惊恐与绝望,她把手藏在背后,偷偷地把刚刚装过饭的那只瓷碗紧紧抓在手中。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李茂才慌慌张张地说道:“老板,张哥让我们躲一躲,说外头来了几辆可疑的车。”陈瑞生一听,吓了一跳,他收回了手,在苏北坡的耳边低声说道:“现在先放过你,我的小美人,等我回来,我好好疼你。”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苏北坡听得李茂才说外面有可疑车辆过来,也没想到其他的,只想自己被关在这穷乡僻壤的,外面人一概不知,就算是外来的车,也极有可能与陈瑞生是一伙的,苏北坡逃跑的决心更加坚定了。她把刚刚装过饭的那只瓷碗砸破,拣了几块大的碎瓷片放进衣兜里用作防身,再把藏匿在树上的藤条拴在树上,拣了个适合的位置,从窗子跳出去了,费尽周折,终于安全到了地面。

  警察一脚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院子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四处搜一搜!”

  “别让他跑了!”

  “你、你、搜一楼,你!你!你!搜二楼,我!你!你!我们一起上三楼搜!”

  北纬极在角落里找到了苏北坡的手机,他的脑子里乱哄哄地一片,想着苏北坡遭了这一难,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找不着人,说不定被人害了都有可能,心里便凉了半截。北纬极就听见有人叫道:“快来,这间房锁着,把门砸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人!”

  北纬极听了心里一跳,他飞身往二楼跑去,三步两步跑到铁门前,抬脚往门上踢去,谁知这门是往外开的,踢了许久,铁门被踢了得凹下去一块,锁却毫发无损,旁人看着着急,心里想道,他也是心乱如麻,脑子乱成一团了,也不知道检查一下。

  一名年轻的便衣警察将北纬极拉开,说道:“这样不行,你让开,我来看看。”北纬极听见这话,一颗纷乱的心才安定下来,他闪到一旁,只见这名年轻的警察拿着斧头,三下两下便把锁砸开了。铁门一拉开,人群呼啦啦一下涌进房间里,只见此地留着几块小小的碎瓷片,一双筷子,窗户大开,门外高大的树木上结着一条藤条编成的绳子,在微风中飘荡着。

  “她逃走了,应该是逃进树林里去了。”一名警察说道。北纬极和警察往树林里赶去。

  苏北坡在树林里迷了路,远远地望见山顶有一座破庙,便决定往那里躲一躲。苏北坡一瘸一拐地走到破庙里,但见此处有一座破了的神仙像,神仙像头部缺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的稻草与泥块。在破神像的旁边又有几尊小神仙,都蒙上一层灰,看不出颜色,她就着一点微弱的天光,见几座神仙像下有几张稻草坐垫,她往那里坐了,抱着双臂望着四周,阴森森的房子,古怪的神像,令人毛骨悚然,她身上除了几块破瓷片外,再无其他任何一件物品。折腾了许久,苏北坡只觉得体力耗尽,再加上药力尚未散尽,她靠在门背后昏昏沉沉睡去。刚睡到迷迷糊糊时分,耳里听得门口有异响,她一翻身坐了起来,顺手拿了一块堵门用的石头,三步两步跑到神像背后躲了起来,从黑暗之中偷偷往外望去。

  北纬极心里顾念着苏北坡,在林子里仔细查看,寻到一处高跟鞋的印子,便顺着高跟鞋的鞋印找了过来。

  远处山峦层层叠叠,近处虫鸣隐隐约约。一轮弦月挂在天上,破庙的檐角上几丛青草迎风摆动着。

  阵阵微风吹过,带来苏北坡曾经熟悉的他的气息,她站在破庙前的空地上,一时百感交集,鼻子一酸,眼中树影山影便朦胧了。

  他站得近,高大的轮廓在她的眼内逐渐模糊。

  北纬极见她最近又清减了一圈,身后破庙月色清辉微薄,一轮剪影纤巧动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上前一步,说道:“你……”他想说,你终于完好无损。他伸出的手臂坚定有力,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他依旧需要她。

  北纬极沉稳而略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击溃苏北坡心底防线。一层银灰色的月光,淡淡地散在四周,他的手臂就是一处最安稳的港湾,带着无限的诱惑。

