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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见就有好感

  “来了吗?”娜娜奔了过来,上下打量黛西。

  不错,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个良家妇女。虽然是典型的西方女人长相,却没有西方女人的热辣性感,穿着也是中规中矩,卷曲的褐色头发垂在两侧,烘托出一股子温柔的美丽,她的眼睛也是深褐色的,柔柔地泛着水色,让人一见就有好感。

  “我叫娜娜·克丽斯,你好,我是你要照顾的女孩之一露露的母亲。”她自我介绍道。

  “你好!”黛西有点纳闷,但出于礼貌,她微笑着寒暄。

  她记得这家人只有一个女儿,不是叫米娅,小名叫小悠吗?

  “我们工作都很忙,尤其是最近有件大案子,每天都回不了家,所以两个女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她们很调皮,也很聪明,你要万分注意。”

  黛西点头,反正合约已经签了,她是不可能解约的,对她来说违约金实在太高。卡尔和欧阳决对黛西也是赞不绝口,人是他们选的,资料看得比谁都详细,知道她是一个非常爱孩子的女人,再顽皮的孩子到她手里都能变得乖乖听话,实在很神奇,也是因为这点,他们选了她。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在二楼,已经整理过,事务所说你比较喜欢嫩黄色,所以我们特地装潢了一下,希望你会喜欢。”凯文殷勤地在前头带路。

  进了房间,放好行李,黛西问道:“我除了照顾两位小姐,还需要做什么吗?”

  “每日三餐,打扫我们已经请了另外的钟点工,所以你不必操心。”修伊解释道。

  “我明白了。”看来,这两个女孩子一定很让人头疼,否则他们不会花重金请她,还不用做家务。

  “这是车钥匙,这里离最近的商场还有一段距离。”安迪将钥匙递给她。

  黛西也曾在富人家做过保姆,见过不少名车,但让她开顶级跑车买菜还是头一遭。

  “我带你去厨房!”安迪指了指大厅的另一端。

  黛西点头,到了厨房,发现大得离谱,器具一应俱全,也十分干净。

  “平常做饭都是我来,不过最近太忙,所以很久没用了,这里是放餐具的地方,咖啡什么的在下一层。”安迪为她指出器具的存放处,“本来还想再请一个专职做饭的,可事务所说你非常会做菜,小悠的嘴又刁,所以还是决定拜托你了。”

  “不,你们的聘金足以让我做任何事。”她温和地回应。1小时200美金的酬劳,实在优渥到让她难以想象。

  “对了!”安迪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我父亲身体最近不是很好,我听说你也会做中国菜?”

  “是,学过几年!”

  安迪弹了一下手指,“太好了,会煲汤吗?”

  “会,一些汤点我都有学过!只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父亲的口味?”她谦虚地回答。

  “没问题,只要够营养就好了,他呀……”安迪忍不住想发几句牢骚。

  凯文这时从厨房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安迪,老爸回来了,说要见见新来的保姆。”

  黛西一听,立马整整头发和衣服,她从雇主资料上知道,这家人家的大家长是个很有地位的人,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他的儿子那么热情,他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不过,即使是固执又脾气坏的雇主,她也不是没伺候过。这样想着,便随安迪快步走到客厅。

  狄克显得很疲累,案子依然毫无进展,那护卫明明已经脱离危险期,却仍是昏迷不醒,他什么事都做不了。他最近一直住在WFP原来的寝室里,要不是米娅离家出走,让他不得不请一个保姆回家看着她,他估计还会在WFP待上好长一段时间。既然请了保姆,他总要看上一眼,好确定没有选错人。

  黛西第一眼看到狄克,就愣住了。她原以为先前见到的人,已经够好看的了。可她还是被惊呆了,从来不知道男人可以长得这么英俊,英俊得好像天神。这就是这家人的大家长,一个有四个孩子的老男人。上帝,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老男人。不,不,说他是老男人,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侮辱。哪怕是活力四射的年轻男子站在他身旁,都跟他没得比。她在对上他的视线时,脸都红了,她赶忙低头。

