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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永夜常对李言年感叹:“红颜祸水,太子也就这么一个心结,得不到就是最好的。谷中若要扶持佑亲王,这是个好机会。”

  裕嘉二十三年春天,京都笼罩在一层不同寻常的气氛之中。

  沿建安门通往午门外长街两边的茶楼酒肆座无虚席。

  “端王文武双全、谋略过人,又亲率京卫骁骑、熊渠、豹骑三军精锐出战,听闻三殿下有万夫不当之勇,陈军必败。”一书生自信地说道。

  有人不屑道:“想那散玉关地势何等险要,十八年前陈国大军压境就吃了这地势的亏,被端王大败而回,如今重蹈覆辙再遇我军精兵良将焉有不败之理?”

  桌上众人皆点头称是。

  安、陈两国之间的这场仗从去年冬天开始,已经三个多月了。端王挂帅,三皇子永祥加封武显将军随军同行。安国六军尽出其三,拥散玉关之险要,陈军败退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

  今日三军得胜回朝,京都臣民蜂拥而出,要一睹端王与三殿下的风采。

  喧闹声中,听得清脆一声:“小二!可还有靠窗座位?!”

  这声音如黄鹂出谷,顿时吸引了楼上客人注意。回转头去,见来了位少女,十四五岁年纪,雪白的瓜子脸上一双黑乌乌的眼睛说不出的灵动。穿着浅绿的春衫,更衬得肤色如雪,如画中人一般。

  小二见她衣着打扮非富即贵,却有些为难,殷勤上前赔了笑脸招呼:“姑娘,今日客满……”

  那少女嘴一翘,纤手往角落里一指,“那里不是空了一桌?”

  小二知道她说的正是竹帘后空着的雅座,赔了小心道:“三天前就被人订下了,想来也是为了瞧三军风采。三军进城尚早,客人还未到而已。”

  那少女哼了一声,手掌翻开掌心托着的一锭金元宝,足有五两,“这些够你们赔他订钱了吗?”

  小二额上开始冒汗,盯着金元宝咽了口唾沫,却不敢伸手接。掌柜听得吵闹笑着走过来对少女一揖,“这位姑娘请了,小店几十年经营,全赖客人捧场,却不敢坏了声誉。姑娘出金再多,小店也不敢接的。今日客人多,小的另为姑娘寻个好位置可否?”

  说着又对临窗客人团团一揖。掌柜平素为人和气,眼前的少女是位美貌佳人,谁会与佳人为难?只盼着她能多坐会儿,多瞧上几眼也是好的。没多会儿,真的腾出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姑娘这边请!”掌柜、小二满面笑容,以为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那少女轻轻一笑,径直走进了竹帘后的雅座。这时楼梯上再响起脚步声,跑上来位丫头,转头望了望,不住地喘着气走进雅座,“小姐,你走得太快了。”

  这一主一仆目中无人可急坏了掌柜,冲那小姐连声道:“哎呀!姑娘,等客人来了怎生是好?”

  少女轻轻一笑,“掌柜的放心,他必不会与你为难,就让他……”少女脸上飞起一片红晕,轻咬了唇又道,“就让他坐外面好了!”

  阿玉掩嘴笑道:“掌柜的莫愁,有我家郡主在,不会有什么麻烦!小二哥!麻烦上一壶碧螺春,再来几碟精致点心。”

  掌柜的与小二被阿玉的话吓了一跳,来的是位郡主啊!可是那位爷……不由自主地又抹了把冷汗,茶楼上众人也听到了,好奇心更重。

  “蔷薇郡主!是静安侯爷的掌上明珠蔷薇郡主!”

  “难怪不肯坐大堂!”

  “郡主身份何等尊贵,想来订座的客人也会心甘情愿让出座位来。”

  有人扑哧笑了,瞟了里面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等会儿有好戏瞧了。”

  他的声音神秘且轻,三军尚未进城,众人便尖了耳朵听他继续说。

  “难道你们不知,这位郡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当今太子殿下心仪之人?”

  众人哗然。

  那人神神秘秘又是一笑,“郡主却有位克星!”

  “谁?”

  “谁敢与太子殿下争风?”

