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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谁说失恋不能唱《分手快乐》呢?(2)

  包间里的气氛终于恢复正常后,我有意无意地望向黎素素。她一直紧紧抿着嘴,不唱歌也不喝酒,更没有站起来走动一步,好似怕我把她吃了一样。

  我暗暗嘲笑自己,梁初夏,原来你在闺密眼中竟是个母老虎。

  酒过三巡,我开始有点迷糊,灯红酒绿中我看见周嘉承的手一直握着黎素素的手,好似一松开就怕她丢了。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怎么的,心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周嘉承,凭什么我不能和你一样,将三年的感情丢弃得这样轻松?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梁初夏,来日方长,不急。可是天知道我心里已经杜撰了无数个回击他们的情节,每一个都堪称完美与狠辣。

  脑子一热,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周嘉承的面前,嘴角努力扯出一丝微笑,特豪迈地说:“来,咱唱首《分手快乐》!”我仗着酒精的作用,终于有胆将本来要说的话说出口了。我想,应该再没有人比我更不着调了吧。

  果然,全场霎时寂静,所有的人都定定地看着我,好似下一秒我就会抄起酒瓶耍赖发疯一样。

  我承认,虽然我酒胆够大,酒量也不错,但我酒品十分不好。至于坏到什么程度,用欧阳丹的话说就是“比旧社会的泼妇还要像只鬼”。虽然我对她的比喻嗤之以鼻,但每次酒醒后我还是会紧张兮兮地打电话问她我有没有干什么丢脸的事情。

  当然,每次听她描述完我各种极品的行为,虽然感觉丢人,但我是死也不肯承认的。直到有次我喝醉了在大街上打滚的行径被她录了下来,面对如山铁证,我才灰溜溜地跟她说:“以后我喝酒你要拉着我点啊。”

  但今天,我肯定我没喝多,只是有点晕而已。

  春晓见状很是知趣地起身准备为我点歌,但被我制止了。我指指黎素素:“你去。”

  黎素素没动,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有点不耐烦了:“别一副我会吃了你的表情!我这分手可是件高兴的事!”

  具体高兴什么,我也不清楚。也许高兴能早早看清了周嘉承这个会轻易劈腿的渣男的嘴脸?嗯,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黎素素见躲不过,低着头乖乖地站起来去点歌。

  我看着她清瘦可人的背影,幽幽地吐出一句:“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没敢看周嘉承的表情,兀自拿过话筒开始唱歌。

  一曲终了。

  我以为我会哭,但我没有,甚至有点完成任务后一身轻松的感觉。

  我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唱这首歌的吗?

  洋酒的后劲渐渐袭来,我有点站不稳,准备去洗手间洗洗脸清醒一下。路过黎素素时,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在她变得铁青的脸色里乐不可支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洗手间里,我一边吐得昏天黑地一边在脑海里回放着我和周嘉承过往的种种,心酸得要命。肉体的难受加上心灵的折磨,让我刚刚一直佯装的不在乎瞬间丢盔弃甲。

  我索性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收不住了。都说人哭的时候是最没出息的,我就很没出息地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了条短信: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发完我就后悔了,但为时已晚,索性关了机。

  还好人总会在自己干了愚蠢的事情后就能瞬间平复心情,因为自责是最能让人恢复理智的情绪。

  哭够了,我走出洗手间,在洗手台仔细地清理着已经被我哭花了的妆。毕竟狼狈这东西,能少一点是一点。

  待注意到旁边一直有双眼睛盯着我时,我转过头就瞬间愣住了。

  冤家路窄也不是这样的窄法吧?

