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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了

    进行了7年的战争,已经把人们拖得奄奄一息。林徽因的病情在恶化,她时常感到膀胱部位一阵阵剧痛,这剧痛令她感到绝望。
    1945年夏天,费正清的妻子费慰梅,作为美国大使馆的文化专员来到了重庆。思成在重庆见到了她,和她一起亲历了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那个难忘的狂欢之夜。
    胜利消息传来的时候,人们毫无思想准备。那是1945年8月10日晚8点左右。重庆的仲夏夜热极了,思成和费慰梅在美国大使馆共进晚餐之后,坐在使馆门前的小山上乘凉。江对岸沿山的建筑一层层的灯亮了,璀璨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恍惚中有一种天上人间的感觉。
    思成正对慰梅进述着老早以前泰戈尔访问北京的事情,忽然间,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们静静地谛听,远处传来了经久不息的警报声,不,这不是通常的防空警报,江上的汽笛长鸣了起来。人们一开始是压抑地嘁嘁喳喳,接着有人在大街上跑,再接着是“胜利了!胜利了”!的欢呼声、喊叫声,轰然炸响的鞭炮响了起来,全城的人都跑到了大街上。
    思成和慰梅也来到了大街上。到处都是欢笑着的人群,到处都是挥舞着旗帜和V型手势,焰火的红光和探照灯的白光在夜空中交织成炫目的光带,满载欢庆人群的吉普车、大卡车和客车自发地形成了游行的车队。人们在车上互相握手共庆胜利。
    当思成回到中央研究院招待所的时候,夜已深了,他看到聚集在那里的学者们正在高兴地笑啊、说啊,喝着一瓶存了许久的白酒庆祝胜利。
    思成忽然觉得怅然若有所失,苦苦盼了8年,等了8年,可是当胜利来临的时候他却不在徽因身边。
    费慰梅理解思成的心情,在她的努力下,一位美军飞行员答应驾驶一架C-47运输机把思成和她送到宜宾,从那里去李庄就近得多了。
    徽因躺在床上,显得既苍白又消瘦,她和费慰梅相拥而泣。她们相互诉说着离别10年来各自生活中的事情。艰辛的生活和长时期疾病的折磨,使徽因的感情和思想深沉多了。
    费慰梅不由得感叹道:30年代初,聚会在北总布胡同的那些知识分子到哪里去了?当初,他们距离中国的现实差不多和外国人一样遥远,在经历了这么多年动荡而艰难的生活之后,他们的变化有多大呀!
    第二天,徽因下床了。尽管她衰弱得厉害,但她决定和费慰梅一同到镇上的茶馆去庆祝抗战胜利。徽因坐在一乘轿上,她掀开轿帘,贪婪地呼吸着户外的新鲜空气,喜悦地看着外面的一切:蓝天、田野和沿途清新的景色、陌生的面孔。
    费慰梅给徽因带来了治疗肺病的药品。随后,她离开了李庄,和徽因相约在重庆见面。
    徽因渴望离开李庄,到重庆去。
    终于,徽因在思成的陪伴下到了重庆。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离开李庄。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到重庆后也不能到处走动,只能在中央研究招待所里呆着。费慰梅有时候开着吉普车带她去重庆效外,去接在南开中学上学的儿子从诫,有时候带她去大街上兜风。在大街上,徽因的目光就离不开那些五光十色的人流,离不开那些好看的衣物,五年了!她又重新回到了有现代气息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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