  那人满脸兴奋,正欲抖露这个中秘密。突听得楼梯又一阵响,竟上来四名带刀侍卫。众人的目光移向楼梯口,不知来的是何人,竟有这等排场。

  掌柜见是前来订座之人,又抹了把冷汗,赔笑迎上去,“爷!那位……小的……”

  那侍卫顺着掌柜的眼风看过去,瞟了眼竹帘后的两人,嘴角抽搐,不知是忍笑还是欲大怒,终于叹了口气,恭敬地回头喊了声:“少爷!”

  众人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只见楼梯上漫步走上来一位少年,十七八岁年纪,穿着紫色绸衫,身形略显单薄,面色苍白黯淡,但五官之美难以形容,举手投足间自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流气度。不由得吸了口凉气,一位美貌如花的郡主,又来一位风流倜傥的贵少爷,众人只觉得今日撞了头彩能大饱眼福。

  有人低了声音指点,“这是端王世子啊!”

  “听闻端王世子与王妃酷似,若是王妃,不知是如何销魂的一位美人!”良久有人感叹了一声。

  “听说一直病着,瞧他脸色便知。”

  “世子想必是来看端王班师的风采!”

  话语间都已领会了郡主的克星原是指端王世子,更瞪大了眼等着看好戏。

  永夜上了楼,目光在众人脸上一转,正欲抬脚走向雅座,已瞧见竹帘后的倩影,脚步不停却变了方向,走到临窗空出的那桌坐下。

  四名侍卫在他身后一站,挡住了众人目光。

  掌柜见他没有生气,亲自上前奉了茶,又选了店中招牌小点心,小心地在旁侍候。

  “你下去吧。”永夜知道掌柜的心中惴惴不安,是生怕他发火。

  掌柜点头哈腰退下,抹了把汗心想,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郡主要抢世子的座位,好在这位世子一如传言中温和,不然,这茶楼怕是开不下去了。

  蔷薇在里间却把外面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见永夜当她不存在,对她抢座一事不置可否,气得直跺脚,扯了阿玉道:“怎么办?他不理我!”

  阿玉眼珠一转,“郡主急什么?你平时怎么对太子殿下的?”

  蔷薇哼了一声,理了理衣衫,一掀竹帘走了出来故作惊喜,“永夜哥哥,原来你也来看三军班师!真是好巧!”

  永夜头也没回,目光望向窗外,只当没听见。

  蔷薇走近,侍卫为难地伸手一挡,“郡主!少爷……不喜人打扰!”

  蔷薇顿时找到了理由,大骂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挡本郡主的道?让开!”

  侍卫悲愤地扭开头,却一动不动。

  “难道,又要我揍趴下他们,你才肯回头说话?”蔷薇也不急,笑容可掬地说道。

  永夜从窗外收回目光,不自觉地瞥了眼茶楼角落,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惊讶,喃喃自语道:“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说着站起了身,往楼下行去。

  四名侍卫如蒙大赦赶紧跟上。

  “扑哧!”角落里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蔷薇大怒,“笑什么笑?!再笑一声试试!”

  角落那人抱着头捂住嘴,身体犹笑得发颤。蔷薇正找不着出气的,便想去揍人。阿玉出来拉着她,“郡主!人……走啦!”

  蔷薇一惊,狠狠瞪了穿白衫的那人,疾步走到窗前一看。永夜正欲上轿。她脚尖一点人轻飘飘地跃了下去。

  茶楼众人被女孩吓了一跳,生怕她有事,又探出头去。

  蔷薇轻盈地在空中打了个转身,绿色的衫裙散飞开来,像只蝴蝶般盈盈地落在轿旁,挡住了永夜,“永夜哥哥!”