  狄克对女人的长相从来不很注意,只觉得她的气质很好,看着就像是个好人,自己也有看过她的资料,觉得这个人选还不错。

  “你好,我是米娅的父亲,狄克·雷·霍尔德。”他礼貌地伸出手。

  黛西看着那只大掌,一颗心狂跳,她偷偷将手在裙摆上擦了擦,才伸出去与他握手,“你好,我是黛西·玛利亚!”天知道,她是鼓足了多少勇气,才没有结巴地回话。

  寒暄了一下,狄克就没再注意她,收回手,他问道:“小悠呢?”

  修伊指了指楼上,“还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这个妹妹,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吃饭了吗?”狄克更关心宝贝女儿有没有饿肚子。

  “安迪买了她最爱吃的蛋糕,放在门口,刚才上去看过,早没有了。”小丫头是最扛不住饿的。

  狄克这才安下心来。刚想说什么,外头就下起雨来。

  “天气预报真准,说下午有雷阵雨,还真就下了。”娜娜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有些怨怼,她还想忙里偷闲去逛街呢。

  倒是黛西,一听到要下雷阵雨,脸色马上发白。她抖着身子,躲离门口。谁也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猝然雷声响起,轰隆隆的震耳欲聋,闪电更像是劈开天空的利剑,凌厉劈落。

  “啊!”黛西惊恐地尖叫,吓得不知所措,只想要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她朝离她最近的狄克扑了过去。

  等雷鸣电闪过后,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她扑的地方,正好是狄克的怀里,她的尖叫也不绝于耳。看得出这绝不是有企图的,她真的是害怕得要命。

  卡尔这时想起资料上最后一句话:黛西·玛利亚唯一的缺点就是她极度害怕打雷和闪电。但是没想到她会害怕成这样,像是快要崩溃了。

  狄克蹙眉看着怀里这个抽泣的女人,想推开,却发现她是真的害怕到了极点,像个受惊的小兽,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

  由于她是要照顾女儿的人,他收起了万分的不耐,更怕她会乱窜乱跳,看着心烦,只好轻声问:“你没事吧?”

  黛西听着这温柔的声音,心里突然觉得安稳了很多。抬起脸时,早已酡红了一片。当她察觉到自己的手还拽着他的衣服,连忙跳开。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鞠躬道歉。

  刚说完,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她惊恐不已。狄克看不下去了,用手里的外套将她整个罩住,他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觉得既然她怕打雷怕闪电,听不到看不到总没事了吧。黛西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更不好意思,注意力从电闪雷鸣中转移,陡然安静了下来。

  见她不再闹腾了,狄克也就安了心,“我先上楼,去看看小悠。”

  黛西取下他的外套,那上面还残留着他好闻的味道,偷偷地瞅向他的背影,一丝爱恋的萌芽悄然出土……

  圣米德兰学院里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卡奥利优雅地斜靠在树干上,此时阳光倾洒,朦胧了他美丽的脸,微风轻拂,卷起了他如墨的发丝,仿若一幅画。若真是一幅画,恐怕即使是《蒙娜丽莎的微笑》这样的名作也比不上。

  他静静地看向不远处的教学大楼,那里的第三层楼窗户是打开的,千色就在这扇窗户旁坐着,那是她办公室的窗户。午休的时候阳光不刺眼,也不会觉得很热,她正静静地批改卷子,同样如墨的发丝被风轻轻吹拂,白瓷般的肌肤许是因为阳光的关系,绽出了一抹粉色,秋水明眸,顾盼流转,堪称绝美。他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何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就连小习惯也一样。例如皱眉的时候嘟着嘴,例如思考的时候喜欢抚着锁骨,例如总是用右手摸头发……总之是有很多的相似之处。若不是年龄不同,他真以为是妈咪还活着。

