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感情的对白，重量慢慢增加，华丽不如真实(2)

　　\"是明明。\"我小声地告诉王晨。王晨也好像从另一个世界飞回来，眼神立刻出现了些许的表情。

　　我没有让明明知道昕琪受伤的消息，我觉得他的内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随后和张叔叔告了别，留下了电话号码，有事情让他随时找我们。

　　不知道心里是何等苦涩，从毫不知情到晴天霹雳，好像根本就没有预兆，也没有解释。生活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云里雾里还要咬牙前进；披荆斩棘终了一败涂地。可谁又能反抗，不如向往未来。

　　两周之后，假期真正开始了。明明的妈妈手术做得很成功，他也可以回到家里陪陪家人了。而蓝琳也在几天之前和我告别，回到了深圳。我在家住了两天就回到了学校。

　　我现在心里还是有一些阴影的。不说那科没考的试，会让我用掉开学前的一周来复习功课，就说昕琪的事件，总是我最近梦到的场景。苦思冥想，没有半点儿头绪。

　　在家的第二个夜晚，我就想到了我的承诺：我要给蓝琳买下属于我们的大房子。这个承诺时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毕竟，当今买房堪比登天。想着想着，睡意就荡然无存了，目光停留在了天空仅存的星星上，他们的确在眨眼睛，静静地。可我的内心却被周围的一切困扰着，房间的布局已经不称心，周围的人们如此冷漠，我忍无可忍的时候，却依然不能爆发。我只是怒气冲天地向墙面砸了一拳。或许这就是欺骗性质的恋家本能催生出来的畸形情愫，让我内心动荡不安。

　　于是我又回到了学校，软磨硬泡把王晨也给弄来了。一切还算顺利，别的地方不要我们，附近的星巴克录用了我们。

　　其实冷眼到处都是，应聘几次，人家一看是在校在读，还要找兼职。素质好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录用的人员已经满了\"，可谁不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让我们滚蛋呢。但是遇到素质差的，直接就说\"以后不要来浪费我们的时间\"。我心里想，你的时间就是时间，我们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笑话！我们也曾经被誉为祖国的花朵，而你顶多是个明日黄花。

　　深夜，在三环路上，我俩因为得到这份工作，庆祝了一下，多喝了几瓶酒。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好像是幻影，但也可能是本质，和平常都不尽相同，霓虹灯五光十色的。

　　\"王晨，相比夜晚或许黄昏更好看。\"

　　\"啊？你说黄……黄昏啊。\"

　　\"是啊！\"

　　\"黄……黄昏不行，黄昏就代表着凋零啊，那个什么……那个，夜晚才是重生呢。\"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觉得有点道理。但在潜意识里面，我还是喜欢着黄昏，或许说蓝琳喜欢。她说黄昏带着孕育的神秘和产生的绚烂。具体我也没懂，只是单纯地认为蓝琳的话语很美。但王晨的话，一直以\"糙\"著称，听过也就一笑而过。

　　\"嘿，说话啊你。\"

　　\"嗯？\"我看看王晨，他好像醉了。在三环路上，我们好像瑕疵，钉在了首都的地面上。

　　\"赶紧走……你他妈赶紧走……一会儿警察来了，我车本儿该被……该被扣了。\"

　　我笑笑，让他的酒劲儿继续在他自己身体里面肆虐。我俩在一起步行，我喝了酒，但也很确定我们没有开车。

　　第二天刚刚七点，我就把王晨从睡梦中拉了起来。刷好牙洗完脸，理好衬衫打上领带，准备就绪，开始上班。

　　\"刚几点啊？\"

　　\"七点了，快起来。\"

　　\"七点就起床？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第一天早点去啊，给别人一个好印象。\"

　　\"别啊……\"

　　半小时之后，王晨睡眼惺忪地站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发呆。然后被我的喊声惊醒，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你好烦啊！睡会儿觉不行啊，还有一个多小时，爬着都能爬到了。\"

　　显然，还在梦想里面翱翔的他，被我这一打断，有点搓火。

　　我骑着我的草原之狼，一辆高中时买的捷安特自行车。大梁上带着王晨，他的头发做了锡纸烫，时常挡住我的视线，时常又扎我的皮肤。

　　回想一下，高中的时候，我们总因为头发问题被学校拒之门外，三番五次地往附近的理发店跑。刚刚来到大学的第一天，王晨就以一个劲爆的锡纸烫宣泄着他被压抑了N多年的狂野天性。

　　而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已经两年了，他还是老样子。街道上时常看见穿着一水儿中学校服的孩子们，时常看见两个校服颜色不同款式却一样的情侣。看看他们，感觉我们已经老了。虽说没有天苍茫茫发丝白，黄叶陨落化感慨，那一丝从心底散发的不自然，还是让我们对视了一下，然后目光离开，假装微笑。