  永夜见楼上探出无数人头看戏,极为恼怒,侧了身板着脸道:“让开,我要回府了。”

  蔷薇一头钻进了轿子,笑嘻嘻地说:“好啊!我也正想去王府给王妃请安,我们一起回去。”

  永夜见茶楼上众人探头探脑,叹了口气道:“蔷薇,这个月你几次要坐我的轿子了?男女有别……”

  话还未说完便被蔷薇打断,“你可以骑马回去啊!哦,没马啊?你可以施展轻功!”说完眼睛眨不也眨地瞧着永夜,眉梢眼角全是得意。

  永夜气结。他一直不露功夫,连骑马也免了,出门只坐轿子,摆出一副体弱多病的样子敷衍众人。不想偏遇上了难缠的蔷薇。他恨恨地盯着她想,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这黏人的功夫怕是她天下第一。

  见他语塞,蔷薇走出轿子顺手指着旁边的绸缎庄娇笑道:“你给我买礼物!我就不拦你了。永夜哥哥,我知道你体弱,不会武功。为了保护你,我专门请了师父教我!练武功很辛苦呢。”

  言下之意却是你不会武,你手下这帮侍卫又不敢对我怎么样,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还是乖乖听话吧。

  永夜想了想,满脸无奈地进了绸缎庄,不理蔷薇埋头看货。

  蔷薇见永夜拿起一匹翠绿缎子,小嘴一翘,马上凑过去笑道:“我就知道永夜哥哥心疼我,选的颜色都是我最喜欢的。”

  永夜哭笑不得,板着脸说:“发青发暗,霉气十足,这匹不要!”

  蔷薇一呆。见他的手抚上另一匹大红的,眼珠一转说道:“本郡主肤色如雪,这匹布很衬我的肤色,永夜哥哥好眼力!”

  永夜的手如烫着了似的缩了回来,自言自语道:“前些日子见王媒婆穿了这颜色,还真衬她的脸色!”

  “李永夜,你成心是不是?!”蔷薇怒了。

  永夜眼中掠过一丝笑意,随意点了一件衣裳道:“蔷薇穿这柔红才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蔷薇花儿。”

  蔷薇怒气顿消,喜滋滋了拿了衣裳笑道:“我换了给你看!”

  阿玉此时进了绸缎庄,见蔷薇要去换衣,正要开口,已被蔷薇拉进了内室。

  永夜见她们进去不屑地撇撇嘴,抬步就出了庄子,急呼道:“快走!回府!”

  侍卫已经看惯了这两人猫捉耗子似的游戏,抬起轿子飞快地离开。

  蔷薇换了衣裳走出来,没看到永夜,眼里顿时起了层水雾,失魂落魄地轻声说道:“他又长了一头了,他……他还是躲着我……”

  “郡主,你每次都这样被世子甩了……”阿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蔷薇露出一个笑容,“也不虚此行了,总算又瞧见他了。阿玉,这个月我瞧见他几次了?”

  “小姐……三次。”

  蔷薇又高兴起来,“上个月才一次呢。走吧!记着,下回见了他让他付我银子,这衣裳总是他买给我的礼物!”

  阿玉对蔷薇的自欺欺人早已司空见惯,摇头叹息不已。

  这一切都落入了茶楼上穿白衫的人眼中。此时他已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剑眉微扬,眼中除了笑意更有一丝调皮,“被那郡主黏得头疼吗?”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人在注视着他,风扬兮一身黑衣,风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一脸胡须。他慢慢品着茶,若有所思。

  春天的气息覆盖了整座花园,莞玉院姹紫嫣红一片。

  假山下水池里几尾红鱼活泼地在水草里钻来钻去。永夜知道左右无人,想逗鱼手里又无吃食,张嘴便吐了口唾沫进去,得意地瞧着鱼儿争相奔往涟漪处抢食。

  假山之后是一片林子,永夜喜欢在花树下煮茶,便种了高低错落的樱花与桃花。此时樱花正浓,桃花吐蕾,粉粉白白的花瓣落了一地。永夜不准人打扫,说是自然成景。

  看了会儿鱼,他慢慢踱步走到花林中,足下生苔,落花如雨。永夜安静地伫立良久,这些年,他做了些什么呢?

  白天睡觉,晚上在佑亲王的屋梁上晒星星。或者随风潜入夜,留下小李飞刀的大名,听到风扬兮撒下江湖帖,他弄了张躲在王府瞧着偷笑。

  偶尔进宫给太后请安,陪裕嘉帝下棋,顺便偶遇太子殿下,听他嘲弄地说:“永夜若是着了女装,陈王必肯割让散玉关以东十城土地做聘礼求娶!可免战事了!”