  他自然不是个偷窥狂,一开始只是下意识地去注意她,后来觉得这么看着她,心里会很暖,很舒服,眼前像有一台无形的影碟机,将他妈咪的画面一遍遍地回放着。于是,每次来学校就总会看看她。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专注,已经引起霍尔德三兄弟和威尔的注意。

  今天他们来学校主要是办理离校手续,接自家的妹妹放学。时间还早,反正都来了,便在学校的花园里休憩一下。从来这里开始,卡奥利就一直看着三楼的窗户。风景的确迷人,可他眼神太温和,表情也太专注。难不成……

  四人开始交头接耳。

  “他是不是爱上Miss Memory了?”威尔率先问道。

  安迪坐在草坪上,看了一眼卡奥利,“这家伙还会爱女人吗?到现在你们看过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我笃定他还是处男。”这话不假,从青春期开始,他就没交过女朋友。

  凯文好笑地说道:“他是处男,你不也是?干吗说得自己不是一样?”

  安迪脸红了,“要你管?哪像你,女人每个月都不一样。”

  “我这是正常交往,只不过老不合意就是了。”

  “种马一个!”安迪鄙夷道。

  凯文被刺激到了,“你再说一遍!”好歹他是哥哥,做弟弟的怎么可以这么说兄长?

  修伊赶忙阻止两人吵架,“现在不是研究处男的问题,是研究卡奥利对Miss Memory是不是有意思。”

  威尔提议道:“要不要问问他?”

  “他会说实话吗?”修伊回答。

  “这家伙什么事情都搁在心里,不好说,不过若是他真喜欢她……”安迪看起来有点纠结。

  凯文看出了一点端倪,“怎么?你也喜欢她?”

  安迪脸更红了,话都说不利索,“谁……谁说的?”

  凯文叹了口气,“要说到恋母,我们四兄弟都有,可唯独你和卡奥利最严重,从小就是,卡奥利和你黏妈咪是黏得最紧的。”

  修伊点头,“卡奥利是情有可原,你就有点不正常了。”

  安迪冷眼反驳道:“我就不相信你们没这份心思。”

  凯文和修伊脸顿时红了,看来是五十步笑百步。

  威尔瞪大了眼睛,“你们……难不成都……”

  三人很尴尬地别过脸去。

  “你们……你们简直是禽兽!”威尔义愤填膺地叫道,“你们这是乱伦!”

  凯文抡起拳头往威尔的小腹打去,“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乱伦,麻烦你把名词解释搞清楚再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威尔险险躲过,避到一边,“她长得那么像悠姨,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你们怎么能够下手?”

  “哪里下手了,还没下手好吧?”修伊嚷嚷道。

  “管你下没下手,存这份心思就是不正常,要是我,如果有个女人长得像我妈,我连想都不敢想。”威尔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免得惹到他们,挨一顿揍。

  安迪倒很冷静,瞥了一眼威尔,“照你这么说,我们该放弃,然后便宜别人?”

  威尔点头,“那是自然。”

  “便宜谁?”安迪又问。

  威尔搔了搔头,视线转向窗户里的千色,“这个嘛……”他的脸也可疑地红了。

  安迪嗤之以鼻,“我就知道。”

  显然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他是在打千色的主意。

  凯文和修伊被点醒了,拳头捏得咔咔响,脑门上的青筋暴跳,“臭小子,你更下流!”

  敢情这是另有所图啊。

  眼见被拆穿了,威尔搔了搔头,“我也就……想想,想想而已。”

  凯文暴喝一声:“想也不可以!”

