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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田园是有妇之夫

  那躺在手术床上的裸体病人,就化作当初裸体躺在那里的田园了,真是吓得我一个激灵。

  田园住到厂里的第三天下午,我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对方约我晚上在一个茶座里见面,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事。

  我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跟我见面?”

  他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如果拒绝会面呢?”

  “姑娘,告诉你,这次见面对你很重要。我想你不会不来的。”

  “对我重要?我可以带个朋友来吗?”

  “那我不会见你的,我将直接按我的原计划行事。”

  “我不来!你爱怎么就怎么吧。”

  “你不来?那就等着身败名裂!”

  我只觉得头里面轰的一声。我定了定神,厉声说:“你威胁我!”

  “不!我是保护你。记住:闲雅茶座,晚上八点半,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好吧,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可是我怎么找你呢?”

  “我认识你,你到大厅我会跟你打招呼的。记住,千万不要跟我玩小聪明,带着什么朋友来,尤其不要带你的男朋友来,一丁点信息也不要透露给他,否则我让你们两人一起完蛋!哼!你总舍不得让他完蛋吧?”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该死的混蛋!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只是本小姐心里的一声怒骂,电话里我沉着冷静一声没吭……凭预感,他要谈的内容跟田园有关……而且威胁到田园的安危……只听他又说:“告诉你,老老实实按我的吩咐来见面,什么鬼主意也别打,跟我玩诡计,你还嫩呢。”

  我心里再次惊呼:天哪!这人到底想干什么?让我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凭什么?就凭婚前同居吗?这种事儿多了,何况我们还订婚了,就是闹得我们医院都知道了,也不算什么事儿……莫非他拍了我跟田园激情时刻的裸照了?现在要用这些照片敲诈我们?如果我不接受他的敲诈,他会怎么干,把这些裸照散发到我们医院和田园的公司里去?或者是发布到网上去?那我俩可真的就身败名裂了……

  另一个让我纠结的问题是,如果对方是为了敲诈钱,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敲诈田园?如果不是为了敲诈钱,那肯定就是跟田园有什么重大的利害冲突,或者有什么仇,而且他对田园有一定的掌控力。要不,他怎么会提到让田园完蛋?

  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我想,下了班我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检查房间,看是不是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我还想,应该偷偷找最可靠的人商量一下。可是,找谁呢?找黄莺,不行,她是女流之辈,找田园,更不行。如果我告诉了田园,他肯定会陪我去,或是悄悄尾随我去。而对方显然是认识田园的,他一露面,就会有危险。人家在暗处,我们却在明处啊。他的跆拳道和散打武功,都只能低档明处的对手,不能对付暗中的敌人啊。所以,此时他的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影响到他自身的安危……

  那么,还能找谁呢,找爸妈,算了吧,他们还不吓得报警了……

  看来只能考虑跟李钧商量了,对他,我百分之百的信任,只是不晓得他有没有处理此事的智慧。

  李钧最近一直跟我保持距离,连玩笑都很少开。见面正正经经叫刘大夫,不像以前那样,要么嬉笑着叫师傅大人师傅小姐,要么大咧咧地直接叫刘星。但是看得出来,他眼睛里还是很关切我的。有时我皱一下眉头,或者坐着发一会儿呆,他都会探测似的多看我两眼……这让我很愧疚。但仔细想想,之前他的心思虽然明显,但他并没有红口白牙地对我说过。所以我没有挑选他,这不是我的什么罪过。这么一想,我也就释然了。又想,时间是最好的遗忘剂,慢慢地,等他遇到心仪的女生,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两个月前我订婚的第二天,他还勉强地笑着对我说:“祝贺你……”

  我也说:“好哥们,希望你早日遇到心仪女生。”他看我一眼,挣扎着笑了一下就逃开了。那种挣扎出来的笑容,让我有点心酸……

  有一天下班时,我的车不知咋的发动不起来了,他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上前两下就替我鼓捣好了。我问他是不是车有什么毛病了,他开玩笑说车没毛病,你的技术有毛病,自己慢慢去摸索吧。那是他这段时间内唯一的一次玩笑。唉,这种时候,除了跟这哥们商量,还能找谁呢?下班时,我叫住李钧说:“晚上一起吃饭,我有私事要跟你商量,行不行啊?”

  “很重要吗?必须是今天吗?”他迟疑地问。

  “必须是今天……如果你有事,就算了。”

  “为什么不跟田园商量?”