  一旁,费子辰饶有兴致地看着在努力洗睫毛膏的我。

  我慌乱地挡着眼睛,准备拔腿逃跑,却被他拦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成这样?”如果我没看错,这个我刚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人的脸上,竟然有关心的神情。

  “我哪里哭了?我那是喝多了吐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急于狡辩。

  “真是个强词夺理的小朋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过卸了妆倒是清爽很多。”

  “费先生,您这人可真会聊天。”说着我扯过洗手台边的擦手纸擦了擦脸上的水。

  一转身就看见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春晓。她停在我面前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嗯,还活着。”我自认已经将方才痛苦的表情全部掩藏好了。

  春晓没有注意到一旁站着的费子辰,直接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出事了,赶紧跟我去医院。”

  我被春晓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跟着她的步伐,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跟费子辰打就被她拖走了。

  费子辰倚靠在洗手间外的墙壁上,轻轻地点了一支烟。

  梁初夏。他在心里呢喃着这个名字,有点怅然。

  待抽完整支烟,他狠狠地将烟蒂踩了几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你终究是要重新走回我的生命里的。”

  说完,他返回喧哗的包间。

  当我在洗手间里吐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根本没料到包间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欧阳丹喝多了之后,她干了我想干却不敢干的事:用酒瓶将周嘉承砸得挂彩了。

  原来,黎素素在我出了包间就开始嘤嘤地哭,欧阳丹看不下去就走过去准备给她一巴掌,却被周嘉承拦住了。欧阳丹火了,直接抄起桌上的空酒瓶就砸了下去。

  血一下子流了下来,黎素素见状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欧阳丹也傻了,愣愣地看着周嘉承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春晓最先回过神来,手疾眼快地拨了120,但无奈一直打不通。于是她挂了电话,推搡着欧阳丹道:“还愣着干吗?赶快送去医院啊!我去找初夏,一会儿去人民医院找你们!”

  我听得心里一惊一惊的,只觉得出租车太慢,有种想下车跑到医院的冲动。

  这样的时刻,我没有因为欧阳丹帮我出气而大快人心,反而担心周嘉承会不会因此而得了脑震荡。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关心像潮水般汹涌而来,完全抑制不住。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我直奔急诊大楼,一进门就看见欧阳丹一脸疲惫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周嘉承呢?”我急匆匆地问。

  欧阳丹指了指里面:“在包扎呢。”

  我抬脚就往里走,却被欧阳丹拽了回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我挣脱开了欧阳丹的手,有点愤怒地说:“谁让你打他了?”

  欧阳丹一瞪眼,气冲冲地反驳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别说他现在只是皮外伤,就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跟你梁初夏没半点关系!周嘉承已经不要你了,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蠢货!”

  我被欧阳丹打完人还理直气壮的气势激得十分恼火,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分贝:“我知道我被甩了,用不着你不停地提醒我!”

  欧阳丹气得满脸通红,撂下一句话后转过身就走:“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不管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欧阳丹一抖一抖的肩膀,有些茫然。

  这是我第一次冲她这样吼,为了那个负了我的周嘉承。

  不知何时,周嘉承已经站在我身后,轻轻唤我:“初夏。”

  刹那间,我有点恍惚。那声音,那语气,似是昨日,那个我们还在一起欢笑的时光。

  我应声转身,看见挽着周嘉承的黎素素后,刚刚柔软下来的心一紧。是的,这个人已经不属于我了,那么我又何苦自作多情呢?

  在看见周嘉承绑着绷带的胳膊时,我疑惑地望向春晓:“受伤的不是头啊?”

  春晓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砸的是头了?你电影看多了吧!”

  我差点没扑过去掐死她。就是她的语焉不详,才害我担心了一路他会不会得脑震荡!

  不过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见周嘉承没有大碍,刚刚的担忧瞬间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拉着春晓就往医院门口走。这两个人,我真的是不想再多看一眼。

  我被自己一开始的愚蠢搞得筋疲力尽,原本想好的各种反击桥段现在看来都是没必要的。我真的没有心境去做那些事,因为我知道,只要再次见面,最难堪的那个人,还是我。

  当一个人不爱你了,你做什么他都是不在乎的。

  而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离开的路上,春晓眨着眼睛好奇地问我:“你出包间前到底跟黎素素说了什么啊?她怎么哭成那样?”