  如果……此时此地没有你……月色不会温柔沉静。

  如果……此时此地没有你……微风树影不会秀美而温馨。苏北坡的心里百感交集,她在恐惧的最深处,寻找到了安稳,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再坚持所谓的原则。

  世俗的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上前一步就是沉沦,此生已无可救赎。

  月色清辉洒在地上,印出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苏北坡纷乱的心,突然就觉得安稳了。

  两人并肩在庙里火堆前坐着,只因知道了对方下落,竟然都有温馨之感,两人相拥着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

  北纬极在梦中犹自说道:“就叫你做我的情人,真的这么难吗?只要能够相守,又何必争那些虚浮的东西。难道你竟然真的不明白我?”北纬极被沉沉的心事缠绕着,他需要时间,他需要时间把陆秋池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人情偿还,陆秋池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他不可能用打击竞争对手的残酷方式来对待陆秋池。要解决这个问题很伤脑筋。解决了这些事,他要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他觉得心很累,他动用了很多智慧来解决这个问题,难道小北真的不明白自己吗?苏北坡自梦中惊醒,听他喃喃说了一遍,复又睡去,看了他半晌,北纬极毫无动静,她无声地笑了,眼见他沉沉睡去,便又重新闭上眼,往梦乡里寻花好月圆去了。

  黄昏时分,搜林警察小分队寻至一处碧绿湖水处,失去了歹徒踪迹,打电话搬来援兵。援兵一到,领队王队长便把搜林小分队分为四个小组,沿潭水处往四周寻找。也是这伙歹徒坏事干尽,天理难容,活该要出事。

  搜林警察小分队在一处洞口处找到歹徒的踪迹。王队长经验丰富,指挥着队员在洞中处点燃杂草,只往里灌浓烟,再丢了两颗催泪弹进去,稍后,便命队员往里冲,终于擒获几名歹徒。

  在往林外押解途中,陈瑞生仗着对此地地形极熟悉,趁着夜色,竟然从一处极隐蔽的地方逃了。王队长点查人数,不一会儿,便发现押解人群里少了一人,便命四名警察再四处搜寻。

  陈瑞生慌不择路,只想着往密林冷僻处跑去,寻一处安稳的地方躲藏起来,躲上十来天,等到风声过了,再寻路逃跑不迟。他只在密林野地里寻找着方向,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想起来一件事,从这里往山上走,不远处有一座破庙,破庙后的悬崖下有一处溶洞可以藏身。陈瑞生逃到破庙门口,见庙门紧闭,心跳加速,想道,这里荒无人烟,为什么会庙门紧闭?难道是有人?想到这里,他隔着一扇小窗户往庙里望去,见两个黑乎乎的人影挤作一团,正在那里打盹。陈瑞生对苏北坡与北纬极两人都很熟悉,就着些微的光亮,他看清了眼前这两人。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陈瑞生一见是北纬极,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上前去掐死他才能罢休。

  陈瑞生望着破庙里的北纬极,一脸的仇恨,自己能有今天,多拜北纬氏所赐,想到这里,陈瑞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悄悄拾起一块石头,从破窗户跳了进去,一步一步向北纬极靠近。

  北纬极不知危险将近,仍旧沉于酣睡。

  苏北坡因一天之中,境遇几度转换,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做着噩梦,一时之间也睡不沉稳,再加之脚上被多刺藤条刺伤,疼痛将她从梦乡里唤醒,她睁眼一看,只见陈瑞生手里握着一块石头走来,她心里一惊,这可真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苏北坡也不敢大叫,她只拿手推了推北纬极,北纬极一瞬间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就见一黑影拿着石头扑向自己,一时间也来不及细想,顺手拾起还没燃尽的粗壮枯枝往黑影扫去,恰在此时,苏北坡也伸出双腿,用力向陈瑞生一蹬,陈瑞生受到上下两处夹击,“扑”的一声摔倒在地。