  “这事儿跟谁商量,都不能跟他商量……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原因吧。”

  李钧叹口气说:“实话说吧,我今晚去相亲,是同学介绍的。你眼看要结婚了,我不能老这样挂着啊。”

  “哦,那你就去吧。这事儿对你很重要。”说着,我忍不住沉重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我心里很惊恐,也很无助。

  可能我的惊恐和无助都表现在脸上了。李钧迟疑着看了看我,突然,他决断地说:“看来你有很要紧的事情,我陪你去吃饭和商量事儿,我相亲的事儿可以改个时间。”

  我说:“不!不能,那样我会心不安的。而且可能会耽误你的……”他说:“没什么,你的事儿一定非常非常重要,不然你不会请求我的。”于是我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下班后,我先回住处,把卧室的各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又把卫生间检查一遍,也没有发现可疑,看来被拍裸照的可能不大……那么……

  六点半,李钧打电话说在门口等我。我开车出去,他说坐一辆车吧,我说不行,待会儿我要单独去见一个人……我跟你商量的正是这件事。

  吃饭时,我关上包间的房门,对李钧说了我跟那陌生人通电话的情况,还有我的初步判断与打算。李钧很吃惊,他想了想,以临危不惧的神情果断地说:“时间紧,不多说了,不管怎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暗中跟着你吧。”

  这正是我想要李钧做的,于是我俩商量了具体办法。

  李钧比我早走五分钟,他要先我一步到达陌生人跟我约定的茶座。

  李钧刚走,田园的电话来了:“星星,吃过了没有?我待会儿就回来。”

  我紧张地说:“不,先不要回来。”

  田园笑了:“看你吓的,放心吧,不是安全期我不会侵犯你的,是有事儿要跟你商量。我们老板要调我回北京工作……”

  我说:“那回头再商量吧,我跟朋友有点急事儿要去办,先挂了啊。”

  唉!他要回北京,到总公司去工作,那我怎么办呢?先不操这心了,茶座那边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儿等着我呢。

  我到达时,见李钧这哥们在墙角的座位上面朝门口坐着,已经要了一杯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喝着,拿着手机在玩着,装出等人的样子。他并没有抬头看我,但我知道他已经用眼睛的余光扫到我的身影了,这都是我们商定好的。

  我心里安定下来了,便带着笑容把前厅巡视了一遍,看到茶客还真不少,但真看不出哪个是等我的。

  正在我东张西望时,靠里边有一个男人站起来朝外走,他的目光投向我,我预感这就是那个要跟我见面的人。这人有六十来岁,中等个儿,很精干,脸上威严冷峻,让人敬畏。

  果然是他,因为他径直走到我身边,也不自我介绍,只是低声说:“刘大夫,请跟我来。”

  我目光毫不躲避地迎着他,轻轻点点头,便跟在他后边朝楼梯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朝李钧的方向瞄了一下,只听李钧那个方向传来一声手机照相的轻轻的咔嚓声。这声音掩盖在茶客们的谈话声中和接听电话的声音中,并不引人注意,只是我对此比较关注,才能捕捉到它。我想,李钧这哥们还是比较机灵的。

  这人上楼时轻巧灵活,似乎不亚于我这个年轻人。我跟他进了二楼的一个雅座间,里边已经放着一盘水果和一盘小点心,显然这是他预订的地方。

  坐下后,他面无表情地说:“怕影响睡眠,我晚上不能喝茶和咖啡,只能喝点儿牛奶。刘大夫想喝什么自己点吧。”听到这种含有人情味的话,我不知怎么暗暗松了一口气。当即换上笑脸说:“您是长者,您喝什么,我也喝什么吧。”

  这时服务员进来了,他便对服务员说:“先来两杯牛奶。”

  牛奶送来了,我乖巧殷勤地抢先一步迎上去,从服务员端着的盘子里接过两个杯子,一个华丽的转身就笑盈盈地放到他面前一杯。这一个转身之间,我已经不露痕迹地,将原来靠他近的那一杯放到我的面前,而把本来靠我近的这一杯放到了他面前。因为我怕万一他串通服务员给我下药,麻醉之后绑架我……这都是我跟李钧预谋过的,喝饮料一定要喝相同的,便于制造交换杯子的机会。

  我抬头观察他的反应,却见他并没注意这些,只是拿出手机摁了一下放到旁边,并对我说,你也关掉手机吧,不要让任何人干扰我们的谈话。我愣了一下,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不知待会儿李钧给我打电话探听情况时,会不会由于接不通而惊恐不安,又会不会由于惊恐不安而鲁莽报警?

