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居等于试婚

　　一觉睡得醒了，眼前有团朦胧的光晕。我听到轻微的鼾声吓了一跳，马上反应过来，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我侧过头看他，夏长宁的侧脸轮廓很好看，他的脸型瘦，侧面看过去，下巴略往外突出，一管鼻子特别挺。我凑近了看他，他的睫毛并不浓密，却很长。我牢记要管住自己的手指头，不能妄动，多少血案就是因为妄动好奇心造成的。

　　我只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细细的观察他，想着各种看来的方法，什么用眉笔口红在他脸上画画，或者……我悄悄的下床，捞起他的睡袍裹在身上。

　　观察了一下卧室，这里衣物很少，夏长宁似乎不习惯在别的地方留下他太多的东西，柜子里是空的，他的睡袍是装箱子里带来的。我偷偷的笑着，小心的拖着他的大皮箱蹑手蹑脚往外走。每走一步都扭着头看他，这厮还睡得像猪一样香。

　　我在卫生间里看到我的衣物，反锁了门换上，顺手将夏长宁的睡袍扔他的箱子里去。收拾停当，我提着箱子出门。

　　夏长宁住在这个小区的三楼，我上到四楼给他打电话。

　　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福生？你怎么走了？”

　　我忍俊不禁放声大笑：“夏长宁，给你五分钟出来追我！当然，我想你也只能围着被子出来了，外面真冷哪，不知道没衣服穿的某人会冻成什么样哪！”

　　夏长宁愣了愣，也笑了：“箱子沉不沉？这里没有电梯，给我五分钟我肯定能追上你！”

　　“我不信你敢裹着被子出来！”

　　“如果我敢呢？福生，你想赌什么？”

　　“你肯定不敢！”

　　“我问你，要赌什么？！”

　　我哼了声，眉开眼笑：“我就赌你不敢呗！”

　　“时间都过了两分钟了，你要不要探个脑袋出来看我是不是裹着被子出来追你？”

　　我从楼梯上探出了头，夏长宁只穿着条短裤大模大样的站在门口冲我笑：“自己把箱子拎回来，我既往不咎。”

　　他笑嘻嘻的看着我，一点也不冷的样子。

　　我搭拉着脑袋。吃力的又拖着箱子下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这样！

　　他往楼上走了几步，提起箱子头也不回的说：“下回别干这样的蠢事！”

　　我冲他屁股虚踢了一脚，好好的一个玩笑惨淡收场，有比这更冷的笑话吗？

　　一进屋，夏长宁扔下箱子就来抱我，身体直抖：“哎，冻死我了！”

　　是冻得吗？我怎么觉得他是笑得浑身发抖呢。我板着脸还没找到台阶下呢，这厮又火上浇油：“福生，你不想我穿衣服说一声就是了，何必搞出这么大动静！”

　　“夏长宁，我灭了你！”我运起丹田之气，在他肋下用力捅去。

　　夏长宁哈哈大笑，却不捉住我的手，由得我在房间里追着他闹。

　　我喘着气发现他是猴子变的，这么小空间，我根本就碰不到他，干脆罢了手，一头倒在床上说不玩了。

　　“嗯，饿了！”

　　他一说我倒真的觉得饿了，时间过得这么快，下午的阳光早没了影，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吃饭！”

　　正要起来，他按住了我，眉一扬说：“我说的不是肚子饿了，福生！”

　　我尖叫着不肯，夏长宁又开始剥我的皮，嘴里不停念叨着：“秀色可餐，吃了你就不饿了。”

　　我捉着他的手苦苦哀求：“我这么瘦，还不够塞牙缝的，让我吃肥了再侍候你老人家？”

　　夏长宁乐了，想了又想说：“说个日子。”

　　“什么日子？”

　　“嫁给我的日子。”

　　“这就求婚哪，不算。”

　　“嗯？”

　　“不是说了毕业之后嘛。”

　　他毫不迟疑的说：“毕业之后弄婚礼，现在说个日子去领证！”