  我嘿嘿一笑,得意地仰了仰头:“我说,我不要的男人就送给你了,好好享受。”

  春晓张大了嘴巴,许久才吐出一句:“真不愧是毒舌梁初夏啊,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耸了耸肩:“电影里学的而已。”

  然而到医院门口时,我才转过头特忧伤地看着春晓,幽幽地说道:“可是好遗憾,是他先不要的我。”

  春晓愣了愣,然后沉默地捏了捏我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没走两步,我就看见费子辰倚着一辆路虎,直直地看着我们。

  或许是喝了太多酒,映着夜晚微黄的路灯,我竟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炽热。

  这炽热瞬间让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我还没有傻到认为他刚好也来医院,我更加不会以为他是因为那几瓶酒而跟踪我。我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他的别有用心。但我真的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虽然我听过诸多美好的版本,但绝不认为它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况且,现在还是我最糟糕的时候。

  所以,当费子辰朝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我装作没看见逃也似的拉着春晓就要跑。

  但费子辰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快步上前拦住我们的去路。

  “怎么,我有那么可怕吗?一见着我就跑!”他有点不大高兴。

  我不敢惹我的债主,连忙打哈哈道:“啊,是你啊!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见。”

  他倒是没有揭穿我的小把戏,继续道:“我就是听见你们说要来医院,担心出什么事了,就跟过来看看。我想着最近的也就这家了,没想到还真是。”

  他的担心,更加让我不安起来:“没事,一个朋友受了点轻伤而已。”

  他释然地笑了笑:“那就好。这么晚了,我送你们回家吧?”

  “啊?你喝了酒还开车?”我搜肠刮肚地想着各种拒绝他的理由。

  “我有司机。”

  当一个人太过于殷勤,带来的往往是令人恐惧的不安。此刻的我,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像洪水猛兽般,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一样。

  这种感觉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聪明如春晓,她似是看出了点端倪,立刻出来打圆场:“初夏,这么晚了,就别回家了,去我家吧。”继而又对费子辰说,“我家就住这对面。”说着她还指了指对面灯火通明的小区,“两步路就不劳您送啦。”

  费子辰这才作罢,说了声“再见”就往自己的车走去。春晓的谎撒的太明显,但费子辰依旧没有揭穿。我想,他倒是个知趣的人。

  但他没走几步就又折了回来,表情淡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这里。但你别太多心,我没别的意思。”

  费子辰突如其来的话让我一愣,什么叫“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这里”?虽然我神经大条,但还不至于嗅不到话里的深意,我怎么能不多心嘛!

  待费子辰的车开出老远,我和春晓才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我租的房子。

  折腾了一晚,我已经累到不行,一到家连衣服都懒得脱就径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倒是清静。

  第二天,我是被闹钟吵醒的。睁开眼外面已天光大亮,太阳明媚地照进屋子里。我睁着眼,盯着飘浮在阳光里的灰尘,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虽然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还有点痛,但无比清晰灵光一闪的事是,我得给欧阳丹打个电话。

  那首熟悉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响起来,我有点蒙,我没开免提啊,怎么那么大声!

  欧阳丹接了电话,直接来一句:“我在你家客厅呢,赶快滚出来!”

  我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然后直接抱住了气定神闲坐在沙发里的欧阳丹:“对不起啊,昨儿我又喝多了!”

  欧阳丹特嫌弃地推开我:“坐好坐好,我这刚穿的新衣服别被你弄脏了。”

  我嘻嘻地笑起来:“我们丹丹最大方了,从来都是大人大量,没有生我气对不对?”说着还冲她眨巴眨巴眼睛,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欧阳丹许是被我恶心到了,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我:“我说你这些伎俩怎么不用在男人身上?保管比用在我身上好使!”

  我心想,男人哪有你恐怖啊。不过我哪里敢说,只是继续装可怜道:“你看在我是失恋者的分上,就别跟我计较了好吗?”

  欧阳丹冲在厨房榨豆浆的春晓问了句:“你看她像个失恋的人吗?”

  春晓煞有介事地看了我一眼,说:“不像。”

  我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朝春晓扔了过去:“有你们这样的闺密吗!”

  春晓一边轻松地躲过了我的袭击,一边嚷嚷道:“我一大早起来给你榨新鲜的豆浆,你不知恩图报就罢了,居然恩将仇报,太没良心了!”

  我突然忘记了昨天的各种不愉快,心里和这早晨的阳光一样,觉得暖暖的。

  但这温暖又伴着一丝忧伤,从前,创造我们欢声笑语的,是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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