  直到这时,这位神秘的男人才说:“刘大夫,我姓佟,从北京来。”

  姓佟,从北京来,我搜索了一下我的记忆库,觉得这个姓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他归在那个文件夹里。于是先用百无一失的讨好态度唤了一声:“佟先生,您好!”

  他朝我的脸上和身上仔细打量着,又轻轻地点着头。但依然板着脸冷冰冰地说:“百闻不如一见,刘大夫果然漂亮,可惜了……”

  我心里突地一跳,决定变被动为主动。就尽量升高自己脸上的温度,亲亲热热地问他:“佟先生您电话中不是说认识我么?怎么这会儿又说百闻不如一见?”

  他说:“之前见过你的侧面,今天才仔细端详你。”

  我格外亲切地问他:“那您为什么要认识我?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他不回答我的话,而是问我:“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们都好吗?”

  我说:“佟先生,你要谈的内容,跟我父母有关吗?”

  他说:“姑娘,请放松一点,不要存有这么大的敌意。”

  “哦,敌意倒没有,我只是想搞明白,我什么地方无意中得罪了您吗?您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场谈话,而且又不容我拒绝?”

  他露出一丝笑容说:“姑娘,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怕你不来,故意那样说的。不过,如果你不听劝阻,确实会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然后过上痛苦的生活,从某一方面来说,可以说生不如死……”

  “可是,我本本分分过自己的日子,影响到什么人的利益了吗?我很愿意听听您的指教。”

  “姑娘,我一见你本人,就印象不错,我愿意像一个叔叔辈的人,对一个侄女那样跟你谈话,不知你能不能接受这种谈话方式?”

  我的防范意识大大地降低了,同时,我也想从精神上软化他,麻醉他。所以我满脸堆笑地给他来点糖衣炮弹:“既然这样,我就叫您一声佟叔叔吧?”

  他再次露出一丝笑容说:“谢谢你这样称呼我。”之后他长时间地沉默着。

  我不再催问他,只静静地等着他说话。慢慢地,我发现他眼睛里居然有点泪光。这点泪光把我来之前的那种敌对的心理完完全全地瓦解了。他再次看看我,然后缓缓地说:“姑娘,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我自己的人生故事。”

  我以十二分的亲切点点头,并且给自己的脸上堆满天真无邪和好奇,对他说:“佟叔叔,您说吧,我很爱听长者的人生故事。”

  他说:“我在北京经营着一家药业公司……”

  这下我想起来了,他就是田园的老板……

  只听他慢慢地说:“姑娘,不瞒你说,我的个人生活很不幸……我有一儿一女,大的是男孩,死于那年的‘非典’……小的是女儿,现在高位截瘫躺在床上……已经几年了……”

  “佟叔叔……别太难过,您慢慢说吧。”这时,我已经对他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深深的同情。同时,我脑海中突然联想到田园相册中那个头发染成好几种颜色的姑娘……但我依然不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也不能直接问,就耐心听他说吧。

  他说:“这个残疾女儿目前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要尽量保护她,等于保护我自己。我的两个孩子叛逆性很强,都不愿继承我的事业。儿子是学美术的,当时就是为了画‘非典’病人的救治场面,才混到医院去的,结果自己也感染了,没有救过来……”

  我难过地看着他,安慰他的唯一办法,就是陪他掉几滴眼泪。

  他接着说:“我这个女儿,也是学美术的。她性格怪异,很不入流,她自己却认为那是什么艺术气质。气得我常骂她是疯子,是傻子,将来到社会上跟任何人都没法一起共事。如果没有父母资助,她甚至连自己的肚子都混不饱……可是,她偏偏在大学毕业之前找了个跟她一样的艺术疯子。两个人都是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的人,连什么是人间烟火都不懂……我当然不赞成他们结婚。”

  我想起来了,田园对我说过,父母干涉她的婚姻,她的反叛方式很特别,结果给自己造成了悲剧……

  佟叔叔接着说:“我有一个下属,比我女儿大六岁。这年轻人聪明勤奋袁做事有股子韧劲,也很宽厚,能团结人。我很看好他,曾培养他做我的主要助手,员工都很服他,有话不给我说,却愿意给他说。我的两孩子也是,不听我的话,倒是都听他的话,拿他当亲哥一样。我想让他将来继承我的公司,就考虑让他娶我的女儿。”

  “哦……”

  “像我女儿那样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饭香屎臭的女孩,只有嫁给这个小伙子,她的所有缺点毛病才能被丈夫宽容和担待……如果嫁给她自己找的那个男同学,两人在社会中、现实中都会被碰得鼻青脸肿的,迟早会因为生活中出现的实际问题而闹翻的。他们两人是谁也养活不了谁,谁也容纳不了谁的。我的公司如果给他们,用不了几年,就会败个一干二净……”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收紧了,因为田园似乎突然跳到了故事中……我赶紧问:“那么您强行干涉他们的爱情了?”