　　这也太快了，我不肯，面对夏长宁的炯炯目光，我眨了眨眼说：“咱们边吃边聊？”在他的不行还没说出来之前，我马上示弱：“我又跑不了，你总有威胁我的机会嘛，我真的饿了，我还没吃午饭就被橙多卖这儿了。”

　　夏长宁定定的看着我，我眉一皱哎哟一声：“胃不舒服！有点痛哪！”

　　他的手指从我脸上划过，轻声说：“福生，你太容易被我威胁，瞧这又装病又转着眼珠子的模样，我都不忍心了。吃饭去，别真饿着了。”

　　我又不舒服起来，瞧他说的，我怎么就这么没用？！

　　寒假的最后十天，我一直住在夏长宁这里，我总想套他的话，想知道他和逸尘那事究竟真相如何。程子恒说的总不如夏长宁自己亲口告诉我。

　　夏长宁也怪，每每问起这事就一个大哈哈：“不就是想让你吃醋，飞奔回来，抢了我就走呗！”

　　他越说的轻松，我越是不信。终于被我看到他脸上飞闪而过的不自然，我这才哈哈大笑。我的计谋看起来挺失败，其实却胜利了。

　　我以逗夏长宁为乐，以此来攻固我难得的胜利：“我没回来你特别沮丧是吧？一个人没喝闷酒吧？”

　　他哼了声开始挣扎：“我平时也一样喝酒，而且邀集朋友一起喝，闷酒？我才不是那种酸才！”

　　“是嘛，那你跑来是为了满足我的感受，真要谢谢你了。”

　　夏长宁瞟了我一眼说：“福生，你大概还真不了解我。”

　　“什么？”

　　“你下次有事打电话给别的男人，我就不是直接来找你这么简单了。”

　　我没反应过来。夏长宁已拍拍自己的腿说：“过来！”

　　当我是小狗？不过去！

　　“就是学不乖，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你还是自己过来的好。”

　　我脑子里现在想的是怎么灭了他，脚已经走了过去。我充分低估了这斯的报复心，他居然又压着我打我屁股，嘴里狠狠的叫嚷：“在兰州给程子恒打电话，不打给我？嗯？疼不疼，长点记性！”

　　我哎呀一声捂着屁股，吃吃笑了：“原来是这样才让巴依老爷赶了过来，早知道我就和程子恒多玩几天！让你浸醋海里去，浑身上下冒酸气！”

　　夏长宁听了更生气，一巴掌却没有打下去，反而抱了我闷闷的说：“福生，你是根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他的声音一柔我就可怜起他来，捧了他的脸用力一夹：“不会，我不种在墙头，就种在巴依老爷家的院子里，最多伸个脑袋出墙看看风景！”

　　夏长宁乐了，狠狠的亲了我一口说：“福生，我说了等你毕业就绝不会反悔。我不会看错人的。”

　　我也笑了。不是有句话叫同居等于试婚吗？这十天的亲密让我觉得和夏长宁在一起非常幸福，我觉得可以一生和他拥有这样的幸福。

　　夏长宁很粘我，走哪儿都喜欢牵我的手，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喜欢从后面抱着我，在我耳边说他的故事，他朋友的故事。

　　“福生，你的性格倔强，有时候不是白的就是黑的。讨厌我的时候甩鼻涕似的碰都不能碰，接受我了就什么都能放得开。”

　　“嗯，在家里一直听话，但是我心里想什么，我想做什么，我是一定要做的。”

　　“我真怕……如果有一天我伤了你的心，你会怎么样？”

　　他的手围在我腰间，我轻轻抚摸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纠缠，我真的喜欢这样。如果夏长宁伤了我的心，会有什么事能让我伤心？他变心么？我第一反应想的就是这个。

　　“你从来没认真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是自卑，是疑惑。我很普通很平凡的一个人。”

　　“和你在一起很温暖，福生。这样，我总有家的感觉。”

　　“逸尘没有吗？”

　　夏长宁想了想说：“有，她也有。但是已经错过了，就回不去了。将来也会还遇着，也没办法了，我已经有你了。”