  三胞胎摩拳擦掌冲过去,狂揍他一顿。威尔一边躲闪,一边叫救命,动静挺大,但卡奥利仿若未觉,依然神情恍惚地看着千色。三胞胎和威尔从小一起长大,对方的弱点和长项都是清清楚楚,不过是玩闹,并没用全力,但一时间还是打得难分难舍。打了十几分钟,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四人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

  “那家伙还在看!”凯文抬起头看了一眼卡奥利。

  “看来,他是真动心了也说不定。”修伊摸了摸嘴角的伤口,痛死了。

  威尔也好不到哪去,左眼整个一熊猫眼,“你们下手太狠了。”

  安迪气喘吁吁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梦想吗?”

  “记得!”另外三人齐声回答。

  四人一起叫道:“我要娶像妈咪(悠姨)一样的女人做老婆。”

  四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长大后,他们发现这梦想多么不切实际,但是Miss Memory出现后,还敢说不实际吗?她活脱脱就是悠的翻版。

  威尔拿起冰镇的矿泉水洒在头上,“要是我们都去追,你们说谁有胜算?”

  修伊盘腿坐在草坪上,“这得看个人的本事。”

  凯文撑着头,眼睛闪出晶亮,“没错!”

  安迪来回看他们,很明白他们的意思,没说话,只是点头。四人已然有了共识,再来就是……他们看向仍在痴痴凝望的卡奥利。

  卡奥利感觉到肩上一沉,回望过去,看见三胞胎和威尔不怀好意地笑着,要换了别人,肯定会觉得毛骨悚然。他却相当冷静,叹了口气,“说吧,想干什么?”

  “嘿嘿!”威尔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动心了?”

  卡奥利先是愣了一下,见凯文指了指三楼的窗户,他明白了,挑了一下眉,等他们接下来的话。

  “卡奥利,女人只有一个,可男人有……”凯文伸出黝黑的大掌,“五个!”

  卡奥利习惯性地眯了眯眼,在他们四个脸上扫了一圈后,再次看向窗户里的千色,那么美丽,那么优雅,又是那么……心里莫名地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比我们大四岁。”他回过头突然说道。

  “年龄可以忽略!”安迪热情高涨地答道。

  “她还是我们的老师。”师生恋,不管哪个时代都忌讳。

  “忽略!”修伊甩了甩手。

  “她长得像妈咪,下得了手吗?”

  “这不很好吗?娶一个,等于妈咪和老婆都有了。”凯文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卡奥利垂眼沉吟不语,似乎还在思索不能追的理由。

  威尔急了,“你怎么老泼冷水?”

  卡奥利抬眼,“我这是在分析利弊。”

  “追女人还需要分析利弊?”喜欢就追,不就行了?

  卡奥利不理他,说道:“不管我们哪个追到了,你觉得我们的父亲会怎么样?”这句话显然把威尔排除在外。

  威尔气得脸红脖子粗,不依地叫道:“我老爸也追过悠姨!”

  听到卡奥利的话,三胞胎立刻沉默了。这还真是个问题。不管是卡奥利,还是他们三胞胎其中的一个,都会遇到这个问题。假设真让他们追到了,这个像妈咪的老婆总要称他们的父亲一声爸爸吧。这个……这个……三胞胎的脸开始扭曲……卡奥利也在想象,脸色发绿。

  他们的父亲一定会疯掉的。

  “追还是不追?!”安迪弱弱地出声问。

  四人沉默。

  唯独威尔兴高采烈,“我无所谓!”

  话落,立刻遭到四兄弟的拳打脚踢。好吧,泡妞的事只能从长计议了。家里的老头年纪大了,又很脆弱,受不了刺激,搞不好会一命呜呼的,他们不能要美人不要亲爹。

  千色回到住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她住所的灯却亮着。她叹了口气,知道谁在里面。

  她下车,上楼,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安德鲁,这次倒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十分滑稽地在摆弄餐桌上的花瓶,一看就知道那是价值不菲的保加利亚玫瑰。这人一定从来没插过花,插得东倒西歪的,估计是怎么弄也弄不好,一脸的阴霾之色。

  安德鲁回头,脸上的阴霾之色立刻消去,绽放出光彩,“回来了,千色?”