  北纬极跟陈瑞生斗在一处。苏北坡拾起一只粗大的木棍向陈瑞生打去。

  陈瑞生负痛逃窜,跑不多远,便跌倒在一棵树下。北纬极和苏北坡手里拿着树枝和石块,紧跟着陈瑞生。

  北纬极低声告诉苏北坡,在他带来的背包里有一把烟火,快去燃放警示。

  苏北坡手里的烟火姹紫嫣红,在树林上空绚丽地闪烁着。

  烟火惊动了不远处搜寻歹徒的警察,他们往破庙方向赶来。

  陈瑞生见此情景,也顾不得跟北纬极再纠缠下去,往地上抓了一把尘土,趁着北纬极不注意,扬了过去,北纬极被灰尘迷了眼,一时之间方向难辩。

  此时天已破晓,四处景物能辨轮廓,北纬极从灰尘中脱身,拾起石块,向陈瑞生扔去。离得极远,陈瑞生回头诡异一笑,从悬崖边跳了下去。

  北纬极与苏北坡一起跑去,往悬崖下张望,但见此处绿树摇动,芳草萋萋,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苏北坡迷茫地问道:“他为什么会从这里跳下去?”北纬极想了许久,说道:“难道这里会另有出路?”

  苏北坡一直在悬崖旁边走来走去,寻找蛛丝马迹,果然,不一会儿,苏北坡便大叫道:“快来看这里。”北纬极走到她面前,往下方看去,只见此处藤条扭曲,还有几处杂草被压到的痕迹,很显然,陈瑞生是顺着此处往下逃了。北纬极急了起来,说道:“绝不能让他跑了,我必须下去逮住他。”

  苏北坡一听,急了,她说道:“陈瑞生如此心狠手辣,你去会有危险。”

  北纬极说道:“你留在这里,等待警察救援,好给他们指明方向。”

  苏北坡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

  北纬极再次强调:“你留在这里,等待警察增援,不然,凭我们两个和挣扎的亡命之徒搏斗是很危险的。”

  苏北坡欲出言阻止,又觉此事重大,不能强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纬极下去了。她坐在悬崖边等了许久,也不见底下有动静,心里恐惧渐深,想道,他这一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陈瑞生老奸巨猾,怕他跟他斗会吃亏。

  苏北坡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如果有警察来了,没人带路不行,如果自己不下去帮北纬极,说不定他会有危险。苏北坡起身扯了一把青草,用力揉搓,挤出汁液,再拣了一根树枝,扯下裙上一块白布,铺在地上,上面写着一行字:陈瑞生从此处下去了,我和北纬极前去追他。

  写完,她把布条挂在树枝醒目处,然后拾了两根粗大的枯枝拿在手里,从悬崖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渐渐滑下去了。

  苏北坡一手拉着绿树上的树枝,一手拄着枯枝一路往下滑,一路仔细探听动静,耳中听得不远处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她一路往前走着,竟然渐渐滑到洞口处。

  悬崖洞口前有一处平台,地面粗糙,约有三、四十平方米左右,苏北坡一踏上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她放悬崖底下一望,只觉得头晕目眩,但见此处阴风阵阵,乱石铺陈,深不可测,她回了头,往洞里走去。

  洞中隐隐约约有石头敲击的声音,仔细听去,又不见了,苏北坡就着天光往里走,刚往洞里走进二、三十步,但闻此地流水潺潺,凉风阵阵,造型各异的石笋、石柱星罗棋布,此地美景令人叹为观止。

  苏北坡无心欣赏美景,只一心想要找到北纬极,她往前走去。转过一个弯,此地天光照耀不到,眼前漆黑一团,想来这两人也不可能走到此处,她折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便见眼前一弘潭水清凉喜人,心里想道,我可千万要小心,别迷路了。恰在此时,耳中又听闻前方传来人的呵斥声,她便疾步往前奔去。刚刚跑了数十步,但见此地有一大溶洞,酷似一间巨型客厅,头顶是碧蓝天空,四周杂树丛生,枝绕藤缠。

  北纬极与陈瑞生正斗得难解难分,身上都滚满了脏泥污水。陈瑞生把北纬极压在身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北纬极情况危急,苏北坡一急之下,拿着手里的粗木扫了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响,陈瑞生倒了下去,他滚在一旁,一动也不动了,脖子后头一股鲜血流了出来。北纬极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打出去,恰在此时,王队长带着警察已赶到悬崖边上,正摸着往下走,接了北纬极的电话,叫他们留在原地不要动,等待援军。

  苏北坡昨天折腾了一天,此时早已没力气了,她往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说道:“我很饿,带了吃的没有?”

  北纬极说道:“你等一下,我刚才跟陈瑞生搏斗的时候,把包丢在那里了,我去提过来。”他指着一块石头说道,说完,他便奔向那里,拣起自己的野外露营背包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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