　　“我这样拒绝你，你为什么不放弃？你一放弃，你可以遇到将来不会拒绝你又让你心动的女孩子。”

　　“是啊，我怎么就不放弃呢？性格吧，我从不轻易放弃我想得到的。”

　　在人海里寻觅，谁也不知道身边曾经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会成为自己的另一半。但是他偏偏在某个时间恰如其分的出现了。

　　也许在过去有过让你深爱的人，也许在将来你还会遇到比他更优秀的人。

　　经过一片麦田，你最终握在手里的这支麦穗不见得是最大最好，也许还被虫咬过。眼前麦浪起伏，你始终只折下了它。

　　夏长宁的锲而不舍，丁越的不幸，最终我还是爱上了他。

　　“福生，你更爱丁越还是我？”

　　我才想到丁越，夏长宁就问了。我温柔的告诉他：“丁越已经不在了，我现在爱你，当时也这样爱他。”

　　夏长宁没有说话，又一次覆身上来，用他的身体告诉我，他和丁越的不同。

　　沉沉睡过去之前，我又听到他喃喃说：“你是我的女人。福生，你记住了。”

　　记住了，我唇边露出笑容来。

　　开学前夏长宁回去了。他走的时候把钥匙给了我。夏长宁说：“福生，这里是我们的第一个家。”

　　手指拨弄着钥匙的槽齿，一颗又一颗，像他的牙齿，在指间留下淡淡的印痕与真实的触感。我仰起头对他说：“真的？”

　　“嗯。”

　　我贼贼的笑了。我讨厌室内全黑白的设计，冷冰冰的不舒服，我打算让它温暖一点再温暖一点。

　　我生活的重心从这时起全然改变。

　　新学期我找了份工作，老师介绍的，编书。

　　我第一次知道市场上的那些大全、集锦是怎么来的了。找来图片，文字一页页剪辑在一块儿，做成电子版合成印刷就是了。累人的是收集分类整理，高兴的是银子多。编一本大全有一万元收入，本科生只有五千元。

　　所有的收入除了学费生活费，全被我花在怎么布置屋子了。

　　橙多见我把各色布料剪成三角形拼缝成一个个方形的花图案赞叹不己。其实这是我外婆教的。用的边角余料，拼出来却极漂亮。

　　夏长宁黑色的沙发上堆满了这样的花靠垫。白色的床罩上也遍布我用彩色毛线绣出的美丽花朵。

　　我折了很多彩色的纸鹤，一串串粘在墙角，灯光一照，纸鹤的影子就投在墙上。以前听人说叠千只纸鹤是幸运与爱情。我叠的时候的确是在思念。

　　两个月后夏长宁打电话来，他语气严肃，感觉特别生气：“你弄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在家里？”

　　我吓了一跳，心里就难过起来：“你不喜欢你就扔了！”

　　“哼，这些垃圾，还这么多！自己过来清理了！”

　　我……垃圾？他敢骂我辛苦做的东西是垃圾？我飞一般跑到家里，用脚踢门。

　　夏长宁黑着脸开了门，抱着双手站在门口说：“你自己瞧瞧，成什么样子了？两个月就成垃圾堆了？！”

　　一句话顿时气得我眼前发黑，眼睛就红了，鞋也不换走进屋就去扯墙角的纸鹤：“夏长宁，我再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他的手猛的揽住我的腰又把我压他腿上，巨灵掌啪的打在屁股上：“这么不经逗！一句话不对就不和我在一起，宁福生，你还敢说你不是墙头草？！”

　　逗我？又逗我？我委屈得很，不吭声。

　　夏长宁便慌了，抱我坐在他腿上夹着我的脸哄我：“谁说是垃圾？他肯定是猪！不，不是猪，是没长眼睛的猪！福生，你说是不是？”

　　“哼！”

　　“有谁比咱们福生心灵手巧？我马上去灭了她！”

　　“哼！”

　　“哟，真气哭啦？咱们家的福生一向大气！书读得多，文化人有气概，视死如归。从不听别人胡说八道，压根儿就不与他一般见识！我说的对吧？”