  她嗯了一下。

  名字,她毫不避讳地告诉了他,因为不希望最后,他连伤害他的人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对他太不公平!把背包和车钥匙放在沙发上,抬眼看向餐桌,除了那瓶插得东倒西歪的玫瑰,餐桌上早已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他的确在追求她,用笨拙的、普通的方法在追求她,只是他实在没有做菜的天赋,那些菜光看就知道一定不好吃,都是焦黑色的。

  安德鲁自然也知道这些菜肯定不能吃,只是没想到她回来得那么早,忘记处理了,这是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厨房弄的。成堆的烹饪书,早已被他撕得粉碎。什么烹饪书,根本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出去吃吧,中餐还是西餐?”他气馁地放弃怎么插也插不好的玫瑰。

  “你来决定,我先洗个澡。”她从衣橱里拿了睡衣,往浴室走。

  “好,那我打电话订位。”他从外套里取出手机拨号。

  浴室的门被关上,不一会儿,便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这声音很是能刺激安德鲁,他脑海里不断浮现香艳的画面。从她进门开始,他就不敢很仔细地看她,生怕做出什么让她憎恨、让自己后悔的事。他的鼻端萦绕着她身体发出的清新香味,就连呼吸都必须强作稳定。他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切都要按部就班,循序渐进,不能急躁,他要像普通人一样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三个星期以来,他们已经能够像普通情人那样待在一起,用餐,聊天,享受下午茶等等。看起来很乏味,却让他十分高兴。他终于有了恋爱的感觉,原来爱一个人也是可以这么幸福的。

  千色洗完澡,穿得很正经,她不敢穿得太随便,安德鲁对她而言依然是陌生人,只是她不得不与他亲昵。她知道这很卑鄙,她正在无情地伤害他。虽说,她答应了他的追求,可在有些事上,她依然若即若离。她和他约法三章,他们每周只能见三次面,他不能询问她的去处,或是在干什么,只有在约定的时间,他才可以来她的住所,她甚至不允许他用手机联络她。原本以为他不会答应,他却连思考都没有就答应了。看着他为她做每一件事情,她有些感动,他根本不用这样卑躬屈膝地迁就她的。

  “我订了唐人街的彩蝶轩,八点,还有时间,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我可以让人送外卖?”他语气温和地询问她,处处为她着想。

  有时候她真想任性撒泼,好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却在他温柔的对待下每每打了退堂鼓。她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多。她放下湿掉的头发,安德鲁立刻拿了吹风机过来。她想自己来,可看到他眼里的渴望,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任他用最轻柔的力道为她弄干头发。她看向餐桌,那一桌子菜,还有玫瑰,恐怕花了他很多心思吧,他应该也很累了。

  她说道:“还是叫外卖吧,这么晚出去也不是很好。”

  安德鲁对待她的头发,就像对待他最珍视的宝物,“好,等你的头发弄干了,我马上去打电话。”

  其实他更喜欢在这小小的屋子里与她独处,尽管这对他来说是种折磨,但他喜欢在有她的味道的地方,看着她,守着她,任何一件事都可以让他回味很久。弄完头发,他打了电话,叫了几个菜,足够两人美餐一顿。

  千色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纯粹是没事可做,若是不看电视,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电视里正插播一条新闻,看来是突发事件。说是一位很有名的记者因为车祸救治无效,在医院死亡,这名记者曾多次奔赴危险的战场取材,为民众传播消息,而且为人非常正直,绝不因为利诱而传播虚假信息,在全世界的记者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车祸发生得很突然,甚至警方怀疑是蓄意谋杀,因为该名记者报道过太多不法之事,只是目前还在侦查中。接着播报切换到了记者的家中,他的儿子正在整理父亲的遗物,他流着泪为采访人员解说着放满了整间房的录像带。