  他说:“是,我先设法拆散了女儿跟她的男同学,那个男生远走高飞失踪了。我又创造机会让我女儿跟我那个下属交往。他们从小就认识,我女儿十几岁时,还常常像小顽童一样,吊在那小伙的脖子上撒娇,还经常在他面前干那些调皮捣蛋的恶作剧的事情。不论我女儿如何疯疯癫癫胡闹,他都能耐心地待她,后来他们交往中还是这样。于是,我女儿向我妥协了,表示愿意遵照我的意愿嫁给他。可是这小伙却不愿意,说他们之间没爱情只有兄妹情。但是我女儿却开始把自己的心思完全放到这小伙身上了,所以她很主动,甚至很强烈,后来这小伙终于也愿意了……”

  “后来呢?”

  “谁知道,后来发生了让我后悔一辈子的悲剧……”

  “佟叔叔你接着说吧。”这时,我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今天被他约来是干什么的,而是完全被他讲的故事笼罩住了。

  他接着说:“后来我女儿跟我的下属结婚了……”

  “啊!”我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心里有个声音轰鸣着:不会错!不会错!他的女婿就是田园……

  他说:“姑娘,你先别激动,听我继续说完吧。”

  于是我又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全然顾不得维护自己的优雅形象了。

  他又说:“开始两人相处好像还不错,女婿像我意料中的一样,对我女儿很宽容。但后来两人却常常闹矛盾,当然,总是我女儿在闹,不是女婿在闹。他们结婚两年后,有一天,我女儿回家来没头没脑地对我说,我们要分手,你同意也得分,不同意也得分。我勃然大怒,吼了她两句:‘胡说!看你敢离婚!要离婚就别再姓佟,给我滚得远远的,死到外面去!’结果我女儿二话没说,摔门就走了。第二天就听女婿说,我女儿跟一个同学开着车到全国各地写生画画去了。我问为什么不阻止她,他吞吞吐吐说不能阻止,还劝我不要追寻,说他们跑累了会回来的,经历过磨难之后会成熟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听着。

  他接着说:“后来我才知道,女儿的前男友又出现了,他们两人重续前缘了,这次就是跟前男友一起开着车去云游四海的。我大怒,动用我的所有关系,派人四处查找追寻,却都没有结果。但是我有一种感觉,女婿是知道他们行踪的,并且在掩护他们,因为他们在外吃喝住宿游玩等所有花费都是女婿供给的。大半年以后,突然传来消息,女儿跟她前男友在陕西出了车祸,男方当场死亡,我女儿命悬一线。当时我们老两口在这致命的打击之下,已经不能支撑自己了,是我女婿去处理的。我女儿的生命稳定后,才乘飞机回北京继续治疗。女婿亲自照料她一年,我老伴也帮着照顾。后来在我们山西老家雇了一个很可靠的保姆,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地照顾她,女婿才减轻了负担,以后便常常在外地工作。”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一直泪流满面地听着,心好像被摘下来了,又被扔进深深的枯井里了,黑咕隆咚沉不到底。

  佟叔叔看着我说:“姑娘,你已经明白了吧?我女婿就是你现在的未婚夫田园……”

  我不死心,流着泪问:“田园真的跟你女儿正式结婚了?”

  “这还能假?那是一场豪华的婚礼,把一家大酒楼全部包了下来。”

  “那么后来呢?您女儿伤情稳定后,他们的关系?”

  “你说的关系指什么?不过我告诉你,直到现在他们还是夫妻。”

  我震惊得从座位上再次站起来。站着问他:“那么,他们的感情生活你了解吗?”

  “我不了解,因为田园我不好意思问,别人又不敢跟我谈这个话题。而女儿已经跟我几年都不说一句话了,我去看她,她只骂我,还让我滚出去……我的心都被她撕碎了。我这个女儿,简直是我前世的冤家啊。”说到这里,他老泪纵横。

  我同情佟叔叔,也悲哀自己,依然不死心,又问:“你确信他们没有离婚什么的?”

