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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他不是野人,那么他是谁?

  摒弃了野人的想法,流霜眯眼静静瞧着暗夜里凝立在她身后的阿善,忽然觉得那身影是那样熟悉,不,她早就发现他的身影熟悉了,只是她从来没有怀疑到野人是假扮的,是以没有想到他身上。

  是他!百里寒!

  这个名字从心底忽然冒了上来,流霜忍不住心中一颤。

  都在骗她。

  师兄骗了她这么多年,而他,竟然扮作野人来骗她。

  想到他为了救她差点丧命,想到山洞中他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想到林中的那一次强吻,想到……

  流霜心内忽然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感觉,是怒,是恨,是感激,还是好笑,或是嘲弄……她都品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觉了。

  她也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了,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还是该夸赞他的演技高超,将她骗的团团转?

  良久,她压抑住内心汹涌的情绪,走到百里寒面前,借着淡淡的月色,望着他依旧带着鹿皮面具的脸,微笑着道:“阿善,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师兄可能就死在我的剑下了!谢谢你,阿善。”

  不是要装吗?那就装吧,她也不打算戳破他,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百里寒的一颗心本来已经吊到了嗓子眼,方才流霜对他的打量,让他以为流霜已经认出了他。此时,见流霜脸色平淡地走到他身旁,依旧把他当作了阿善,心中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庆幸。

  两人结伴回到了帐内,流霜坐到椅子上,忽然对百里寒道:“阿善,认识你时日也不短了,从来没听你讲过你们的话语。我很想听呢,你能不能讲两句,让我听听!”

  流霜歪头问道,一脸的兴味盎然。

  百里寒哪里会什么野人的话,这倒真让他为难了。只好叽里咕噜说了两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没想到你们的话很好听啊,方才那句是什么意思啊?”偏偏流霜还不放过他,好奇地问道。

  “意思是……我……要……睡觉……了。”百里寒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个意思啊,你再说一遍,我也想学!”流霜道。

  百里寒本来是随口乱说的,要他再说一遍,却是不能了。

  当下,无奈地道:“睡觉!”

  睡觉?想得倒美!流霜恨道。

  “阿善,怎么办?我有些饿了,厨房里大约也没有饭吃了。你能不能到林子里打两只野兔回来?”

  百里寒闻言,道:“好!”

  当下,披上衣衫,起身走了出去。

  冷月挂在天边,幽冷的密林在月色下愈发黑沉。

  夜风冷冽,衣衫飞扬。百里寒站在树林边,他的影子在树影和月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他的心情也和这阴晦的夜色一般,复杂难言。

  流霜从来没有指使过他,今夜的反常,证明她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他想象过流霜知道真相后的情景,气他恨他恼他的欺骗,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她会这么做。

  他竟让她厌烦至此吗?她竟然都不屑于面对自己了吗?

  一个黑影从远处飞跃而至,百里寒转身,月色下,看到一头浓烈的红发,是段轻痕的侍卫药叉。

  “我们殿下有请!”药叉冷声说道。

  百里寒倒是没有意外,段轻痕不怀疑他才令他意外。

  “麻烦阁下到林中去猎两只兔子。”百里寒冷声说道,身形一跃,如烟云般飘向段轻痕的帐篷。

  依旧是方才的军帐,却因没有了流霜的身影,那帐篷似乎一瞬间变得空旷起来,就像两个男人的心,空荡荡的。

  “宁王,果然是你!”段轻痕望着缓步而入的百里寒,嘴角轻勾,声音清润淡静。

  “东方殿下好眼力!”百里寒微微一笑,轻轻将脸上的面具揭落下来。灯光下,一张俊雅清朗的面容露了出来,因多日不见日光的缘故,那张脸看上去晶莹剔透的白。

  两人的目光相触,嘴角俱都含着一丝笑意。

  不管两人内心是如何的敌对,不管心情是如何的糟糕,情敌见面,依旧是微笑而对,彼此不输一丝风采。

  “那日在悬崖上,是你救得霜儿?”段轻痕问道。

  “不错!”百里寒淡淡答道,想到那日段轻痕为了救霜儿,也跳下了悬崖,思及他那日凄凉的呼唤,心内忽然一僵,他对霜儿,竟也情深至此。

  此时此刻,段轻痕心中也是同样的感受。他虽不清楚当时的具体情景,但是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救了霜儿,那状况定是极其凶险。为了救霜儿,他冒着随时丧命的危险,情深自不必说。

  当下,两人的目光再次碰触,虽然唇角依然是微笑盈盈,但是彼此的黑眸中,却充溢着深深的痛,爱而不得的痛。

  “我想知道,你和霜儿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百里寒疑惑地问道。

  以霜儿淡泊的个性,能够让她用剑指着段轻痕,那将是多大的恩怨啊!百里寒实在想不出来!