  永夜只是微笑,“需要永夜换了装跳舞给太子殿下看吗?现在可好?”

  太子色变,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让端王世子换了女装为他跳舞,除非他不想做太子了。毕竟,当年只一句话送了三个内侍的命,顺便也让他的大哥——佑亲王出了宫。

  永夜大笑着拂袖而去。

  隔一日,太子便出宫亲往端王府赔礼,永夜板了脸请他在花树下喝茶。

  没多久,东宫左卫率曾偏将在集花坊里将夜宿群芳院的盐课司提举陈大人赤条条地拎了出来,原因是争风吃醋。后果是一查陈大人,居然有卖官嫌疑,当即绑了送大理寺。曾偏将受了一百棍,陈大人被斩首、全家发配为官奴的时候,他提成了骁骑将军。

  而佑亲王在春光正浓的时候选择了闭门读书。

  永夜于是好心好意抱着满腹诗意去寻佑亲王到府中花园赏春,无意中说起太子找了十个八个像蔷薇的女孩,对太子痴情如斯摇头感叹。

  再没过多久,便有人上京告状,说沧州府王知府强买民女逼死一家五口。京都府尹马大人很正义地接了状纸递到了裕嘉帝的手中。

  王知府被罢官去职。

  太子殿下称夏日炎炎,要静心休养一月。

  七年中,太子避暑、佑亲王闭门读书的事情不知发生了多少回。朝中就像分水岭一样哗啦分成两派,而三皇子天祥孤零零地站在中间,极不是滋味。巴不得有战事,主动请缨,在外面好歹有三军将士陪着,热闹一点儿。

  永夜常对李言年感叹:“红颜祸水,太子也就这么一个心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谷中若要扶持佑亲王,这是个好机会。”

  李言年不置可否,永夜便笑了。谷中不动,他来动。

  蔷薇很喜欢去佑亲王府,因为从小这位大殿下就是最疼她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永夜若是出府,佑亲王府他是常客。

  佑亲王似笑非笑盯着永夜说:“永夜头痛的事,本王也头疼哪。”

  再遇太子,太子便笑,“今年孤要立妃,世子再不下聘,蔷薇便要进宫了。”

  永夜摇头离开。

  才回府,静安侯就捧了大堆礼物而来。永夜一病不起,端王与王妃无可奈何。

  再一日,王媒婆带了算命先生造访。端王妃一听冲喜二字,便令侍卫将她叉出去!

  永夜出门遇到蔷薇只能抱头鼠窜。

  这些年过得也算愉快。永夜觉得自己的耐心还好,端王却很着急,急得永夜私下里取笑他说:“父王只要搭座楼,永夜往楼上一站,包管和尚、尼姑都会还了俗来提亲。”

  端王只叹息说难为他了。

  永夜以一种很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端王如何能理解?他想告诉他,国家提倡晚婚晚育,更何况高中生的年纪,实在用不着着急。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安国未安,何以为家?!”

  端王的腰挺得又直了些。

  永夜扑进他怀里,无意中碰到了端王腰间的痒肉,挺直的腰垮了下来。永夜大笑着跑开。

  永夜目光淡然地看着一院风景,良久轻笑一声,漫步走进花林,低下头拈起几瓣落花放在手中仔细瞧了,眉间闪过了然,扬手又撒将出去。

  有人来过莞玉院了,足步再轻,却也在花瓣上印下了浅浅的压痕。旁人不见得发现,永夜的目力却是在黑暗中练出来的,只站在这里一瞥便发现了迹象。

  是什么人趁他不在来王府窥探?永夜脑子里浮现茶楼瞧到的那个身影。月白色的长衫、散乱的长发,还有回头的瞬间眉宇间熟悉的神情。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是回忆中的温暖,还是一别经年不敢相信的疑心?

  他既然来了,别的人也该出来了。游离谷终于要行动了吗?在陈国败军之即,要有所行动了?