　　或许岁月如梭，人生本就几十年，如果再为了这些事情而烦恼，就没有时间及时行乐了。

　　十几分钟，我们经过了斑斓的记忆遨游，来到了目的地--学校附近的一个星巴克。

　　把我的草原狼锁在了一个指定停放自行车的区域，然后径直地走进了这家连锁咖啡店。

　　\"欢迎光临！\"一个柔美的声音。

　　有的时候不仅是面容，声音一样会让人心魂一颤，神经一紧。

　　我和王晨同时被这个声音吸引了，抬头望去却忘了继续前进。

　　\"您好，几位？\"

　　\"两位……两位……\"我下意识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却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哦，不是，我们是来上班的……\"这个小差错让我有些尴尬，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嗯？王晨和魏天豪是吧？快请进。我是这里的领班，邢璐。现在给她们做做示范。\"说着，把目光送到了两位服务员身上，然后眼神又是一个柔和的闪白，把我们带入了办公室。

　　\"请坐，喏，合同已经在桌子上了，你们自己看看，我给你们倒杯水。\"说着，她出去了，有一缕清香留在了房间。

　　这个空隙我并没有看那份短期合同，而是看了看这个房间的布置，两个字--简约。

　　\"这个还用看？\"

　　我看了看王晨的眼神，一种迷茫。差点笑出来，原来他也没有心思仔细端详这个所谓的合同。

　　\"你说呢？\"

　　\"啊？就这样吧。签了。\"

　　于是我们两个在邢璐领班进来之前就签好了字。

　　\"不好意思久等了，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就拿了一杯蓝山，一杯摩卡，算我请你们的。\"

　　这次面试如此顺利，邢璐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刁难，平易近人，温文尔雅。后来我才了解到她竟然也是一名大学生，来自北京某知名财经大学。

　　第一天并没有安排我们工作，只是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星巴克的工作环境和工作准则。每天8个小时的工作量在假期里面显得微不足道。

　　而那大方得体、把工作服都穿出韵味的女孩儿，也是让我向往工作的一个原因。因为现在这个社会，到处都是狗眼，能让人感到轻松的领班，或许比找到一个面容佼好、身材高挑、脾气不闹、收入刚好的老婆还要难。

　　晚上，我们在北四环路上随意地走着，回忆着过去，憧憬着未来。好像一切过得像云烟、像浮尘。心底的波澜渐渐消失，涟漪也没有了踪影。

　　我的脑海里面还有着脆弱的明明和重伤的昕琪……

　　突然间，王晨用胳臂肘用力打了我一下。

　　\"干吗？\"我下意识喊了一句。

　　\"喏？\"顺着他声音的指示，我看到了一对异样的情侣。

　　其实当时我很诧异，并不确定那是一对或者说是两对情侣。我立刻看了看王晨，他微笑着，好像在等待着我的反应。

　　\"我就知道你又激动了。\"王晨偷笑。

　　\"废话，这怎么个意思？\"我好像掉进了王晨的陷阱，瞬间怒火迸溅。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反应，要不才不打断你的沉思。一脸的忧郁，就差脸上写个愁字了。\"

　　我没有再说话，王晨说的没错。在那一刻，我的内心翻江倒海一般，情愫泛滥到自己都控制不住。

　　当时，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大约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手腕上一个GUCCI的手表，眼睛上是一副Prada的墨镜。这都不算嚣张，这样的富二代满街可见。说白了他们只是不知道钱的概念，而这位却不知道情的原则。

　　左右手各牵着自以为身材火辣、脸蛋也不错的女孩儿，不羁的神情在北京的四环路上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黄昏的美感交织着一种腐烂的彷徨，在深夜即将到来的时候，间歇地刺痛着本该属于安静一词的心间。

　　想着想着，我们对这三个人真的产生了兴趣。在黑夜降临的时候，我们准备跟踪。

　　\"去哪？\"

　　\"跟着他们。\"

　　\"啊？\"

　　\"走啊。\"

　　王晨没有反对，跟在了我的后面。我们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侦探生涯。

　　果然，在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如家连锁。在北京的每个商业区几乎都可以见到如家连锁。那是一个全国连锁性质的酒店，也是众多连锁酒店里面价位比较高的一个。

　　不过现在的酒店，有多少是用来休息的呢？每次看见从里面出来的人，一个一个虚胖无神，我时常想，累死你们丫的，还能缩小贫富差距呢！

　　\"喏，满意？\" 王晨觉得我该收手了。

　　\"走，进去吧。\"