  他说,这都是他父亲生前拍摄的,有黑幕交易,也有深入黑社会,或是人贩子大本营拍摄的纪录片,还有毒品交易的现场记录,更有战地的实录,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画面一直追随着他,突然他不知道触到了什么东西,桌面竟然升起了一个暗格,里面赫然躺着一卷录像带。标签是:像地狱一样的战场,像女王一样的少女。

  他显然也很诧异,为何父亲会将一卷录像带藏在书桌的暗格里?记者询问是不是很珍贵的资料,他摇头,很诚实地说,他也不知道,但是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在弥留之际像是有话要对他说,但是伤势实在太重,他还没说就咽了气。难道是在指这卷录像带吗?按照父亲的个性,这势必是很重要的录像带,或许又是什么黑幕也说不定。

  记者十分兴奋,显然认为这是一个独家消息,再三询问他是否可以由他们播映出来。他大概也是觉得有必要让父亲的遗愿得到满足,于是答应了。

  记者很小心地捧过录像带,然后直接传给导播,准备放送。电视屏幕上出现“独家直播,敬请等待”的字眼,因为播放任何录像带都需要进行审批。不知道那卷录像带的内容是什么,过了数十分钟,画面竟然切换到了美国最著名的电视台,标题俨然是加急制作并加上Hot的火焰字幕。主持人简直就像是嗑过药一样,兴奋无比。

  千色想播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便打算转台,未曾想到,所有的频道都在播放这个节目。又过了几分钟,惊悚的画面突然就出现了。画面里俨然是一个战场,尸身遍地,血就像江河一样,染满了大地,红得极为刺眼。在画面的左上角,有一群人,他们全都穿着迷彩装,脸上涂满油彩,根本看不清楚长什么样。然后旁白出现了:现在是××××年6月21日,10点55分,我是朗穆斯·吉亚,一名美国记者,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只记得自己被绑架,被打晕,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了这里,这是我来这里的第三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我从来不知道在和平的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地狱。这里的人除了战斗就是战斗,因为只有战斗才能让他们生存下去。我被救了,在我差点被人杀死的时候,有人救了我,救我的人似乎是一个团体,或者说这里到处都是团体,他们抢夺食物,抢夺水,也抢夺领地。我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地球上的哪一个国家,显然这儿非常贫穷落后,或许连埃塞俄比亚都比这里富裕。

  随着旁白,画面也没有停下,从尸体、血水,还有景物上一一拍摄过去,最后落到人群上。那些人正在搜查可用的水、食物、武器,里面有男有女,虽然看不清容貌,却都很年轻,看肤色和五官的轮廓,有黄种人,也有白种人,黑人也有,总之全世界该有的人种这里都齐了。

  画面突然放大,直逼人群中一个背影。看背影应该是个女孩子,身形十分纤弱,就像一朵柔弱的小花,却让人感觉一股傲气,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即使透过电视,也能感觉得到。镜头更近了,那个女孩子有一头十分好看的黑发,垂直地散落在背上,乌黑发亮,比绸缎还要顺滑,看起来年龄在十二三岁。她穿着黑色的背心,超短的迷彩裤,皮肤光洁,没有瑕疵,甚至白得发亮。

  她一人站在中央,遥望远方,身后聚集了刚才那群男男女女,少女挺拔地站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女王风采。所有人都在她身后,仿若臣子。然后少女缓缓回头……小脸沾染了血污,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一双眼睛异常美丽,瞳人如漆一般黑,明明有着星辰一样的光彩,却淡漠得仿佛什么感情都没有。最可怕的是她抬起左手,朝向摄像机。手掌里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她嘴边泛起了冷笑,下一秒,那颗心脏在她手中被捏爆。那画面任何人看了都会不寒而栗……摄像机的屏幕显然在抖动。她的右脚正踩着一具尸体,胸口处有个大洞,鲜血汩汩地往外流,死者脸孔扭曲,眼睛没有闭上,一直看着少女手里的那颗心脏。旁白再也没响起,只有克制不住的抽气声。