  永夜似在赏景,心里却迅速思考着。

  “少爷!”倚红清脆的声音响起。

  永夜回头,见倚红身边正站着揽翠和李言年。他笑了笑,慢吞吞地顺着小径走了过去。

  “给少爷请安!”揽翠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永夜不忍夺走的幸福。

  她终于还是嫁给了李言年。当年丰神俊朗的李执事,如今变得更成熟、更内敛。身体躬下,抬头间,那双眼睛看不出丝毫不敬。

  永夜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言年,指着花林说:“昨儿这里下过雨,落红无数,李执事可愿陪我走走?”

  倚红笑了,拉了揽翠道了万福,“多谢少爷!”

  “谢我做甚?我正想听李执事说说外面的趣事儿,不要太早来打扰我们。”永夜微笑道。

  揽翠不知就里,感激地看了永夜一眼,拉着倚红就往房里去。

  李言年默不作声地跟着他。

  空气里传来雨后的清新,永夜陶醉地吸了口气,“若是能与师父在这里一醉,也是不错。”

  “我改喝茶了。”李言年声音刻板。

  永夜脆生生地笑了,去掉了易容了的肌肤莹润如玉,看不到半分病中的苍白黯淡。

  李言年瞧着那张能颠倒众生的脸有些迟疑地说:“你也十八岁了,该定亲了……”

  “怎么?谷中始终对我不放心,想安插一个女人在我身边?别忘了,我现在是端王世子——皇上的亲侄,你以为我未娶妻就能纳妾?”永夜冷冷地打断了李言年的话。

  “谷里也没想这么快。是想提醒你,太子迷恋蔷薇郡主,佑亲王也似有点儿意思,你搅在中间,怕对你执行任务不利。”

  他一手挑起的三角债。他想笑,“这倒是个难题。这几年,我借着养病很少见外人,郡主却不管这些,日前才在街上遇着了。我的本意师父明白。太子也许就蔷薇这个软肋,不见得真痴心,打小却是不能放手的,但是黏上我却没好处。谷中有无好主意?”

  永夜早就明白地告知李言年,佑亲王可以利用蔷薇找到把太子拉下马的把柄。如果游离谷真帮佑亲王,自然知道如何办。然而,游离谷未动。

  永夜看着李言年的表情,一颗心惊喜地跳动。游离谷不愿让自己搅进去,对太子殿下和佑亲王不闻不问。难道,两位皇子争帝位、安国大乱,才是他们的目的?游离谷,是安国西陲边境山中的游离谷,还是陈齐两国的游离谷呢?

  李言年笑了,“你放心,这等小事,自有人去处理。”

  言谈间时间飞逝,永夜感觉到倚红与揽翠已出了房门,便笑道:“揽翠对师父一往情深,师父莫要负了她。”

  “佑亲王与太子相争多年,总算让我们查到一份名册。一个不留。”

  永夜瞟了眼名册,诧异道:“这些人不是和佑亲王亲近的人吗?”

  “有什么比杀了他们再嫁祸到太子身上更合适?”李言年冷笑,站起身对永夜一揖,轻声道,“小心一些,听说风扬兮到了京都,他对飞刀的主人很感兴趣。”

  永夜恨得牙痒,明明是游离谷故意让他留下线索,这会儿扮好心?可脸上却笑,“能为谷中牵制住这么个大人物,星魂很荣幸。”

  他成功地看到李言年的背僵了僵。自己真没猜错,游离谷要的就是自己与风扬兮对着干,打不过他,就得依靠游离谷,谁叫自己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他又想起多年前那个下雪的年三十,杀的那个卖面的老人。不由得叹气,想和风扬兮和解好像都没有可能。

  若是自己杀了风扬兮,让游离谷少了个对头,游离谷也是高兴的。明知是个坑,还是跳了,想要全身跳出坑外,已陷得深了。永夜真的很佩服游离谷。

  他与端王的关系是他最后的底牌,轻易不能用,也不敢用。

  到现在端王也不知道他暗地里还是刺客星魂。一抹悲伤浮上永夜的眼睛,要揭开游离谷的真面目,他就势必要做星魂,而做了星魂,他就不能与端王府扯到一起。他不能让端王背上骂名,也不想看到游离谷利用这点威胁端王。

  现在,终于要动了吗?永夜想想李言年的话,拿出名册又瞧了一遍,放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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