  段轻痕黑眸一黯,轻叹一口气,有些艰难地说道:“霜儿,她是羽国的公主。我们之间的恩怨,你应当清楚了吧!”

  羽国的公主,霜儿竟是羽国的公主,这真是出乎百里寒的意料之外。那么,霜儿和段轻痕之间,便是国恨家仇了。怪不得霜儿会那样对待他!

  “霜儿,不是白御医的女儿?”

  “不是,当年我救了她,逃到了羽国。白露御医恰好无儿无女,我便带霜儿投到了白御医家中,让霜儿认了他做父。”

  “原来是这样!”百里寒喃喃说道。

  失了家,失了国,而自己的师兄,却是自己的仇人。这对霜儿,将是怎样巨大的打击,思及流霜知道真正身世时的凄楚,心中不禁绞痛。

  帐内陷入一阵悠久的沉默。

  段轻痕忽然忧叹一声,道:“今夜请宁王爷来,却是另有一件事相求!”

  百里寒抬眸,微笑道:“请讲!”

  “既然宁王已经在军中呆了多日,那么对崚国与天漠国如今的战况应是清楚的很。虽然我军依着天险,胜了天漠国两场,士气不错。但是,崚国积弱多年,要想大败天漠国的铁骑,却也不是容易的事。崚国若败,暮野必将战火绵延到玥国。唇亡齿寒的道理,宁王爷应当懂得。”段轻痕淡淡说道。

  百里寒站起身来,负手踱步,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当然懂得。暮野野心之大,只怕是这个天下。他何尝不知,崚国若败,暮野的下一个目标便会是玥国。

  段轻痕的意思百里寒当然明白,是想让玥国出兵救崚国。其实,他早就有和暮野一战的雄心,早就想杀一杀暮野的野心和霸气。何况,如今,崚国既是霜儿的故土,若是崚国覆灭,霜儿将情何以堪。

  百里寒沉吟片刻,悠然笑道:“此事寒已记在心中,定当全力相助。不过,若是日后玥国有难,也请太子殿下不要袖手旁观才好。”

  段轻痕微笑道:“今日便和宁王击掌为誓,只要流光在位一日,便和玥国为兄弟盟国。”

  灯光下,两只修长的手重重击掌,然后紧紧握在一起。

  四目相对,两人皆看到对方眸中的坚定和豪气。

  “夜已深,寒该告辞了!”百里寒惦记着流霜,淡淡说道。

  当他掂着野兔回到帐内时,心中忽然涌上来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急急奔入内帐,却见流霜蜷缩在床榻上,银牙紧紧咬着被褥,玉脸上一层细汗,娇弱的身子不断颤抖着。

  百里寒心中顿时肝肠寸断,瞬间明白了流霜是寒毒发作了。双手一松,野兔落在了地上,他疾步奔到流霜身畔,将流霜紧紧抱在怀里。

  她柔软的娇小的身子是那样冷,她又是那样瘦,抱在他的怀里,就像羽毛一样轻。令他的心,忍不住痛的抽搐。

  流霜的身子无意识地战栗着,红唇渐渐失去了血色,变得越来越白。她显然已经痛的意识模糊了,双眸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在灯下投下扇形的影子。

  百里寒抱着流霜,从怀中掏出锦帕,将流霜额上的冷汗轻轻抹去。他的动作是那样温柔,那样轻缓,又是那样的令人心碎。

  霜儿,这是最后一次的折磨了,以后,你再也不会受寒毒折磨了。

  霜儿,就让我来代你承受这寒毒之痛吧。

  他轻轻将流霜平放在床榻上,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慢慢打开,里面现出一粒小小的丸药。拇指大小的丸药,在幽暗的室内,闪耀着火一样的光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将那粒火红的丸药送入口中,那药入口即化,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窜入腹内。百里寒渐渐感到身体内慢慢热了起来,渐渐的,肺腑内好似被火在灼烧一般。

  他忍受着那火烧火燎的感觉,只有这粒“噬火丸”在体内的灼热发挥了极致,他再和霜儿同眠,才能将霜儿身上正在发作的寒毒全部吸到他的身上。

  这就是无色那个魔头所谓的解毒的秘法,这样的法子百里寒还真是闻所未闻。也许,只有无色这样的恶劣的人,才能想出如此龌龊的解毒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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