  他说:“我当然确信。因为我送给女儿女婿的股份还由田园管理着,没有分割。如果他们离婚,肯定要分割股份,而分割股份,就要办理法律手续,那么,我这个董事长会不知道?再说,直到现在,我女儿的巨额医疗费和高昂的保姆费都是田园在支付。我女儿依然住在他们当初结婚的那所房子里,那是田园自己买的。”

  天哪!

  “姑娘,你来看。”说着,他打开他的苹果手机,找出一张照片说:“这是去年十二月田园回北京期间,我女儿又一次病危住院,他在医院照顾她时,我给他们拍的照片。当时我女儿还骂我一顿,说她永远不想见到我……”

  去年十二月?那不是跟我分开的那一月么?怪不得他有几天对我很疏远,原来是在医院伺候自己的老婆……再一看这张照片,佟老板的女儿枯瘦如柴,面容憔悴,跟我在田园相册上见到的完全不同。而这张照片上的田园,却端着一个小碗亲切地喂她吃饭。

  看到这里,我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落下,一叠纸巾很快就被我用完了。

  只听佟老板又说:“现在知道了吧,你所谓的订婚是多么的荒唐,因为他不可能跟你结婚。他也不敢跟我女儿离婚,如果离婚,我会剥夺他现在的一切。如果不离婚,我的公司迟早归他继承。你想,他会怎么选择呢?再说,即便我不剥夺他的一切,你难道忍心由于你的介入,让他彻底抛弃我那可怜的女儿吗?我只有这样一个残疾女儿了,她活一天,我将保护她一天,别说她不跟我说话,还骂我,就是她天天派人来打我,我都会继续爱护她的。谁要是损害了她的利益,我会玩命的,我会让他完蛋的,我什么手段都会使用的。”

  我除了哭还是哭,不加掩饰不顾自尊地哭,不能说任何话。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我知道,田园不爱我女儿,尤其我女儿发生了那些事……但这几年没听说田园有什么绯闻,直到他遇到你……你们订婚,我是这次来检查工作才听说的……我还知道,我那老哥——田园的老爸,送了你一辆汽车作见面礼……”

  骗局!天大的骗局啊!让别人笑掉大牙的订婚仪式啊!我心里凄惨地呼叫着,脸上不停地流泪,喉咙里不停地哽咽。

  佟叔叔又说:“田园骗你订婚,是想养你做二奶……或者是先占定你,再设法跟我女儿离婚。刘星姑娘啊,如果你不想狠心拆散我女儿,不想当二奶,不想逼我在老年时为保护自己的女儿而不择手段,不想让田园因为你而完蛋,你就从田园面前消失吧!让他静下心来待一个阶段,然后回到我女儿身边。姑娘,我这算是把丑话说到前面了……我也知道你很痛苦,但再痛苦,你都必须照我说的去做。至于你的精神损失,我会补偿的。”说着,他拿出一张空白支票递给我:“姑娘,需要多大数目才能补偿你的精神损失,你自己填吧,我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我浑身瘫软,两腿发抖,扶着桌子站起来,将这支票推了回去,然后对他说:“我不需要钱……你放心吧,我会离开田园的……”

  他居然站起来给我深深地鞠躬说:“谢谢刘星姑娘。事不宜迟,要当机立断,否则很难斩断情缘的,你又聪明又漂亮,还善解人意,太有魅力了,确实比我女儿讨人喜欢……难怪田园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跟你搞什么订婚酒宴,唉……看来跟他断绝关系全靠你这边下决心了。等他搞完手头的项目,我会调他回北京的。咱俩今天的谈话,你不能向他透露一个字,免得更不利于他跟我女儿的和好。明白吗,姑娘?”

  我点点头。他说:“那我先走了,你休息一下再下去吧。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或者你后悔了,想要补偿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的承诺永远算数。”

  他走了,我打开手机一看,有田园打给我的三个未接电话,还有两条短信。一条短信说:“你在哪里,要我来接你吗?”另一条说:“你怎么关机了,惦记你。”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到桌子上恸哭起来,直到服务员惊愕地跑进来,我才止住哭,然后拨打李钧的号码。

  李钧跑上来时,我却因手脚发麻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了。他抱起我就下楼,一边问我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我挣扎着说:“不!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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