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楔子

　　男友凌浅苍的家人很迷信，眼看我们就快大学毕业了，便让我们先去仙台山合个八字，然后就把结婚提上日程。凌家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有些繁文缛节也是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望着远远的仙台山，就要走上浅苍那辆英菲尼迪SUV的时候，胸口莫名闪过一丝痛楚的感觉，忽然间说不出来的难过。

　　浅苍扶住我，说：“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是不是起得太早了？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不要去了吧。”

　　我握住他的手臂，那种触感瘦削而真实，让我觉得温暖，摇摇头，绽出一个欢快的笑容，说：“没关系的，我们早去早回。”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有些事情，有些地方，有些感情……

　　去了就无法再回来。

　　仙台山顶的伽蓝寺，汇集了天下灵气，传说那里有位名叫玄机的僧人，占星问卜，博古通今，无所不能。

　　浅苍和我登上山顶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暮色四合，山下城市里的万家灯火，现在看来遥远而微小。走到伽蓝寺门口，迷离的暮色之中，我听到一个牧童摆弄着柳条鞭坐在牛背上唱歌：“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不知为何，此时我心中忽然腾起一丝异样，悲喜莫名。这时一位白须老僧从门口迎出来，望见我们，双手合十，淡淡道，“二位施主站在鄙寺门口，一进一退，就在一念之间。可想好了吗？

　　得月华石得天下，施主是有缘之人，可曾听说过这句话吗？”

　　我摇摇头，脖颈上的玉石泛着萤光。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山下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记忆就像一条狭长的甬道，回首处灯火阑珊。时光如雪，簌簌覆盖了那些青丝白发，海誓山盟，还有记忆中曾经清澈如水的容颜。生生世世，木已成舟，再回首的时候——

　　这个烟火人间，依旧灯火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