  少女将心脏捏爆,扔在地上,一脸不屑,她身后的人竟像是见惯了,没有一点惊骇之色。很快有人送上水,又有人准备干净的毛巾,还有人竟然在打火点烟。少女喝了水,接过点燃的烟,潇洒地抽了一口,随后有人送上毛巾,她将抽了一口的烟交给别人,取过毛巾擦脸。摄像机一直在拍她,那股从她身上散发的冷漠也越来越浓。然后毛巾被缓缓移开,一张美丽却冷酷的小脸暴露在画面中……安德鲁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手里的汤碗直接摔落在地,发出破碎的声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电视机里那冷漠残忍的少女,香?!

  与此同时,AKA829新老队员也恰巧在晚饭时段看到这则播报。那个女孩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更是全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就像在地狱里执掌一切的魔女般骇人。烟掉了,餐具掉了,咖啡杯掉了……众人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这个人正是慕容悠!

  画面持续播放,镜头也依然以少女为中心,她身边的男男女女来来去去,像是向她汇报着什么,她就像个女王般闭着眼睛聆听着。年纪小小却气势惊人,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王者之气像是她与生俱来的,无论何种状态下,都那么慑人。

  接着画面偏向一方,从人群里走出一个男人,看得出这个男人在这群人中也有相当高的地位,俨然是坐着第二把交椅。当他出现的刹那,相比安德鲁的震惊,千色则是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画面里的男人。她不可能认错的,这个人……是唐。画面里的男人走到少女身边,少女身上的冰冷像是被融去了一半……

  这个地方,这群人,这名少女,还有一个长得和唐一模一样的男人,都让她的脑子停止了运作。这情景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她的眉头飞快地一皱,不只是熟悉,这一切都像自己经历过一样,可记忆却告诉她,她没去过这个地方,也不认识这群人。先不管少女是谁,虽然安德鲁的表情已经让她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这个和唐长相一样的男人,又是谁?

  看他的年龄与唐相仿,应该不会是唐,可若不是,长得也太像了。还有少女看到他时,虽然谈不上温和,可她看得出,少女对他和对其他人绝不一样。她越看越觉得熟悉,可是又想不起。她努力去想,头却开始隐隐作痛,越是想,疼痛越是加剧,她不得不捂住头呻吟。她的呻吟让安德鲁从震惊中醒转,也让他的视线从电视机屏幕转移到她身上。

  “千色,怎么了?”他大跨步来到她身边。

  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了,只觉得头疼得愈发厉害,就像千百支针在扎一样,疼得她脸色都苍白了起来。安德鲁看她脸色苍白,又捂着头不停呻吟,伸手想抚触她,却又不敢,只能僵在原地干着急。千色疼得实在受不了了,身子一歪,顺势倒向他怀里。他觉得胸口一痛,浑身僵硬。

  她大声呻吟着,听起来很痛苦,让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她搂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千色费力地摇头,“不需要……让我休息……休息一下。”

  安德鲁感觉到她全身逐渐发冷,急忙扯过一旁的毯子,将她包裹住。

  千色清楚让他这么搂着实在不应该,可头疼得令她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电视机里的那名少女不断在她脑海里出现,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她与自己似乎有着什么联系。可她越想,头也就越疼。她闭上眼,不再去想,可所见的一切轮番在她的脑海里上演,就像摄像头是装在她脑子里一样。这么搂紧她,安德鲁觉得很是满足,可她惨白的脸色却也让他慌张,只好抱得更紧。回头看向电视机,画面里的少女和怀里的她,都让他的心情分外复杂。