　　\"啊？进去？进去干嘛啊？\"

　　\"看看他们在干嘛啊？\"

　　\"这还用看？\"

　　\"嗯。\"

　　\"不去不去，我觉得你太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心存侥幸的东西了。你说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在大街上牵着手，走进了如家酒店，然后发生什么不是谁都猜得到吗？\"

　　\"走了啦。\"

　　停顿了几秒。

　　\"行！走！真服了！你少用这种眼神看我，弄得我全身不自在。\"

　　于是我们两个并排走进了如家的大厅。那三个人还在前台开房间，我立刻蹿到了他们的身后，这样就可以听到他们在哪层，哪个房间。

　　其实这种经历也是第一次，只是我有点太愤世嫉俗了，这些错乱的淫欲混杂着金钱的铜臭，让人作呕。

　　就在我努力搜寻信息的时候……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房间？\"

　　\"啊？我们只想休息一下……那个……逛街逛累了。\"

　　王晨从后面狠狠地给了我一拳。

　　\"那钟点房可以吗？\"

　　\"嗯，可以。\"我还没来得及回应王晨，就直接答应了前台的建议。

　　就这样，登记完毕，我们拿到了一个三层的钥匙。

　　恍惚间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好像有好多窃笑的声音，好像有很多异样的目光。当我把目光投向王晨的时候，我的妈呀，一双死灰一样的眼睛，像螳螂。

　　\"你干嘛？！\"

　　\"你问我？\"

　　\"是啊，这么看我干吗？\"

　　\"你看看他们是怎么看我们的？\"

　　\"啊？\"

　　\"你傻啊，咱俩开钟点房，还逛街，你觉得人家会怎么想，刚才我就看到旁边退房的那个小姐用一种极为飘忽的眼光在我的身上扫了一下，好像在确定我们的性别。确定之后嘴角一弯，挤出一丝敬佩。这个解释还满意？\"

　　\"啊？\"

　　\"啊什么啊，咱俩现在变Gay了……\"

　　瞬间我感觉自己被石化了，这样的感觉我今生今世第一次深切体会。性取向被误解可能也是误解里面的另一座高峰了，就这样，我们顶着那个猎奇的光环，在无数目光的反复碾压下，上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三层，我们的目光立刻停在了正在划卡进房间的那三个人身上。运气还不错，我们的房间就在他们旁边。于是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进入了那个房门。我拿了个杯子放在了耳朵上，而杯子的开口扣在了墙上。心里有种激动，但目光扫过王晨的时候笑了出来。他站在床边，眼睛里有一种幽怨，脑袋上好像顶了个\"Gay\"的郁闷符号。

　　\"你干嘛？\"

　　\"你还问我？你这是什么姿势？\"

　　\"我听听有什么声音？\"

　　\"你想听什么？！\"王晨再次用鄙视的目光白了我一眼。可能是站累了，他坐在了床边，背对着我。

　　这样我更想笑了，只是房间那边的声音，突然给了我一个尖锐的刺痛。

　　\"嘿！过来。\"

　　\"啊？\"

　　\"过来啊！\"

　　我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夹带着认真和慌张。这点王晨一下就察觉到了，于是他也和我一样的姿势，膝盖当着力点，拿了另一个杯子，把头靠在了墙上。

　　几分钟之后，他有些愤怒地和我喊：\"你就让我听这个？叫床谁不会啊！\"

　　\"不是！\"

　　\"什么不是？\"

　　\"我刚才听到了邢璐的名字……\"

　　\"啊？\"由于今天刚见第一面，王晨有些忘记了这个阳光健康的领班。

　　\"邢璐？！\"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显然也有些难以相信。

　　\"刚才那两个女的虽然没有看正脸，但绝对不是邢璐啊？\"在如家暗红色的被单上，他的疑问好像带着斑斑血迹。

　　\"不是，那个男的好像说什么什么，里面有邢璐的名字。\"

　　\"这个不是邢璐的男朋友吧？\"王晨说这句话之前就好像准备送出自己刚刚亲手制造的怜悯。而说过这句话之后，脸上不那么自然了。

　　我也一直沉浸在那种好像见证毁灭之后的心灰意冷中。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但此刻它竟然发生在了我们的身边。

　　我抬头看了看这个房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翻云覆雨，又有多少人在这里哭天抹泪。这个怜悯泛滥却极度廉价的社会，我们该何去何从。看着沙发上面透出了内在的弹簧印儿，好像一只正在抽搐而被刺死的巨兽，那带血的利器仿佛就是欲望。

　　由于无法考证，没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回到了宿舍，其他的两个床位是空的。从床铺上勉强可以看见天空的星辰，在那迷离的微光下，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