　　“你损我！视死如归这词是这样用的？！”

　　他嘿嘿笑了：“我怎么会损你呢，我一进屋就喊坏了。这么心灵手巧的媳妇儿要是被别人发现，我怎么办哪？我才小学毕业，怎么争得过呢。我宁肯福生做的是垃圾，这不就有安全感了？”

　　我抿嘴一笑，美滋滋的，气消了。我瞪大眼希望他能多夸我几句，他却左顾而言其它，直到我又恼了，才一把抱了我起来，大笑着说：“福生，我很喜欢。以后新家的装修你来。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很大的窗户，很明亮，太阳能照进来。有小小的花园，一年四季都要有花。要很软的沙发，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不要黑白，要彩色的，很暖的。还要养条狗，很肥的，不掉毛的。还要书房，很大的书桌。”我眼里闪动着贪婪，笑咪咪的。

　　“我只要床，能占满一间屋子的大床！”夏长宁也笑咪咪的。

　　我嗔他：“男人就是动物！你就是猪！”

　　他不怀好意的看着我说：“这是最实诚的话。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床上的时间占了三分之一，我的建议绝对很实用！”

　　“实用也等到我毕业以后！”我正式宣布我的决定。其实是有点怕万一有了孩子，夏长宁从不肯用安全套，他的理论是，隔了层塑料和隔了层玻璃接吻同样傻。

　　夏长宁听了一愣，又满不在乎的说：“要是有了孩子，就休学呗！”

　　“不行！”我坚决反对。

　　“读那么多书干嘛？我以后还不想你出去工作呢。”

　　问题就回到了起点。

　　夏长宁是非常大男人的，他想找个贤妻良母，他在外面打拼，老婆在家被他供着养着，他乐意。

　　可是，我却明白，一个人再爱另一个人，她也需要自己的空间与社交圈。这个问题在我和他之间讨论了很多次，每次都无疾而终。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不着急。我总会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从小到大接受的家庭教育与观念都很传统，我骨子里是比较保守的。但是我的知识文化水平却让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间与事业。不是说我要去当个女强人，有自己的东西会让我充实。

　　夏长宁听了只是默然，他很宠我，想了很久对我说：“你要的不仅仅是一份普通的工作，福生，你究竟喜欢什么？举个例，我喜欢赚钱。有很多钱，可以获得更多的空间与自由，可以让我满足让家人过得更好，可以满足拥有明亮的房子，小小的花园，养条漂亮大狗与打扮漂亮老婆的心愿。你呢？你喜欢什么？是真的喜欢你现在学的，做一些关于文字的研究？”

　　“我喜欢旅游，看小说看电影，种花草养宠物，写东西。”关于人一生中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来充实自己的生活，我个人爱好就是这样。我坦然的看着夏长宁说：“我喜欢的都不是能赚钱的事情。”

　　夏长宁目光里闪烁着柔情，他亲吻着我的脖颈说：“福生，你看，我俩多么合适。我喜欢赚钱，而且喜欢你用我赚的钱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用你的钱呢。”

　　“用吧，求求你用吧，用得越多越好。”

　　“为什么？哪有求着人用自己钱的道理！”

　　“用的越多，你就越还不起，还不起……就肉偿呗！现在先要利息！”他扑哧笑出声来，得意的按住我吻下。

　　“巴依！你这个巴依！”我喃喃的骂他，

　　夏长宁便很认真的对我说：“要是放从前，福生你肯定是叛徒！我呢做巴依老爷也没什么不好，好歹还能买下你。要不，你这会儿写张卖身契给我？”

　　“做梦！”

　　“好吧，我做春梦，现在就做！”

　　我一掌拍飞他：“不准！考验你毅力与耐力的时刻到了。”

　　夏长宁哀号一声倒在沙发上，非常夸张的长叹：“君子报仇，两年不晚，宁福生，两年后你死定了！”

　　我便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很久，看到夏长宁目不转睛的瞧着我，眸子里写满了笑容。这一瞬间，我决定嫁给他，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