  这个夜,充满了意外,也充满了复杂。当然,心情复杂的绝不仅仅只有他,WFP的餐厅里,复杂已经变成了所有人的情绪。画面里的少女一出现,这里就全乱套了。

  狄克疾步冲到餐厅里那台45英寸等离子电视机前,全身颤抖地看着画面里的少女。无论一个人的年龄是大还是小,五官总不会变的,他可以很确定这是悠,可是她却和记忆里的悠完全不一样。悠是温柔可人的,可她半点温柔都没有,周身都是冰冷的杀气。这个地方是哪里,这群人又是谁,还有悠又在干什么?他的双手死死地抓着电视机的边框,满腹的疑问。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卡尔早已拿起了手机,拨通电视台的电话,当务之急就是得到这卷录像带,但在美国电视台播放是有自主权的,不是说停播就可以停播的,即使他是WFP高级官员也一样。可要是不停播,他们又怎么能把录像带拿过来?交涉便成了他的工作。

  娜娜和欧阳决死死地盯着电视机,根本移不开视线。上帝,这个小小的悠,带给他们太大的震撼了。看样子她应该只有十二三岁吧。还有,她刚才捏爆心脏的那一幕,真的吓到他们了,虽然他们从夜惹欢嘴里知道她天赋异禀,可这种情景还是太骇人。

  三胞胎和卡奥利,以及威尔则是头脑一片空白,傻傻地坐在椅子上,大脑彻底停止了运转,觉得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反正就是要得到那卷录像带,去要挟,去恐吓,拿枪顶着他们的脑袋,随你们,只要能拿到那卷带子,无所谓……”卡尔在餐厅里不停地转悠,对着手机不停地叽里咕噜,“给你们两个小时,有什么事我扛着,就算抢也要给我抢过来。”话毕,他挂了手机,嘘了一口气,然后烦躁地搔了搔头,回头看向电视机,更加心烦意乱。

  这是悠,绝对是悠,但她的样子可不敢恭维。

  狄克已经无法满足透过电视机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抚触着画面中她的小脸,这眉、这眼、这唇,即使只是画面,也能撩起他心底最深处的悸动。画面中这个小小的慕容悠,正用力撞击着他所有的思绪,心潮澎湃,血液急涌,他恨不得冲进画面,牢牢将她抱住。看着画面的播放,他急躁不堪,转身就想往外冲,却被欧阳决一把拉住。

  “狄克,以你现在的身份,绝对不可以做出格的事情。”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要去哪里,这家伙现在这个精神状态,说不定真会拿着枪杀进电视台。

  “我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狄克双眼闪着急切的光。

  “我们都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这急不来,就算你冲过去,也无济于事。”欧阳决挡在他身前,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冲出餐厅一步。

  “忍耐,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卡尔也赶过来阻止他,“我已经联系了机动小队,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狄克也清楚眼下这种情况,他不能轻举妄动,八老的案子、白乌鸦的存在,还有王妃暗杀案全都没有解决,WFP又是一团乱,他这个元帅必须冷静。可要他怎么冷静,悠那空白的八年,一直都是他心里最大的疑惑,折磨得他寝食不安,可就在刚才,却露出了冰山一角,他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急着想知道一切,想知道那八年她是怎么度过的,曾设想过很多情节,却从没想到事实比想象惨烈百倍。画面里,这群人穿得就像雇佣兵,身处之地是那么贫瘠,加上如山般堆积的尸体,血流成河的场面,他的心脏不禁再一次激烈地收缩。这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比噩梦还恐怖的场景,为什么悠会在这儿?当时的她才几岁?十三岁或是十二岁,也许更小。他猜测那空白的八年一定隐藏了什么,却没想到会是他现在看到的这些。

  “八老!”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他到底对悠做了什么?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悠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卡尔的手机响了,所有人都涌到他身边。卡尔接听了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卡尔一直没有回话,一群人站在一旁着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不一会儿,卡尔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狄克急不可耐地扯住他的衣领,“情况怎么样?说话!”

  卡尔回道:“穿上衣服,我们去一个地方。”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取过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去朗穆斯·吉亚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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